在经过几天的修养后,大祭司向大家宣布,拉格希尔德公主殿下因为神的恩赐能开口说话了。
于是,伤口已经愈合的拉格开始被允许走出帐篷。
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往的部落生活,拉格还是忍不住向陪同的奥普西亚,问出了那个她压在心底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在她的记忆里,现在的她,身处的年代应该是公元750-820年之间。
而这个时候的维京各国,应该已经完成了由原本的游牧民族转为封建社会的转型。
那为什么一众皇族和贵族住的既不是传统的维京长屋,也不是贵族城堡?而是一个个兽皮做成的帐篷。
甚至大家每天还要出去打猎采集,过着这种原始部落的生产生活。
“哦!估计再过一个月吧,我们就可以回王城啦。”奥普西亚以为拉格是在抱怨着现在的生活环境不太如意,于是学着大人们的动作,踮着脚摸了摸拉格的头顶安慰着“稍微忍耐下吧,每年狩猎季也就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拉格推开了弄乱自己发型的罪恶小手,更加疑惑了“王城?狩猎季?”。
奥普西亚看着拉格一脸困惑的表情想了想,毕竟拉格以前不会说话,接触的人也不多,可能也没人向她解释过里面的原因。
于是就拉着拉格,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耐心地向她解释缘由。
这一切的原因,首先还要从营地存在的目的说起。
现在的松恩王国,的确是采取了拉格猜测中的封君封臣制度。
而这个制度体系的结构简单来说,就是封君有保护封臣生存的义务,封臣有维护封君统治的义务。
所谓封臣,从字面意思上也很好理解,就是被分封的臣子。
封臣被分封的可能是实物,也可能是土地,但拥有大贵族头衔的封臣一定拥有着封地。
通过这一系列的分封,是为了以此让臣子们获得生存的手段,从而缔结出牢固的主从关系。
但是,这种维系不能只是单方面的赠送给予模式。
封臣也要在意识上,始终承认封君的统治地位;军事上,随时响应封君的号召;经济上还要上交一部分封地生产出的财富,作为对封君的供养。
所以,这种关系又会不可避免地掺杂进上贡的对抗感,于是封君就要在情感上去加深维系与封臣之间的纽带。
松恩王国每年统一在秋季,组织一次为期两个月的狩猎季。
期间,会将所有的封臣集中在一起生活。
虽然打着为收集过冬物资的口号,但其实是通过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来加深彼此的感情联系。
同时在贵族领主们不在自己封地的这几个月里,君王会派遣自己的亲信,前往封地“帮助”管理各大领地的日常事务。
这样就避免了封臣建立国中之国的情况,从而不会产生“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尴尬局面。
另外,作为游牧民族出身的维京人,深知武力才是他们生存的根本。
而不管是武技还是其他知识的获取渠道,都始终掌握在上层阶级之中。
贵族们带来的孩子会被集中起来一起训练,一起学习。
这也是为了保证王国统治者们下一代的知识获取,这其实有点像后世西欧贵族的侍童制度。
“他们回来了!”女人们的喊声打断了拉格与奥普西亚的交谈,她看见男人们正扛着打到的猎物向营地走来,当然队伍中也不乏有着一些像澜这样的女战士。
营地里的女人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连奥普西亚也兴高采烈地跳下石头,跑上前去,和周围的人一起接过家人们手中递来的武器和猎物。
显然,打猎并不是做做样子。
拉格甚至看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还挂着一条仍在滴血的伤口。
他开心地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只是指着伤口问了几句话,就笑着拉着他往回走。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大叫着跑向哈尔,长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晶莹的泪珠,“不!维拉!”
而哈尔爸爸肩上正扛着一具残破的男人尸体,他将尸体放在地上后,女人立刻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大家闻言也都停下了脚步,悲伤地看着他们。
人群分开了,是大祭司一脸沉重地拄着权杖走来。
他蹲下身,拍了拍还在哭泣不愿起身的娜基丝,“娜基丝,维拉是个英勇的战士,他已获得平静,回归了阿戈尔的怀抱……”
当天晚上,部落里点燃了冲天的篝火,大祭司围着火堆吟唱,大家一起看着尸体被烈火吞噬。
第二天,日子还是照常进行,就连失去丈夫的娜基丝也和昨天一样,继续一脸平静地督促着奴隶转动着眼前的磨盘。
拉格知道,她不能再这样每天闲逛下去了,因为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现在什么都不会的她是一个绝对的弱者。
本来因为身体的原因,拉格没有被要求过去学习各种课程。
但自从她能开口说话后,在拉格的要求下,澜也开始给她安排了一些学习课程。
考虑到拉格素来体弱,就先只安排她和奥普西亚一起,去大祭司那里上读写课和制药课。
拉格这几天的身体还是感到十分得疲惫和虚弱,好不容易走到了神殿的门口,在等着门口守卫的通报时,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背后一把勒住脖子。
沉重的身体瞬间压了上来,本来就虚弱不适的拉格差点背过气去,双腿一软,直接倒向了地面。
“拉格,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本来只是准备开个玩笑,吓一吓拉格的奥普西亚瞬间慌了,横抱起拉格冲进了神殿呼唤着大祭司。
路过门口时,奥普西亚因为冲的太猛没注意到门的宽度,拉格的头被重重地嗑在了门框上,于是本来没昏的她这下彻底地昏了过去。
昏迷后的拉格看见自己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殿,华丽的圆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四周墙壁上镶嵌着闪亮的黄金图腾和璀灿的宝石,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中间的长桌上摆满着美酒佳肴,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无聊地转着酒杯,见有人到来,他似乎提起了几分兴味,举着杯子向她点头示意。
得到回应后,拉格上前礼貌地询问着“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她本想近前看清男人的容貌,但没等她迈出第二步,眼前本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气势陡变,仿佛成了一座峰峦巍峨的高山,压迫感席卷而来。
男人似乎又失去了兴趣,并没有回答拉格的问题,只是对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拉格的视线就又迅速模糊旋转,依稀听到男人兴味地在耳边说了一句“去召唤我吧,用……。”
“用什么?你倒是说完啊!”,拉格愤怒地喊道,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脸吃惊的大祭司和奥普西亚。
拉格看了看四周的陈设,确认了刚才那只是个梦,现在的她应该是在神殿之中。
“拉,拉格,你的额头……”,奥普西亚似乎震惊地语无伦次了,半晌说不完一句话,只是用手颤抖地指着她的额头。
“我额头是不是被你撞得留疤了,上次就是额头受伤,这回又是……啊?这回我都被你撞出印花了!”
拉格照着大祭司递来的镜子,震惊地发现自己额头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由卢恩文文字组成的印记,它甚至还像一个短路的led灯,正在她头上一闪一闪亮晶晶。
与因为震惊而呆立在原地的奥普西亚不同,大祭司在经历短暂的失态后,立刻严肃地吩咐守卫全部出去,所有靠近的人一律格杀。
然后转身吩咐着奥普西亚,“奥普西亚,能麻烦你现在去通知国王、王后陛下以及你的父母马上来神殿一趟吗?”奥普西亚听到大祭司的吩咐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立刻转身向外跑去。
大祭司的表情变得庄重而严肃,伸手制止了拉格正在反复触摸额头的小手,转而开始询问起刚才的梦境内容。
拉格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说着“我梦见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进入了一座由黄金和宝石打造的宫殿,中央的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我看到有一个人正在举杯独酌,然后我就醒了”。
不知为什么,冥冥中好像有股力量在阻止着她说出全部的梦境,她下意识地隐瞒了部分内容。
大祭司脸上出现了风起云涌的复杂之色,眉宇间透着思绪万千的纠结。
思索片刻后,他起身从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拿来了一块石板,指着其中的一个人像问拉格“这是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吗?”
拉格看着这个由圈圈和直线组合在一起的人物画像,嘴角抽搐,瞬间沉默了。
这个比灵魂画手还灵魂的画风,说实话是男是女我都看不出来啊……!
大祭司大概也意识到这个火柴人画像,的确有些为难拉格了,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因为凡人无法窥视神的容貌,所以古往今来并没有人能留下神的画像。
而你额头上的印记是神痕,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会出现这个标记,这意味着你将继承神灵赐下的神力传承!”
大祭司坐在拉格床边,看着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的神痕,嘴角微翘兴奋地向拉格解释道,“你梦到的应该是海神阿戈尔之妻,同时也是他的姐姐女神澜。
传说中,女神澜钟爱黄金,所有海航之人必须向她献祭财宝。
她用收集来的黄金打造了一座可以媲美瓦尔哈拉的华丽神殿,用来款待她最为喜爱的信徒,而你的母亲就是因为是她的后裔才继承了澜之名。“
但是,拉格能很肯定,梦里的那个人绝对是个平胸低音炮的男性生物,于是试探性地提出“那为什么不是我继承了爸爸那边的神力血脉呢?”
大祭司拧着眉头抿嘴犹豫了半天,还是起身放回了石板,叹了口气,走到窗前背对着拉格说起了那段往事。
原来如今的松恩王国是基于哈尔和澜的结合,将原松恩和提波丝两大王国合二为一,而组成的新松恩王朝。
但奇怪的是,哈尔所在的原提波丝王朝,所信奉的是归属于华纳神族的新海神尼奥尔德,而澜所在的原松恩王朝,信奉的却是归属巨人神族的老海神阿戈尔。
当时两大王国分别因各自的内乱原因,受到周边国家的虎视眈眈。
于是决定以婚姻缔结联盟,以双王共治作为条件,成就了现在这个大型的新松恩王国。
合国的时候,由于尼奥尔德的神殿灶火已被熄灭,所以如今执掌祭祀的是原属松恩王国的神殿大祭司——普里杰尔大祭司。
“至于你看到的是不是海神尼奥尔德,当年侍奉他的大祭司已经逝世,我并不是很清楚那个神灵的神殿传承。”大祭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表情转过身看着拉格,淡淡地做着最后的总结。
虽然自己正头顶着这个led光效的神痕,但拉格还是无法相信真的有神灵的存在。
就算真的有,她记得北欧众神在诸神黄昏后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四个倒霉蛋——维达、瓦利、托尔的儿子曼尼与摩迪,其中并没有新老海神的存在!
大祭司再次起身,拿来了一个小刀和黄金之板“主神奥丁曾经倒挂在世界之树上9天9夜,由此获得了卢恩的智慧,创造出了卢恩文。
所以,作为奥丁智慧体现的卢恩文,每写下的一个字母都是一个咒语。
世人皆知文字非贵族不得掌握,想要知道你的神力属性其实也很简单,用一个法阵测试下属性特征,就可以做出判断了。”
这时,众人除了希格娜婶婶,都已火速赶到了神殿,在克制着向大祭司行了个礼后,就激动着围着拉格看着她额头的神痕。
在众人的见证下,大祭司在她手上写下了一个用于“请神”的法阵。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为神迹的事情发生。对
此,大家虽然有些失望,但想着可能是因为拉格年小体弱,说不定神力还没有完全觉醒呢。
只有手上画着法阵的拉格本人知道,在被画上法阵的那一刻,她耳边就浮现出那个男人清冷严厉的声音,他说“给我离开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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