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朝殊面不改色,带某种失望的语气说。
“所以你又在试探我吗?”
陈柘野笑而不语。
时间过了几秒,朝殊掀起眼皮子看他,“我说过我不希望有人一二再三试探我,而且你也从我身上问不出什么。”
朝殊笃定的语气让陈柘野失笑,他收回刚刚压迫的气势,端起透明的玻璃水杯,又喝了一口。
“放轻松,阿殊,我并没有想一直试探你,我只是好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可这重要吗?”朝殊反问他。
陈柘野:“好奇是一个人的基本的情绪。”
“是吗?如果陈先生想知道的话,可以用自己最大的秘密跟我交换。”
两人视线碰撞,前者无所畏惧,后者泛着笑意,在空气中有点像刀锋触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急促声。
“如果我告诉阿殊,阿殊你确定你会真的告诉我吗?”
“你告诉我,你就知道了。”朝殊轻巧的一句话,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柘野手指敲击台面,笑容温和,过了半晌,他这才放下手里的透明玻璃杯,换了另一个话题。
“因为霍成远的原因,有人上传你们的视频在网上,不过被我删除了,找人压了下去,可是你们朝家好像知道了,也发现其中有我插手,虽然他们不会直接来找我,但他们会找你。”
陈柘野的提醒让朝殊蹙眉,“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扯进来。”
陈柘野俊脸的脸上,流露一丝遗憾,“阿殊,我只是怕插手你家里的事,你会生气,所以我才询问你的意见。而不是怕有麻烦找上我。”
“我明白,但我能应付我家里人。”
面对朝殊固执的回答,陈柘野选择了妥协,毕竟这是他家事,外加上次他还因为蛇的原因,导致陈柘野在对待朝殊的问题方面,采取了“温和”手段。
朝殊也很明白。
两人在公寓简单聊了会,各自回去,不过陈柘野在离开期间,低头对朝殊说了一句。
“晚安。”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很快形成粉黛色,再配上朝殊冷冰冰的那张脸,格外生动。
“晚安。”朝殊抿唇跟他打完招呼,纤细的手指刚要将房门关上。
可陈柘野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手指骨节分明,偶尔青筋蜿蜒四起,“阿殊,我希望下次,你还是要跟我说实话。”
还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还不死心。
朝殊这样想着,抬眸看向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晚安吻。”
他眉心落下一吻,让陈柘野明显地一怔,也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朝殊轻而易举松动他的手腕。
“砰——”大门被关上。
陈柘野弯唇一笑,手指触碰在朝殊吻过的地方,像是发现新大陆,“原来阿殊,还会用这招。”
“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
次日,朝殊刚上完课,却没有想到朝涔身边的吴助理在教室门口等他。
“朝少爷。”
同学们好奇的眼神张望过来,朝殊面无表情地跟着吴助理走出教室外。
“朝先生,想邀请你吃顿饭,朝老先生也在。”
他爸也在,还有大哥。
朝殊想到昨日陈柘野说过的话,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自己。
没办法,朝涔是名义上的大哥,他请他过去,朝殊没有理由拒绝。
他跟着吴助理一起上车,去见朝涔。
他们邀约的地方是个会所的俱乐部,朝涔正在打高尔夫球,朝父则是坐在一旁围观,两人和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对父慈子孝的画面。
朝殊跟着吴助理走近,这时候朝涔将球踢进洞内,感觉到朝殊的靠近,他将球杆交给球童,转身看向朝殊。
“朝殊。”
“大哥,父亲。”
朝殊向两人打招呼,朝父还是老样子,对他瞧不上,爱答不理,朝涔就热情多了,拉着他一起打高尔夫球,期间过问他的学业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朝涔打得有些累,额头也出了一点汗水,笑着对朝殊说,“刚好午饭时间到了,一起吃个饭,爸你一起。”
朝父冷哼一声,站在他们的前面,表示同意。
他们三个人来到俱乐部的餐厅部,朝涔将整个餐厅包下,所以吃饭的人,只有他们三个。
朝殊默不作声,表现得跟往日一般,直到朝涔握着刀叉切开餐盘里的牛肉,声音漫不经心地说。
“我昨天看到一个有趣的视频。”
朝殊面无表情地用餐,没有搭话,朝涔也只是自顾自地说,“视频里出现的人是小弟你,还有霍家那个小少爷,那个小少爷我之前一见到,浑身戾气,一看就不好招惹。朝殊如果你跟他很熟悉,最好少跟他少接触。”
“好。”
“朝殊听得进去就很好,今天爸爸刚好也在这里,上次你的卡冻结,我也跟爸说过,他也是一时在气头上,他并不是故意。对不对爸。”
朝涔使了一个眼神给朝父,朝父看起来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朝涔闻言,笑意拉长,亲自给朝殊倒了一杯红酒,“我知道,朝殊你肯定心里还有些怨念,不过你是我们朝家的人,我们从小不亏待你。如果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希望朝殊你记住,你跟我们是一体,你是朝家的人。”
他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后,举起高脚杯,朝殊看着高脚杯被注入了红色液体的红酒,面无表情地举杯跟他喝了几口。
温凉的红酒下肚,让朝殊的耳根处像晚霞般红。
这顿“敲打”也算完成。
朝殊回到公寓,发现张承这次居然在家,他还没有多想什么,张承嗅到什么,惊讶地看他,“你身上怎么有酒味,你去应酬了?”
“喝了一点点。”朝殊脑海有点晕沉沉,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张承怕他出事,让他先坐在沙发上,去给他接了一杯温水,再去煮了醒酒汤。
朝殊靠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眉骨,听着厨房里的动静,他视线瞥了过去,“你这是?”
“我在给你煮醒酒汤。”
“你还会煮这个?”
“你当我天天喝酒不会自己煮醒酒汤。”
张承将醒酒汤弄好后,让他喝一点,朝殊看着碗里的汤,很怀疑能不能喝。
“你别看不起兄弟我。”张承生气地说,觉得朝殊在质疑自己。
没办法,朝殊硬着头皮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有点像薄荷的味道。
张承看他迟疑的脸色,骄傲地说,“我说了,我煮醒酒汤没有问题。”
“确实很不错。”朝殊难得夸赞他,将醒酒汤喝完后,放在茶几上。
这次张承很主动将醒酒汤拿进厨房,进行清洗。
“对了,你不是不怎么喝酒吗?你怎么今天会喝酒。”
“我大哥让我喝,我爸也在。”
“好奇怪,为什么要让你喝酒。”
朝殊敲了敲自己昏沉的脑袋说,“因为敲打,让我铭记我是朝家的人。”
“啧,我明白了。”也不知道张承明白什么,反正朝殊脑袋昏沉沉,干脆就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只不过他在睡着期间,听到张承开门的声音,还在跟谁聊天,没一会,他感觉自己身上被盖了一层毛毯,舒服得让他不知道往某个地方蹭了蹭。
冰冰凉凉,让朝殊蹙眉,却因为面颊热,让他还是贪恋了这一份冰冷。
不过在他蹭的期间,感觉被他蹭的对方很迷惘,但随着朝殊的动作,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轻笑。
这笑声让朝殊觉得很耳熟,却又猜不出这是谁,只觉得有人将他拉进水池,无数的水灌进他的四肢,让他浑身僵硬,动也动不了。
可倏然,像是有人将他从冰冷的水池捞起来,无数的暖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深陷温暖的气息中。
等朝殊再次醒过来,就是“轰隆隆”的雨声,响彻整片天际,让朝殊彻底回过神。
他揉了揉眼角,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毛毯,而他的身侧多了一个暖风机,吹得他一摸毛毯,发现烫的一片,显然这暖风机吹了很久。
刚巧,张承从自己卧室走出来,看见朝殊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五个小时。”
“这么久?这个暖风机是你准备的。”
张承走到冰箱,拿出一瓶饮料,喝了一口,“是你睡着期间,陈先生找你,发现你睡着了,就给你盖毛毯,还让人准备了暖风机,怕你着凉。然后坐在你身边待了四个多小时后,人这不刚回去。”
朝殊这才想起记忆里的那声轻笑,原来不是做梦,他还以为是梦境。
清醒过来的朝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去洗澡。
朝殊洗完澡后,人也感觉清爽了很多,走到书桌前,听到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激烈,他想起窗户有没有关,于是他去关窗。
结果却发现大雨里,有一道他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西服,跟这个阴郁的天气很符合,身边助理正给他撑着一把黑伞。
很快,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雨中闯入朝殊的视线,然后停留在男人面前,直到男人上车,他的手机也收到一条短信,他这才回神。
——阿殊,我去公司了,北城最近的天气都很冷,注意安全。
朝殊看着陈柘野给他发的信息,想着他居然守了自己四个多小时,心情有一瞬的复杂,敲击了一下键盘,给他回复。
——嗯。
他退出两人的聊天框,想起这几天苏戎都没有找他,他便发了信息给苏戎。
苏戎很快回复他,说自己最近好忙,还给他发了一个委屈的小表情。
朝殊找了一个安慰他的表情给他抱抱,两人简单聊下一下近况,后来苏戎说过几天要来北城一趟。
——我妈昨天从楼上摔下来,伤到腿,我妈说要来北城看看腿,毕竟北城的医疗资源是最好的。
——可以,你到时候来发信息给我,我去接你。
——没事,这样太麻烦你了。
……
朝殊跟苏戎聊完后,由于刚睡醒,晚上根本睡不着
他干脆找了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伴随着窗外雨声,不知不觉他已经看完了,整个人伸了一个懒腰,发现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显然雨停了。
然后他回到床上,想阖眼休息,却没想到会一下睡着,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这才茫然地醒过来。
刚好苏戎打了电话过来,表示自己已经到了南城,在排队拿号。
“好。”朝殊说完,慢悠悠地起身,刚好收到了陈柘野的信息。
只不过这条信息让朝殊悠闲的神色停顿住。
——安排在南城的人说,夏驹通过假释出来,然后人一出来就不见了。
——他怎么那么快出拘留所。
——因为他家里人到处托关系。
陈柘野知道这件事,就当人跟着,结果夏驹一出来就不见,外加陈柘野听到苏戎陪着他妈妈来北城看病。
提醒朝殊,告诉苏戎。
朝殊也明白陈柘野的意图,将这条消息告诉了苏戎,原本苏戎只是担心妈妈的身体,现在多了夏驹这颗爆炸弹,脸色瞬间惨白。
苏妈妈还以为是自己化验单有问题,紧张地握住苏戎的手问,“是不是我的腿有问题。”
“没。”苏戎摇头。
可苏妈妈看见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里,“夏驹”这个名字,直接戳中她敏感的直觉。
“是不是夏驹那孩子又找你了。”苏妈妈害怕地握住他的手腕,苏戎张了张嘴,心虚地摇头。
“不是吗?如果是夏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跟你爸之前糊涂,根本不相信夏驹是这样的人,但没想到他父母找上门来,说是你的问题,后面警察也过来,通过警察我们才知道,原来你没说谎,夏驹居然真的是那种人。”
“我们心里那个悔恨,为什么不早点相信你。反而怀疑你这个亲儿子。”苏妈妈想到最近发生的糟心事,整个人差点晕倒过去,还好被苏戎抱住。
“妈,我没事,你可别吓我。”
*
办公室内。
陈柘野双手合手,看着手机黑屏的画面,刘助理敲响了门口。
“先生,医院那边,霍家已经带人赶过去。”
“嗯。”陈柘野表示他已知晓。
还以为会让霍成远走到自己预设的道路,是错估了霍家的消息渠道,还是自己身边有人泄露出去吗?
陈柘野想得很深,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底浮现阴翳的情绪。
刘助理又接着说,“夏驹的行踪我们还在调查,朝先生身边的保镖需不需要多派一点。”
“嗯。”
陈柘野修长的指尖敲击桌面,脑海里回想撞见朝殊沉睡的睡颜,眼底阴翳一扫而空,心情难得愉悦地说,“苏戎身边也安排几个。”
在面对博取朝殊的好感上,陈柘野毫不吝啬地愿意多花点心思。
至于朝殊那边,自从听到夏驹的消息后,他浑身不安,特别是后面打电话给苏戎,他都不接,心里不禁升起不安,想着苏戎告诉过他,他们是在哪所医院,于是朝殊决定过去看看。
医院里,人不多,但是一进去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满目的纯白让朝殊不太适应地蹙眉,他走到前台询问护士小姐,结果没想到撞见从电梯下来准备办理住院手续的苏戎。
“朝殊你怎么在这里?”
朝殊先是扫视他全身上下,看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说,“我想来看看你。”
苏戎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在给我妈办理住院。”
“阿姨没事吧?”
“没事,只是心脏有一点小毛病,多休息就好了,然后医生说我妈的腿需要在办理住院,在医院观察几天。”
“那就好,我今天来都忘了买花和果盘。”
“这又没事。”苏戎笑着说,他先去柜台办理好住院手续,拉着苏戎一起上三楼,带着他去见自己的妈妈。
苏妈妈是个长相很和善的人,一见到他过来,就要从病床上挣扎下来,被苏戎和朝殊拦住。
“阿姨,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别激动。”朝殊将苏妈妈小心地移回床上。
苏戎也小心地扶住苏妈妈的肩膀,两人齐心协力让苏妈妈躺回去,他跟苏妈妈简单聊了一下,确认阿姨和苏戎没什么大碍后,朝殊这才回去。
不过苏戎知道他要回去,想送他上车。
“你还是多陪陪阿姨。”
“你还好不容易过来,苏戎送你,没关系的。”
苏妈妈躺在病床上,眼神示意苏戎,苏戎立马接收到信息,拉着朝殊走出去。
“朝殊,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送送你。”苏戎低着头,声音羞涩地说。
朝殊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当两人走出医院大门,他对苏戎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
此刻暖日的光芒洒在朝殊黑色的头发上,呈现一种金黄色的温暖,让原本冷清的人多了几分烟火气。
苏戎刚好抬头看到这一幕,露出腼腆的笑意。
“好。”
当朝殊坐上计程车,上半身只套着一件针织衫的苏戎,在计程车后面跟他挥手告别,朝殊注意到,摇下车窗也跟他挥手告别。
事后,好几天,朝殊都来看望苏妈妈和苏戎。
而夏驹就像是人间蒸发,好像从未存在过。
这天,朝殊从花店买了一束粉康乃馨,捧在怀里,踩着街道,一步步往医院走去。
苏戎昨晚因为苏妈妈临时心疼难受,被送去做检查,检查还没有出来,要早上九点钟才能出来。
可苏戎担心,在苏妈妈床边守了一晚上,眼底乌青一片,把苏妈妈心疼坏了,“我没事,孩子,你别这样。”
“妈,我没事,我只是睡不着。”苏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差不多九点钟,“妈,我要去拿检查报告了。”
“好。”苏妈妈心疼地看着儿子从病房走出去。
前段时间,她跟他爸还一直觉得苏戎不懂事,还以为他跟夏驹那孩子吵架了,毕竟夏驹那孩子,他们是从小看到大,实在无法相信。
可现在,是他们狭隘,也是他们错估了孩子们的想法,导致苏戎私底下遭受这么多,现在苏戎又顾忌他爸身体不好,一个人陪自己,在医院挂号取单子,跑上跑下,心疼得让苏妈妈只觉得不懂事的是他们家长。
在苏妈妈一脸忧心的过程中,朝殊刚好碰着一束康乃馨走进病房。
他把花放在床头柜,担忧地问苏妈妈,“阿姨你身体好多了吗?”
“好多了,你快走。”
朝殊看到苏妈妈热情的样子,甚至恨不得要爬起来,立马让她躺好,自己找了一个小凳子坐着。
“阿姨,苏戎呢?”朝殊环顾了一圈,还以为苏戎去打水,而苏妈妈却说,“他去拿化验单子了。”
“怎么了?”
“半夜心脏有点小毛病,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化验单子要九点钟才能出来。”苏妈妈叹气地说。
朝殊明白,也就在病房等着苏戎,顺便陪苏妈妈聊会天。
可他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朝殊皱眉,却看着温柔的苏妈妈说。
“阿姨,我去趟厕所。”
“好。”苏妈妈点了点头。
朝殊从病房走出来,先是打了苏戎的电话,一秒,二秒,都没有人接,朝殊的巨石往下沉。
终于,在快半分钟过去的那刻。
电话终于响了。
“喂!朝殊。”
“你在哪里?”
“我在一楼的化验机子面前,我好倒霉,机器坏掉了,我在这里等了半小时,还再等。”苏戎委屈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朝殊的脚步也往一楼走,“我还以为你出事。”
“你放心了,这是医院我能出什么事。”苏戎不以为然地说,不过眼睁睁看着机器还没修好,他有点尿急,想先去厕所,对着电话那头的朝殊说。
“朝殊,我先去厕所了。”
“那你先等等我。”
“那你来厕所找我,我……在靠近楼梯口,对,前面,然后一直往前走,为什么医院的卫生间设置得这么隐蔽,好长的道路。”
苏戎很好奇,脚步也一直往前走,而朝殊也顺着他说的话跟了过去。
直到,苏戎终于看到厕所的男生标志,苏戎刚要告诉朝殊,结果电话却被人猝不及防地抢走按掉挂断。
苏戎吓得大喊,“你——”可在看到来人后,他面上没有任何血色,害怕地不停往后走。
站在他面前戴着兜帽的男人,也将帽子脱下来,露出憔悴却又熟悉的那张脸。
“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夏驹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戎眼神惧怕,脚步不断后退,可夏驹原本漆黑的眼珠子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找你找了好久,现在我带你回家。”夏驹扬起病态的笑容。
苏戎面色煞白,“不不不……夏驹,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喜欢你。”
“不,苏戎,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夏驹不理解地像他逼近,“我们是天生一对,所以苏戎,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可是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受伤吧?”
“你——”苏戎恐惧地看着他。
朝殊在听到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苏戎所说的厕所位置。
也在几乎同一时间,他听到了那句。
“你希望你朋友受伤吗?”的那句话。
就在夏驹步步逼近,要将自己的猎物带走的那刻,朝殊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一脚踹向他的膝盖,一把将苏戎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敢带走苏戎试试。”朝殊的额头布满了汗水,汗水刚好从额头滑过那张冷清的脸颊,没入紧绷的下颌。
原本还在开会的陈柘野,面容淡笑,心情不错,可直到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的笑容一下子阴沉,会议室气氛瞬间紧绷得像气球,底下的老董们面面相觑,感觉到一丝不妙的心情。
没几秒,会议室大门被打开,陈柘野浑身戾气地走出来,没几步消失在众人眼底,而高秘书深呼一口气地走进了会议室。
第42章
窒息的空气里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还好这里是医院,天天消毒,厕所也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清扫,不然就会散发出厕所的臭味。
朝殊刚想到这里,面前的夏驹露出阴鸷的笑容,“我们换个地方聊。”说完,从口袋掏出携带的小刀。
苏戎脸上惊慌不安,“夏驹,你疯了。”
夏驹痴笑看向他,语调轻柔得诡异,“我没疯,我只是太爱你了。”
一句爱他,让苏戎的身上被无数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夏驹只是一个劲发表爱的言论,“我们明明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答应过我,会一直不离开我,为什么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不爱我。”
“那可不一样。”苏戎慌张地盯着他,深怕他冲过来,会伤害挡在他面前的朝殊。
不过当苏戎刚这么一想,一直在暗处保护朝殊他们的保镖也站了出来。
夏驹看到这些保镖的出现,丝毫没有意外,反而露出失落的笑容,“苏戎,你原来这么担心我会伤害你。”
“够了,夏驹,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根本走不出去这里。”朝殊见到保镖们的一个个出现,就知道是陈柘野安排在他身边,紧张的心情被松懈开,于是他劝夏驹放手。
夏驹闻言,发出大笑声,眼神复杂泛着病入膏肓的爱意,“我来这里找苏戎,就是打定了主意带他走。”
朝殊心一悬,就见夏驹带着凶狠的目光,恶狠狠地向他这边冲过来。
一旁的保镖们,深怕他出事,齐刷刷地冲了上来,想挡住夏驹的行动。
可突然,又有几个人从另一个出口走进来,来的几个人长得一身粗矿,脸上的凶悍的表情,一看就不好惹。
苏戎惊疑不定地问他,“你带的人?”
“花钱雇人,不然我怎么能带你走。”夏驹说完,便向他靠近,朝殊眼神落在他手心里的小刀,脊背绷紧,眼神严肃起来。
可夏驹全程看都不看朝殊一眼,他的心里只有苏戎,所以当他一靠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伸出手,而那些他雇来的人,跟保镖们纠缠起来。
空气里充满硝烟的味道,朝殊当即拉着苏戎就要往后一走,可是夏驹根本不会让他们走。
一道刺眼的银光,直接穿过他的肩膀,朝殊迅速往后一转,躲过一劫。
苏戎围观这一幕,心脏不停地跳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也是从来没有想到夏驹会这样不择手段,甚至还不停对朝殊下手。
苏戎一想到这里,额头的汗水冒出来,他深怕朝殊会出事,大喊着,“夏驹,你给我住手。”
夏驹听后,倒是动作停顿,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放过他,你是在担心他。”他一想到这里,对朝殊的杀意更明显。
可苏戎只是拼命地摇头,不顾朝殊的意愿,走到夏驹的面前说,“朝殊是我朋友,他对我那么好,你怎么能伤害他。”
“可是他蛊惑你离开我。”夏驹不甘心地看着他。
可站在夏驹面前的是苏戎,捏紧了拳头,虽然脸上充满了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没有,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也彻底撕碎他们的所有。
也刺激得夏驹眼睛通红一片,立马不管不顾伸出手要将他拉走,关键时刻,还是朝殊一把拉住苏戎的胳膊,将他推到安全角落,然后跟夏驹打起来。
朝殊身形单薄,却也练过一些基础的格斗技术,面对夏驹的拳脚,他根本不畏惧,可偏偏夏驹手里还拿着小刀这让朝殊束手束脚。
被推到角落里的苏戎刚好撞见这一幕,心跳加速,他环顾四周,发现两方人马都在打架,就他一个无用的人躲在角落,这让苏戎害怕却又想出去帮忙。
可他什么都不会,能帮忙吗?
就像这今天这件事,源头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妥协跟夏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幕,也不会让朝殊面临现在的生死危机。
苏戎陷入了无尽的后悔,神色也迷惘,直到夏驹已经向他靠近,朝殊大声提醒他。
“苏戎。”
两个人让他回过神,他发现正在逼近的夏驹,也注意到朝殊冲了过来。
夏驹:“苏戎,乖,我带你回去。”
苏戎迷惘地靠着墙后移,“不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苏戎你只要跟我回去,我就不会伤害你在乎的朋友,我们的关系会跟之前一样,我们还是好兄弟,只要你愿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夏驹露出了之前友善的表情,如果能忽略他憔悴的胡子和乌青的眼底。
苏戎听到“不会伤害朋友”,有一瞬的犹豫,如果他答应夏驹,朝殊是不是不会出事。
夏驹看穿他的犹豫,不断地逼近他的身边,蛊惑地说。
“你真的想让朋友受伤吗?”
“如果朋友因为你受伤,苏戎你是不是会变成罪人。”一番指责让苏戎慌张不断,“不不不不……”
眼看苏戎陷入了崩溃,夏驹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刚想伸出手将苏戎搂进自己的怀里,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风声,紧接着是膝盖处的疼痛。
朝殊趁夏驹不注意,狠狠踹向他的后膝盖,然后眼神落在苏戎崩溃的脸上,大声询问他。
“苏戎,你要记住你一开始的想法。”
一开始的想法?苏戎很恍惚,却想到之前朝殊告诉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
这句话也彻底打碎了苏戎的犹豫,几乎在同一时间,夏驹扶着墙面,恶狠狠地盯着朝殊,也不知道是谁再度出手,空气里有着挥舞的风声。
这风声也让苏戎恍然间想起跟夏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场雨后,潮湿的幼儿园广场里,他在玩滑滑梯,穿着T恤和短裤的小夏驹堵在滑滑梯的出口,居高临下对他说。
“你好,我叫夏驹。”
“你好,我叫苏戎。”小苏戎茫然地仰起头看他。
“你有朋友吗?我想跟你做朋友。”
“可以呀!”小苏戎毫无防备。
“但是我当你的朋友,你就不能跟别人当朋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的朋友,你就应该要听我的。”
……
渐渐地他们形影不离,小学,中学,甚至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同学老师打趣他们关系真好,苏戎总是内敛地低着头。
后来,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开始变质。
那时上高中,有位喜欢他的女生给他递情书,被他毫不留情撕碎,还是好不容易跟喜欢的女孩搭话,被他拉到墙角,威胁地对他说。
“苏戎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
“可是你答应我只有我这一个好朋友,还有你上高中不能谈恋爱。”
“可是……”
“你不能骗我。”
苏戎感觉有什么不同,可他迟钝的大脑却找不出问题,直到上大学,他遇到了曾经喜欢的女孩,可女孩却总躲着他。
后来在一次兼职的场所里,他跟女孩再次相见,原以为女孩又会躲着他,可是女孩却鼓足勇气地说,“你离夏驹远点,他不是好人。”
“那天你跟我说完话,他就找人堵我上学的路口,我被吓得一个星期没去上学。”女孩抬起头,认真地跟他阐述过往,随即叹息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你们关系那么好,但我还是想提醒你。”
女孩说完就离开了。
他也第一次对夏驹埋下怀疑的种子,后来他遇到了朝殊,冷清,却很善良,也愿意跟他交朋友。
苏戎激动地跟夏驹说,虽然夏驹现在不反对他交朋友,可那天晚上,苏戎感觉他心情很不好。
紧接着……
苏戎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心里的巨石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脑海里也有一道声音在质问他。
然后呢?
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你敢吗?
是的,他不敢,就像夏驹第一次闯进朝殊的家,为了带他回去,做出伤害他人的事,他都不敢亲手断绝这十几年的关系。
只是让他在拘留所待着,可现在不一样,苏戎望着为了保护他的朝殊,还有这些保镖。
他很想告诉朝殊他不值得,他苏戎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连斩断关系都做不到,还需要朋友的保护,他这种人不值得朝殊保护。
苏戎的眼眶不知何时模糊,胸腔里充斥着打量的悲悸情绪。
正在跟夏驹搏斗的朝殊,一直避着夏驹手里的小刀,突然感受到什么,望向苏戎那个方向。
苏戎刚好开口,“对不起朝殊。”
“你没有什么对得起我,苏戎,你尊重自己内心的想法。”朝殊抿着唇,感觉到苏戎现在的状况不对劲。
可夏驹却趁这个机会,一个胳膊肘抵住朝殊的胸膛,眼见手里的小刀就要划破他的肩胛骨处。
“不——”苏戎围观这一幕。
原本的犹豫,害怕,在这一刻统统失去,他此刻心里有一个念头。
他不想当胆小鬼。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几乎本能地推开夏驹,挡在了朝殊的面前。
空气里闪现过皮肉绽开的声音,紧随其后,血液喷洒出来的画面,像在纯白的画纸上,撒下大片红墨水,而时间像是被人按下暂停,再无任何动静。
*
地下室内,潮湿,阴暗。
一道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响彻在地下室。
很快,一道虚弱的声音,低声下气地说,“苏戎,他怎么样了?”
陈柘野居高临下,像看一只虫子,睥睨地看他,“他被送进了医院,现在在手术台上。”
“那他会不会有事。”此刻的夏驹虚弱得像一只狼狈的流浪狗,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柘野。
可陈柘野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呢?”
陈柘野一想到他赶到现场的画面,入眼便是满目的血,让他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杀意,骨子里的肆虐被激发出来。
虽然陈柘野后面知道这些血都不是朝殊,可这还是给陈柘野一个很大的刺激。
如果他要是晚来一步,万一受伤的不是苏戎而是朝殊?
陈柘野一想到这里,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攥紧,一种扭曲被尘封的念头再度闪现脑海。
把他困住,用金笼锁住他,让危险永远远离他,这样他就不会受伤。
而这个阴暗的念头,又很快被他压下来。
他当时先让人将苏戎送进医院,可朝殊坚持要跟过去,陈柘野没办法,只能让他过去,而他本人则是亲手处理这件事。
于是,他让手底下的人将他关在地下室里,等自己处理好其他后续,这才不紧不慢地找夏驹好好“聊”一下。
可夏驹这副爱惨了苏戎的样子,让他嗤笑不已。
“你也别装这么深情,因为你的喜欢,害得苏戎上手术台,你也真会爱一个人。”陈柘野讽刺地说。
夏驹被他狠狠戳中伤口,低着头,喃喃自语,“我没有想伤害他,我只是想带他回去。”
“我也没想到,他会替朝殊挡……”
他还没有说完,被陈柘野踹了一脚,“你还敢提这件事。”
被踹得心口疼的夏驹,发出急促的哀嚎声,可这份哀嚎声,让陈柘野什么情绪都没有。
“怎么,这点痛就叫成这个样子,你忘记你喜欢的苏戎还在手术台上。”
“因为你,他被医生推进手术室,现在在生死不明。”
陈柘野一字一句,让夏驹的神情愈发崩溃,陈柘野睥睨这一幕,那双桃花眼也只是浮现一丝恶意。
“怎么,伤心了,可是这点伤心可不够,为了心爱的人,居然做出这种事,你真的觉得你爱他吗?”陈柘野手上戴了一双黑皮手套,身形高大,却又一大半的身影落入黑暗中,原本昏暗的地下室也只是看到他忽明忽暗的凌厉侧脸,还有那张似笑非笑的笑意。
不过这笑意,在这诡谲的地下室,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像你这种人,我也见过,大部分都以心中自私标榜自己多么爱他,可偏偏是你这种人是伤他最深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我跟他认识十六年,十六年,我怎么会不爱他。”夏驹不肯承认他自私,只是一个劲反驳陈柘野说的话太假。
甚至还冲着他大喊,“这个世上能爱苏戎的人,只能是我,况且你说这些话,也只是想报复我,你喜欢朝殊对不对,所以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帮他出气。”
夏驹一副了解他的样子,还用左手撑着地板,抬起头,露出得意的表情。
可陈柘野只是目不斜视,唇角忽然扬起,然后随身跟着的助理,递给了他一根高尔夫球杆。
夏驹看到高尔夫球杆,毫不在意地说,“怎么你想用这个解决我我。”
“我是绅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陈柘野接过了高尔夫球杆,掂量了一下分量,确认重量差不多,随即便将高尔夫球杆扔在地面上。
夏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苏戎。”
夏驹一听,整个人激动得不行,“全世界只有我最喜欢苏戎。”
陈柘野点了点头,“确实,我调查过,你跟他认识十六年,这期间,你一直跟他形影不离。中学有人喜欢苏戎,你便找人拦住对方,让对方不准喜欢苏戎,高中有女生对他有好感,苏戎也恰好对她也有好感,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说话,你却找人故意堵女生上学的路口警告她。”
“还有大学,故意跟苏戎在同一个宿舍,还安装了监控设备。”
陈柘野说完这些,轻笑地说,“看起来你对他真一往情深。”
“那是因为我爱他,你爱一个人不会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吗?”夏驹抬头带着质问的语气说。
可陈柘却笑吟吟地说,“我当然也想了解他的全部,可是仅仅是这些,完全不够。”
“你什么意思?”夏驹捂着受伤的胸口,难以理解地看他,而陈柘野半蹲下身,大发慈悲地说。
“我喜欢一个人,不仅是监视,我还要让他永远无法逃离,所以你这些手段太简单。”陈柘野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放下诱饵,吸引夏驹的注意力。
“你是说我手段低级?”夏驹果然有了兴趣。
陈柘野:“你瞧,无论你再怎么监视苏戎,他还是照样离开你,所以你可以换个方法。”
“什么意思?”
“让自己受伤,让他心疼。”陈柘野给他抛出带毒的苹果,让他蠢蠢欲动地啃下去。
“这样你也能体现你爱他。”陈柘野说完,站起身,对他蛊惑地说,“你不觉得操控一个人的心理,便是精神方面吗?那么让他心疼是应该不错的选择。”
“你只需要将自己的腿打断,或者将自己的胳膊弄折,这样说不定他会原谅你,也能让所有人看到你爱他的决心。”陈柘野浅笑地说,顺便对夏驹说了他一个臆想很久的想法。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用愧疚操控朝殊,毕竟我这么爱他,打断自己的腿,让他无法忘记也只是其中一件小事。”
可惜,这个方法被朝殊破坏,导致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夏驹蠢蠢欲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样做,而且在听到陈柘野这番话后,他突然觉得陈柘野跟自己是同样的人,对他说的这些话,内心的迟疑变得更加动摇。
不过,夏驹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陈柘野看他防备的样子,愉悦地说,“也许是看你太蠢,提醒你一下。”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这个方法会很不错,毕竟不这么做,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这句话让夏驹听了进去,双手攥紧,目光在思索。
陈柘野余光注意到这一点,微笑地说,“你可以想想,毕竟这也算是爱他的证据。”
“只是一个断腿。”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陈柘野:“不过你做不到很正常,毕竟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
他这话带着挑衅的意味,这一点夏驹很清楚,可陈柘野那些话如同咒语,让他深深记在心里。
如果只是断腿,让自己受伤。
他会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会不会回到原先的位置。
……
陈柘野瞥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夏驹,他的唇角露出古怪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在空气里挥舞几下,看管他的保镖们散开,而陈柘野也顺势说了句。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种地步。”低沉,暗哑的嗓音,诱惑他人坠入地狱。
不到片刻,陈柘野从地下室上去,而身后,迸发尖锐的痛苦叫声,还有物品掉落地面的声音
保镖从地下室急匆匆地赶上来,对着陈柘野低语几句。
陈柘野早就有所预料,温柔地让人喊医生,然后再让人将他送进监狱。
保镖一惊。
“我可没有说,他验证自己的爱,我就要放他出去。”陈柘野无辜地说,这让围观全程的保镖,甚至还听完陈柘野那些话后,让身为保镖队长的徐一打了一个冷颤。
“对了,安排车,我要去趟医院看看阿殊。”
“是,先生。”徐一按捺心里的恐惧,点了点头,立马让人安排车辆。
*
医院内,消毒水混杂在空气中。
朝殊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一言不发,安静地等着手术结束。
陈柘野刚好赶到,看到了这一幕,他走到朝殊身边对他说,“夏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朝殊没有反应,陈柘野很有耐心,坐在他的身侧,自言自语地说,“他的腿受伤了,我送他去监狱。”
“不过你放心,他是自愿的。”陈柘野眉眼轻佻。
可陈柘野感觉朝殊还是没有动静,终究还是问了朝殊一句,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阿殊,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这句话,也像是牵引了朝殊的神智,也让朝殊缓缓摇头。
走廊很长,洁白的墙面,象征纯洁无邪,可在这医院里,白色却又象征着某种不安的颜色。
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朝殊像陈柘野第一次见到的模样,置身窗边,冷冷清清,却又脆弱得被人打碎成一摊碎片,密密麻麻成网状,发出折射的银白。
“我是在救自己。”
第43章
这句话让陈柘野眼神阴沉下来,他感觉眼前的朝殊藏着很多秘密,四面八方,让他无法窥探。
一种古怪的线也开始将他的心脏包裹,勒出一道道血痕,可他毫无察觉。
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护士从手术台走出来,打断陈柘野所有的思绪,最后医生说苏戎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到了胸膛,需要留院休息。
朝殊听到苏戎没事后,这才放松下来。
后来陈柘野让医院安排了vip病房,陪着朝殊去看望苏戎,也帮忙通知了苏戎的爸爸。
因为苏戎的妈还在住医院,为了不让他妈妈担心,陈柘野告诉了苏戎爸爸这件事,他心领神会地瞒下来,可这种事真的瞒得住吗?
谁也不知道。
苏戎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原本他还在家煮着茶,跟自己的妻子发信息问她有没有什么大碍,她跟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却不曾想,一通电话,打破了他幻想的美好。
他简直无法相信,当自己从南城买票过来,发现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还跟自己吵架,好不容易前几天关系缓和,带着他妈妈来北城看病,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生如活虎的儿子,躺在病床上,空气里的仪器“滴答”声,狠狠抽打他的心脏,而眼前自称是苏戎的朋友,告诉了他一切。
苏爸爸手撑着墙面,看着眼前冷清的年轻人,说完后,还向他道歉,“对不起,苏戎是我为了保护我才……”
“没关系,苏戎是保护朋友,你不必道歉。”
苏爸爸拦下他的道歉,眼神落在病床上的苏戎,布满细纹的男人还是差点忍不住难受的想哭,唯有别过脸,说,“我去看看我妻子。”
“好。”朝殊让出一条路。
苏爸爸去看了他的妻子,而朝殊站在原地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苏戎昏睡的样子。
不多时,陈柘野处理完公务来看他,还给他带了一份中饭。
“你去吃会饭,我帮你守着。”陈柘野让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开饭盒,递给他一双筷子。
朝殊垂下眼帘,看着饭盒里的精美饭菜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可陈柘野看没胃口,提议,“我喂你。”
朝殊蹙眉,还是动了筷子吃了几口,便吃不下,陈柘野也没有强求,将剩下的收起来,让随身跟着的助理将饭盒处理掉。
随即,坐在他的身边,没有像往日般逗弄他,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可这份安静下,蕴含了多少波涛汹涌,只有陈柘野一个人知道。
在陪同朝殊在医院的第七天,苏戎终于醒了过来,朝殊跟苏戎打了一声招呼,心里紧绷的情绪,也终于放松下来。
后来,苏戎醒了没多久,因为身体机能,又昏昏沉沉睡过去,陈柘野见状就送朝殊回公寓好好休息。
“他现在醒了,你也别担心,我会找护工好好照顾他。”
陈柘野对朝殊极具耐心地说,朝殊眼神落在病房内,神色平静如水,过了一会,他才说,“嗯”。
张承知道朝殊他们出事,特意来医院看过他,后来知道朝殊要回学校,他也不去外面鬼混,特意在公寓里照看了他好几天。
见到朝殊的神色恢复正常,甚至今天要去教室上课,他这个人才放松地躺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地说。
“下次我带你去寺庙拜拜,还有苏戎,我也替他拜拜,你们的运气太糟糕了。”
朝殊揉了揉他的眉骨,这几天一直担心苏戎,他的精神状态都差了很多,不过听张承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一件事。
“夏驹他是被送进了监狱吗?”
“我听说是被送进了监狱,而且送进监狱之前,他还将自己的腿打断,说什么要让苏戎原谅自己。”张承说着,打了一个冷颤,“这也太神经病了。”
“所以朝殊我跟你说,下次你们如果遇到这种人,你们赶紧有多远躲多远。”
朝殊听着张承的碎碎念念,后知后觉,为什么觉得这个“断腿”行为好熟悉,很像陈柘野的作风。
不过提起陈柘野,这家伙最近一直都在陪他,这两天他见自己精神好了点,这才去忙工作。
刚好张承也提到陈柘野的事情,神态有些小心翼翼,“我听说陈氏最近又动荡不安起来,据说陈柘野的父亲跟霍氏合作,然后他们公司开始内斗。”
内斗?按照陈柘野那个脾气和手段,谁能斗得过他。
朝殊皱眉,“他内斗,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张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我这还不是看你们两个人关系好的面子上,我才担心。”
“行吧,那我去上课了,你记得你下午也有课,别逃课。”
“我知道了。”张承一听要上课,躺在沙发上像条死鱼一样。
虽然上次听进去了一点点朝殊的话,可他还是不愿意上课。
这上课时间,还不够他在外面玩,跟人应酬。
可一想到毕业证,张承就头疼,为什么不能花钱买一个。
要是z大的毕业证可以花钱买,他第一个就去。
*
朝殊上完课后,回了一趟公寓后,就去了医院看望苏戎,这次苏戎脸上也有了血色,躺下病床上,一见到他,就露出腼腆的笑容。
“朝殊,你来看我了。”
朝殊从花店买了一束兰花来看他,见他这么有精神气,将兰花放在床头柜上,“你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很好了,除了现在不能动,其他都可以,医生说我休息得很不错,估计我一个月我就能出院。”
“那挺好的。”朝殊看他这么有力气说话,神色也放松下来,后来朝殊帮苏戎削了一个苹果吃,在聊天中,朝殊鱿鱼要不要告诉苏戎关于夏驹的消息。
可看他精神充沛的样子,倒也什么都没说。
朝殊看完苏戎后,他就准备回公寓,结果刚出医院大门,一辆骚包的大红法拉利停靠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霍成那张欠揍的脸。
“亲爱的,又见面了。”
朝殊面无表情盯着他,他摆摆手笑着说,“你放心,我这次可不是抓你,毕竟上次陈柘野给我的教训可真深刻,而且你身后还跟着好几名保镖。”
“那你来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听说你跟你朋友出事,作为有过短暂亲密接触的我,自然要过来关心你。”霍成远唇角勾起,说的话一股流氓味。
朝殊:“别乱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不想承认吗?唉,我懂的,你这个人脸皮薄,不想承认,没关系,我今天看到你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放心了,我走了,拜拜。”
霍成远来得快,走得也快,潇洒的姿态跟那天被陈柘野踹了一脚的狼狈模样,大相径庭。
可朝殊脑海里想起霍家跟陈柘野的父亲。
总感觉这里有霍成远的手笔,可他也只是猜测。
他很快回到公寓,发现张承不见了,他也没当回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随意打开电视,刚好打开了财经频道。
财经频道的主持人刚好在说最近的股市消息,他刚想换台,却听到一句。
“最近陈氏集团股票一直跌落,股民……”
朝殊一怔,刚好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有人给他发信息。
他点开一看,是陈柘野。
——阿殊,你吃饭了吗?
——没吃。
——那你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要去兼职,不好意思。
朝殊的态度跟之前一样冷淡,陈柘野也早就习惯,两人很平常地交流一番后,陈柘野说。
——下午,阿殊兼职完,如果不想去餐厅吃饭,我让助理给你送一份晚餐。
——好。
知道不能拒绝太多,这次朝殊同意。
对面的陈柘野看到这一幕,眉眼舒展开来,修长的手指将手机关上,抬眸看着那群好奇的八卦的员工。
“会议继续。”
到了晚上,刘助理亲自上门,毕恭毕敬地送了一份晚餐给他。
朝殊接过饭盒,打开后简单吃了几口,吃不完的他就扔进了垃圾桶。
最近他的胃口不太好。
等他吃完后,他就去房间刷了一会题目,然后去浴室洗澡,刚洗完,门口的铃声响起。
朝殊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一推开发现是陈柘野来找自己。
而陈柘野视线落在他额头冒着湿气的头发,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居家服,轻笑地说:“阿殊在洗澡。”
“嗯。”
“我刚好有空回公寓一趟,路过一家甜品店,心里想着你喜欢吃甜点,给你带了一份。”
朝殊视线落在他拎的精美袋子,“我刚吃完饭,可能没心情吃。”
“没关系,可以当夜宵。”
“那好。”朝殊伸出手接了过来,陈柘野浅笑地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只有一小时候的时间。”
“可以。”朝殊让出位置,让他进来,顺便将门关上。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而朝殊将甜点袋子放在茶几上。
“我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你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干。”
好几滴水珠从发梢落入雪白细腻的脖颈,让陈柘野唇角弯起。
朝殊没当回事,“我等下再吹。”
“要不我帮你。”
“嗯?”朝殊不太理解地看他,可陈柘野眉眼轻佻,“只是吹个头发,我还没有帮人弄过,想试试,阿殊能不能让我试试。”
陈柘野第一次朝他露出恳求的意味。
这表情,怎么说很少见,有种从波斯猫的身上看到一只变成怜的布偶猫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你的即视感。
以至于让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就听到自己点了点头。
陈柘野闻言,露出了浅笑。
没办法,他点点头,也不能后悔,于是朝殊从卧室找出吹风机,递给他,而自己坐在沙发上,陈柘野站在沙发背后,按下了吹风机的开关。
柔软湿意的黑发,躺在陈柘野的掌心。
第一次帮人吹头发,陈柘野只是心血来潮,可在动手的那刻,又觉得很奇妙,有种掌握对方,对方也只能乖巧的样子。
可当他动手,却又在担心,这么热的风,会不会将朝殊柔软的发丝吹焦,于是他小心调□□度,寻找角度。
朝殊坐在沙发上,感受到风度变换了好几次,“陈先生,你要是不会的话,要不就算了。”
在外人眼里是佼佼者的陈柘野,怎么会说自己不会。
“没事,我只是需要适应下。”陈柘野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殊也就随他,没一会,陈柘野掌握好了力道和风度,空气也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声音。
从陈柘野这个方向,能看到朝殊白瓷的脖颈,细腻光滑,由于在吹头发,脖子绷紧,线条呈直线,像画家手里最完美的线条,不过也许是吹久了吹得有点舒服。
陈柘野注意到朝殊的神色放松下来,眉眼耷拉,少了平日冷清的模样,多了乖顺柔软,此刻朝殊给他的感觉像是懒洋洋趴在冬日窗户边晒太阳的一只橘猫,蜷缩一团,招人喜爱。
“阿殊。”陈柘野嗓音低沉。
“怎么了?”朝殊声音很轻,只是随意回应他。
“阿殊,你喜欢过谁吗?”
这是一个充满隐私的话题,可朝殊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陈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之前没有。”
暧昧不清的话,没有让朝殊神色有任何变化,“那你有讨厌的人吗?”
原以为,陈柘野这句话不会给他任何回复,可陈柘野却说,“我讨厌我的父亲。”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朝殊下意识抬起头看他的表情,可刚动一下,才发觉自己在吹头发,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朝殊脑海里想起听张承说过,霍家和他父亲联手?他父亲还有私生子。
所以他们关系不和?
朝殊在心里不停猜测,却听到陈柘野一句,“我很小就厌恶他,不仅厌恶他,我还讨厌陈雪颜。”
听到陈雪颜,朝殊眼皮子跳动,之前也听说过陈雪颜讨厌他。
可现在两人关系还不错,可反观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看起来一言难尽。
“为什么要讨厌,一个是你的父亲,一个是你的姐姐。”
“讨厌还需要理由吗?不过讨厌我父亲的单纯理由是,他不仅喜欢豢养’鸟‘,也想把我养成他手里听话的鸟。”
“听起来,你的父亲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他掌控欲确实很强,所以他养了一堆的’鸟‘宁愿那些“鸟”死在笼子里,也不愿意放她们出去,知道身体发烂发臭,才叫人扔掉。”
朝殊莫名听得有点心慌,而陈柘野的语气很正常,正常到让他有种诡谲的地步。
“那时候,我跟陈雪颜最大的乐趣,就是推开窗户,看看今天有没有’鸟‘死去。”
朝殊:“你说的’鸟‘是真的鸟,还是人?”
空气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陈柘野失笑起来,动作愈发柔和,“阿殊,你不是猜到了吗?”
他这个态度,让朝殊眼帘垂下,“所以是人。”
“嗯。”
“可这太荒唐了。”朝殊无法理解地说。
“他有钱,那些女人缺钱,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就连我母亲也是,不过阿殊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当你父亲的情妇吧?”
陈柘野的言语很温和,温和得让朝殊差点忘了他是一条有獠牙的毒蛇,直到陈柘野突然说出这句话,他脸上露出破裂的神色。
可陈柘野愉悦地看着他变了一下脸色的样子,神情温柔地说,“阿殊,在这一点方面,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朝殊抿唇不言,可陈柘野微笑地不动声色示弱,“阿殊别生气,我只是开玩笑,不过我的母亲也算是我父亲的情妇。”
“那后来呢?”朝神色平和下来,询问了后面发生的事。
“她死了。”陈柘野轻笑了一下,让人看不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朝殊想起陈家好像一直没有对外宣布过陈柘野的生母是谁,上辈子跟陈柘野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陈柘野的生母。
所以是真的死了吗?
朝殊不确定地想着,可随着陈柘野一句,“好了。”他这才发现陈柘野已经帮他吹好,将吹风机收好递给他。
“对了阿殊,那个人帮你吹过头发。”
“吹过。”
朝殊没有感觉这句话的问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他吹好后,他这才将吹风机拿进卧室,等他走出来,发现陈柘野还坐在沙发上,只是眼眸低垂,手背浮现狰狞的青筋。
显然心情有点糟糕,以至于修长的手指不停在敲击沙发背。
可这些细小微妙的动作,在窥见朝殊出来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明明他们之间气氛看起来比之前很好。
可是陈柘野心里的戾气难消。
是因为刚刚朝殊那句无意识的话。
还是之前在医院,朝殊跟他说的那句古怪的话。
冥冥之中,让陈柘野失去掌控欲,而失去的代价便是他熟悉的摧毁欲。
“我还有半小时就回公司。”陈柘野笑意温和,就好像刚刚那幕是假象。
朝殊点了点头,随口询问,“要喝水吗?”
“可以。”
朝殊去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原本朝殊想回卧室,可是抛下陈柘野一个人在客厅,总怕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干脆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阿殊我们可以聊会天。”陈柘野轻笑地说。
“刚刚不是聊了一会吗?”
“可还有半小时,总要找时间打发。”陈柘野背靠在沙发上,这是姿态放松的模样。
朝殊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问他,“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一些私密事,不知道阿殊你愿不愿意。”陈柘野的眼神很无辜,可朝殊却看透他的恶劣本质,刚想拒绝,却听到一句,“你可以先问我。”
“我们可以只聊十个问题。”
恶魔抛下带着剧毒的甜美果实,让人无法拒绝。
“你可以问我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陈柘野蛊惑地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的我的故事吗?”
“我并不好奇。”朝殊抵抗他的诱惑,拒绝这个要求,可陈柘野将袖扣解开,露出凌厉的骨骼手腕线条,像是释放某种信号,含笑地望着他。
“如果是我提问阿殊的话,十个问题里,有九次拒绝的机会。”
听起来,这个问题条件对他很友好。
朝殊很明显地心动了,而陈柘野注意到他动摇的神色,语气悠然地说,“如果是你提问我,我不会拒绝回答机会。”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陈柘野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淡定。
这也让朝殊内心蠢蠢欲动起来,他收敛所有的情绪,轻咳了一声,“那我先提问。”
“好。”
“你跟你姐姐之前为什么从厌恶变成现在的关系。”
这个问题一直都是朝殊好奇的一点。
陈柘野毫不意外,大大方方地说,“因为她退让了。”
“为什么退让?”
“因为她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
“阿殊,你确定要纠结这个问题吗?已经第三个问题了。”
朝殊蹙眉,“这就算第三个问题了吗?”
陈柘野浅笑:“当然是。”
朝殊深呼吸,脑海里快速飞转,心里知道了陈柘野没有这么好心,主动告诉他答案。
“你恨你的父亲,那你的妈妈呢?”
“都恨。”
朝殊没想到他还会恨自己的妈妈,不过现在已经到了第四个问题了,他接着问,“那你除了讨厌你父亲,还讨厌什么。”
“讨厌不受控制。”
……
很快话题聊到最后一个问题,朝殊也结束了问话,这个家伙回答的方式根本让他找不出任何漏洞,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
不过陈柘野提问他十次机会,而他可以拒绝九次,只需要回答一次。
所以朝殊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肯定什么都能回答出来。
可他错估了陈柘野。
以至于,当陈柘野温柔地提出十个问题后,朝殊大脑宕机。
“你喜欢什么姿势?”
“你还没有跟人发生关系吗?”
“你喜欢什么情·趣扮演。”
“你最敏感的部位是哪里?”
“你最喜欢在床上,别人喊你的称呼?”
“你更喜欢粗鲁还是温柔。”
“你能接受ns吗?”
“你喜欢对方来几次。”
“你喜欢睡前做,还是睡后醒了做。”
“还有你喜欢活好的吗?”
…
十个问题,朝殊脑子一片空白。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朝殊差点要站起来骂他。
可陈柘野笑得很无辜,手指扯开禁锢自己脖子的领带,然后带着危险的意味说。
“十个问题里,只能回答一个。”
朝殊深呼吸,感觉自己被他戏耍了一遍。
“耳后。”
陈柘野了然地笑了一下,“原来阿殊的敏感地位是在那里?我知道了。”
朝殊:“你是在戏弄我?”
“我只是确定一点,阿殊喜欢男人?”
朝殊这才明白他真正的意图,不过看他这么恶劣的样子,朝殊面无表情地对陈柘野说。
“我喜欢温柔,我讨厌粗暴,我不喜欢ns,因为我更希望他戴套,而且我不喜欢床上称呼,我觉得姿势普通的就好,至于几遍,三次就好了。”
“哦,对了,你可以猜猜我跟他玩了几次。”
第44章
“阿殊,你在生气?”陈柘野话是这么说,可眼神阴郁得像风雨欲来,让人心生不安。
朝殊:“是你在生气,不是我。你现在这么大的反应是想告诉我,我刚刚说错了话?我想想是哪句?是因为吹头发那件事吗?我告诉你陈柘野,吹头发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希望你别因为这种小事嫉妒。”
“我嫉妒?”陈柘野仰起头,露出喉咙,整个人气势也变得咄咄逼人,“阿殊,你怎么认为我是嫉妒?”
朝殊眼神认真地看向他,“不是吗?那你不嫉妒,要不要我告诉你我跟他上床的所有细节。”
“够了——”陈柘野终于笑了出来,眼神里的恶意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随着他站起身,空气也变得紧迫,可朝殊没有任何反应,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仰起头,对视他。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视。
前者看似占据主导者,可偏偏仰视的那位手里握着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陈柘野一步步低下头颅。
“阿殊,你这是再逼我。”
“是你逗弄我。”
两人互相不低头,而朝殊似乎看穿他心底的想法,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现在想什么,你想跟那个人一样,爱我囚禁我吗?陈柘野,这一套偏激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
陈柘野那双桃花眼的暗涌流动,在朝殊不服输的目光下,他终究内心的复杂的情绪像海浪一样翻滚,从上到下。
“阿殊。”
陈柘野眼神里压抑所有的情绪,俯身逼近他,朝殊丝毫没有退让,屏住呼吸,面无表情。
两人的脸颊,近在咫尺,包括心跳声,也触碰得很近,近得让空气里只剩下这道声音。
朝殊余光注意到陈柘野紧握的双手,上面凸起蜿蜒的紫色青筋,像是在努力克制,而这双桃花眼,古怪却泛着一层层幽暗的水潭,像把人拽进去。
公寓客厅的白灯照耀一室,厨房里的菜板上,还有朝殊忘记处理的一些菜叶,咖啡机也还没有被清洗,窗户也没有阖上,导致无数的冷风被灌进来,可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陈柘野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烧得他血液流动,呼吸急促,可眼前的朝殊只是用很平静的眼神看他,却又通过他的眼神,似乎在看谁?
看谁?那个死掉的人?
一瞬间,陈柘野理智回笼。
他不需要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也不需要用这种可笑的举动,让朝殊生气。
陈柘野明白自己不应该,他努力恢复自己的理智,而朝殊看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眼神落在他的手背,发现青筋已经蛰伏下去。
朝殊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而陈柘野也往后退了一步。
“阿殊,我失态了。”陈柘野承认自己的错误。
朝殊别过脸,“没事。”
可陈柘野叹息一声,“我确实是嫉妒,可我不甘心。”他说着,用手捧住朝殊的脸颊,他的手指冰冷得可怕,让朝殊不适应地蹙眉。
“怎么了?”
“我能亲你吗?”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朝殊一怔,却发现陈柘野已经变成那种温柔的模样,情绪收放自如。
“其实我更想做别的事,可今夜我只想吻你。”
在没有等到朝殊具体的答复,陈柘野主动俯下身。
温柔的触碰,没有意外的撕咬,简单地让朝殊回过神,想要推开他,却在余光中发现他的手背又凸起青筋,这才恍然大悟。
他在隐忍,克制。
可他不需要这么隐忍,若是要借着刚刚的吵架,他完全有理由可以做得更过分。
可陈柘野只是简单索要了一个吻。
一个没有回应的吻。
而且,这根本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有什么悄无声息的变化。
不过这份吻也只维持半分钟,陈柘野站直身,像个绅士一样,从茶几上抽取了纸巾帮他擦拭唇上的痕迹。
“每个人身上都有恶劣的冲动,我无法控制。”陈柘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朝殊抬眸看他,“所以你想解释什么?”
“我下次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像保证,又像承诺。
陈柘野不想让自己像朝殊心里的那个人,努力压抑骨子里的本能,但谁又确定他真的能违背本性,变成朝殊眼里的人吗?
朝殊也不相信,一只毒蛇怎么可能会违背自己的天性,收敛骨子里的欲望。
但朝殊终究没有质问他,只是望向墙面,上面的指针在不停摆动。
“一小时到了,我先回公司。”陈柘野心照不宣地说。
“好。”朝殊主动站起身,送他去门外,谁也没提刚刚发生的一幕,完全让人想象不出来,刚刚他们经历过一段争吵,又和好如初。
两人道别后,直到朝殊看到陈柘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他转身回去,到了洗漱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
说不上来的感觉,却总觉得很怪。
可能是因为陈柘野刚刚亲吻的动作,跟之前大相径庭。
*
又过了几日,张承陪着朝殊一起去医院看望苏戎,张承去医院之前买了一大盆水果篮,就是送病人的那种,找店主挑了最好的。
朝殊:“你确定要买这么大。”
“那当然,这样体现我重情重义。”张承拍着胸脯保证,朝殊看了一眼花篮,只见花篮里面塞满了水果,都快塞不下去。
“那行吧。”
两人回到苏戎的病房,刚好苏廉刚走,他们后脚就到。
苏戎正望着窗外,就听到张承热情的声音,“苏戎,你看我们来看你了。”
张承热情的声音让苏戎回过神,露出喜悦的表情,“你们这么过来了。”
“今天我们刚好一起有空,你别乱动,要是伤到身体就不好了,快躺下去。”
“没事,医生说我可以动。”苏戎解释,不过架不住张承担心,外加朝殊也很担心他,最后他半躺在病床上。
然后朝殊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张承开始问他恢复得怎么样?
苏戎:“我挺好的。”
“那就好,这几□□殊一直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对了,听说那个家伙已经被抓进监狱了,你不用担心。”
张承不知道苏戎出事那天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夏驹喜欢苏戎这件事,所以朝殊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让张承不要乱说话,可张承没有反应过来。
苏戎看到这一幕,神情正常地说,“好。”
看起来,他并不在乎这个消息。
可朝殊注意到他的脸上气色比之前红了一点,他将苹果递给他,苏戎向他道谢,接过去吃了一口。
“你胸口还疼吗?”朝殊望着他穿着病服的胸膛,透过衣料,他似乎能看到那天的凶残画面。
朝殊当时没有想到躲在自己身后的苏戎,会冲出来挡在自己的面前,也会对夏驹,用决绝的态度说。
“夏驹,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们这辈子只能这样。”
一句话,断送了夏驹全部的希望,也让他脸色骤变。
可现在,苏戎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至于其他的,朝殊明白,这些需要时间的治愈。
后来张承中途有事,去走廊接了一通电话。
朝殊想劝苏戎,“你要不躺下去。”
可苏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谢意还有恳求。
“朝殊,谢谢你。”
“我谢你还差不多,要不是我帮我,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朝殊给他盖好被子。
可是苏戎摇摇头说,“是你让我勇敢了一次,其实我从小很胆小,一直都是夏驹保护我,我幼儿园性格很孤僻,不敢跟他们玩,只有夏驹原因和我玩。后来我上小学,也不敢交朋友,上了初中想往前走一步,尝试去交朋友,可是他们嫌弃我性格很内敛,胆小。”提到最后一个词,原本以为很难说出来,却在说出来的瞬间,释然很多。
朝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很勇敢。”
“可我是因为朋友,才勇敢,如果不是朝殊,我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厉害。”
苏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也已经从阴霾中走了出来,朝殊见到他这个样子,心情也愉悦。
“那就好。”
病房外,夕阳也不知道何时升起,橘黄色的暖光闯入病房,朝殊安静地帮苏戎剥橘子皮,而走廊外张承还在打电话。
朝殊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苏戎,苏戎笑着接过来,吃了一颗,“其实我一直很想问朝殊一个问题。”
“什么?”
“朝殊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像是在透过我看谁,而且你对我的好,总让我觉得你在补偿什么?”苏戎笑容腼腆,像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他这话让朝殊眼神有了点波动,瞥向苏戎,苏戎撞见他的目光,干脆一口气说完自己心里的想法。
“虽然我性格软弱,也不太聪明,可朝殊我的直觉很准,不过我很开心,因为朝殊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之前那样子,这样的眼神,我很喜欢。”
苏戎说不说来具体,只是凭借直觉,跟朝殊说了这些话,也注意到朝殊情绪有了一点起伏,很淡,却也很明显。
“嗯。”朝殊淡淡地说了这一个字。
苏戎却莫名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笑,最后张承进来,看到画面这么温馨,还以为他们是不是遇到好消息,非要插进来听。
朝殊:“我们没聊什么,倒是你,你怎么打个电话那么久。”
“这你就不懂,我可是一个大忙人。”张承朝他挤眉弄眼,逗得苏戎不停地笑。
朝殊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倒也没怎么笑,可是眉眼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在医院看完苏戎后,张承想着这么早回去,还不如在外面多玩,于是他拽着朝殊一起去酒吧。
朝殊对于酒吧一向不喜欢,可偏偏这次张承生硬拉拽,将他拖进了酒吧,没办法,朝殊只能找了一个吧台的位置坐,而张承给他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他身边跟他说。
“咱们都是年轻人,我们要享受生活。”说完,他就扬起酒杯,跟身边的一个美女搭话。
朝殊面无表情,心想算了,当下找借口离开,结果还没有找借口,就听到感觉身边的位置换了一个陌生人。
朝殊警惕望过去,发现张承已经跟美女勾肩搭背,而张承注意到他的目光,还朝朝殊露出暧昧的神色。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衬衫,长相英俊,有种正气凛然的帅气感。
男人叫黎南,算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不过人家来酒吧都是为了女人和酒吧这热闹的气氛,他则是单纯享受着喧闹的氛围。
不过他今天却碰到了朝殊,见他长相冷清,狭长的眉眼若有若无地打量周围,目光里却没有任何情绪,而他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西装裤,配上神态冷漠,跟这热闹的酒吧完全格格不入。
但黎南却无法移开视线的人,他这怪异的行为,自然让朋友注意到,最后在朋友戏谑的目光中,他还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向朝殊身边走过去。
刚好朝殊身边的男人站起身,准备跟美女去闲聊,给了他一个机会。
不过当黎南正要跟朝殊搭讪,吧台里的调酒师却突然懒洋洋地出声,“先生,你要的蓝色玛格丽特,好了。”
“我没有点。”朝殊蹙眉,却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抬眸一看,发现居然是霍成远,他怎么在这里?
朝殊眼神扫了扫他身上的制服,“你缺钱来打工。”
霍成远咧嘴一笑,“我才不缺钱,我只是看到你在这里,找朋友让我兼职当一下调酒师,来,喝一口我调的鸡尾酒。”
朝殊看了他推过来的水蓝色酒,他没有接,一直在旁边的黎南也终于开口说话。
“你好,我叫黎南,我们是不是认识过。”黎南小心翼翼地开口,这跟他高大的形象不太符合。
可霍成远嗤笑一声,“这年头的搭讪手艺这么弱。”
黎南眼神落在霍成远身上,看他陌生的面孔,还有那张不错的脸,皱眉询问,“你是新来的调酒师。”
“不是,我现在已经不是调酒师。”霍成远撂下这句话,大摇大摆地脱下外面的制服围裙,露出里面的深蓝色衬衫,从吧台走出来,坐在朝殊的身边,暧昧不清地说。
“现在,我是这位朝先生的客人。”眼神缱绻地落在朝殊的薄唇上。
面对霍成远如此亲昵的语气,黎南误以为他们有关系。
可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是你客人。”
“啧,等下就是了,对了这位搭讪很老套的先生,这位朝先生是我的人,你可别打他主意。”霍成远直白的话,让黎南咳嗽不止,“我不……不是……”说得脸红了一片。
霍成远:“我只是你不是,可你别那么激动。”
黎南还没有说什么,结果霍成远指尖勾住朝殊的衣角,拉着他要往卡座去坐。
眼睁睁看着心动的人被人勾走。
黎南还是主动了一回,“那个,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你是不是叫找朝殊,我是黎南跟你是初中同学。”
原本朝殊想要扯开霍成远的动作,听到黎南激动的声音,还没有从脑子里翻出初中记忆,霍成远就急不可耐地对黎南说。
“我说了,你这个搭讪方式真的很老套,居然还想问两次。”
霍成远说完,也不顾朝殊的不同意,直接拉着他来到卡座里的沙发上,就要给他灌酒,最后还是被朝殊拦下来,“够了,我不喝酒,你松开我。”
可霍成远这次力气很大,手上动作不安分地搂住他的腰,语气哀怨地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正常点,别让我在酒吧揍你。”
“我一直都很正常,只不过每次见到你,我的心脏就乱跳。”他说完,还让朝殊伸手去感受他心跳声。
可朝殊甩开他的动作,坐在沙发一端的角落,面无表情地说,“心脏病发作,可以去医院治疗。”
“你真讨厌。”霍成远哀怨地看他,叹气地说,“我好不容易出来碰见你,你怎么老是这么对我,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
霍成远闻言,饶有兴趣地落在他身上,“所以你喜欢陈柘野那家伙?”
“我不喜欢他?”
“我的信息来源可是很多。”
“大家都知道陈柘野喜欢蛇,不过这段时间,我听说他不喜欢蛇,改养别的。”他说到最后,语调上扬,眼神凝视着朝殊。
朝殊:“所以呢?”
霍成远逼近,身高一米八八的身形,落下一大片阴影,“所以,他喜欢你,你喜欢他?”
“是什么错觉,让你这样认为——”朝殊语气顿了顿,在他接近的一瞬间,一把将他推在沙发上,霍成远故作矜持地说。
“你轻点。”
原本周遭地望向这里的视线,从好奇变成火辣辣。
朝殊冷哼一声,整理了自己的袖子,“你别装。”
“我没装,不过从你这个反应看,你不喜欢他?”一想到这里,霍成远一个起身,人又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语气轻佻地看着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刚好我们可以在一起,我连房间都开好了。”霍成远说完,便从袖口掏出一张名片。
霍成远的骨节凸起,指尖夹着薄薄的房卡,想要塞给朝殊。
可朝殊一动不动,只是冷漠地说,“对不起,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
“你放心,我的能力肯定比陈柘野好。”霍成远说到这里,舔了舔下唇,眼神像一只进食的猎豹,让朝殊感觉到一股强势。
不过他这种气势,倒是比不上陈柘野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大。
所以朝殊往沙发角落靠了一下,“我拒绝。”
按道理正常人被人三番五次拒绝,肯定不会再舔着脸继续往下走,可霍成远不是,他越战越勇,刚想一个靠近,原本一直跟着朝殊身后的保镖们,也一个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霍成远这才不情愿地收回房卡,“啧,你出个门,陈柘野那家伙不放心,还给你找保镖看着你。”
“这种人,一看不是好东西,朝殊,要不你跟我,跟我的话,我可不会找人看着你。”霍成远的话里都是明里暗里都在讽刺陈柘野。
朝殊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几个保镖,知道是陈柘野安排的,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声音淡漠地说,“我没事。”
毕竟几个保镖杵着这里,太招惹眼。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很多客人的观看。
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带着耳麦,想起雇主的吩咐。
“如果阿殊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要听他的。”
几个人想到这里,这才退散开。
刚好这个时候,朝殊的手机响起来,朝殊拿出来一看,是陈柘野打过来的。
“他查岗吗?”霍成远趁着保镖们散去,悄无声息地坐在朝殊的身边,而朝殊感觉身边的动静,面无表情地踹开他,站起身,就要去就酒吧外面接电话。
可霍成远这个时候,手指勾住他腰间的皮带,而朝殊刚想甩开他的手,却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界面。
“阿殊。”低沉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霍成远神色蠢蠢欲动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朝殊,“你男人打电话给你了。”
朝殊蹙眉,想要反驳,可陈柘野从这热闹的背景音乐中,听出了他在哪里。
陈柘野瞬间笑容淡了下去,修长像竹节的手指敲击台面,眼神却透过落地窗,俯瞰风景。
“阿殊,你在哪里?”
“你安排的保镖没有告诉你,我在哪里?”朝殊狐疑地说。
陈柘野轻笑:“我又不是变态,需要保镖全方位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明明就是个变态疯子,还说自己不是。
朝殊懒得说,只是淡淡地说。
“我在酒吧。”
“一个人。”
朝殊张了张嘴,倏然,眼前一黑,空气稀薄起来,他被霍成远扑倒在沙发上。
望着霍成远恶作剧般的神色,朝殊想没想地用膝盖一顶,再一踢。
“嘶——”霍成远被踢下沙发,发出愉悦的□□。
“朝殊,再重点。”
朝殊:“……”
可就是这句暧昧的声音,让陈柘野的笑意逐渐加深,眼底晦暗一片。
“霍成远,他在你身边。”
朝殊没料到陈柘野居然凭借刚刚的声音,猜出霍成远在他身边,“我……”
他还没有说,霍成远欠扁地凑到朝殊是面前故意撂下一句。
“我跟朝殊在酒店。”霍成远说完这番话,果断往后退好几步,而朝殊原本想揍他的动作,也被按下暂停键。
电话那头,也沉默不语。
几秒过后,男人声线低沉,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哦?酒店开房?”
第45章
霍成远还想要存心膈应陈柘野,“房间都开好了,房间号是520。”结果他说完。
朝殊理都不理他,抬脚从五光十色的酒吧走了出去。
“你别听他瞎说,他只是想激怒你。”
“我知道,我又不是蠢货,不过他很喜欢出现在你面前?”
朝殊听出他语气里的危险,但他面色很冷静,“碰巧遇上,怎么你不喜欢。”
“我要是不喜欢呢?”
“不喜欢也没办法,陈柘野。”
朝殊原以为自己说这番话陈柘野会生气,可这次的陈柘野没有,只是淡笑地说,“阿殊,真的很过分。”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去寺庙拜佛烧香。”
朝殊的脑海里浮现上辈子的陈柘野,带他拜过佛,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好。
他陪陈柘野心血来潮去拜佛,一起走在林间小道,走了九十九层楼梯,后来烟云缭绕,模糊了陈柘野那张含笑的脸,似笑非笑,像供奉在庙堂的慈悲菩萨,低眉垂笑。
“朝朝,听说拜佛可以静心。”
“你心不静?”
“我的心从来没有静过。”
……
往事浮现,过眼云霄,朝殊不懂陈柘野这句话的含义,现在说出来,却有点明白陈柘野说这番话是何意。
电话那头,陈柘野敏锐察觉他安静了下来,原本心情不错的陈柘野,语气柔和却带着不经意的试探,“在想什么?”
“没事,一件小事。”
“那我挺好奇,什么小事会让你分神。”陈柘野从落地窗前,重新坐回了办公椅,刚好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陈柘野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跟朝殊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朝殊也只是淡淡地说,“我在想拜佛。”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下个星期有空吗?”
“什么时候。”
“十月二十六号晚上。”
朝殊沉思了一下,“有。”
“晚上九点,我让人接你。”
“好。”
“你都不问问具体要做什么?”陈柘野轻笑问他,手指转动黑色钢笔,却在听到朝殊那句回答后,停止转动。
“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陈柘野想也没想地说。
“所以,我为什么要怕。”
陈柘野闻言,眉眼轻佻,他感觉到好像在与朝殊的关系,在隐隐约约中,有一种微妙的变化,这变化让他察觉到对他不利,于是他试图将掌控权握在自己手中。
“我虽然不会伤害阿殊,但我也会作出别的举动。”陈柘野言语危险,透露着不好的意思。
“所以呢?”朝殊站在街道的路灯下,微弱的暖黄色在他的脸颊浮现一层光晕,原本冷清的人群,也似乎笼罩了温暖的色彩。
这让刚走出来抽烟的黎南被注意到,看得入神,以至于烟头掉入水泥地,他都恍然未知。
“所以你想囚禁我,困住我,可是这样你会什么都得不到。”朝殊笃定的话,让陈柘野也不恼,自从上次两人在公寓争执过。
陈柘野的忍耐力和一些隐蔽的心思,被藏得极好,起码,他现在能够风轻云淡地能跟朝殊继续聊下去。
而不是迫切地想要将朝殊拖进自己的“巢穴”,进行撕咬啃噬。
“阿殊,你真了解我。”
“我只是随便猜猜。”朝殊抬眸,他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可一抬头,便发现是在酒吧里跟他搭讪的黎南。
不过只扫视了他一眼,朝殊收回视线继续跟陈柘野聊。
“既然已经约定好时间,那我挂断电话。”
“你很急吗?”
“我不急,我在外面跟你打电话,风大。”
一句风大,让陈柘野想到朝殊很怕冷,身体一遇到风会下意识地瑟缩,语气轻柔。
“我挂了,你多注意身体。”
“嗯。”电话挂断,朝殊就看到黎南已经朝自己走来,那张正义凛然的脸上露出局促的表情。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
“我们以前被关在一起,你还帮我一起撬锁,后来……”想到发生的过往,黎南呼吸急促,又很快被压下去,挤出笑容地说。
“我那时候头发很长,身体也很瘦,你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但我记得你,有次放学,我被同学喊去体育室,说老师让我去帮忙,结果,他们是故意将我骗进去。”
黎南说到初中发生的一幕,声音停顿,望向了朝殊。
随着黎南的抬眸,一双墨黑的眼眸呈现在朝殊眼中。
朝殊原本被紧锁的初中记忆也被放出来。
初中的朝殊是什么样的人?
孤僻,不与人交谈,常年冷着脸。
是同学眼里的古怪少年,后来,有人爆出他的私生子身份,周围的同学本就不喜欢他,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让有些讨厌朝殊的人,更加有理由欺负他。
不过初中的朝殊,像一个刚长出利爪的幼崽,面对他人的欺负打压,他都会努力回击,哪怕浑身是伤。
所以那个时间,很多同学都不敢惹他,而厌恶他的同学们,也知道他不好惹,也就减少了欺负他的次数,不过有一次,他们还是故意设计朝殊将他骗进体育室,然后又将另一个少年推进去,将大门紧锁。
推进来的少年,瘦弱矮小,低着头,注意到朝殊的视线,也只是微微弱弱地耸肩,不敢抬头,好像有人专门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抬起头。
想来也是被他们欺凌的对象。
这是朝殊他们第一次见面。
不过朝殊当时并没有跟他打招呼,独自拿着凳子砸碎玻璃窗户,就要爬出去。
可当朝殊爬出去后,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方的低着头的少年,朝殊觉得他看起来很孤单,也很可怜,莫名动了恻隐之心,什么也没有说,向他伸出手。
“我带你走。”
少年时期的朝殊,第一次带人一起爬窗户跑出去。
这也是他头一次,跟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半蹲在街头,最后朝殊去雪糕店开了雪糕,一人一个,分给他一个,冷漠地说。
“我要回去了。”
灰扑扑的少年一直抿着唇,不敢搭话,直到朝殊真的要转过身离去,少年这才敢抬头,大着胆子地说。
“我能认识你吗?”
“我叫黎南。”灰扑扑的少年拘谨地抬头,慢慢抬头。朝殊撞进了他的一双墨黑色的眼眸中。
橘红色的夕阳落在街道上,模糊了岁月,可当这双墨黑的眼睛再度出现,朝殊脑海里反复浮现那个像鸟雀一身灰扑扑,不敢抬头的少年。
可朝殊一想到这里,很难想象他跟眼前这个长相正义凛然的英俊青年联系在一起。
黎南看到朝殊惊讶的目光,知道他终于想起自己,这才激动地说,“你认出我来了。”
“你变化太大了,我……”
况且朝殊对于初中的记忆已经淡忘很多,不过今天晚上他没想到会遇到初中同学。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跟之前大相径庭。
黎南倒是扭捏地说,“我今天晚上看到你,还以为认错了,你比之前更加出色了。”
面对他的夸赞,朝殊礼貌性地回道,“你也一样。”
“既然今晚这么有缘,我们不如一起喝一杯。”黎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解释,“我不是每天都出现在这里,我只是很喜欢这么的氛围,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是我喜欢嘈杂的声音。”
朝殊看他如此紧张地解释,狭长的眉眼上扬,“你别急,我明白。”
“我真的不是天天来,如果你不想喝酒,那我们下次可以一起邀约吗?”
“好。”这次朝殊很爽快,跟他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最后朝殊就回学校了。
至于张承那边,他发了信息跟张承解释。
可朝殊并不清楚,在他离开后,黎南返回酒吧,结果没走几步,反正有人斜靠在墙面,懒洋洋地看他。
“他给你联系方式了?”
黎南定睛一看,发现是霍成远,一想到刚刚他跟朝殊的亲密话语,这让黎南产生了警惕心。
“你是谁?”
“我?”霍成远嗤笑一声,眼神落在他的口袋,一个逼近,光明正大地抽走他的手机,再看到黎南怒气的模样,他讥讽地说。
“你认出朝殊,结果认不出我吗?也对,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能认出来。”
霍成远这古怪的一句话,让黎南当场愣住,“你是?”
可霍成远懒得就解释,抽走他的手机,然后带的保安拦住他,轻松地解开他的手机屏幕,翻出了想要的联系号码后,这才满足的勾起唇角,将号码记住,然后将黎南手机上关于朝殊的号码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心满意足,将手机扔回给黎南,姿态散漫地说。
“我这段时间都会找人看着你,不要乱说话哦!”
黎南看着关于朝殊的联系方式没有了,愤怒地质问他,“你是谁?”
霍成远右手在口气摆了摆,让保安松开对黎南的禁锢,然后笑容肆意地说。
“我是朝殊的学弟。”
“什么?”黎南惊讶地看他,可霍成远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掉头走人,然后发了一条信息给朝殊。
是一个微笑表情。
——(^v^)
*
朝殊接到消息后,人已经回到公寓,看到这一条信息,还以为是黎南,不过这可爱符号跟黎南的气质完全不符合。
为了以防万一,朝殊还是询问他。
——是黎南?
对面很快回复。
——不是我还能是谁,学长?
——我好像跟你同一届。
——可是你比我大,我不能喊你学长吗?
可以是可以,但朝殊总觉得奇怪,可对面依旧喜欢给他发一些表情撒娇的符号,最后还要了他的社交软件的账号。
朝殊想着黎南好歹跟自己是初中同学,也就同意给他。
很快,头像是一只可爱的橘猫头像向他申请加好友。
朝殊看到后,同意了对方好友的申请要求。
后来朝殊实在是太困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就关掉了手机,等他第二天起床,发现昨天晚上“黎南”发了一堆消息给他。
朝殊扫了一下,发现都是初中发生的趣事。
看起来他很怀念初中。
朝殊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公寓的门铃声响起,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发现是外卖员。
“你好,这是你订购的早餐,祝你用餐愉快。”穿着灰制服的外卖小哥说完这番话后,将手里的饭盒交给朝殊。
“可我没有点餐?”朝殊一脸奇怪,可是外卖小哥确信地址是他这里的。
朝殊以为是陈柘野,可是陈柘野这家伙每次都是让助理亲手送过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让外卖小哥送过来。
不过外卖小哥将外卖递给他后,就去赶下一单。
朝殊没办法只能先将外卖拿进去,刚准备关门,询问陈柘野,可“黎南”突然发信息,让他将询问的信息,一个手抖按出去,不过他没注意就去看“黎南”的消息。
——学长,你收到了外卖吗?
——你给我订餐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学校在哪?
——对不起>人<学长,我昨晚回去跟朋友聊了这件事,朋友们当时也在酒吧,也看到你的样子,其中有个朋友觉得你长相很眼熟,今天早上才想起来你是谁,就打电话给我。我就有点激动,怕学长早上没吃饭,所以给你订了外卖。
朝殊眉头紧蹙,看着这一长串的解释,又想到初中那个灰扑扑的少年,已经变得愈发优秀,可在面对自己的质问,还是带着不安和自卑地回答。
朝殊也就没有过问下去。
可他殊不知,手机另一端的霍成远,兴致勃勃地哼唱着小歌,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而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被堆积了很多烟头。
朝殊回完“黎南”的消息,刚退出来,发现信息栏里有一个红点,一点进去发现是陈柘野回了他的信息。
——怎么了?
朝殊这才看到自己发过去的信息,手指按在键盘上,随意打出几个字。
——没事。
——是有人给你点外卖?
——朋友。
朝殊蹙眉,打完这两个字,也不确定陈柘野信不信,而陈柘野很快给了他答复。
——原来是朋友。
朝殊眼睛盯着屏幕,看不出他发这段文字蕴含什么意思,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解释。
——昨天晚上去酒吧,见到了初中朋友,他给我订的。
也许是因为朝殊这番特意的解释,让陈柘野心情愉悦,眉眼舒展开,跟在他身边的刘助理提醒他。
“先生,时间快到了。”
“嗯。”陈柘野应了一声,随即发信息给朝殊说自己去忙了,随即关掉手机,登上了飞机。
这次陈柘野要去海外扩展一个项目,临时出差决定,原本需要一个月,被他压缩到一个星期不到。
只不过这次出差,他却出了一点“小意外”,在泰国的某个街头,会被人袭击,最后住进了医院。
医院内。
刘助理头上包裹着一层层白纱布,艰难地从自己的病房走出来,来到隔壁病房敲门。
“先生。”
“进来。”陈柘野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不清太多情绪。
没一会,刘助理走了进去,不到半小时,他又出来。
很快,陈柘野受到袭击的消息传回了北城,一时之间,陈氏集团的股票动荡,陈氏集团的董事长们集体开了一场会议。
谁也不知道会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只是原本已经退休的陈堂重新回陈氏集团工作,不过这一次却带着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也就是陈柘云正式进入了公司内部。
一下子,所有人议论纷纷,感觉陈氏集团要进行“大清理”,不过关于陈柘野出事的消息,大多人怀疑是不是陈堂所作所为。
“不可能,陈柘野毕竟是陈堂的亲生儿子。”
“可听说他们感情不和,而且哪有自己儿子出事就迫不及待回来,还带着另一个儿子进入公司。”
“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父子关系。”
“父子关系可比不上利益关系。”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陈堂也听到这条消息,立马开了一个澄清会,期间不停地抹眼泪,提到自己儿子失踪,他还哽咽了一下,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让不知情者的心都偏向了陈堂这一边。
原本针对陈堂消息的言论,也顿时少了些。
朝殊知道陈柘野失踪后,尝试打电话给陈柘野,发现他没接。
一般陈柘野都会接他的电话,哪怕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可是事后会打回来,可这次足足有三天时间,朝殊都没有收到陈柘野的消息。
朝殊蹙眉,他是真的出事了吗?
可是上辈子陈柘野根本没有出事过,是自己重生改变了这一条线,所以才变得不一样吗?
当朝殊不停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产生蝴蝶效应,原本一直躲在暗处的霍成远则是找到了接近他的机会,特意在某一天,趁他下课后堵住在走廊。
“朝殊。”霍成远这次特意带了几个人跟过来,故意趁陈柘野不在,找上他。
朝殊眼皮子抬起看了他一眼,周围的同学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下,小声讨论着,霍成远无所谓他们的议论,邀请他。
“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朝殊不搭理他,转身要走,可是霍成远在他身后懒洋洋地说,“我带的人很多,这次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他的话音刚落下,朝殊发现自己的眼前有好几个人堵着自己,而保护自己的保镖们被另一对人包围住。
周遭的讨论声也愈来愈多,很多视线也汇聚在这处。
朝殊察觉到这个目光,眼神看向他,而霍成远对他做出绅士的礼仪,“请。”
为了不引人注目,朝殊还是跟着他一起走,霍成远开心地哼唱着小歌,带他来到已经包场的一间法式餐厅的二楼。
二楼用餐的位置靠在窗台,窗外种植了绿茵大树,碧绿的风景,让人的眼睛深陷翠绿的世界。
“请——”这次霍成远非常有礼貌地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朝殊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坐上去,很快服务员开始上菜。
“你约我就是为了吃饭吗?”
朝殊望着餐桌上服务员端上来的牛排,上面用西兰花点缀,浓郁的酱料被装在精致的小盘里,色香味俱全。
不过朝殊不饿,也没有食欲。
霍成远唇角上扬,肆无忌惮地说,“我这不是听说陈柘野那个家伙出事,就迫不及待找你。”
“你是找我验证陈柘野有没有事,还是真的是单纯约我吃饭。”朝殊眼神犀利看向他。
可霍成远已经动手用刀叉切割牛肉,神态轻松地说,“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
“是你本身就很复杂。”朝殊冷冷地说。
霍成远听到这个说法,眉眼上挑,乌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朝殊,空气里有一秒的紧迫,不过却很快消失不见。
“亲爱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是只是约你吃顿饭,跟你培养感情。”霍成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朝殊根本不信他,霍成远放下刀叉,动作随意,“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很复杂。”他向朝殊露出暧昧的眼神。
朝殊:“猜的。”
“不过你猜得很对,我确实很复杂,你要不要试试。”霍成远说这话,双手合十,眼神像是盯着猎物,带着调笑的意味,让朝殊蹙眉。
“我说我对你没有兴趣,还有你这个眼神——”
朝殊声音顿了顿,“我不喜欢。”
“是吗?”霍成远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用餐,这时候朝殊注意到他的手腕好像隐隐约约有黑色的图案。
霍成远:“怎么了?”
“你手腕有刺青?”
“有刺青不很正常吗?要不要我给你刺一下?”霍成远说到这里,眼神亮了亮,顺便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要不我帮你刺在后背,刺个恶鬼图腾再刻上我的名字。”
雪白细腻的后背被刺青密密麻麻的覆盖,像是与他融合在一起,永生都无法挣脱。
霍成远一想到这里,眼里的趣味非常浓烈。
可朝殊不喜欢,拒绝了。
“你怕疼,放心有麻醉剂。”
“不是怕疼,是不适合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就像陈柘野现在失踪,你可以跟我试试,你放心我很大。”
“……”
“你不信,要不我们去卫生间试试。”
“……”
“你难道现在就想看看。”
“……你敢脱给我看,我拍照报警。”
“啧,真不经逗,不过你真的不想爬墙吗?”
霍成远的语气带着诱惑,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往朝殊的面前凑近,隔着桌子,手撑着餐面,“你不想试试别人的味道吗?”
“他能满足得了你。”
朝殊冷漠地握紧刀叉,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不过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朝殊只能暂时放下刀叉,看了一下屏幕,刚好看到一句。
“阿殊,别趁我不在,做坏事。”
第46章
朝殊收到这条消息,便知道陈柘野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跟霍成远在一起吃饭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监控,还是保镖告诉了他?
他并不清楚大概,但并不妨碍回了一句,“哦”。
发完这条消息后,他也懒得看回信,抬眸间看到霍成远还在盯着他,眼神还是虎视眈眈,没有消失过,他失去耐心地说:“我对你没兴趣,这辈子也不会有兴趣。”
“这么笃定吗?”霍成远故作伤心地说,手却还撑在台面上,看起来并没有退让的意味,说实话霍成远长得很不错,一双上扬的丹凤眼,挺拔的鼻梁,嘴边噙着放荡暧昧的笑容,特别是他此刻低着身子,隐隐约约露出里面蜜色的肌肉线条,从朝殊这个角度都能看到他脖子上带的黑白十字吊坠。
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可惜朝殊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在他说完这句话,朝殊身体往后靠了一下,眼神冷漠望向他,“你跟我也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想约我吃饭,还是打探陈柘野的消息,如果是关于陈柘野的消息的话,纹再度明确告诉你,我不知道,如果是单纯约我吃饭,那么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因为我不喜欢跟你一起用餐。”
朝殊说完这些话,霍成远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坐会位置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朝殊你想得也太深,不过我也确实想知道陈柘野的消息,毕竟知道他的消息,我心里也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朝殊皱眉,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承认,而霍成远双手一摊,“我这不是想让你别讨厌我,想跟你真诚点,这也许你就不讨厌我。”
“你确定要跟我玩真诚,那我问你,你想知道陈柘野的消息是为什么?”朝殊冷漠地问他,完全不相信他嘴里的任何话,可霍成远双手插兜地说:“因为我需要对霍家动手,我希望他不能插手。”
“据我所知,你是霍家人,为什么要对付家里人,还有陈柘野为什么会掺和进去。”
“陈柘野没有告诉过你吗?他的亲生母亲其实是我妈妈的妹妹,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朝殊皱眉:“我不知道,不过你们的关系好乱。”
霍成远大笑,眼里的讥讽让人一眼望到头,“豪门世家,哪个不乱。”
“陈家野很乱,你知道陈柘野的父亲,陈堂吗?他可是最喜欢女人,曾经在他的名义下的小岛上,豢养了一堆女人,其中养的一个女人,也就是陈柘野的母亲,被发现是我们霍家的私生女。按照道理,我们应该要接回来,可是霍家人认为这可以跟陈家拉好关系,所以根本没有接她回来过。不过他们想得很好,想打着这一层关系跟陈家交好,却不知道陈家根本不认这一层关系。”霍成远说出这些隐秘的过往,这让朝殊对于陈柘野的家庭也更了解。
不过,朝殊不理解地说,“按照你的说法。陈柘野应该不会插手你们霍家的事情。”
“这可不一定,谁叫我看上你,惹他不爽,打搅我的计划怎么办?”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招惹我?”朝殊相当不能理解地问道。
可这货又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这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
“那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对你的计划感兴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朝殊失去跟他聊天的想法,可是霍成远舔了舔下唇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走出这家餐厅。”
“怎么?你要非法囚禁我?”朝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他,而他这副什么都没有的情绪,让霍成远兴趣浓厚,“我可不是坏人。”
“不过,你都还没有吃完饭,要不吃完饭再走。”霍成远眼神示意他面前已经冷掉的牛排。
可朝殊根本没有胃口,站起身说:“对不起,我不喜欢牛排。”他说完,椅子发生摩擦声,他堂而皇之地走下去,身后的霍成远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让朝殊皱眉。
陈柘野安排的保镖还跟在他身后,就在朝殊原以为能顺利走出去,结果门口好几个人拦住他们。
霍成元大大方方地从楼上走下来,原以为会收获到朝殊的愤怒的表情,结果朝殊的反应还是那样冷漠,像是没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这让他稍微有些不甘心,不过他今天找朝殊的目的可不是因为想要拦住他,并且关住他。
“亲爱的,你放心,我知道我关不住你,所以找你来,除了讲一堆废话外,我也想送一份礼物。”
“不过那份礼物我已经送到你的公寓,你可以亲自去看看。”朝殊拿捏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冷着脸说,“是什么?”
“你到了公寓,就会知道了。”
面对他如此卖关子,朝殊蹙眉,而霍成远走了过来,在距离只有五厘米的地方,霍成远停下脚步,这个距离刚刚好,不会让朝殊觉得被冒犯,也不会让两人的距离显得很远。
“不过要不我送你回去,毕竟是我让你来的。”他做出绅士礼仪,原本挡在餐厅门口的人也相继离开。
朝殊缄默了一秒,最后还是同意他这个要求,坐上了他的法拉利的车,路上霍成远摇下车窗,几缕晚风徐徐吹荡进来,让朝殊忍不住瑟缩一下,这让霍成远觉得奇怪,“你这么怕风吗?”说完,就想要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可是被朝殊拒绝,他只能遗憾收回,将车窗关上,“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风。”
“你调查过我?”朝殊怀疑地看他,霍成远语气散漫:“不可以吗?”
“我不喜欢。”
“那我下一次不会这样。”
朝殊莫名听出诡异的宠溺,鸡皮疙瘩都爬起来。
“怎么?你不喜欢吗?”霍成远刻意逼近,那张美艳的脸,放大般地呈现在他面前,乌黑色的眸子像墨水浓稠,四目相对。
朝殊嗅到他身上的香水是香根草的气味,莫名让他觉得很熟悉,眼垂下,这是他在思考的表情。
霍成远收敛吊儿郎当的笑容,莫名盯着他这个表情,没有任何动作,空气的氛围安静得让人不敢打破,直到朝殊察觉他的目光,掀起眼皮子,霍成远瞧见,顺势露出往日的暧昧气息。
“我们这样挨得好近,看起来像是情侣。”
朝殊毫不留情地举起拳头,往他眼睛一挥,霎时间,霍成远多出了黑眼圈。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对朝殊说,“你打得好重,最好要不要再打我几下。”
朝殊看他愈发亢奋的样子,嘴角抽抽,知道打他只会让他越兴奋,也就收敛自己的动作。
可霍成远不依不饶,“你怎么不打我了。”
“我很耐打,你想怎么教训我都可以。”
“我也什么姿势都可以。”
……
眼见话题越来越不正经,朝殊呵斥他,“闭嘴。”好不容易回到公寓,朝殊赶紧下车,结果这家伙跟着他下车,然后手一拉,在朝殊猝不及防下,大咧咧地往他脸颊亲了一口,露出嚣张得逞的表情后,坐回车上,很快扬长而去。
这让朝殊止不住地蹙眉,这个家伙。
他一转身,就看到张承一脸八卦地看他。
朝殊:“……”
总感觉,霍成远那个家伙是故意的。
不过霍成远确实是故意的,故意亲了他一口,也故意让暗中跟着朝殊的人,拍下这一幕,等到这张照片发到陈柘野手里,他刚好在一家地下黑市做完手术,他上半身□□,胸脯被白纱布包裹一层,下颌线紧紧收紧,眼神落在电脑上发过来的照片上久久没能移开。
直到有人推开门,刘助理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先生飞机和码头都有人守着。”
“他们真是想让我死在外面。”陈柘野发出无奈的声音,可唇角的笑意,诡谲得让人害怕。
刘助理注意到这一点,视线也落在陈柘野的电脑上,那是朝殊跟另外一个男人亲密接触的照片。
说是亲密都还委婉,毕竟那个男人直接亲在了朝殊的脸颊上。
“这……先生,这肯定是误会。”
“照片第一时间发过来,你说是假的。”陈柘野叹气,这让刘助理沉默了一下,可陈柘野轻笑地说,“不过拍的角度这么好,真神奇。”
陈柘野说完这句话,眼神含笑,却恶意满满。
“怎么一个个都想试探我。”
“不过,我很生气。”
也不知道是生气那些背后的人,还是单纯因为看到这张不爽的照片不开心。
谁也不确定。
可是陈柘野抬起眼眸,桃花眼里的凉薄和戾气清晰可见。
“这么喜欢试探我,我要是真不多做点什么,可真的对不起他们。”-
朝殊没想到是会遇到张承,而且他还如此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追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朝殊解释没有关系,可他不信。
最后朝殊回到公寓,然后把门一关,将张承关在门后,一瞬间耳边的叽叽喳喳消失不见。
朝殊觉得自己的世界清静了很多,心情刚放松下来,走到冰箱想要拿一瓶饮料,却发现原本干净的茶几上多了几张照片,想到霍成远的那些话,朝殊想到是他的安排的。
不过当他拿起来,发现他所谓的“礼物”居然是一个纯白照片,他翻出来一看,发现照片很暗,却依稀可见是一个阴暗的街道,还有一个模糊半张脸的男人。
幽暗的灯光下,显得男人唇角的笑意很恶劣,不过那双桃花眼立马钻进他的视线。
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察觉照片上的人是陈柘野。
紧接着,他继续往下翻开,发现照片都很模糊,但是隐隐约约可以让人知道照片上的陈柘野遭受危险。
可是霍成远给他这种照片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朝殊想起陈柘野给他发的消息,他迅速打开聊天界面,发现对方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他试探地发了一句。
——你受伤了?
原本朝殊以为他不会回消息,或者要很晚才回。
却没有想到陈柘野秒回信息,看样子是专门守在聊天界面,等着他的回复。
——阿殊,你在担心我吗?
——我只是收到照片。
朝殊将照片拍下来发给陈柘野,而陈柘野并没有问是谁拍的,只是打出。
——看起来,拍得很模糊。
朝殊蹙眉,“你不问是谁拍的吗?”
——除了他们拍的还能是谁拍。
显然陈柘野知道是谁干的。
既然他知道朝殊也就没有问下去,他不想知道太多关于陈柘野的消息,可是陈柘野却主动地说。
——我这几天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没有来得及给你发信息。
——没关系。
——听起来阿殊都不好奇。
——好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阿殊一点都不担心我。
明明只是通过手机屏幕聊天,朝殊却感觉这个家伙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他,然后语气慢条斯理说着一些危险的话。
——陈柘野,别拐弯抹角,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对面安静了一瞬,就在朝殊不耐烦地准备关掉手机后,陈柘野发过来几张照片,他点开一看。
照片赫然是霍成远亲吻自己脸颊的画面。
朝殊就知道霍成远不安好心,微微蹙眉,手指发信息给陈柘野。
——你看不出来,这张照片是故意拍的。
——可你没有躲。
——他故意凑上来,我怎么躲?
——你在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很蠢。
陈柘野看到这条消息,笑声从喉咙溢出来,让人看不出,猜不透他具体在想什么。
——那你怎么确定,我相信这张照片的内容呢?
朝殊觉得跟他聊天很费劲,下颌线绷紧。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质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阿殊的态度。
朝殊觉得他莫名其妙,纤细的手指敲击键盘。
——是吗?那时我还挺好奇你在餐厅给我发信息,里面的内容表明你在监视我的一切。
陈柘野:我是担心你。
——是担心,还是想借着这个名头监视我。
朝殊跟他聊着聊天,心里的火气也不自觉上来,打的字也透出他此刻的心情。
——阿殊,你对我这个行为很不满吗?
——谁会喜欢被监视。
——但我想保护你的安全。
——可是陈柘野,我不相信你。
一句不相信,让陈柘野的笑意荡然无存,眼底的郁气翻滚。
朝殊发现不小心将心里话打出来,赶紧撤回,却又感觉自己做贼心虚,最后他没有撤回,只是打出一句。
——我去洗澡了。
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
朝殊将聊天界面关上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浴室,而是想到了上辈子的陈柘野,总是打着为他好的说辞,实则将他捆绑在身边,以至于,好长时间,朝殊陷入过极度不安的状态。
每次出门,都会担心周围遇到的人是不是他安排来监视他的人,就连回到家里,他都担心陈柘远没有将监控拆掉。
而他这种异常也被陈柘野发现,最后陈柘野选择将他带进小岛。
这一桩桩往事,让朝殊无法忘记。
虽然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可是朝殊已经失去信任陈柘野的想法。
他无法再信任陈柘野。
陈柘野已经察觉朝殊对他极其不信任,也正是清楚,他的戾气愈发加深,那些阴暗的心思像飞絮不断飘在他的内心,落下无数阴郁的想法。
撕碎他,吃掉他。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种子生根发芽,快速地占据内心。
也让他感觉自己像掉落蜘蛛网里的虫子,狼狈地被网包裹,被掠夺呼吸,窒息得让他眼睛布满红血丝。
“阿殊,我带你下地狱好不好。”阴鸷可怕的话语,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晚,陈柘野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任何色彩,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对他说着什么。
“病人已经无法对你产生信任,陈先生,要不你放松一点对他的禁锢。”
“无论放松多少禁锢,他都不会再信任我,所以我为什么要放松禁锢。”
“可是你这样步步紧逼,他会死的。”医生不赞同他的行为。
可梦里的他温柔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没关系,我会比他先死。”
—
北城的十月底,夜晚格外冷。
朝殊穿了一件加绒的外套,从医院刚看望苏戎回来,路上他还是被冻得紧抿唇角,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却发现学校的路灯坏掉了,只有零星几盏灯光在夜色中亮起。
他脚步轻快,想要赶紧先回学校,可是才没走几步,突然眼前多了一团黑影,这让他心里警惕万分,结果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一句,“亲爱的,你怎么走这么快。”。
自从陈柘野因为出事,没有在北城待着,霍成远就像是狗闻到了骨头,天天来堵他,还每天送花给他。
这件事情也被看热闹的人,发在学校论坛上,引得薛文都注意到这一个帖子,还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干脆请假去医院看望苏戎,天天大晚上才回来,结果这次还是被霍从远堵住。
这让朝殊十分头疼,“霍成远,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了。”霍成远颇为无赖地说。
朝殊推开他:“可是你这样的行为,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那我下次不送花。”
见他还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朝殊干脆不理他,独自准备回公寓。
可霍成远跟着他一起,还跟他一起进电梯,偌大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朝殊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步步往上升,而霍成远还跟在他身后,他冷漠地转过头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当然是趁陈柘野那个家伙不在,要跟你培养感情。”
谈起陈柘野,朝殊想起自从上次他们聊完天后,陈柘野就没有再回他信息,像是彻底失联。
这期间,他大哥还明里暗里向他打听陈柘野的消息,而朝殊也注意到最近的朝家的股票一路下跌,心里联想到这两者肯定有什么联系。
不过这种生意场上的事情,朝殊还是不太清楚,也懒得去找张承询问。
但是这并不代表,霍成远因为陈柘野的事情纠缠他,况且,朝殊冷漠地说。
“我可没有这个魅力让你一见钟情。”
谁知道,霍成远被这个说法逗得站不起身,“亲爱的,你别小瞧自己的魅力。”
朝殊的长相冷冷清清,像悬挂在高处枝头上的白色山茶花,纯洁,高贵,拒人千里之外。
可在霍成远的眼里,他格外偏爱朝殊的长相,还有那双狭长的眼眸,让他生出想晕染他眼角,打碎他的冷漠,露出内里鲜活的一面。
可朝殊不相信一见钟情,等到电梯停靠,他就大步走出去,霍成远也跟了上去,不依不饶的态度,让朝殊格外不喜欢。
朝殊停在了公寓门口,他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可谁知道,在他触到铁门的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仿佛埋伏已久,一把扣住了手腕,不容拒绝的将他拉了进去
“砰——”
事情发生的太迅速,让朝殊很意外,而霍成远也很意外,据他所知,他那个室友现在在酒吧喝酒。
那么现在拉朝殊进去的人是谁?
可当霍成远靠近公寓大门时,殊不知,朝殊被人困在门板上,后背抵着冷冰冰的大门,而他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
“阿殊。”一声轻叹,让朝殊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柘野?你怎么在这里,松手。”朝殊挣扎几下,却嗅到血腥味更重。
朝殊停住动作,狐疑地问他,“你受伤了。”
“嗯。”陈柘野将头抵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清洌的香味,才能感觉血液里沸腾的戾气消散。
“我刚回来,阿殊你想我吗?”他的语气含笑,与往常无异样,可是修长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却用力攥紧他的手腕,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询问他。
【陈柘野日记;
他不爱我。
也不信任我。
好想咀嚼,咬碎他。】
第47章
空气的血腥味很浓重,屋外的霍成远在按门铃,“朝殊?”
“你跟他最近走得很近。”陈柘野轻笑,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殊了解他,向他解释,“我跟他没什么?”
“我知道,阿殊你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倒是你,能不能松手。”
朝殊掀起眼皮子冷冷注视他,可陈柘野无辜地说,“我很累。”
“你很累,那你能不能松开。”朝殊觉得这个家伙太过分,想要甩开他,结果陈柘野力气太大让他无法挣脱,朝殊在挣扎期间,额头又冒出冷汗,陈柘野注意到这一幕,主动松开手,这让朝殊找到了机会,后退几步。
门外的门铃还在响个不停,朝殊想要去开门,可是陈柘野拦住他,朝殊抬眸凝视他,“我去开个门,让他别吵。”
陈柘野看到朝殊对门外的霍成远的不耐烦,手一松开,让他去开门,于是朝殊打开了公寓大门,在霍成远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期间,他果断地说,“我没事,你没事别按门铃。”
“哐当。”一声。
大门被关上,霍成远从关门的一瞬间,窥探到那一双带着恶意的目光,脸色阴沉下来。
朝殊将大门关上,打开了公寓的灯,这才发现陈柘野穿浅蓝色西服外套,下半身是修身的西装裤,不过最让朝殊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西服上胸膛部位有血迹渗出。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朝殊看他一副受伤的姿态,蹙眉就要带他去医院。
陈柘野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摆摆手就要拒绝他去医院。
“没事,你不用担心,等下家庭医生会过来。”
陈柘野被他扶在沙发上坐着,见他关心自己的伤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霾消退了很多。
“行吧,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陈柘野没什么想喝的胃口,朝殊也没有坚持,只是坐在他对面问他“你怎么会受伤?”
“出了点小意外,你不用担心。”
“好。”
朝殊也没有过问下去,不过看到他胸前红了一片的布料,心想这是伤口裂开了吗?
陈柘野见他盯着自己的胸口,轻声解释:“是刚刚不小心裂开,阿殊,我还以为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会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朝殊:“我这不是怕不能问。”
“阿殊,你还会担心有哪些不能问的?”陈柘野看穿他的小心思,浅笑地说。
朝殊装傻充愣,“是吗?”
刚好家庭医生过来,家庭医生是一个人过来,朝殊将场地留给他们,一个人回到卧室,等听到外面动静安静下来,他这才走出去,刚好看到陈柘野裸着上半身缠着绷带的画面。
朝殊下意识往后一躲,被陈柘野喊住,“阿殊,我能不能借你一件衣服穿。”
“我可以帮你去隔壁公寓拿衣服。”
“可是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我回来了,我不想那么早被他们知道我回国了。”
“可是我的尺码跟你不太符合。”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什么,可是朝殊觉得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很奇怪。
不过这大晚上商店都关门,临时去给他买也不行。
陈柘野则是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朝殊看着他□□的上半身,再联想这都十月底,犹豫一下跟他说,“我去找找。”
很快,朝殊找到一件之前买大的长袖T恤和一条休闲裤,当时忘记要退款,一直被塞在衣柜,一次也没穿过,刚好这次可以给陈柘野穿。
只不过当他将衣服给陈柘野的时候,他的脸上很明显有一丝失望的意味。
不过一闪而过,他还是含笑接过,直接套了上去,朝殊见状询问他,“你现在方不方便回去。”
在看到陈柘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身上穿着白T恤,与往日成熟男人的气质相比,陈柘野这次更像是大学生,给他一种天然无害的一种幼蛇即视感。
“行吧,我知道了。”
朝殊轻车熟路,找了毛毯扔给他,让他去睡沙发,至于其他的,朝殊没有多管,就回卧室睡觉了。
陈柘野看着手心里的白色毛毯,好像跟上次是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在乎,一个大男人要蜷缩躺在沙发上,还要小心伤口的裂开,这个夜晚不是常人能捱。
可陈柘野忍了一晚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等到朝殊从房间出来,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的脸色很差劲。”朝殊看他坐在沙发上,虚弱地阖眼,担心他出事,就问了一下,陈柘野挤出笑容,“我没事。”他说完,就要站起身,可被朝殊拦下来。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发烫。
“你发烧了,你去不了医院的话,我这里有退烧药,你等着。”朝殊说完,就去柜子里面翻找药箱,陈柘野那双桃花眼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和动作。
“找到了。”朝殊将药拿出来,拆了几颗药,去接了一杯温水给他。
陈柘野接过,喝完后朝殊让他再睡会,不过陈柘野眼神落在这狭小的沙发,然后缓缓地蜷缩身体。
朝殊看不下去,又怕他伤口裂开,沉声说,“你别乱动,你睡我房间算了。”
“会不会不太好。”陈柘野无辜地抬头。
“你想睡沙发还是床上。”朝殊冷漠地问他。
“床上。”在朝殊面无表情的目光下,陈柘野难得乖乖地跟着他进房间,像一只巨型驯服的毒蛇,跟在主人的身后,躺在柔软的床上,不过床上充斥着清冽的香味,像三月盛开的山茶花,让陈柘野的眉眼柔和起来。
朝殊给他盖好被子,将窗户关好,开了空调。
房间内瞬间温暖下来,陈柘野看着朝殊的一举一动,眼神有一丝不自觉的期待,“阿殊,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很好。”
“因为你是病人。”他从来都不跟病人置气,况且要是他在这里出事,找他负责怎么办?
陈柘野倒是听到他这句话笑了一下,“仅仅是病人吗?我还以为你对我心软。”
朝殊面无表情地将空调的温度调好,确认屋内的温度一直保持这个水平,这才将遥控器放回抽屉里转过身对他说。
“你其实自己心里有数,没必要试探我。”
陈柘野轻笑:“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做梦。”
“梦到了什么?”朝殊下意识地询问,就看见没有任何血色的陈柘野脸上浮现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梦到,你很伤心,我接触不到你,所以我想用死亡接触你。”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朝殊神色一怔。
陈柘野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垂下头,失落地自顾自地说,“我其实很明白,你不爱我,阿殊,我梦到这个梦境就在想,是不是在暗示着我什么。”
“不是,那只是一个梦。”朝殊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眼神认真地对他说:“那只是一个梦。”
“是吗?其实我猜不透阿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明明对我不信任,对我有防备心,可是你今天却因为我生病,会照顾我。按照道理,你应该不会管我的死活,反正我只是一个让你厌恶的存在,无论我是死是活,阿殊,这一切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陈柘野说这些话时,眼神一直落在朝殊的脸上,像是要分辨他的情绪,语气里也蕴含着恶意,再次提醒朝殊,“所以阿殊,你没必要照顾我。”
你应该抛弃他,应该任由他生病,任由他被嫉妒缠上,生不如死。
可朝殊淡定地说;“你说得没错。”
陈柘野眼底的阴鸷开始浮现。
朝殊注意到,但他面不改色,“我不喜欢你,也不信任你。”
一个以爱之名囚禁他的家伙,用死亡让他产生愧疚的家伙,朝殊怎么可能会再度对他心软,会对他建立二次信任。
“可是这不代表,你生病了,我就会将你扔在外面。”
“况且,你也别用那些话试探我,我对你的态度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朝殊说完这句话,认真地看向他,可陈柘野透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到他眼里的疏离,还有淡漠,这才明白,朝殊只是自始至终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尽到责任就可以的那种。
陈柘野突然笑出声,眼里的情绪被尽数收回,他到底在奢望什么?原以为朝殊对他不一样,可是朝殊对他的态度从未变过。
真是不甘心。
陈柘野阖眼,看起来很疲倦,可是内心的理智已经朝悬崖偏过去。
“阿殊。”
朝殊看他想要睡觉的样子,也不打搅他,想要出去,却被他叫住,朝殊回头看向躺在他的床上,病弱的陈柘野。
“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不信任我,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可我在想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不会。”
朝殊果断地开口,“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我的未来是想要一个简单的家庭,这一点,我们就不一样。”
他们拥有的三观,拥有的起点,还有未来的目标都不一样。
朝殊对待未来的目标是拥有一个简单的家庭,可陈柘野的存在会跟他的未来观念冲突。
陈柘野追求激烈,偏执的是与他完全不一样。
他们从理念和三观就是不同一种的人,怎么能相爱呢?
陈柘野听到他这句话,毫不意外,只是眼眸睁开,手指收拢,面上含笑地看他,“我知道了。”
朝殊看他这个表情,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原本想要走出房门,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对陈柘野说了一句。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那个梦是假的。”
陈柘野轻笑;“我知道。”
“是吗?我感觉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不对劲。”
“也许是我生病的原因。”
陈柘野收紧下颌线,没想到朝殊对他的情绪如此敏锐,不过……
“那你好好休息,还有,我不希望你像他。”
朝殊扭动门把手,察觉到什么,半张侧脸暴露在陈柘野的视线里,毫无血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像是警告,又像是复述一遍。
那双狭长的眼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糜烂一片,像是在纯白的纸张上,滴下红晕,很快洇然血红,如同红宝石,红的像死亡的颜色。
陈柘野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情,在窥见他这一幕,血液蛰伏下去,归于平静-
陈柘野最近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流圈子。
张承知道这件事还询问过他,得到朝殊一句,“我不知道。”之后,他也就无所谓,整日跟着狐朋狗友进入会所酒吧场地,偶尔再去学校上课,被朋友调侃,“你这个家伙不是不上课的吗?你怎么突然想当好学生。”
“去去去去。”
张承推开他们,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角,“爷只是想拿到毕业证。”
朋友一听,笑得滚在沙发上,“这个毕业证有什么用,不是花钱就可以拿到的,再说咱们这么有钱,为什么需要一个毕业证。”
“你们忘了。我的学校是名校不能花钱,至于有钱为什么要毕业证,我也不知道。”
张承摸了摸脑袋,朋友看他认真的架势,也只是感叹,“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是,背着兄弟们偷偷学习,真不厚道。”
几个朋友纷纷打趣,张承斜撇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学习拿毕业证。”
几个人一听连连摆手,“我们才不需要毕业证,我爸他们都给我安排好了,到时候去德国留学。”
“我家里也是。”他们几个人跟张承家里一样有钱,不过大家都是私生子,管得不严,但钱给得很充足,所以他们也就混吃等死,反正有家里兜着。
张承也知道他们的性格,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中途他尿急,去了一趟卫生间,结果有人拦住他。
拦住他的是个年轻保镖,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
张承看他来者不善的模样,心里挺紧张,不过他还是笑着说,“兄弟你们是?”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出一道声音。
“你叫张承?”
张承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长相清隽的男人,不过这个男人眼神倨傲,高高在上地打量他一圈,随即像是施舍般地说。
“我们聊聊。”
张承被他们带进一间VIP贵宾包间,他还没有说话,男人就向他表明来意。
“听说你是朝殊的室友,他平常跟你走得很近,你知道他跟陈柘野的关系吗?”
张承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人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倨傲地介绍自己,“我叫陈柘云,是陈柘野的弟弟。”
“哦,你是那个私生子。”张承刚说完这句话,陈柘云狠狠瞪着他。
张承意识到说错话,闭嘴,而陈柘云见他老实了,这才冷笑一声,“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朝殊也就是你的室友,他跟陈柘野最近有没有联系。”
“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怎么会有联系。”
“陈柘野这么恶心的家伙,怎么可能有朋友。”陈柘云讥讽地说,想到第一次见到陈柘野,对方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还满面笑意地看着他。
在只有他和父亲的办公室里,突然发难。尖锐的玻璃碎片洒满在地板上,陈柘野一脸温温柔柔地对着进来的保安说,“我弟弟不小心受伤了,你们送他去医院。”
然后对着明显被吓傻的他和陈堂说。
“下次,别随随便便闯入我的办公室,说出这种愚蠢的话。”陈柘野温柔一笑,眼神示意让人将他们带出去,拿起手帕擦拭了一遍,再扔进垃圾桶。
陈柘云想到这里,下意识摸了摸手腕,那狰狞的触感让他对陈柘野更加厌恶,但同时心里也被藏下一颗害怕的种子。
这不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设计陈柘野出事,不在国内,这可别提让他多开心,不过那些监视陈柘野的人却失去了他的踪迹。
陈柘云心里担忧陈柘野是不是已经回国,开始调查陈柘野身边的关系网,听他父亲说陈柘野最近养了一只“小鸟”,这让他心思浮动,开始找人调查对方。
结果对方被陈柘野留下的人藏得严严实实,而且在调查期间,他也遭受了霍家的阻力,听说是霍成远看上了朝殊。
陈柘云没想到,这个叫朝殊的人,魅力这么大,于是他就从朝殊身边的人下手,顺势调查到张承的身上,在得知对方是私生子,不受家里人待见,所有陈柘云心里很快就有了新主意。
不过他看到张承敷衍态度,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抛出利益,从张承身上套出更多的消息。
“我调查过你,你在张家不受宠,而且你现在成年了,家里人也没有让你插手公司的事情,你身上也没有张家的任何股份,所有你甘心吗?”
张承当然不甘心,不过他坐在陈柘云的对面沙发上,语气不满地说,“我当然不甘心,我跟张利同样是张家的孩子,只不过是出身不一样,凭什么他能得到这么多。”
他这一番慷慨激扬的话,倒是很符合调查里对张承的调查。
争强好胜,是个不安分的人。
陈柘云想到这里对张承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所以你能告诉我,陈柘野的消息,我就会帮你进入张家的公司。”
陈柘云心中的诱惑很大,张承的神色激动起来,谄媚地看向陈柘云,“陈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当然说的是真话,你忘记我陈家的势力。”
“可是陈柘野毕竟才是陈家的继承权,虽然最近听说他最近出事,可是他要是回来,知道是我泄密怎么办?”
陈柘云一听,没想到张承真的有陈柘野的消息,眼底浮现一丝精光,“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保你,再说他能不能继续当个陈家继承人,还不确定。”
张承听的很心动,可是他犹豫一下,“可是我这样是出卖朋友。”
“钱有朋友重要吗?”
“你说得对。”张承认同地点头,坐直身,一脸正经地说,“既然这样,陈先生你开个价,我要的不多,五百万就够了。”
陈柘云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他,“我不是说帮你进入张家公司吗?你跟我要钱?”
张承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觉得进公司太累了,还不如给钱实在,再说五百五,陈先生你不会没有吧?”张承狐疑地看着他。
陈柘云身为陈家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没有这笔钱,只不过他不甘心,明明答应帮张承送进公司,怎么变成了现金。
不过当陈柘云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准备给他这笔钱,结果张承贪得无厌,还要加一千万,陈柘云受不了,直接轰他走。
张承就这样钱没到手,还被人轰出包间,他也不在乎,回去发现朝殊不在自己的卧室待着,反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办公,就跟朝殊聊起这件事。
“一千万都给不起,他还想知道你们的关系,呸——”
“你不觉得为了这一点钱,出卖我,你良心在吗?”
朝殊冷眼盯着他,张承憨憨一笑,“我只是逗他玩,我可不是出卖朋友的人,再说我又不知道陈柘野在哪里。”
张承说着,就去冰箱拿了一瓶冷饮喝了一口,再慢悠悠地坐在朝殊的身边说,“我就是觉得那个小子欠扁,同样是私生子,你知道他跟我说话,那个嘴巴都翘上天了。”
他说着还向朝殊表演陈柘云当时目中无人的样子。
朝殊被逗的唇角难得有了一丝弧度。
不过听张承说起陈柘野的下落,朝殊想了想人家正躺在床上,犹豫要不要跟张承说这件事,别看张承表面不靠谱,其实最可靠的也就只有他。
张承不清楚朝殊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想起什么,凑到他跟前说。
“明天晚上学校组织了一场联谊会,里面有很多漂亮妹子,咱们学校的校花也在。”
这可是张承从朋友那边听到的消息,他最近对校花很感兴趣,可惜人家不喜欢他,这让张承非常伤心,不过伤心几秒,他又活蹦乱跳,还想再试试,顺便拉朝殊一起去壮胆。
朝殊拒绝,“我还是算了。”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联谊上有好多妹子。”
张承劝他,“我认识你两年,你也没谈个对象,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你可别找借口别去,不然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朝殊想到卧室里的陈柘野,认真澄清:“我不喜欢男人,我是直男。”
“那就陪我一起去,顺便交个女朋友,多好。对了,我的电脑上次好像落在你卧室,我去拿一下。”张承说完就要进卧室,朝殊刚想喊住他。
结果,虚弱的陈柘野还穿着朝殊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阿殊。”他的声音虚弱,透露一种亲昵,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卧室门,穿着不属于他气质的衣服,儒雅表象多了几分稚气。
“原来家里还多了人,阿殊我睡太久,能不能给我倒杯水喝。”盘旋在朝殊身边的毒蛇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话,但毒蛇已经披上美好的皮囊,眼底压抑的暗涌,抬起头,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张承狐疑的眼神一下子落在朝殊和陈柘野身上,再联想他们刚刚的话,“直男?”
第48章
“他只是生病了。”朝殊站起身,不确定陈柘野是不是听到他们对话才走出来,还是因为真的口渴,但朝殊还是催着他回卧室。
“我给你倒水,你去继续睡。”
陈柘野脸色惨白,让他这张出色的皮囊多了无害感,“我还很饿。”
朝殊忘记他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进食,“我去给你熬粥。”
“好。”也许是享受朝殊对他的关心,所以陈柘野很顺从的被他推进卧室,只不过他乌黑的眼眸瞥了一眼张承,张承感受到这个目光,打了一个寒颤,最后在朝殊将他送进去出来后,他拉着朝殊往角落走,低声询问:“你跟陈柘野到底什么关系?他还穿你的衣服。”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他现在生病了,由于某些原因,没有换洗衣物,所以我就找了之前买错尺码的衣服给他穿上了。”朝殊耐心地跟他解释。
张承勉勉强强相信,可是总觉得他们关系不太对劲,试探性地说,“你确定你们是正常朋友。”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朝殊面无表情地说,顺便去厨房准备给陈柘野熬粥。
张承摩挲着下颌,“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参加联谊。”
朝殊想要拒绝,可张承狐疑地看他,“你可别告诉我,你身为直男心虚,不敢去。”
在张承怀疑的目光下,朝殊还是同意了。
这次朝殊熬的粥是玉米虾仁粥,煮好后,他送到陈柘野面前,刚好陈柘野刚醒,挤出虚弱的笑容,“辛苦阿殊你了。”
“没事。”
陈柘野接过粥喝了一小口,若有若无地询问,“阿殊,要参加联谊吗?”
这个家伙,果然听到他们的对话。
朝殊皱眉,“嗯。”
“可是你好像从来都不参加这种热闹的联谊。”陈柘野语气温和可是朝殊听出来,他是在试探自己,“我想试试。”
陈柘野眼神安静地看向朝殊,倏然,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溺死人般,“阿殊,是想交女朋友吗?”
“不可以吗?”
“我会很嫉妒,阿殊,你真的喜欢女人吗?”陈柘野含笑看他,语气诡异得像是要蛊惑他心里最深层的想法,“我了解阿殊,也看过阿殊的资料,阿殊你想要简单的家庭,是因为你的母亲对不对。”
“你在试探我。”朝殊听到他在聊到自己的母亲,他想离开结束这个话题,可是脚刚抬起来,却又听到陈柘野叹息地说,“阿殊,人需要做出改变,我知道阿殊喜欢简单的生活,也知道阿殊你的观念跟我不一样,可是人都可以改变。”
“所以呢?陈柘野,人如果可以改变的话,你能改变吗?”
昨天还算和谐的氛围,在今天这场争执中,彻底爆发。
朝殊语气冷漠地质问陈柘野,陈柘野也没有生气,只是含笑地看他,“阿殊你被我戳中了心事。”
“被你戳中了,那能怎么样,陈柘野你觉得每一次这样试探有意思吗?”朝殊质问他,脸上的愤怒已经被他收敛起来,他明白陈柘野这是在试探他的所有情绪,以此判断他的具体想法。
朝殊想到这里自然不会上,眼神犀利地对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柘野你对我的试探是没有用,你也没必要这么不安。”
“阿殊,你这是在说我不安吗?”陈柘野的眼眸是纯黑,墨水粘稠,就像他本人的性格,天然地无法被人涂上其他颜色,也就是这样的性格,让朝殊毫不留情地撕碎他现在表面的假象。
“不是吗?你总是高高在上,很了解我的样子,那你呢?因为家庭原因,所以你跟你父亲一样,产生极强的占有欲,想要靠掠夺,才能满足内心的空虚。然后你再发现我失控,不按照你的预想走,你就开始生气,妄图用言语控制我的情绪,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只是在激怒我,只会将我推得离你越来越远。”
房间里的温度很暖和,还是朝殊一开始设置的温度,不过在他们对峙期间,朝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是以一种非常冷静的目光看向陈柘野,而陈柘野抬眸看向他,一向冷静自持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唇角的笑意已经被收敛。
“你要离开我?”
显然,他听了一大堆,重点只听到这一点,一想到这里陈柘野的心脏像是被系上气球越来越膨胀,只差一根针就能让他失控,爆炸。
朝殊很清楚这点,他并没有退让,而是目光坚毅地看向他,“陈柘野,你真的希望我跟你闹到那种地步吗?”
陈柘野收拢双手后,目光含笑,可是眼底的郁气一眼就让人看到底,“阿殊,你到底想要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让你别一天到晚试探我,还有——”朝殊语气停顿,注意到陈柘野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陈柘野你有没有考虑改变自己。”
这个想法,他很早就有,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谈,现在刚好在这场争执中,他也能彻底地跟他说清楚。
陈柘野听到这句话,无辜地说:“阿殊想要我改变,可是我现在这样子还不好吗?”
“可是你这样子,我不喜欢。”
陈柘野很在意朝殊的喜欢,一听这话,眼神认真起来,“阿殊,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子。”
“你给我撤掉监视我的人。”
陈柘野:“那些人是保护你的,如果撤走,你会出事。”
“那我的行踪,他们不能告诉你。”
陈柘野半靠在床上,闻言笑了一下,“这恐怕不太行,不清楚阿殊的行踪,我会很不安。”
之前陈柘野因为“不安”两个字脸色骤然一变,现在情绪收的很快,甚至都能接受朝殊评价他的这个两个字。
朝殊见怪不怪,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显然是要认真地跟他谈,陈柘野见到他这个姿态,下颌线收紧,修长的骨节被攥得青筋浮现。
“我可以每次出门,都会给你发定位,告诉你,我去哪里。”
“这……”陈柘野犹豫了一下。
朝殊那双琥珀眼眸瞥向他,“还有,你不能随时随地试探我,就像刚刚一样想要故意激怒我。”
陈柘野闻言,无辜一笑:“我只是不小心。”
“无论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我都不想再次遇到刚刚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被这样的试探。”
陈柘野:“阿殊这么不想被试探,那么给我什么好处呢?”
朝殊望着他唇边的笑容,双手攥紧,微微俯身,在陈柘野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亲了他一下。
温热的薄唇触碰到他的冰凉的唇,带着主人的温度,让陈柘野暂时失去理智,直到朝殊挪开唇,冷漠地说,“这样可以吗?”
陈柘野几乎本能地说,“可以。”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柘野当即回过神,深情的桃花眼浮现一缕幽暗的晦暗,“你故意的。”
“你已经答应了。”
朝殊学着他的样子,无辜地说,陈柘野看到他这个样子。
良久,他发出急促的笑声,退让地说,“算了,我听阿殊的,不过阿殊,你能不能凑近一点,我想告诉你一件秘密。”
什么?秘密?
朝殊好奇地凑近,却没有想到原本虚弱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捏住他的下颌,带着掌控的意味,轻笑地说,“阿殊,你给我的好处,可不能只有这么一点。”
一条毒蛇的贪婪可不止那么一点点才能填饱肚子。
所以他在诱惑朝殊凑近的瞬间,他张开獠牙,释放贪婪与欲望,然后獠牙叼住眼前的猎物,细心地亲吻。
朝殊被他压在床上,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是陈柘野却友情提醒他,“我身上还有伤口。”
他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被陈柘野找到机会地禁锢,两只手被他单手扼住,双腿也被他紧紧压住,这种任人宰割的姿势,让朝殊极度不喜欢。
陈柘野看穿他的不悦,安抚地亲吻他的唇边,笑着说,“只是接吻,阿殊,别怕,你毕竟跟我提出那些条件,总要给我一点甜头。”
朝殊感受唇边的湿润,发现他只是单纯地亲吻,也就放松警惕,任由他亲吻,反正上辈子,他们什么都干过,也不在乎这一点。
不过陈柘野亲到最后,有点得寸进尺,不满足于眼前的单纯亲吻,而是带着亲昵的语气蛊惑他说。
“阿殊,张嘴。”
他才不会张嘴,朝殊想要别脸,可是陈柘野捧着他的脸说:“阿殊,真的不给我一点半甜头吗?”他蹭了蹭朝殊的脸颊,这种亲密的接触让朝殊手指蜷缩,“你同意我的要求?”
“同意了,你才给亲吗?”陈柘野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朝殊觉得有点痒,凝视着他说,“嗯”。
这句话让陈柘野眉眼弯起来,眼神里的亮光让人无法忽视,一向运筹帷幄的男的,此刻像个吃到糖果的小孩,原本心里的不安也因为朝殊这句话,填满了整个心脏。
“阿殊,你别骗我。”
“我没骗你,但是我们要签个协议。”朝殊认真的话,看起来相当不信任陈柘野,不过这次陈柘野心情不错,并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唇角含笑地说,“好,不过阿殊,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张嘴了。”
朝殊有些尴尬,明明上辈子什么都做过,可是这次只是简单的接吻,却让他无法招架,上辈子的陈柘野亲吻他时带着狂风暴雨的激烈,这次他却异常温柔。
恍惚间,朝殊感觉他好像处在春日的森林中,唇瓣被风轻轻摩挲,连带着口腔里的触感都像是一种安抚,迷迷糊糊间,朝殊看到陈柘野那双桃花眼正在努力克制,导致眼珠子上布满红血丝,明明只是一场亲吻,没有任何激烈的动作,空气里却热得仿佛融化。
等到结束后,朝殊拿着纸巾擦拭自己的唇角,“你不能反悔。”
躺在床上的陈柘野心情不错地说:“我不会反悔,我现在就让刘助理拟定合同。”
“好。”
朝殊见他同意,也就放松下来,不过他注意到陈柘野上半身,隐隐约约有血迹的痕迹。
他心里有不好的猜想,走近不顾他的阻拦,这才发现,陈柘野身上的伤口又裂开,这让朝殊蹙眉,“你伤口是刚刚裂开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忘记了。”陈柘野丝毫不在乎身上的疼痛,朝殊习惯了,只是沉声问他,“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你。”
“好。”
陈柘野这副乖乖听话的样子,让朝殊不太适应,不过他还是冷着脸问他,“你这次出事,要什么时候回去。”
“等过几天,这几天要麻烦阿殊照顾我。”陈柘野露出抱歉的神色,朝殊也只是点了点头。
家庭医生很快拎着药箱过来,而张承并不知道他们在卧室里发生了什么,听说陈柘野受伤,他好奇地走了进去。
后来余光瞥向朝殊的唇,发现上面好像有种被揉捏的糜烂。
“怎么了?”
朝殊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奇地问他,张承甩了甩脑袋问他,“没什么,只是今晚的联谊是七点钟。”
“我知道。”
陈柘野坐在床上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神不自觉落在朝殊身上,朝殊感觉到他的眼神,冷笑着跟他解释,“我只是去联谊。”
两个人互相对视几秒,陈柘野笑吟吟地说,“真的只是联谊吗?”
“我会很早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保证,陈柘野这才勉强地收回视线,任由家庭医生重新更换白纱。
张承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好奇怪,总有一种老婆出去跟人玩,老公吃醋,老婆安慰他的既视感。
不过张承想到这点,赶紧甩开自己这个诡异的想法,他们两个人又不是这样那样的关系,他可别乱猜测。
陈柘野倒是没有理会张承怎么想的,他此刻上半身的白纱已经被拆下来,原本性感的肌肉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不停地渗出血,家庭医生看得心惊肉跳,昨天的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今天这么突然重新裂开。
“陈先生,我能冒昧问下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剧烈动作。”
原本还在卧室里的朝殊有一瞬的心虚,拉着张承往外走,“我们别打扰陈柘野换药。”
陈柘野轻笑了一下,像是看穿朝殊这个举动,不过他倒没有回答医生的话题,只是医生重新包扎好后,又叮嘱几句,“陈先生,这段时间你别剧烈运动,小心伤口裂开。”
“是吗?”陈柘野没有保证,只是问了医生一个奇怪的问题,“伤口能重新裂开几次。”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毛骨悚然,不过陈柘野好歹是他的雇主,医生纠结几下,还是委婉地说,“尽量不要再裂开,万一好不了加重病情那就不太好。”
陈柘野闻言,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等家庭医生离开,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阖眼间脑海里都是刚刚的那一幕,还有鼻间萦绕不去的清冽香味,像是染上朝殊的气味,一想到这里,他神态放松下来。
另一边,刘助理回来没几天,因为不能暴露陈柘野已经回来的状态,他只能暂时居住朋友家里,本来想好好放松一下,毕竟他的手臂也受了伤。
只是没想到才过一两天,他的老板就打电话让他拟定合同,而且这合同怎么那么诡异,刘助理暗自吐槽,不过当陈柘野说工资加倍,他立马起了精神,他爱工作,工作使他快乐。
“先生,你放心,我下午就能将合同拟订出来。”
“一个小时不行吗?”
刘助理一听陈柘野催促他工作,他面露难色,“先生,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样受伤了,这个手臂到现在还是痛的。”
陈柘野想到刘助理的手臂,倒也理解,只是让他尽快,刘助理连连保证,然后刘助理担忧地询问,“先生,你的伤势怎么样?”
“还不错。”陈柘野似乎想起什么,唇角的弧度上扬,眼神里的幽暗一片。
刘助理察觉陈柘野的话不对劲,哪有人说还不错,不应该是说伤势很好,或者加重了吗?
他心里想到那天的场景,其实那天他们刚到泰国,下飞机没多久,就有人开车撞他们,这也导致他们只能暂时先下车。
结果没想到那批人是故意要他们的性命,追着他们不放,刘助理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脸色惨白,但是他想到陈柘野是自己的老板,秉承着老板最重要,一路保护着陈柘野撤退。
可是中途被他们发现,刘助理被他们打伤了手臂,而陈柘野腹部也被划出一道口子。
现在想想,刘助理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因为陈柘野在被划伤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陈柘野的唇角在上扬。
似乎是故意的。
刘助理一想到这里,再想到现在陈柘野这句话,细思极恐,声音不太确定地问陈柘野,“先生,我能问下,你是真的受伤吗?”
陈柘野眼神落在被关紧的门口,透过房间门,看向朝殊,语气柔和地说,“刘助理,你说的这些话很奇怪。”
刘助理额头冒出冷汗,“是我想错了。”
电话很快被挂断,陈柘野丝毫不意外身边的助理会问出这种奇怪的事。
毕竟,他受伤早就在预料之中。
一是他不信任身边的人,包括刘助理。
二是只有受伤才能削弱人的警惕心,包括那些人的试探。
当然,他最需要削弱的就是朝殊的警戒,虽然目前做得很对,他已经睡在朝殊的床上,可是朝殊野很聪明,想利用合同,让他退让,不过陈柘野想到刚刚亲热的接触,意外地让他克制住其他动作。
只不过,为什么他还要去联谊。
这一点,陈柘野还是相当不满意。
不过朝殊了解他的想法,他跟张承搪塞了几句陈柘野为什么在这里,让他不要说出去,张承当即保证不会说出去,然后一脸感叹地说。
“听说陈家内部纷争不断,陈柘野的那个私生子和父亲都已经准备对外宣布他失踪,准备接手他手上的股份,结果当事人一点都不急,居然在你这里养伤。”
对于陈家那些内斗,朝殊并不感兴趣,况且他了解陈柘野,他可不像表面那么温和,一个能从不亲生父亲手里拿走大部分股权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在他这里养伤。
张承也想到这点,特意压低嗓子说,“虽然你跟他是朋友,但是你还是尽量少跟他牵扯在一起,万一惹祸上身,你就倒霉了。”
“我记得你之前不还是很崇拜陈柘野吗?”朝殊没想到张承会提醒他。
可张承笑嘻嘻地说,“人都是趋利避害,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至于陈柘野,我相信他不会乖乖落入下风,不过他们斗法,我们这种小人物还是远离些。”
“我知道了。”
“那就好,对了晚上的联谊是七点钟。”张承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准备出门换个打扮,去俘获女神芳心。
朝殊目视他离开公寓后,他就去收拾了一下厨房,过了几个小时,他去找陈柘野,而陈柘野已经将合同发在他的邮箱,只是在看到朝殊的过来,他面容含笑地说。
“阿殊,你看到合同了吗?”
“我看到了。”
朝殊看着发过来的邮件上有他的签名,这是他的笔迹,他没有作假,想到这里一直悬挂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可是陈柘野有意无意地说:“阿殊我不会骗你,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联谊晚会。”他说到这里,唇角依旧含笑,甚至还笑吟吟地看朝殊。
不过朝殊窥见到他眼底的恶意,声音冷漠地说,“合同上说,你不能试探我。”
“可是我想知道原因。”陈柘野露出苦恼的神色。
朝殊:“就是想去看看,如果你也想去,也可以。”
陈柘野试图起身,可是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头微微皱起,朝殊见状上去搀扶,并且警告他让他不要随便乱动。
陈柘野闻言轻笑:“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能出去。”
“所以,你就在家乖乖等我。”朝殊将他搀扶回到原先的位置,再将邮件关闭,而他这个表现看起来很像一个负心汉,将受伤的妻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
陈柘野此刻的反应就像是虚弱的“妻子”,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却淡笑,“是不是联谊会上有你喜欢的女人,所以你才想去。”
朝殊:“别装,我只是想过去,顺便想确认合同的第一条,你会不会监视我在联谊会上的一举一动。”
“阿殊,你是在试探我。”
“你之前不也是试探我。”朝殊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看到男人哪怕是虚弱都无法掩盖这张脸色的出色,还有陈柘野由于在克制心里的欲念,那绷紧的下颌线和脖颈被扼住的浮现红晕,以及那双桃花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戾气。
朝殊面无表情,疏离的语气透露他的心情不错,“我们可是签了合同,所以你要乖乖在家等我,听话,乖。”
第49章
联谊会是学生会举办,举办的场所是靠近校园外的一处郊区草坪,因为是提前举办,学生会提前做好了现场布置,准备了篝火舞会,也准备了大量的烧烤和酒水。
等朝殊跟张承赶到,联谊已经开始了,大家热热闹闹地欢聚在一起,有人在篝火里一起牵手跳舞,有人在烧烤区吃烧烤喝酒,还有一些看对眼的人,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聊起来,甚至还有几对火热的情侣,直接在角落直接热吻。
年轻人的热情,都在这个联谊会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承抱怨,“我们来晚了。”
“谁叫你搞个发型搞了两小时。”
朝殊看着他翘起的卷毛发型,该说不说,还挺适合他,让他平日的不正经多了一些年轻朝气,特别是将他的那双大眼睛露出来,瞬间像最近网络流行的小奶狗。
张承没想到朝殊会这么评价自己,去网上搜索发现这是夸人的话,他一下子乐开花,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谁叫哥这么迷人。”
“对了,快帮我找找我的女神在哪里?”
张承可没有忘记他的目的,突然他想起什么,低声询问朝殊,“我们两个人出来,将陈柘野一个人抛弃在公寓,这不太好吧!”
“放心,没事。”朝殊一想到他们出门,陈柘野那副被压抑的模样,特别是因为签了合同,他也不能爆发,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出来。
那一瞬间,朝殊的心情头一次这么愉悦。
张承闻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此刻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神,拉着朝殊,往他的女神方向走过去,“快,我女神出现了,那你陪我一起去。”
“为什么要我一起去。”
“因为你颜值高,我女神颜控。”张承想也没想地说,一把牵住他的胳膊往他女神方向走去。
他的女神叫郑凝是计算机专业,是计算机里的系花,长得温温柔柔,身材纤细,按照张承的话,那就是弱柳扶风。
不过朝殊觉得郑凝身边的女生很熟悉,等走进来一看发现是沈从蕙,两个人自从上次晨跑就没有再见面了,当然这是朝殊刻意躲避的结果,因为他怕陈柘野会因为嫉妒对她下手,所以一直避着她。
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联谊会上会遇见,沈从蕙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朝殊,眼睛一亮地跟他打招呼。
“朝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这道声音将张承和郑凝的视线给吸引住,张承一看,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他当即轻咳一声,“沈同学你认识我室友。”
“我当然认识他,没想到你们是室友,对了凝凝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新朋友,这是我最好的闺蜜叫郑凝。”
沈从蕙互相跟他们做介绍,而郑凝是个冰山美人,只是简单跟朝殊打了一声招呼,张承趁机想要插进他们中间,“郑同学,你们几点钟来的,你们饿不饿。”
面对张承热情的问题,郑凝的态度有些冷淡,至于沈从蕙倒是很积极地跟张承说话。
刚好在他们几个人说话期间,有人突然走到郑凝的身边,对方一米□□的身高,长相偏柔和,一身腱子肉,从薄薄的衣服料子都挤不下,可窥一见。
特别是男人一脸凶悍的表情,让人感觉非常不好惹,“阿凝。”
男人刚说完这两个字,刚刚还高冷的美人,脸色柔和下来,张承一看内心拔凉拔凉,结果郑凝的一句,“哥。”瞬间让张承有了希望,而男的简单地应了一句,然后眼神扫视他们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张承身上,语气冷淡地说。
“你叫张承?”
张承没想到女神的哥哥认识他,激动地点头,“你好,我叫张承。”
“我知道你。”郑武冷漠地点头,两兄妹的性格看起来一模一样都很高冷。
“我们去别处聊聊。”
张承一愣,“为什么?”
“不行吗?”郑武冷傲地说,而张承看了一眼女神,还是咬咬牙地跟他走,不过朝殊试图拦住他,“张承,我看他……”
可这时候郑凝出口,“朝同学,我能请你喝一杯酒吗?”
朝殊怔住,等回过神,发现张承跟男人已经不见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开始沈从蕙挡住他,跟他担保说,“郑武大哥只是长得凶了一点,但他不是坏人,他就是单纯地想找张承聊聊。”
“可是他跟张承能聊什么?”朝殊觉得他有必要去看看,可是一直高冷的郑凝主动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也许是我哥警告他,让他离我远点。”
这样子吗?
朝殊蹙眉,而这时候沈从蕙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最近老是看不见他。
朝殊跟她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张承一个人回来,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让朝殊担心对方是不是说了很重的话,“张承,你怎么了。”
张承不肯说话,而郑凝也说自己要去篝火那边,沈从蕙想要继续跟朝殊聊天,可郑凝却扶着脑袋,“我头疼。”
沈从蕙没办法带着郑凝先离开,原本的四个人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朝殊蹙眉:“你到底怎么了?要不我们回去。”
见张承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朝殊只能搀扶着他一起回去,可没走几步,有道熟悉的男声,阴魂不散地在他耳边响起。
“好巧,亲爱的。”
一听这话,朝殊走得更快,可是对方锲而不舍,直接走到他面前,眼神火辣辣地打量了他一圈,“你真的很喜欢白衬衫,不过你穿上很合适,也不知道你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至于被朝殊搀扶的张承,他看都没看一眼。
不过张承听到这句话,渐渐回过神,发现他被朝殊搀扶,赶紧站直身,站好后,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霍成元=远,一想到这个家伙觊觎朝殊,挡在朝殊的面前,挤出笑容。
“这不是霍家小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路过,听说这里是一所学校举办的大学联谊会,我看这里这么热闹,好奇进来,没想到会遇到你们。”霍成远说这话,眼神一直落在朝殊身上不肯挪开。
张承闻言,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们还有事,先不打搅霍少爷。”说完,就要带着朝殊走。
可是霍成远的目的本来就是朝殊,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于是他挡住两人的道路,言语亲昵地说,“上次跟送你回学校公寓,是谁把你拉进去。”
“关你什么事。”朝殊不想搭理他,可霍成远步步紧逼,“是不是陈柘野?”
“你有这种臆想,不如多去看看医生。”
他们站在一处草坪上,身后的背景是热闹的大学生参加联谊晚会,嘈杂的笑声和香气扑鼻的烧烤味,此刻一阵晚风拂过,吹起朝殊乌黑的额前碎发,露出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也让霍成远在这个昏暗的夜色中,注意到朝殊在说这些话,眉头紧促,一副避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霍成远并没有这种姿态击碎,反而越战越勇,对他友情提示,“亲爱的,我只是想提醒你,陈柘野可不是个好东西,你也听说他们家最近内斗,你凑在他身边,迟早会陷进去。”
可面对霍成远的友善提醒,朝殊只是抿着唇,冷着脸说你,“他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霍成远被这句话给逗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张承感觉他们的气氛剑拔弩张,想要调剂一下他们的氛围,可是霍成远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双手插兜,姿态散漫地说,“你看我都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是不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多了。”
见他一直站着不肯走,原本跟着朝殊的保镖们也挡在他们中间。
霍成远那张美艳的脸上浮现遗憾的表情,“早知道我出门多带点保镖。”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回去了,你接着在这里玩。”说完,大摇大摆地带着张承离去。
霍成远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刚好一直围观全程的霍紫牵着男朋友走出去,对着这个找回来的亲哥哥,内心复杂,不过无论内心再怎么复杂,她还是好心提醒,“他的背后可是陈家,你别老是凑上去。”
他并不理会霍紫的提醒,只是看着他身边的男朋友,唇角上扬,冷嘲热讽地说,“我喜欢找谁,不需要你教训我。倒是你身边的男人,家里只是做房地产的暴发户,你跟他在一起,小心他贪图你的钱。”
霍紫的男朋友长相标准,算是中等偏上的相貌,家境虽然是暴发户,但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也算是被恭维长大,没想到新交的女朋友哥哥居然嘲讽他,心高气傲的他接受不了,直接甩开女朋友离开。
霍紫气得在他身后一直喊他,可都没有用,霍成远还在看热闹地说,“就这样的人,你觉得他配得上你吗?”
“够了,霍成远你不就记恨着我小时候把你推进湖里,欺负你吗?可是我已经跟你道歉了。”霍紫忍不住向他职责,“你别一副大家都欠你的样子,你别忘了妈妈是因为你变成了植物人。”
霍成远嘲讽,“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应该承受吗?”霍成远眼神戾气横生,让霍紫心虚不已,但是她还是梗着脖子说,“无论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妈妈。”
“是吗?你见过哪个妈妈会让自己的儿子学狗叫,还任由我被保姆欺负。”
“这……还不是因为你被人抱错,妈妈以为你是私生子,才会这样对待你。”霍紫强撑着这薄弱的理由。语气很明显弱了下来,“你看妈妈还有我们后面对你都挺好的。”
“霍紫,不是道歉和弥补就是原谅所有,我可是到现在还记得你们对我做的一切。”霍成远的语气阴鸷,动作不紧不慢地解开袖口,“你还记得,在你十岁生日那年,因为生日不开心,所有你都找我出气。所以你让佣人将我关进狗笼,任由那些狗咬我,甚至还在我手腕上咬下一块肉。”
随着霍成远的话,霍紫脸色苍白,她的脑海里也想起幼年做过的错事,也想到霍成远的手腕从来不会暴露出来,是因为哪里被狗咬下一块。
霍紫想到这里,脸色骤然惨白,而霍成远带着阴森森地口吻说,“所以,我怎么能原谅你们,毕竟那次我可是差点死掉,而你们还当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开心地活着。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哥哥,就是一个私生子,你们现在还是这种反应吗?”
霍紫实在听不下去,别过脸,咬着牙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霍家人。”
“我可不是霍家人,我是个刽子手,已经磨好刀在等你们跟我一起下地狱。”霍成远声音阴凉,眼神凶恶得像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让从小娇生惯养的霍紫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吓得跑走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可霍成远毫无察觉,只是讽刺地看着霍紫逃走的地方,然后看了一眼解开的袖口,他又缓缓地系好,只是在幽暗的灯光下,恍恍惚惚间,手腕上的伤口不是狰狞的皮肉疤痕,而是被覆盖一层的刺青。
——学长,我今天遇到让我不开心的人。
回到公寓里的朝殊看着“黎南”发过来类似抱怨的话。
他回了一句。
——吃点甜的就不会难过。
——学长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甜食。
他发过来感叹的话语,让朝殊察觉到“黎南”似乎很了解他的喜爱。
不过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因为刚回公寓听到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朝殊以为陈柘野在卧室里出事,赶紧进去看看。
结果一进去刚好看到陈柘野下床,地上是玻璃碎片,像是不小心将玻璃被子打碎在地上,试图下床去捡回来,却由于动作太急,修长的指尖瞬间被玻璃扎破,指头露出渗人的血迹,可陈柘野好像因为生病慢半拍,根本不怕疼又重新捡起来。
“够了,”朝殊见他这个样子,还捡玻璃碎片,也不怕疼,立马冲上来,让他不要捡,张承围观这一幕后,赶紧去拿扫把将这里处理干净。
朝殊让他躺回床上,开始去柜子翻找药箱,找到碘伏棉签还有创可贴,就让他乖乖坐好,帮他处理指尖上的血迹。
“你是不是傻了,玻璃碎了,还用手去捡。”朝殊呵斥他,陈柘野并没有什么生气,反而乖顺的像被人类驯服的毒蛇,乖巧盘旋在他身侧。
“我可能是病得太久,脑子转不过来。”陈柘野无奈地说。
朝殊冷哼一声,由于他伤在右手,手指基本都阵亡,于是手指都被贴上了创可贴,随即朝殊让他躺下去。
陈柘野这时候却仰起头问他,“联谊会上好玩吗?”
“这次我可没有监视你。”陈柘野的唇角含笑,带着温柔的缱绻,又像是等待夸赞的小孩,寻求朝殊的夸奖,可朝殊只是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嗯。”
其余的情绪,一概都没有。
原本还有笑意的陈柘野瞬间收敛所有情绪,“你对我很敷衍。”
“我没有。”朝殊将碘伏的盖子扭好,又将棉签扔进垃圾桶,抬头发现张承这个家伙不知道去哪里。
陈柘野还在纠结这一点不放,他不明白自己这么克制,努力没有让保镖告诉他关于朝殊的一举一动,好不容易挨到现在,可朝殊在搪塞他,阴郁膨胀的小心思又开始像青苔生在角落,开始繁殖生长。
朝殊余光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沉声地说,“你今晚做得不错。”
陈柘野内心受到鼓舞,抬眸对上朝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而朝殊很冷静地说,“因为你现在这个反应再告诉我,你真的没有监视我,所以我很开心。”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陈柘野有些失落,可是朝殊接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开心,连带着你都看顺眼了很多。”
类似鼓励的话,让陈柘野突然露出笑容,“阿殊,你是故意说这话激我。”
“可是你不心动吗?”朝殊没有反驳,直截了当承认意图。
陈柘野不可避免地听到他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是的,他确实心动。
可是朝殊这种话,让他产生失控的感觉,原本他手里紧握的线被朝殊一步步解开,而即将失去线的陈柘野内心暴虐生起,他不喜欢失控。
陈柘野尝试跟之前一样,想要用激烈的言语,刺激朝殊。
朝殊似乎看透他心底的想法,低下头垂眸说,“你这副表情,不会又想试探我?”
陈柘野无辜一笑,“怎么可能?”
朝殊才不相信他的话,但他还是找了一把椅子,主动地告诉陈柘野今晚在联谊上发生了什么。
在谈到霍成远的那一刻,陈柘野的情绪外漏一瞬,“他又找你。”
这个“又”很微妙,说明在他失踪期间,保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过他,不过朝殊一开始就猜到,也并没有多惊讶。
陈柘野倒是干脆在他面前不装,对霍成远的恶意直面地表现出来,“他上次就将你带走,又趁我失踪,天天接近你,肯定不安好心。”
“我知道,但是我感觉他对我没有恶意。”虽然看起来是在对他进行调戏,逗弄,却很有分寸,连一点肢体都很少接触,所以朝殊怀疑他的目的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冲着陈柘野来。
陈柘野其实也感觉到这一点,不过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朝殊的存在,所以在面对霍成远的态度上,他表现得极度厌恶,“我怀疑他是想借我的手对付霍家,不过自从他上次带你走,我把他送进医院后,霍家却将他带出来,又给了他百分之八的股份。”
这种种痕迹让陈柘野怀疑他是故意,目的只是掌握霍家的全部。
毕竟在面对权力和仇恨,谁能坚持原则。
陈柘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朝殊,朝殊也只是了然的点头,两人后面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不过屋外的窗户传来敲击声,朝殊被吸引过去,就发现北城又开始下雨。
“今年北城的秋季好多雨天。”朝殊将窗户关好,又将窗帘关上。
陈柘野注视着他单薄的背影,声音苦恼地说,“确实,这天气也很冷,你将自己的床让给我后,你没有地方睡,你今晚是不是要睡沙发,可是睡沙发会很冷。”
“谁跟你说我睡沙发,我问了张承他今晚不在公寓睡觉,我睡他的房间。”朝殊狐疑地看他。
陈柘野闻言,神色僵住,眉头紧皱,“你要睡张承的房间。”
“嗯,他的房间很干净,他也不经常回来睡。”朝殊已经跟张承说好了,他这里有换洗床单,换上新的床单,能在他房间睡上几天是没有问题。
不过陈柘野看起来不高兴,笑容都没有,抿着唇。
朝殊瞧见只是冷着脸问他,“怎么,想让我住酒店。”
“不是。”
“那就好了,你别多想。”朝殊让他别多想,想着今天晚上回来还很早,商店应该还没有开门,就让跑腿小哥去帮他买几件居家服,报的尺码都是陈柘野。
等衣服到了,陈柘野看了一下,温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上辈子在一起那么久,朝殊肯定知道他的尺码,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是面无表情地扯谎说。
“我瞎猜的。”
也不知道陈柘野信不信,反正朝殊信。
只不过到了深夜,朝殊去自己的卧室准备拿换洗衣服,却发现陈柘野还半靠在床上,根本没有入睡,陈柘野却看朝殊翻箱倒柜的样子,语气温柔地说。
“阿殊,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主动告诉我联谊会上的事情。”
朝殊翻出新的床单被套,头也不回,主动地说,“因为你不安。”
“不安?”陈柘野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你监视我的本质与其说是掌控欲,还不如说是因为你极度害怕。”朝殊将好的床单被套抱在怀里,转过身,眉眼安静,像是笃定,又是安抚,“我不会离开,你也不用不安。”
刹那间,陈柘野阴暗的种子被人连根翻起,甜浆灌溉了他的血液,翻腾得像是糖水。
“所以,陈柘野,你别怕。”清冷的男人刚说完这句话,陈柘野突然喊住他。
“阿殊能不能凑近一点。”
朝殊还以为他是要对他说什么重要的事,刚走近,下一秒,陈柘野一只右手按住了他的脖颈,细腻的触感舔舐他的唇,趁他再不备席卷他的口腔,按压朝殊的右手已经亢奋得青筋凸起。
“我很开心,所以想要跟阿殊进行晚安吻。”在唇齿亲吻的放松间隙,陈柘野愉悦地放松神态,解释自己的行为,可接下来他却像是贪婪的毒蛇,尖尖的獠牙试图探索更多,而手指触碰间,逐渐走向大胆。
朝殊推开他,却又担心伤口裂开,只能拉开一个距离问他。
“现在还是晚安吻?”
“阿殊不是夸我今晚做得不错吗?不应该给我一点奖励吗?”陈柘野无辜地看向他,唇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退,手指却大胆的刚想要探进去,却被朝殊一把握住手腕。
阴冷的温度被温热的气息覆盖,连带着陈柘野的笑意被无限放大,贪念也被逐渐释放出来。
“晚安吻就够了,还有你给我乖乖的。”朝殊警告他别过分,只是看他眼底的血丝还没有退散,放缓态度,哄了一句。
“听话,不然你的伤口裂开,我很难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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