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芽脸红了好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戴着纱巾,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长相。羞耻的心稍稍好了些,用手扇了扇风,降低一点脸颊的热度。
不得不说,刚才那个男人怪让人上瘾。就算离开了老半天,花芽脑子里还显着精悍的腰身和转瞬的狭长深邃的目光。
啊啊啊。
花芽要疯了。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听到过的一个词:颜狗。
这是一个比花痴程度还要深的词,用在花芽身上,此时此刻合适的不行不行的。
花芽委屈,可一闭眼睛就是那个野男人。她听人家说过,这样的人都厉害,狼狗腰,夺命刀。
“二姐,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林娟看着花芽不听的摇着脑袋,不明所以。这是脑壳进水了?
花芽好不容易把那个男人晃到脑袋外面去,随手把摊子上的野葡萄贴在脸上。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好受不少,多亏天气转凉,不然她非得中暑。
大半天过去。
温和的太阳光照在身上很舒坦,花芽见摊位上的榆黄蘑与野葡萄卖的差不多,想要趁着太阳下山前买点鸡蛋和肉回去。
家里的鸡下蛋都给张安安补充营养,弟弟妹妹吃不到。他俩又是长身体的年纪,花芽想着隔三差五给他们买几颗鸡蛋补补身体,小时候底子打的好,长大不容易生病。
“还剩下一串野葡萄卖不出去怎么办?”林娟看到市集里的人少了不少,应该是趁着天色往家里去了。她在这里蹲的无聊,在不远处转了两圈跟花芽说:“卖肉的只有一小块了。”
“野葡萄拿回去自己吃。”花芽跟林娟说完,把地上的蛇皮口袋抖抖灰,卷起来扔到箩筐里。
“你等我。”花芽拍拍屁股上的灰,打算先把肉和鸡蛋买回来再收拾其他的。
就在此刻,面前出现一堆人。全都穿着绿色军装,绿油油地往这边来。
花芽一眼看到人群当中的钱爱军,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穿半身军装,只有他上衣裤子都穿了。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再怎么穿,都是东施效颦,精气神是改不了的。
花芽知道这帮人都是跟钱爱军玩的好的二流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处多了就知道都是衣冠禽兽。
花芽知道钱爱军一定是看到她了,就站在原地瞪着他。
钱爱军在周围人的口哨里,磨磨唧唧地过来。引得市集上的人频频看过来,而他们自觉这样的行为很牛叉,口哨吹得更加响亮。
钱爱军一脚踩在台阶上,往后捋了下刘海。看他的行为做派,不熟悉的人还得以为多有家底的一个人,实际上他兜比脸还干净。
要说他的面皮长得还凑合,要是改一改看人的眼神,可以打个八分。可惜他贼眉鼠眼惯了,眼神里透露着油滑与奸诈,看人很少用正眼看,总是会斜着眼睛,这样的目光让接触过他的人很不舒服。
相比之下,刚才那位“中山装”的惊鸿一瞥,简直就是男神仙啊。
“你想什么呢?”钱爱军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差点撞到花芽身上,其他人还在起哄。
花芽一下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跟钱爱军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让开。”花芽见他就恶心,拿起箩筐背在身上,看到林娟如临大敌的神情,往她身后轻轻拍了拍。
按照花芽现在的力气,这几位弱鸡男不在话下。
钱爱军瘦归瘦,一米七八的身高,低头看着花芽。风吹乱她的发丝,在脸颊边轻轻拂动。钱爱军着迷般伸手想要帮花芽整理头发,听到让他让开的话,明显不悦。
他不想在兄弟面前没面子,大家谁不知道这是“他的女人”。他微微一笑,宠溺地说:“乖,听话。”
花芽恶心坏了,本就话少,越发不愿意跟他沟通。
钱爱军正是看中这一点,花芽不反驳,他就能继续跟兄弟们显摆花芽这么个漂亮姑娘,是属于他的女人。
他身后,好几名初次见到花芽的男人一个个眼睛黏在花芽身上,混不吝的眼神刻意没有收敛的上下打量,目光像是有实质的感觉,让花芽的肠胃很不适。
钱爱军发现花芽的脸色不好,伸出手想要搀扶。花芽轻轻一推,钱爱军倒退十来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挡着,肯定摔个四仰八叉。
钱爱军僵了一下,觉得一定是巧合。
花芽的手腕细到轻轻一折就会断,哪里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贱兮兮地笑着,又往前来了几步跟花芽说:“昨天去你家没见到你,今天到市集来,是不是想我了?”
花芽唇角往下扯了扯,觉得胃里反酸。钱爱军料定花芽不会反驳,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搭上花芽的肩膀,笑着说:“跟我生气了?”
花芽轻轻一推,走到台阶上的钱爱军再次连连后退...
“不是,你怎么个情况?”
“你鞋打滑啊?”
“这妞挺拧的啊。”
钱爱军把鞋底抬起来看了眼,发现鞋底的确破了个洞。他赶紧放下脚,掩盖似的说:“我对象就爱跟我耍小性子。是不是,我的花儿?”
花儿你个臭狗屎啊。
花芽终于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呕了出来。
麻蛋。
她居然有朝一日能被个男人恶心吐了。
一天之内遇上男神仙和钱爱军,也算经历了人生的潮起潮落。
“爱军,她因为你吐了?”
“哈哈哈哈,我草了,钱爱军你真牛叉,自己的女人见你就吐。”
“怎么这个反应?该不会骗我们,那妞其实不是你的女人吧。”
钱爱军脸比锅底还黑,他压着自己的性子,从下而上看着花芽,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凝视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花芽看他不吭声,拉着林娟就走。
“你什么意思?”钱爱军往前一步收起虚伪的笑脸:“哑巴了?跟我说话就让你这么难受?”
钱爱军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花芽这次没有向后退,反而挺胸抬头地瞪着他,开口说:“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有相亲对象,不要再来纠缠我。”
“哎哟,这妞有性格。”一个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男人脱口而出,他早就觉得花芽不能跟钱爱军好,可钱爱军老是在他们跟前吹嘘花芽是他的人,现在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爱军,人家有对象啊?”又一个哥们问。
钱爱军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想要抓花芽的手腕,被花芽灵活的躲了过去。
“我会让我爹多给你家点彩礼,别因为这事跟我闹。”
花芽一丝笑容不再给他,冷冰冰地神态让他感到陌生疏离:“我有相亲对象,比你好。请你离我远一点。”
一下说这么多话,让花芽的心跳加速。她不喜欢说话,更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
偏偏钱爱军爱抓她这一点,总是在人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生生让人误会。她不想像上辈子那样活,她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她要拒绝钱爱军,彻底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钱爱军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钱爱军一厢情愿。
“对,我二姐的相亲对象比你好太多,从来不会让我二姐恶心成这样。你要是再挡着路,我就喊你耍流氓了啊。”林娟不愿二姐独自面对钱爱军,即便接触不多,她也知道钱爱军不是什么好人。
钱爱军脚尖在地上重重地碾了碾,鞋底的蚂蚁成为灰烬。他阴恻恻地笑了,而后侧过身跟她们说:“请。”
他身后的兄弟们知道他的性子,见他是真的怒了,一个两个相互看了看不再说话激他。
钱爱军这段时间没跟花芽接触,忙着打击报复一个仇家。
他以为花芽心思简单,动动手指就能勾搭到手。给一点温柔,就会掏心掏肺。原以为这次提亲会很简单,他没放在心上。接二连三的被拒绝,让他有了怒气。
他感觉花芽变了,不会为他的话语害羞心动,露出甜蜜的笑。
这反而激起钱爱军的斗志,他必须要把花芽弄到手。
“看着她,看她最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钱爱军双手交叉,指节按的嘎嘎作响。
那个男人敢在他手里抢人,嫌命长。
钱爱军死死盯着远去的娇小身姿,阴深深地笑了。
“二姐,他们还在咱们身后盯着咱们呢。”林娟在花芽身边小跑,不停地往后看:“要是他们撵上来你就先跑,哎,这里有块砖头,你等我捡着给那个不要脸的好看。”
“别接触他。”花芽知晓钱爱军诡计多端,林娟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个钱爱军嘴里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缺德。
林娟失落地“哦”,可是手里还捏着砖头不放。
今天因为钱爱军的插曲,没能买到肉和鸡蛋。
林娟因为这个回家恹恹地提不起劲,另一个未成年林回,这俩人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代表。两人虽然小,却很懂事,虽然失望,还是帮着家里干了不少活。
晚上张凤英做的窝窝头,他们看到窝窝头就够了。花芽洗完澡,遇到林回在外面坐在石磨上吹风。刚走过去,能听到他肚子里叽里咕噜叫着。
“二姐,你可算出来了,我饿的睡不着。”林回底子不好,长得矮矮瘦瘦的。十六岁的年纪就是窜高个儿的好年华,花芽想了想,打算给林回开个小灶。
她用碗和了巴掌大的面,扯成一寸宽、一尺长、半厘米厚的面条,像是小尺子。
“二姐,高粱梗在这里!”林回兴冲冲地找来干净的高粱梗,帮着花芽把扯好的面条缠绕在上面,放到灶坑灰白色带着火星的稻草上。
约莫一刻钟,面条烤熟了。花芽拿出变成金黄色的面条,上面还有黑色的糊点。
“趁热吃。”花芽递给林回。
这样烤出来的面条皮脆内软,麦香扑鼻,吃起来比馒头和饼都要香。
看着小弟一连吃了三根,花芽心里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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