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吩咐,顾府的人不敢拒绝,等车马一来,顾一瑟就被婆子婢女们簇拥出来。
恐防长公主看出端倪,潘婆子跟着不说,多派了一个婢女跟着。婢女是顾一弦身边的大丫头,跟着顾一瑟,处处提醒。
长公主亲自来迎,顾一瑟踩着脚凳走进去。马车大而豪华,处处可见皇家富贵,长公主靠着软枕,顾一瑟在她身侧坐下。
女孩很好看,尤其是侧颜,粉腮玉颜,长长的眼睫。长公主看了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
马车哒哒起步,长公主知晓她初来,便装作不在般问道:“宫里的事情清楚吗?”
“不大清楚。”顾一瑟犯困,今日起来得颇早,一起来就被塞进水桶里,洗洗刷刷,又换了崭新的衣裳新头面,脂粉都敷了几层。
长公主给她说道:“皇后膝下只一女,但皇后身份颇为特殊。”
顾一瑟睁大了眼睛,长公主笑道:“你眼睛睁得那么大做甚?”
“我好奇是怎么特殊法。”顾一瑟有些八卦,这些时日太闷了。府里的人是一个都不能信,因此,她只能自己干憋着。
长公主言道:“她是二婚。”
“二婚也可以做皇后娘娘?”顾一瑟惊讶不已,历史上确有个皇后是二婚,不想,自己竟遇上了。
二婚做皇后,实属是陛下十分喜爱了。
长公主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道:“她既然做了,便是可以,你知晓就装作不知晓,进去后言辞注意些。她膝下有一位公主,行五,你遇到后离她远一些。她好女风。”
顾一瑟一愣,皇宫真是个瓜田,极其有趣。她又问:“还有其他该注意的吗?”
“没有了,旁人挑衅你,你直接说回去,不必忍着。没事,别惹皇后生气就成。”长公主疲惫的挥挥手,昨夜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玉珉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爱咬人,您下回别摸她了。
长公主打了哈欠,阖眸想睡会。
顾一瑟松了口气,悄悄抬首看向长公主。人的一面,面容的灵魂,眼睛便是灵魂之窗。长公主雅致,看似威仪,可她知晓,长公主对她有浓浓的喜爱。
这种喜爱是对顾一弦的。
玉家喜欢顾一弦才来求娶,长公主殷殷期盼却遭到顾家这般欺瞒。
其实女子嫁人后,与丈夫相处的时间远不如与自己的婆婆相处得久。在这里,豪门大户不会随意分家,男对外,女主内,有贴心喜爱的婆婆很重要。
顾一弦,很幸福。
马车过正阳门,又连过了三道宫门后,才在一门口停下。
婢女扶着她下车,她主动回身去搀扶长公主。
长公主并没有嫌弃她,而是搭着她的手走下。
顾一瑟垂首敛眉,恭谨有礼。长公主心中讶异,那日一拳打倒一个汉子,力气大得很,今日瞧着,唯唯诺诺。
长公主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说道:“我喜欢你的本性,不需藏着掖着,这里是吃人的地方,不必扮演什么温柔体贴。”
又不是后妃,装什么温柔贤良。
顾一瑟抿唇笑了,长公主拍拍她的手,“你如今代表的是玉珉,玉珉狠着呢,你可以横着走。”
顾一瑟:“……”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两人由宫人领着进入中宫,顾一瑟头都不敢抬,长公主却与领路的宫人拉家常。
说说东说说西,忽然说道:“你们殿下今日在不在?”
“殿下在,就在殿内陪着娘娘呢。”
长公主点点头,悄悄与顾一瑟说道:“小心恶狼。”
顾一瑟翻了白眼,这位长公主怕是瓜田里的猹。
入殿前,宫娥通报一声,长公主在前走着,顾一瑟想起之前的吩咐便抬起了脑袋,入目便是长公主的背影。
长公主人很纤细,肌肤白皙,背影如秀竹,十分窈窕。
华美的衣料柔软,紧贴着她的脖颈,皇室里的公主优雅出尘,金凤凰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长公主来了。”皇后温柔笑了,坐在她身侧的女子立即起身朝长公主行礼,“见过姑母。”
“小五也在呀。”长公主朝五公主颔首,主动介绍自己身后的女孩:“顾一弦,工部侍郎顾家的嫡女。”
顾一瑟恰上前,屈膝跪拜,皇后笑着开口:“果是个好看的女孩,起来吧,不必拘束。”
顾一瑟站了起来,鼻尖涌来熟悉的墨香,她下意识抬首,对上五公主含笑的眼眸。
她愣了愣,皇后赐座,她与长公主一道坐下。因是掐着时间来了,她们刚坐下,其他人也来了,陆陆续续进殿给皇后娘娘磕头叩拜。
趁着旁人跪拜之际,她看向五公主。十七八岁的年龄,眉眼英气,淡妆添了几分女子的韵味,该是习武的。
打量两眼后,席面便开了。转换殿宇,去偏殿用晚宴。
不想刚坐下,身侧的一粉衣女孩同她说话:“顾一弦,你不喜欢我三哥的吗?怎么突然就交给我表哥了呢。”
顾一瑟眨眨眼,她不人认识对方。一侧的长公主说道:“小四,我记得你喜欢在床上尿床,现在就怎么不喜欢呢。”
“姑母。”四公主嗔怪一句,面色羞愤,“那是幼时,我都长大了。”
长公主颔首笑道:“我儿媳幼时喜欢三殿下,现在喜欢我儿子,哪里不对吗?”
四公主吃瘪,气得半死。顾一瑟狠狠点头,内心对长公主的感激又深了几分。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想这头按下,对面又起风波,一男子看着顾一瑟说道:“前两个月你还拦住我问路呢,这么快就将我忘了。”
顾一瑟眼珠一转,道:“我不识得路,问路罢了,也有罪过。”
长公主端起酒盏抿了口,说道:“他异想天开,以为全京城的的姑娘都喜欢他,殊不知是自己白日做梦,连个皇子妃都捞不着。”
顾一瑟憋着笑。
长公主一反常态护着工部侍郎家的女儿,平日里与她不对付的人也不敢开口。
皇后在宫娥的簇拥下走来,皇子公主们拿出礼物恭贺。顾一瑟大囧,来吃饭还要带贺礼,不如不来吃了。
这时,长公主端起酒盏,以袖口遮挡面容,趁机与自家傻儿媳说道:“我已替你备好啦。”
顾一瑟点点头,感激不尽。
饭菜都是顾一瑟见都没见过的,精致又美丽,尤其是炙烤的肉。她不理会席面上的话,埋头枯造。
她往嘴里塞着,长公主好脾气地给她斟了果酒,眼睛一抬,果见五殿下朝这里看过来。
长公主抬首,直接瞪了回去。五公主讪讪地举起酒盏,长公主不想得罪皇后,顺势也端起酒盏,两人遥遥敬酒。
一杯酒忘记方才的不快。
散席后,长公主领着儿媳最先出去,皇子公主们跟在回头。
廊檐下灯火通明,玉珉由随从推入廊下,她望着月下绰约的身影,眉眼稍稍舒展。
简单一眼,她敛下眼眸,抬手捏了捏袖口,“去见五殿下。”
随从推着玉珉前往偏殿,恰好于殿门口见到要离去的五殿下。
五公主眸子一闪,“表哥来晚了,你那新婚妻子走了。”
“臣寻殿下。”玉珉扬首,凝神浅笑,“殿下归来,不知伤势如何了。”
“表哥说笑了,你的妻子快走了,你不去追吗?”五殿下身子颀长,灯下玉影窈窕。她转身看向长公主离去的方向,“听闻表哥手中有得了些好东西,若是有人为此伤了姑母与表嫂,那便不好了。”
玉珉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道:“妻子在这里,长腿也跑不了,殿下不同,你可是长了翅膀的。”
两人说着哑语,周围伺候的宫人愣是没有听明白。
五公主转身,俯视着玉珉,“孤跑不了,但是有些姑娘可是会长腿的。听说这回成亲,顾家姑娘大变样,也不再喜欢我三哥了,难不成是改了心性。”
“人都是会变的,好比殿下这回。”玉珉继续拨动佛珠,“您去了江州,做什么?”
江州堤坝坍塌一案,震惊朝野,玉珉的父亲出自江州,这回回乡拜祭父亲,顺势查案。
她并非一无所获,只在最后,主要证人死了,杀证人的刺客一路逃窜,逃至驿馆,消失不见了。
玉珉知晓,中间定有关隘,只顾一瑟年岁小,她不想拉着对方入牢狱问,因此,只得将此事压了下来。
她今日来找五殿下,也并非兴师问罪,只想告诫对方:忘了这件事。
五公主唇角翘起:“孤去江州找美人去了。”
说话的时候,指尖捏了捏,似乎上存着女孩的香气,她又说道:“是个性子很野的美人,表哥,你喜欢乖顺些的美人还是野蛮些的呢。”
“都不喜欢。”玉珉看了一眼随从。
随从立即推着玉珉离开。
五公主望着明月笑了,想娶妻?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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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路,前面吵吵嚷嚷,随从止步,前面一禁卫军跑来,“玉公子,刺客劫持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玉珉脸色微变,吩咐随从:“去看看。”
禁卫军劫持了马车,其实,劫持的是车上两人。
刺客的刀架在了长公主的脖子上,长公主正眼都不看他,顾一瑟怕得不行,她悄悄捏住顾一瑟的手,无声安慰。
其实,她们都是替玉珉挡枪的。
禁卫军不敢轻举妄动,玉珉敢了过来,车门开着,黑灯瞎火,看不清人脸。
刺客直接指着玉珉:“我要账簿。”
“胆子不小,看你有没有本事拿。”玉珉冷笑,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
距离隔得太远,顾一瑟看不清玉珉的脸,只觉得对方清冷似谪仙,说出口的话却又是那么阴狠。
突然间,刺客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顾一瑟:“……”天杀的玉珉。
玉珉不妥协,刺客却在这时与玉珉讨价还价,“我给你个机会,你救你娘还是救你未过门的妻子。”
顾一瑟:“……”草,千古难题,在这个时候就有了吗?
长公主:“……”我出的题目掉在我自己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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