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下战书?不知天高地厚!(万字大肥章)◎

    沈珞被陆泽屿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后背发毛, 赶紧申明:“卖友求荣要不得啊,你不能拿自己人开刀, 咱们要对付的是许晚。”

    李昂也被陆泽屿充满精光的眼神吓到, 忙附和道:“你别亲疏不分啊,珞哥要反抗没错,但不能把小命搭进去,不值当啊。”

    陆泽屿被这俩货的反应逗乐了:“瞧你俩这不经吓的怂样, 是不是忘了许晚有多厉害了?真要是遇到这种场面, 还没开始就自乱阵脚了, 啧, 真是一群猪队友!”

    沈珞被他数落得一阵烦躁, 不耐烦道:“赶紧说正事,别卖关子招人烦。”

    “我问你啊, 你跟许晚最大的仇怨在哪?”陆泽屿直奔主题。

    “还不就是她想管我,我不服气咯。”

    “所以, 对许晚而言, 什么样的需求她最需要?”

    李昂灵光一闪, 抢答道:“当然是收获一个言听计从的珞哥咯, 这样既能跟他老爸交差,又能从此免除与珞哥的争锋相对, 安心做她的阔太太。”

    “所以,用你的完全服从做奖励,不愁她不应战。”

    结论一出,李昂和宋谦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沈珞有些回不过神来,“等等, 我捋一捋啊, 总感觉这个计划一直指着我坑呢。”

    陆泽屿:“怎么会是坑呢, 这是权宜之计。”

    沈珞根据他的思路分析道:“我是因为不服她的管教,才一直跟她对着干,现在干不过了,就需要用我的绝对服从做诱饵,引她入我们的套,借挑战之名血虐她,成功了,一雪前耻,失败了,我就要对她言听计从,合着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我一人在抗呗。”

    陆泽屿反问道:“那我问你,我们这么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是为了帮谁争取利益啊?”

    “帮我。”

    “你被她忽悠着履行家规里的条款,为了零花钱又是当佣人又是卖力学习的,日子还不够惨吗?既然都是被迫服从,服从一半和完全服从根本没差,就算咱们的计划失败了,你无非就是打回原形,不可能再比现在惨。”

    “但是,如果不趁着个机会搏一搏,你一定会悔恨终身,既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怕什么?有哥几个陪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再说了,万一我们就赢了呢,不但能灭许晚的威风,还能用事实告诉她,你沈珞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让她死了管束你的心,这么一合计,不是挺划算的?”

    沈珞顿时被他说服了,“确实划算,还是你会办事。”

    “所以,你还觉得我在坑你吗?”

    “害,我这不是被她折磨出被害妄想了嘛。”

    “好,既然达成共识,那就赶紧写战书送去,早点了结早点脱身。”

    “嗯嗯嗯,宋谦,上!”

    沈珞抓着宋谦的肩膀,把人送到电脑前,几个人凑在一起斟酌措辞很挑战项目,打印出来后,分别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摁上手印。

    许晚收到战书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看着措辞严谨,挑战项目却十分无能的战书,许晚只觉好笑。

    这帮小崽子可真会折腾,战书也是能乱下的吗?不知天高地厚!

    许晚放下手里的插花教程,拿起战书把玩着,长指不断在纸面上轻轻敲击。

    负重10kg跑五千米、徒手攀岩二十米、八百米扛圆木,围棋对弈、真人CS,看得出是物尽其用了。

    知道用自己的长处来对抗前身的弱点,倒也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不过比起项目,许晚更好奇他们的筹码,不知道这群幼稚鬼能不能给她点新意。

    良久,她拿起一支笔,把体能项目的数值全部改了。

    好久没锻炼了,陪他们玩一玩又何妨呢:)

    *

    等待答复的间隙,四个人表面淡定,但不断徘徊的步子,打游戏频频失误的操作,以及一张试卷全部做完,只对了两题的现状,已然暴露了他们坐立难安的心绪。

    最后一局游戏完败后,沈珞坐不住了,“她肯定是故意的,才几个项目啊,需要看这么久吗?”

    没等人回答,许晚就推门而入,音调带着一贯的气定神闲:“项目确实不多,但也不精,没什么挑战性。”

    她径直坐到沙发上,眼底带着难掩的轻蔑。

    沈珞被她的狂妄逗乐了,“你别是在逞能吧,那些体能项目可都是参照特种兵训练制定的,做不到不必瞎吹。”

    “特种兵?”许晚轻嗤,“照你那标准,警犬都能碾压你。”

    “你、你别太嚣张啊,光是嘴巴厉害有什么用,你敢接受挑战吗?”沈珞趁机激将她。

    许晚淡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而且,谁规定下了战书,我就必须应战啊,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陆泽屿佯装镇定的叫住她:“还可以商量,战书只是前菜,输赢的奖惩才是主菜?”

    许晚挑眉“哦”了一声,把视线转向陆泽屿:“这是要跟我谈判吗?”

    “对,谈判,我们可以提供你所需的筹码做交换。”

    陆泽屿的音调有些发抖,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晚看他的时候,他就是会没来由的腿软,明明她一直都是笑着的。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吗?

    “什么筹码?”许晚神色不变。

    陆泽屿把沈珞推出来:“如果你赢了,沈珞从此对你言听计从。”

    许晚先是一怔,而后直接笑出声:“这算什么筹码,他现在难道没有言听计从吗,家规,记得吗?”

    “那、那不一样,那是被迫的,你赢了,就能收获沈珞逆来顺受的言听计从。”

    沈珞闻言立马不乐意了:“什么叫逆来顺受,无理要求我可不听!”

    陆泽屿疯狂眨眼暗示:“你是不是想前功尽弃啊,谁说我们一定会输!”

    沈珞看了一眼弱不禁风的许晚,想起她进门时的嚣张,只觉她在虚张声势。

    而且,最坏也不会比现在时刻被她羞辱更糟糕了。

    许晚看着他们内讧,更觉得有趣,不以为意的说道:“看来,你们好像还没商量好呢,既然这样,那我就——”

    “不许走,他说的没错,你赢了,我就对你言听计从,再不跟你对着干。”

    许晚淡笑:“那我要是输了呢?”

    “输了你以后再也不准管我,是不是很公平?”

    许晚如实点头:“嗯,确实公平,但是我不太感兴趣,就算没有战书,我也能让你言听计从,无非就是时间长短而已,我等得起。”

    许晚从沙发起身要走,四个人顿时急了。

    如果不能让对方入套,他们今天的行为无疑在玩火自焚,激怒了她,让她怀恨在心,从而变本加厉的对付沈珞。

    只有让她跟着他们的节奏来,沈珞才有可能翻身,改变现在的被动局面。

    眼看着许晚的手已经抚上了门锁,沈珞在陆泽屿决绝的眼神示意下,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许晚止步,沈珞再次追问:“要什么样的筹码,你才会应战?”

    许晚浅勾唇角,瞧,鱼儿这不就上钩了:)

    “我说了,你们就能答应吗?”

    许晚的松动,给了众人一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喘息机会。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沈珞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想到许晚是个资深的学术咖,就算狮子大开口,也肯定充满了学术的味道,再难能难到哪去?

    这么一想,他也不慌了,反正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们不那么急切,就不会错过许晚口里的“你们”两个字暗藏的陷阱。

    然而,冲动是少年的标配,只要她掌握得当,就可以无往不利。

    许晚徐徐转身,含笑环顾着在场的人,温声道:“不如,我们玩点大的。”

    沈珞被她的眼神唬住,后背爬上一抹寒意,骑虎难下道:“什么大的?”

    “我赢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对我言听计从,如果我输了,我不但不管你,还可以帮忙打掩护,让你从此为所欲为。”

    前面一个条件让其余三人眉心一跳,后一个条件却让沈珞喜不自禁。

    “你、你认真的?”

    沈珞的难以置信和其他人的难以置信完全不同,他是纯激动,其他人是真害怕。

    谁能想到帮个忙还可以把自己搭进去,就离谱!

    许晚可不管自己的操作是不是挑拨离间了,她必须趁他们自投罗网一网打尽。

    把影响沈珞不好好学习的不良因素,统统清除干净,一劳永逸!

    “怎么样,如果都能接受的话,我们就正式开启挑战。”

    许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挨个把在场的人看了一遍。

    除了兴高采烈的沈珞,其余人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有种被狼盯上的嗝屁感。

    “我没问——”

    陆泽屿一把捂住沈珞的嘴,“等等,我们还要再商量一下。”

    “呜呜——”沈珞发出抗议的声音,不高兴的瞪着他。

    许晚也不急,扔下一句“给你们五分钟”就走了。

    陆泽屿刚松开沈珞,他就气得跳脚:“干嘛啊你们,刚刚不是很积极吗,怎么这会儿怂了?”

    陆泽屿:“废话,刚刚我们可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李昂点头附和道:“谁能想到她狮子大开口啊,竟然想把我们也算进管教的行列,如果输了的话。”

    沈珞回过味来了,“好啊,轮到自己就怕了,我一人扛的时候你们可积极了!”

    陆泽屿也被这波变数搞毛了:“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帮你,就算我们临阵逃脱,你也没理由怪我们,而且我只是说考虑,又没说不答应。”

    起初,陆泽屿觉得他的计划有八成的赢面,可随着谈判的逐渐倾倒,他忽然觉得被对方诱敌深入了。

    许晚的心机比他以为的强太多,他们忽忽悠悠就钻了她的套,一旦输了,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尤其对方还很鸡贼的给了沈珞那么大一个甜头,不管出于义气还是兄弟情,他们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可真要应战了,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沈珞其实不是成心说伤人话的,他只是太需要队友的帮忙了,单打独斗真的太难了QAQ。

    宋谦看得出陆泽屿的纠结,也知道沈珞的期待,更清楚许晚这波挑拨离间的目的。

    “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不如迎难而上,大不了就全部被阿姨拿捏咯,总比吵吵闹闹,输人又输阵,还让友情嫌隙的好。”

    宋谦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李昂在屋子里徘徊几分钟后,猛地一拍巴掌:“咱们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珞哥,我挺你,要死一起死。”

    宋谦也说:“阿珞对我照顾有加,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他不顾的。”

    沈珞感动的揽过俩人的肩膀:“谢了,兄弟。”

    陆泽屿轻叹一口气,无奈道:“你们都表忠心了,我也不能怂啊,再说了,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啊。”

    四个人击掌加油,重燃斗志。

    五分钟后,许晚被重新请了回来。

    她看着勾肩搭背的四个人,笑问道:“你们商量好了吗?”

    沈珞:“好了,就按你最后说的条件来。”

    许晚颔首:“那好,我在你们挑战的项目上做了轻微的改动,有异议的话,你们可以提。”

    四人闻言忙惊慌的拿过来翻看,本来以为她会趁机把项目改成easy模式,结果却是寻死模式。

    沈珞惊了,指着被她改过的数值提醒道:“你确定你能做到负重30KG跑五千米,五分钟徒手攀岩五十米、一千米扛圆木?你这等同于自杀好吗?”

    沈珞觑了眼她单薄的身形,没法理解她的疯狂。

    “怎么,你怕出人命吗?”许晚不以为意的睨着他。

    “废话,你要是跟我比赛死了的话,我跟我爸可说不清。”

    沈珞觉得许晚故意给他挖坑,让他赢了也良心不安,可恶的女人!

    “放心,比赛前我们都要签免责声明的。”

    沈珞轻嗤:“学法律的就是不一样。”

    许晚无视他的嘲讽,看向其他几个人:“修改后的数值具备一定的危险性,如果你们有病史或是不能剧烈运动的话,可以退出,不算你们输。”

    陆泽屿忙道:“没事,体能项目阿珞一个人就能包揽,我们参加别的。”

    许晚心领神会的点头:“什么时候开始呢?”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沈珞说:“这周六吧。”

    许晚又问:“是一天之内完成呢,还是分几天完成?”

    “一天,省得夜长梦多。”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目送许晚离开后,李昂担心道:“珞哥,那些项目全都被改成致死量,一天之内完成,你的身体抗不扛得住啊?”

    “放心,就算死,许晚也会先我好几步,有她垫底,我怕什么。”

    陆泽屿疑惑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她占尽上风,就算把挑战改成easy模式,我们也无法反驳,可她干嘛要自虐呢?”

    他觉得自己好像错估了许晚的实力,她真以为乱拳能打死老师傅吗?

    沈珞哼笑道:“没看出来吗,她惯会精神攻击,这是在提前消磨咱们的斗志呢。”

    宋谦点头赞成:“智取确实对她更有利,但我们的计划也不差,按照田忌赛马的方法,胜率其实蛮大的。”

    沈珞好奇道:“怎么个赛法?”

    陆泽屿眯着眼睛盘算:“先用你把许晚的体力耗干,再用李昂在CS里跟她打配合,瓦解她的斗志,最后在她身心俱疲之际,让宋谦用围棋虐死她,多维度打压,不信她不死。”

    李昂:“单是透支体力这一项,珞哥就能完胜,她有没有机会进下一轮还难说呢。”

    沈珞:“所以,老子是下等马?”

    其余三人先是一愣,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回神后,全都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他,齐声道:“不然呢?”

    “艹!”

    *

    接下来的四天准备时间,沈珞被其他三人监督着集中训练体能。

    早起跑步上学,中午吃完饭还要在操场跑圈,四肢都被绑上二十斤的沙袋。

    下午放学还要去废弃的仓库里徒手扔轮胎,大货车标配那种,一只就有六十公斤。

    晚上睡觉还要额外锻炼核心力量,腹肌撕裂者五组起步。

    如此密集的训练下,沈珞每天都累得跟狗似的,一顿饭可以吃光五份不锈钢套餐,装得满满登登那种。

    林叔一度以为少爷的魔鬼训练把魂给训飞了,回家吃饭的都是饿死鬼借尸还魂来着。

    面对他这种临阵磨枪的愚蠢行为,许晚不但不紧张,反而吩咐厨师给他加餐,确保他能摄取足够多的营养。

    别比赛没开始,人先废了,那她就胜之不武了。

    周四这天晚上,沈珞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洗完手直奔厨房,逮着什么吃什么,狼吞虎咽,荤素不忌。

    “少爷,您慢点吃,都给您留着呐,够够的。”

    林叔一边担心他噎着,一边又忍不住给他递吃的,生怕他接不上嘴。

    一顿胡吃海塞后,沈珞终于满足了,他喝了一口水,环顾四周,“她呢?”

    林叔懵了一秒才恍然道:“太太在后院游泳呢。”

    “除了游泳,她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沈珞带着兄弟给许晚下战书的事,林叔是知道的,对此他并未发表任何看法,只把它当成太太的寓教于乐。

    “就插花、学骑马、打高尔夫、看电影、泡温泉。”

    “就只有这些吗?”

    难道是知道自己好日子不多,玩命的享受?

    “对啊。”

    沈珞纳闷了,不应该啊,都不打算挣扎一下吗?

    “林叔,在您的印象里,她的体力怎么样?”

    林叔想了想太太那弱风扶柳的气质和温婉的性子,摇头:“我没怎么见太太健身,应该不怎么好。”

    “所以她为什么要那么嚣张的挑衅我呢?”沈珞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眼底满是不解。

    林叔如实道:“也许那只是一种策略。”

    “激将法么?”沈珞哼笑道:“有实力傍身,什么法都没用,我赢定了。”

    林叔好心劝慰道:“少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敌,那对您没好处。”

    “不,我从不轻敌,我只是单纯蔑视许晚。”

    “······”

    沈珞刚得意的转身,就看到许晚似笑非笑的朝他们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准备去厨房倒水。

    她轻飘飘的扫了他的肱二头肌一眼,笑着鼓励:“还有一天的准备时间,好好努力。”

    沈珞傲娇道:“我当然会努力,希望你到时候输的不要太难看!”

    许晚一边倒水一边敷衍的点头:“嗯嗯,我努努力。”

    沈珞轻嗤一声,从冰箱里捞了一瓶两升的牛奶,边喝边回屋。

    许晚看向他的背影,沈珞挺拔健硕的身材,确实挺能唬人,但那些比赛项目考验的不止是体力,还有心性和智商呢。

    *

    周六这天,沈珞天还没亮就起来热身,吃完早餐后,跟着许晚坐车去到郊外的私人俱乐部。

    老板是退役特种兵,许多项目都是根据日常训练开设,给顾客体验之余,自己也可以带职员拉练。

    陆泽屿提前包了场,工作人员直接带他们去第一轮比赛场地——田径场。

    第一个项目是负重跑,标准的四百米跑道,起点处的电子秤上,放置着两个半人高的背包,重量刚好30kg。

    李昂率先走到背包旁,想单手掂量一下重量,一米八75kg的身板,挣得脸红脖子粗才让包离开秤盘几厘米。

    “我去,太重了,背着这个跑十几圈,我铁定翘辫子。”

    宋谦比李昂矮了一个头,瘦得像根筷子,用推的都费劲,更别说提起来了。

    陆子昂嘲道:“别瞎碰,把你压扁了,咱们还得找打气筒吹呢。”

    宋谦怨念的睐了他一眼。

    沈珞在众人怂兮兮的力量下,单手拎起背包往肩上一甩,稳稳当当的把包背上,轻松得如同拎个小鸡仔。

    三人立马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还是你牛逼”的表情。

    为了公平起见,陆泽屿雇了两个工作人员当裁判。

    裁判就位以后,许晚才缓缓走到电子秤旁,把纤细白皙的手掌搭在背带上,遥望着跑道。

    久违的入职考核既视感,让她有些怀念。

    监狱系统虽然比不上军队的训练严苛,但基本的体能训练必不可少。

    每月一次的体能评比跟绩效挂钩,人人都卖力的竞争,场面不比竞技场差。

    好在许晚从小就喜欢运动,长大了更是迷恋极限运动,逢休就会去滑雪、攀岩、跑酷,健身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每次考核,她都能以绝对的优势,拔得头筹。

    只不过她刚刚穿来,又是做改造方案,又是忙着体验有钱人的贵族运动,疏于锻炼而已。

    但并不代表她没实力。

    许晚的回味落在沈珞眼里变成临阵退缩的犹豫。

    他笑盈盈的走到她跟前,揶揄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许晚回眸觑着她,淡笑道:“认输不至于,只是有点后悔。”

    没等沈珞得意的笑容绽放,许晚又说:“后悔没多加一千米,跑道这么好,可惜了。”

    沈珞敛了笑,沉声道:“知道你爱耍嘴皮子,今天就是对你这份光说不练最好的惩戒。”

    许晚在他不爽的眼神里,单手拎起背包,潇洒的一甩,肩带一紧,搭扣一扣,稳稳当当的背好,身体全程都没有晃动一下,面部表情更是优雅的无可挑剔。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电子秤,自己也已经背上包,他绝对会认为许晚作弊,身后背的是棉花。

    许晚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其余三人惊掉下巴。

    陆泽屿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自我安慰道:“稳住,只是一个包而已,爆发力就能解决,上跑道才见真章。”

    沈珞微眯眼眸觑着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后,走向自己那个跑道热身。

    检查好装备,热身完毕后,裁判一声令下,身高腿长的沈珞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蹿出好大一截,以绝对领先的优势,把许晚甩到身后十米远的距离。

    许晚也不急,就把俩人的差距固定在十米之内,不疾不徐的跟着他,顺便调整着呼吸。

    四圈过后,许晚依然落后沈珞,且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陆泽屿:“我以为她在第一圈结束时就该趴下了,竟然又撑了三圈。”

    李昂:“马上就第五圈了,她也太猛了吧。”

    宋谦:“别慌,不是还有一半的距离吗,珞哥一直领先,这是他的优势。”

    沈珞一边跑,一边用余光瞄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身影。

    一开始还能淡定的认为,许晚撑死跟他两圈必出局。

    可随着圈数的增加,许晚居然还在跟着,沈珞明显有些急了。

    如果一开始背背包,只是爆发力的作用,那现在都快六圈了,她怎么还没倒下?

    不对,许晚像只苍蝇似的紧追不放,一定是为了膈应他,以为这样就能激发他的怒火,让他方寸大乱吗,做梦!

    沈珞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第七圈的弯道加速,很快就把许晚甩到五十米开外。

    看着忽然加速的沈珞,三人组立马激动起来,已经第七圈了,距离的加大除了会给对方造成压力,对体力的考验也上升了一个等级。

    如果这个时候追不上的话,只会越来越落后,因为斗志会跟着体力一起消耗殆尽。

    许晚看着着急甩开她的逆子,勾唇浅笑,还是太年轻了,这个时候加速根本没有意义,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许晚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气定神闲的缩小俩人的差距,一直过了两圈才把差距拉回之前的十米。

    这一举动彻底让沈珞慌了神。

    按理说,时间持续的越久,体力消耗的越厉害,许晚不可能还追的上他。

    对于一个长期不运动的人而言,不管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不可能越到后面越强。

    除非她偷摸吃药了。

    可事实是,为了避免许晚单方面使诈,陆泽屿交代过裁判赛前要做检查,不可能存在吃药的现象。

    而一边跑一边吃药更不现实,因为现场除了裁判,陆泽屿他们几个更是全神贯注的紧盯俩人的一举一动,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

    就这么想着,很快就剩最后的一圈半了。

    沈珞的体力开始变弱,身后的背包感觉比之前更重了,而他的衣衫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心率似乎也到了最高阀值。

    可是身后的许晚依然紧追不放,如果他肯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许晚已经把差距缩小到了五米。

    而跑道边的三个人此刻已经变得惶惶不安,死死盯着许晚的眼神恨不能变成触手,把人缠住不给动。

    “呼——呼——”

    沈珞加大了深呼吸的频率,他必须把心率维持在一定的数值,才不会头晕目眩。

    然而比起身体给出的头晕,最先让他头疼的,却是许晚在他身侧若隐若现的身影。

    第十圈的时候,许晚猛然发力,很快就追上了沈珞,与他并肩而行。

    隔得近了,沈珞略带慌乱的喘息直击耳朵。

    许晚知道,他的体力进入了快速消耗期,这个时间超越,刚刚好。

    这么想着,步子也开始不断加大,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许晚成功超过了他,并且还在奋力加速,把俩人的距离从一拳变成一臂,又从一臂变成一米。

    一米的距离,放在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七的人身上,有些不够看。

    但此刻的俩人都已经超负荷、高强度的跑了四千米,就算只差十厘米,不咬碎牙齿根本追不上。

    而沈珞为了保持速度,从一开始就是加力的状态,越跑到后面其实越吃力。

    如果不是凭借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和一定要碾压许晚的斗志,他在第七圈的时候根本加不了速。

    但提前冲刺的后果就是,在最后一圈时蓄力不够,加上许晚超过他时,还不忘回头冲他轻蔑一笑,摆明在挑衅他。

    这就导致沈珞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本该在距离终点最后一百米才冲刺的节奏,又一次提前了。

    当沈珞咬着后槽牙,高举就是活活跑死,吐血而亡也不给许晚赢他的信念,在最后一百五十米赶超了许晚一个拳头的距离。

    看着再次被甩下的许晚,沈珞得意的笑了起来,终点线就在不远处,他赢定了!

    许晚也不急,就这么保持着一拳的差距,等到终点线清晰的出现在二十米的地方时。

    许晚忽然朗声道:“沈珞,看好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许晚忽然加速,修长白皙的腿,宛如被摁下了20倍加速,都快跑出残影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超过了沈珞一臂的距离,然后是半米,一米,直到冲破终点线,也丝毫没减速。

    许晚惊人的爆发力,再一次刷新了沈珞的认知,同时也刷爆了其余三人的眼球。

    因为许晚跑得太快了,博尔特看了都要高呼牛逼,大长腿跟永动机似的,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疲惫。

    沈珞在终点线下止步,把背包甩在地上,弯腰杵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

    透过被汗水模糊的眼睛,看着那道终点线都拦不住的纤瘦修长背影,又是恨又是懊恼。

    如果他一开始没那么冲动,后续爆发力绝对不比她差,该死!真该死!

    沈珞狠狠的踢了旁边的锥桶一脚,叉着腰仰头看天。

    清晨和熙的阳光覆在他脸上,烫得他双耳发烫,双颊绯红。

    陆泽屿赶紧给他送水:“别怕,后面还有两场,不信她还能坚持。”

    李昂却担忧道:“我之前根本不信她能背起那个包,结果呢?”

    “啧,这次只是侥幸,阿珞会输,是因为轻敌了,下一场咱们认真对待,别再被她带节奏就行啦。”

    到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出许晚的计策了。

    她之所以在沈珞周围晃悠,就是为了乱他节奏,而她成功了。

    这就告诉大家一个事实,他们之前商量的对策,开始站不住脚了,因为许晚的体力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好消耗。

    沈珞一口气灌完一瓶水,视线依然紧盯着许晚,对方跑出终点线一百米后,终于停了下来。

    而让人气愤的是,比起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怂样,她竟然红光满面的,胜利的笑容比太阳还刺目。

    这就算了,她还没在第一时间把背包甩了,背着它又走回了终点,在裁判的提醒下才恍然惊觉自己还有个包没取。

    就他妈离谱!

    这一幕同样被其他三人看到,面面相觑的眼底写着一个加粗的“牛逼”。

    沈珞把空瓶子捏成一团,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许晚现在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简单的休整过后,裁判宣布第二个项目将在十分钟后进行。

    在他们的计划里,许晚会在第一个项目完败,这个休息时间压根用不到,结果却自己坑了自己。

    这点休息时间,真的只够把气喘匀了,歇会儿是不存在的。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众人移步到攀岩场,准备下一轮比试。

    相比室内有高度限制的攀岩场,室外攀岩就随性得多。

    合伙人之一是攀岩爱好者,俱乐部的选址远在郊区,且依山傍水。

    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塑造,使得这里成为了天然的攀岩场地,山形和垂直高度的不同,使得攀爬的难度系数也不尽相同。

    经营者把最高的那座山划分出不同的难度系数,供玩家选择。

    陆泽屿原本选的二十米,难度系数3.0。

    但许晚改了数值,五十米那断路曲折蜿蜒,越接近目标距离,越笔直,难度系数直接到了5.0。

    更过分的是,她还增加了时间限制,无形中再次拔高难度系数。

    当大家站在山脚仰望目标山峰时,顿时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巍峨的山峰静静的伫立在眼前,深沉得好似一只沉睡的兽,密密麻麻的锁扣彰显着它的难以攀登。

    越往上越稀少的锁扣,外加越发垂直的横截面,更让人腿软。

    如果只是纯体验,玩家大可以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登,可一旦加了竞技这个词,性质顿时就变得不一样了。

    五十米大概有十六层楼高,爬楼梯到楼顶,最快也要三分钟,而眼前的山峰陡而直,五分钟登顶,怎么看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珞当初立下目标时,也是因为自己爱好攀岩,且已经算得上中级玩家。

    选二十米的级别,对许晚这种书呆子而言,足够震慑,却不料她直接来个超级加倍,又加高度又加时间限制,打得他措手不及。

    再加上五千米负重给他带来的打击和冲击,化作无形的压力,偷偷的踩在他的心尖上,让他没来由的惴惴不安。

    陆泽屿压低声音安抚:“稳住,输人不输阵。”

    沈珞冷着脸睐了他一眼,又听李昂说:“别怕,论消耗,许晚跟你一样一样的,但是,她再强也不可能超过你,咱有身高优势,你一个臂展都快有她半个身子长了。”

    宋谦也点头附和:“阿珞,别慌,一定要稳住,别再急躁冒进了。”

    “嗯,我知道。”

    沈珞呼出一口气后,开始做热身运动,放松紧绷的肌肉。

    同一时间,许晚却在查看自己的装备,确保每一个挂钩都结实牢固。

    冷不丁和沈珞视线相撞,对方眯着眼睛冲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她只是淡淡一笑,便开始了热身运动。

    五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俩人各在一个起点站定,裁判帮忙检查好装备后,吹响了口哨。

    沈珞吸取了跑步的教训,一开始并没有冲,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登。

    许晚则一改之前的沉稳,一开始就加速攀登,小巧灵活的身体仿佛一只雨燕,在蜿蜒曲折的石壁间轻松移动。

    时间刚过两分钟,她就已经爬了二十米。

    如此惊人的速度不但震惊了教练,还让银狼三人组忍不住惊呼出声,沈珞更是吓得忘了继续。

    等回神后,哪里还敢求稳,手脚并用的加速攀爬,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上去,扑棱许晚一脸的毛。

    宋谦见状倍感不妙:“糟了,阿珞又被带节奏了。”

    李昂一脸生无可恋:“许晚是怪物吗,这种速度不被带节奏才怪呢。”

    陆泽屿十分不愿意承认的说:“如果这局再输,阿珞很可能崩心态。”

    沈珞的脾气他们心知肚明,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许晚,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越想赢,就越被许晚给拿捏情绪,三千米就是最好的例子。

    随着沈珞不断拉近距离,三人反倒紧张起来。

    虽然沈珞身高占据绝对优势,但体重基数却比许晚大了一倍。

    这就意味着他承受的重力也比许晚多,加上风阻和锁扣分布不均等其他自然因素的影响,越往上,难度只会越大。

    而更让他们担心的,是许晚赤果果的挑衅。

    随着沈珞的不断追赶,俩人的差距从一开始的六米逐渐缩短至两米,最近一次甚至都并肩而行了。

    但是,那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因为许晚在故意引他上钩。

    等沈珞跟她并肩后,她忽然回头冲他挑眉一笑,然后在沈珞还没来得及反馈的情绪里,用更快的速度攀爬,窜天猴似的“咻”一下就把距离拉回到七米。

    这分明就是欺负他妈给欺负开门,欺负到家了。

    沈珞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差一点就手滑摔下去。

    陆泽屿三人在望远镜的加持下,近距离围观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明明攀爬的人不是他们,却个个腿软的瘫坐在地,心脏跟挂在沈珞裤腰上似的,悬空的窒息外加失重的下坠感,来回磋磨着他们。

    而距离结束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作者有话说:

    入V前三天都是晚上0点更哦

    感谢“森沫”“泡泡鱼”的灌溉,么么

    第18章 第 18 章

    ◎他只是讨厌看到她这副得意的样子(二合一)◎

    沈珞腕间的计时器传来最后一分钟的提示音。

    他仰头看向许晚, 她距离终点只有最后五米了,而他距离她还有三米。

    想要追上许晚, 必须在一分钟之内爬完八米, 想要超越她,必须在五十秒内爬完八米。

    但前提条件是她不再往上,否则他加速时,对方同样也在加速。

    想到许晚在这次挑战中不断挑衅和血虐他的做派, 想赢她, 本就没那么容易。

    但是,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绝不会再输给她, 绝不!

    想到自己被多次碾压的耻辱, 沈珞沉沉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咬紧牙关奋起直追, 一个迈步就垮了两块石阶,越往上跨出的间距越大。

    哪怕扯得肌肉刺痛也浑不在意, 此时此刻, 他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赢过许晚!

    许晚觉察到沈珞的发力, 微微勾起唇角, 在距离终点只有两米的时候,猛地止步, 悠闲的借助身后的安全绳斜倚着,好整以暇的转头看向沈珞。

    “我艹,她怎么停下了,不会在等珞哥吧?”陆泽屿惊呼出声。

    李昂:“怕不是良心发现,想给珞哥赢一次?”

    宋谦眉头揪紧:“不, 阿姨只差临门一步稳赢, 这时候停下, 应该只是为了挑衅。”

    宋谦的话刚说完,沈珞也发现了忽然止步的许晚。

    他先是纳闷的一怔,随即像抓住机会一般,猛地提速,手脚并用的快速攀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许晚竟然故技重施停了下来。

    挑衅又如何,他这次绝对不会让她如愿!

    他一点都不生气,无能怒吼没用,用实力超越才是最有利的反击。

    她既然敢停下,那他就敢借此机会超越!

    短短十秒,沈珞已经冲到了最后三米的地方,距离许晚只有一米的差距。

    许晚见他靠近,冲着他“哎”了一声,等沈珞闻声看过来,就见她笑道:“沈珞,看好了。”

    听着这熟悉的调调,沈珞的眉心猛地一跳。

    下一秒就见她借靠着安全绳的助力,开始晃悠起绳索来。

    四十多米的高空,崖壁边汇聚着各种凸起的尖利石头,加上风速的增加,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可能造成绳索断裂,或者被石子切开而坠亡的意外。

    许晚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说不出是什么心态,沈珞忽然怒火中烧,“你找死吗”四个字不停在口腔里翻滚。

    就在他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却见许晚借靠着安全绳带来的冲力,一只手撑着岩壁上的石阶,脚底一个助力,凌空翻上了五级石阶,眨眼就登了顶。

    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让人侧目,体态轻盈得好似蜂鸟,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沈珞在一瞬间的惊愕过后,心底的暴怒猛然加剧。

    他死死瞪着许晚那张让人窝火的惬意笑脸,发了疯似的急速攀爬。

    登顶的那一刻,他气急败坏的对许晚吼道:“你他妈不要命了,赢我就那么重要吗?”

    许晚被他吼的一脸懵,不知道他怒从何来。

    不过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正合了她的意:“怎么,输不起啊?”

    “我会输不起吗,我是——”

    沈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地止了话头。

    她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反正签过免责声明,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爸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只是讨厌看到她这副得意的样子,讨厌死了!

    许晚看他别扭纠结的表情,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担心我死掉吧?”

    “谁、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沈珞忙不迭解开身上的装备,大跨步往出口走。

    许晚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朗声道:“我已经赢了两局,你们的胜算越来越少了。”

    沈珞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蜷缩起来,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

    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许晚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屁孩,关心人都这么别扭。

    许晚最后那波操作,让银狼三人组久久没法回神,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去,她也太狠了,简直不要命啊。”陆泽屿由衷叹道。

    “跟这样的亡命之徒比,咱们这胜算——”李昂紧张的滚动喉结。

    他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他刚刚一度以为许晚要死了。

    宋谦也有些回不过神来,阿姨想要管教沈珞的意志好恐怖!!!

    “干嘛啊你们,吓傻啦?”沈珞的语调透着明显的不爽。

    三人只以为他输了不高兴,纷纷开启安慰模式。

    “没事没事,输给高手不丢人。”

    “不是还有最后一项吗,咱还有机会。”

    “稳住,大不了哥几个陪你一起吃苦,别把自己逼狠了,安全最重要。”

    “安全”两个字再次戳到沈珞的爆点,他厉声道:“我才不会蠢到为了赢不要命!”

    “对对对,你有这觉悟就行,咱不是还有两轮的胜算吗,别有负担,放松些。”

    陆泽屿一边宽慰,一边给他揉肩,其余俩人见状,也冲过来捶腿捏胳膊,各种非专业马杀鸡齐上阵。

    许晚慢悠悠的从出口处走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和毛巾,在对方欣赏崇拜的表情里,跟人交谈起来。

    举手投足间散发的优雅与自信,让沈珞十分的气闷。

    他不耐烦的转过身体,眼不见心不烦。

    半个小时的整休过后,第三轮挑战正式开启——一千米抗圆木。

    圆木重量为40kg,虽然只比背包重了10kg,但经过前面两轮的消耗,俩人的体力都有些倦怠,多增加的重量像极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局比赛,除开体力,考验的更是意志力和耐力。

    而且,相比背在身上的背包,圆木的形状在无形中增加了难度。

    它会随着人的动作滚动或者打滑,又或者因为放置的位置有出入而前后翘起,各种意外夹杂其中。

    如果没有扛圆木的经验,在起步阶段就可能人仰马翻。

    沈珞之所以敢把特种兵项目拿来碾压许晚,得益于沈宴之从小对他意志和体力的磨练。

    每逢假期必定把他扔进各种童子军训练营,国内国外都有参与过。

    磨练意志锻炼身体之余,还能把他多余的精力给消耗光,让他没办法捣蛋捅娄子。

    简单粗暴,尽显霸总雷厉风行,没人情味的做派。

    比赛开始之前,俩人各就各位,沈珞看着许晚驾轻就熟的把圆木抗在肩头,蓄势待发的样子,又开始烦躁。

    他就想不通了,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管教他,为了赢,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是有什么癖好吗,还是他爸真的给她发了任务,要考核KPI?

    “各就位,预备——”

    随着裁判的提示,沈珞迅速回神,把纷杂的思绪赶走,专注的看着前方。

    这一局要是再输,银狼的士气必定锐减,对后续两轮比拼十分不利,他必须赢,就算豁出命也要赢一局。

    想定之后,他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灼灼视线犹如战神附体。

    “有了有了,珞哥重燃斗志了。”李昂激动的看着沈珞坚定决绝的眼神。

    “这局没准能赢。”陆泽屿一直担心沈珞连输两局会失去斗志,没成想竟然越挫越勇。

    宋谦却从他看向许晚短暂的眼神里,品出了别样的味道,总觉得阿珞对阿姨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许晚一手搭在肩头的圆木上,一手随着步伐节奏摆动手臂,一边适应久违的强度,一边调整着呼吸,将心率维持在既不累又不慢的数值上。

    沈珞这次并没有急着赶超许晚,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把俩人的差距保持在一米之内,确保能随时观察她的状态,以便调整自己的步伐,跟上或者赶超都可以快速反应。

    许晚余光看着紧跟身后的沈珞,心中淌过一丝意外,臭小子好像学聪明了,竟然没有一开始就赶超,懂得保存实力。

    这么想着,便转头看了他一眼。

    沈珞这会儿正在偷摸观察她的步子,想看看她有没有疲劳或者乏力的表现。

    余光瞄到许晚转头,吓得赶紧收回视线,生怕她误会他别有用心。

    好在她只是随意一瞥,并未驻留。

    等她收回视线后,沈珞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看向她的上半身。

    许晚皮肤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平直的肩线尽显完美身形,木桩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很快就压出了红痕,汗水顺着耳朵后面的软骨一点点滑落,打湿了黑色的衣领。

    耳边不时传来的喘息声,昭告着她不断流失的体力,他明显感觉到她的体力远不及三千米那么好。

    沈珞的目光重新落到她的小腿上,中束腓肠肌紧紧绷起,还因为肩上的力道青筋凸显,在白皙皮肤映衬下十分显眼。

    看得出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负担圆木的重量。

    沈珞不禁轻嗤,让你逞能改数值的,该!

    骂完以后,他下意识的降低了奔跑的速度,把俩人的差距拉大到两米。

    “哎?珞哥怎么慢下来了?”李昂诧异他的减速。

    “没准是什么战略减速呢?三千米的时候,许晚不就是这么操作的吗,保持速度,专门在身后膈应阿珞。”陆泽屿分析道。

    “一千米只跑两圈半,珞哥这会儿减速估计是在保存体力。”

    “安啦,阿珞吃过许晚的亏,知道怎么应对。”

    第一圈跑完,沈珞一直都把差距保持在两米之内,既没有赶超,也没有做出任何让许晚觉得膈应的动作。

    这让她有些不解。

    如果他要以牙还牙的话,怎么也该有点小动作激怒她的啊,可他竟然什么都不做。

    因为意外他的行为,许晚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回,沈珞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的看向前方,心无旁骛。

    许晚纳闷的收回视线。

    第二圈马上就过了大半,原本计划在最后半圈加速的许晚,不得不提前加速。

    她想看看沈珞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许晚的忽然加速,落在沈珞眼里又变成争强好胜。

    明明小腿肌肉都紧绷成那样了,安安分分的维持现有的速度跑完,肌肉顶多就是疲劳一点,做一下按摩,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可她竟然枉顾肌肉撕裂的危险,又开始作死了。

    这让沈珞又急又火大,输一下有什么不好的,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可恶!

    沈珞一时气不过,也不打算再顾及她的身体,加快速度奔跑,准备把比赛时长缩短,一口气跑到终点,让她彻底熄了赢他的心思。

    看着沈珞加速,许晚了然一笑,果然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斗志。

    呵~怎么办,她也很想赢呢。

    沈珞刚刚超过许晚一臂的距离,正准备把差距拉大到三米,却见身后那道灵动的身影宛如过境的飓风,呼的一下就赶超了上来。

    从他身旁加速时,还不忘冲他露出招牌的自信笑容,像是在无声的说——想赢我,没那么容易!

    眼看许晚越来越快的身影,肩上的圆木压得她半边身子明显出现倾斜,小腿肌肉也变得狰狞,沈珞都快气炸了。

    该死的女人,为了赢他,什么都豁出去了是吧?

    “啊——”

    沈珞短促的低吼一声,看向许晚的目光恨不能化作一根绳子,把她五花大绑扔出田径场,此生都不准她进入。

    场边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晚又一次爆发的力量,难以置信之际,更是忍不住一阵惊慌。

    陆泽屿:“艹,如果赛前没做检查的话,我肯定会觉得许晚吃药了,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李昂:“呃,她该不会是什么变种人吧?”

    宋谦无语的看了李昂一眼,理性分析道:“这只能说明,阿姨的爆发力异于常人。”

    只不过比起许晚的爆发力,三人更关注沈珞的毫无反应。

    “不是,珞哥怎么不追了呀?”李昂着急的攥紧拳头。

    “该不会就这么认输了?”陆泽屿抚着下巴猜测。

    “认输也正常,谁让阿姨这么强呢。”

    宋谦专注的看着沈珞的表情,从他看向许晚怨念的视线里,又品出了熟悉的味道。

    沈珞目送许晚远去的背影,整个人竟然神奇的没有要追的想法,保持着现有的速度,看似在跑,可思绪早就飞出跑道。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哥们。

    瞥见他们脸上难掩的错愕,以及与他视线相交时,张牙舞爪催促他赶紧追的急迫,心虚的撤回视线。

    他倒不是赢不了许晚,只不过一想到那个疯女人不要命的架势,他就觉得自己哪怕胜了,良心也会不安。

    他好歹是沈家未来的家主,尊老爱幼的教养纂刻在骨子里。

    既然她那么想赢,让一让又怎么了?犯不着为了赢她,违背中华民族的传统品德,有失身份不是。

    这么想着,他立马就释然了,并且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脱身之法。

    在经过最后一个弯道时,他假装崴了一下脚,搂着圆木在跑道上滚起了圈。

    咕噜咕噜的滚到了跑道外,然后直挺挺的躺着休息。

    银狼三人组先是一愣,被他突如其来的摔跤砸懵了。

    等回过神以后,李昂声嘶力竭的声音立马就划破了周遭的寂静:“艹,珞哥——”

    此时,许晚刚刚跨入终点,结束的哨音也一并响了起来。

    工作人员帮忙拿下圆木后,许晚便看到医疗人员伙同裁判,一脸惊恐的朝她身后疾奔过去。

    她拧眉回眸,就见沈珞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看不出具体情况。

    许晚心脏猛地一凉,该不会运动过量休克了?

    想到这里,她吓得赶紧往后跑,丝毫不赶怠慢,臭小子如果真在她眼皮下出事,沈宴之肯定不会放过她。

    等到一行人全都跑过去时,沈珞却像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假惺惺的捂着脚脖子皱眉。

    “沈少爷,您没事吧?”

    “阿珞,你怎么样了?”

    沈珞刚要开口回答,就见许晚也跑来了。

    他想都没想就假装疼的嘶嘶抽气:“脚崴了。”

    瞥见许晚一贯平静的眼底涌上的担忧,沈珞又说:“喷点药揉一揉就好了,别大惊小怪的。”

    “真没事吗?”许晚进一步确认道。

    沈珞不喜欢她紧张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拧了一下皮肤,然后把腿伸出来,“都没肿,就只是扭了一下,有点红。”

    众人看向他只是微微泛红的皮肤,没有肿胀和擦伤,顿时安了心。

    许晚落在他脚脖子上的视线比别人的时间长,看得沈珞一阵心虚,忙收回腿站起身:“行了,都散了,小事,下面不是还有比赛吗,别耽误时间了。”

    他边说边往出口走,三人忙跟上去搀扶着。

    陆泽屿:“既然扭了,你就歇着,下面的比赛交给我们了。”

    李昂:“对对,你不在刚好可以组成2V2的队形。”

    “没我你们真可以?”

    “当然啦,反正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提起这个,沈珞又想到下等马的事,恨恨的睐了他们一眼,“行,那小爷我就休息,只管围观你们。”

    没有他的参与,许晚应该不会再有胜负欲了吧。

    这么想着,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对方眼里的忧色,唇角扬起一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弧度。

    许晚目送一行人远去,回想沈珞假装受伤的样子,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臭小子竟然给她放水,到底是怕输呢,还是在故意挑衅她?

    不管怎么样,第一轮的完败已经足够震慑,接下来的比赛速战速决,继续拔高威慑力。

    *

    各自休整半小时后,第二轮的比赛如约开启。

    工作人员驾车把众人带到了真人CS战场,发放好装备后,陆泽屿开始讲述规则。

    “每个人有20发子弹,一个小时之内,哪一队的队员活到最后,就算赢。”

    “这是要组队吗?”许晚拧眉问道。

    “CS玩的就是团队配合,不组队的话你就被动了,子弹和防守都会少一倍,我们可不想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陆泽屿想过许晚会排斥组队,但李昂是这轮游戏的杀手锏,他必须跟许晚组队,他们赢面才会大。

    “我喜欢单干,而且我跟你们又不熟,谁知道我的队友会不会临阵倒戈摆我一道。”

    许晚颇有深意的环视三人。

    “我们才没那么无耻呢,说好要公平对决的。”陆泽屿下意识拔高了音调。

    “我一个成年人对付你们一群未成年,本来就不公平,你们组队打我一个人才叫公平。”

    面对许晚狂妄的叫嚣,陆泽屿体会到了沈珞被她带节奏的感受,这种蔑视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

    “行,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们也就不拦你了。”

    “OK,那就开始吧。”

    陆泽屿沉沉的看了许晚一眼,带着人走了。

    刚刚进入密林,三人就按照事先商讨的战略,一个负责伪装伏击,一个负责移动当诱饵,一个负责远程狙击。

    他们偏不信,三个人还斗不过一介女流。

    沈珞因为受伤,不能参与游戏,只能去监控室观战。

    看着许晚一个人单挑三个,不觉轻嘲,她还当这是体力活吗,没人配合,那么大的场地跑都跑死了。

    而且啊,陆泽屿他们的子弹是她的三倍多,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用20颗子弹完胜他们,当自己是狙击手吗?

    在沈珞的认知里,许晚这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业余时间肯定不会去瞎玩,像这种CS游戏,绝逼也是第一次见识。

    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单干,真是蠢得要死,啧!

    不过很快沈珞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许晚爬到了红方所在地唯一一栋房子的烟囱上,气定神闲的拆开一根棒棒糖扔到嘴里。

    房子不高,就两层,但烟囱却高达五米,许晚像壁虎似的,踩着管道上只能容纳一只脚的阶梯,不到一分钟就爬到了顶。

    长腿恣意的一迈,就跨坐到烟囱的边沿处,一边砸吧着棒棒糖,一边惬意的伸展双臂,给人一种大佬要戏耍小菜鸡的既视感。

    可沈珞仔细分析了她的位置,又觉得她完全没有胜算。

    且不说她此刻所在的区域,正处敌营中心,随便来个人,一抬头就能精准的锁定她的位置,只需一把狙击枪就能把她击中。

    再者,就算她能成功躲避暴露风险,就窝在那里负责远程伏击。

    可一旦开过一枪后,其他队员很快就能锁定袭击目标,暴露那一刻,立马就能迎来对方的还击。

    烟囱那么高那么陡峭,根本做不到立刻撤退。

    就算她及时反应也撤退了,从烟囱顶部下到底部,怎么也要一分钟的时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对方集中火力发动猛攻了。

    而且,就冲双方悬殊巨大的弹药数量,闭着眼都能杀了她啊。

    许晚的操作,怎么看怎么像送人头。

    可从前面一轮她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处处都是心机的操作来看,又不像是没理智的送死啊。

    所以,她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谢谢森沫宝子的灌溉,爱你030

    第19章 第 19 章

    ◎她是真残忍,也是真他喵的帅(二合一)◎

    就在沈珞纳闷之际, 负责引诱许晚的宋谦,正卖力的穿梭在各个障碍物之间, 就等许晚发现他并射击后, 让其余俩人锁定她的位置,发动反击。

    他的行为尽数落入占据制高点的许晚眼里。

    她静静看着他跑来跑去,一会儿猫在草垛后,一会儿探头探脑从角落伸出脑袋观察, 一会儿又在地上翻滚着匍匐前进。

    看得出, 这个书呆子是四个人里最老实的存在, 估计平时没少被压迫, 真可怜。

    她并未急着开枪, 她得利用宋谦把其他俩人的位置锁定。

    而且,她越冷静, 对方越沉不住气。

    沈珞在监控室急得直跺脚,如果他没看到许晚的位置, 还能把宋谦的引诱, 挂上一个“敬业”的标签。

    可当他看到许晚悠闲的举着望远镜, 含笑看着宋谦表演时, 忽然生出一种猫抓老鼠的悲凉感。

    不管许晚要做什么,这一个举动成功的把他激怒了。

    那种高高在上, 把猎物玩弄于掌心的嚣张傲慢,太让人窝火了。

    他就不该心软的同情她,他就该让她跑到肌肉撕裂,疼死她活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谦的表演开始逐渐疲软。

    烈日高照, 激烈的运动让他有些脱水, 眼前的景象开始恍惚起来。

    他找了一个壕沟, 窝在里面喝水休息,视线依旧没有停止观看。

    他下意识看了看右上方,抬手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许晚的身影。

    得到陆泽屿的手势回应后,他又看向左后方的丛林里,抬手做了个手势,准备跟李昂做交接,换他来做饵。

    这一幕同时落在沈珞和许晚眼里。

    沈珞顿时急的跳脚,不断念叨着:“别去别去。”

    许晚勾唇轻轻呢喃:“Gotcha!”

    锁定位置后,她笑着把狙击枪的枪口对准宋谦,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可怜的宋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猎人盯上了。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沈珞的视线,他就差从屏幕里钻出来提醒了。

    可监控室距离现场足有两公里,等他跑过去他们早团灭了,而且规则也不允许他闯入,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也都被没收了。

    他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许晚灭了,什么也做不了。

    “可恶,真该死!”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忽然有点不敢直视屏幕,太残忍了。

    他只能祈祷许晚眼神不好,根本射不准,打完20颗子弹,一颗也没有中。

    然而,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许晚这种伏击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新手,分明就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卑鄙的黄鼠狼!无耻的鬣狗!

    宋谦折腾半小时,丝毫没有看到许晚的身影,让李昂放松了戒备,一点掩护都没有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宋谦刚准备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嘴巴刚刚张开,音调还没发出呢,就感觉后背被彩色子弹打中。

    他惊讶的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转身看子弹来自哪里,就见迅速反应的李昂,下意识举枪对准了子弹射来的位置,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目标在哪儿呢,胸口处也中了一枪。

    红色的颜料呈喷射状撒开,看起来触目惊心。

    “艹!”

    此刻,李昂已经看到了许晚的所在,由衷的发出一声国骂。

    下一秒,猫在树上准备狙击许晚的陆泽屿也中了一|枪,几乎就在李昂看向烟囱并发现许晚所在的那一刻。

    三人前后中弹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其速度之快,射击之精准,已然赶上专业狙击手了。

    以至于中弹后的三人迟迟回不了神,跟被下了定身咒似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这个嚣张的凶手,叼着棒棒糖,慢悠悠的从高高的烟囱上,一步一步缓缓的爬下来,然后沿着屋顶的外置下水管,潇洒的单手下滑。

    落地后,许晚轻轻拍了拍裤脚和衣摆上的灰尘,闲庭信步的扛着狙击步|枪,朝他们走来,唇角带着独属于胜利者的微笑,自信、恣意、意气风发。

    与此同时,陆泽屿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把俩人护在身后,戒备的看向许晚。

    不是他小人心,实在是许晚的操作太惊世骇俗了,让他莫名生出对方要杀人灭口的错觉。

    许晚被他的动作逗乐了,把步|枪拿下来,在他眼皮下掂了掂,温声宽慰道:“别怕,这是假的,而且,杀人犯法,我可是学法的,记得吗?”

    “承让了各位。”

    许晚冲他们wink一下后,扛起枪潇洒的走了,留下三人在风中凌乱。

    屏幕前的沈珞直愣愣的看着几乎在电光火石间就被团灭的结局,久久回不过神来。

    开了上帝视角的他,比其他人更清楚直观的看完了许晚袭击的全过程。

    从她锁定目标,到上膛射击,再到换膛继续,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只听到耳边传来密集的咔咔咔和砰砰砰的声音,下一秒,三个兄弟就团灭了,真的是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他妈离谱!也真他妈帅啊!

    沈珞只觉心底涌上一抹热流,沿着心脏传到了四肢百骸,让血液都沸腾了。

    许晚真的太让他意外了,她到底还有多少技能是他不知道的?

    不,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电话刚接通,陆泽屿就开始咆哮:“我艹,你是不是在监控室,你、你刚刚都看到了吧,就他妈离谱,离了个大谱我艹。”

    李昂:“珞哥,我真的不想承认,可她刚刚真的太太太他妈酷了,砰砰砰,三枪就团灭,我真是到死都没回过神来,知道她走之前对我们说了什么吗?”

    沈珞淡笑着问:“说什么了?”

    “她竟然说承让了,还冲我们wink,明明极尽挑衅之能事,可我们愣是气不起来,你说神不神奇!”

    随着他的描述,沈珞脑中又回放起这一幕,配上之前缺失的台词,画面立马就鲜活起来。

    沈珞唇角的笑容不知不觉的变大,眼底随之生出一抹与有荣焉的自豪。

    当他在窗户的倒影里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时,猛地怔住。

    他在干嘛?

    他怎么可以一再生出不该有的欣赏之意呢?

    许晚可是他的劲敌,是他想要极力摆脱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猛地沉了脸,语调也冷了许多:“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输得这么惨有什么可咋呼的!”

    一句话,立马把大家跑偏的情绪拉回来。

    一瞬间的静默后,陆泽屿愤懑道:“艹,差点就被带偏了,妈的,今天真的太丢脸了,人生第一次啊艹。”

    李昂也后知后觉的懊恼道:“艹,我怎么能崇拜她呢,她可是我们的死敌,不过她真的好有心计,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卖了还跟人数钱呢,真该死!”

    沈珞见画风恢复正常,沉声道:“最后一轮比拼,胜败在此一举了。”

    他看向屏幕里的宋谦,其余二人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忽然感觉亚历山大的宋谦:“······不是,你们别这么看我,怪可怕的。”

    陆泽屿拍了拍他的肩:“虽然许晚在前两局以绝对碾压的态势团灭了我们,但是,并不代表她的围棋技能也一骑绝尘,你可是从小就学,大小比赛获奖无数,怕什么?”

    李昂忙跑过去帮忙捏肩:“别慌,稳住,输了大不了咱们都被她奴役,再难无非就是多个人管着,不慌她。”

    沈珞也在电话里鼓励道:“别担心,输了也不会怪你,放轻松就好。”

    “我会努力的。”宋谦半是保证半是自我鼓励,可心脏却像被细线吊着,不上不下勒得慌。

    通过两轮比试,许晚的实力清晰的展示给所有人看,又有学霸光环加身,怎么可能下不好围棋。

    而且,轮谋略,她也是个中翘楚,试问这样一个全方位发展的人才,他怎么可能斗得过。

    宋谦越想越心慌,连怎么离开战场都忘了个干净。

    直到被众人推上围棋桌,面对面和许晚对视,才惶惶然回神,冲着她费劲的挤出一抹尬笑:“阿、阿姨好。”

    “你好,我没怎么玩过围棋,还请你手下留情。”许晚十分真诚的说道。

    为了这场比试,她突击下载了不少围棋速成课,沈珞淬体的时候,她就挑灯研究棋艺,学了四天,也只是刚刚入门。

    这一局,她其实也没多少胜算,就指着之前那两轮绝对碾压的气势来震慑他们,给他们造成一种她无所不能的错觉,以此蒙混过关。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局的主角是宋谦,据她的观察,这孩子胆子小,性格也偏内向,是唯一尊称她阿姨的人。

    这么一看,她还是有机可乘的。

    “阿姨说笑了,我虽然学了多年围棋,可技艺方面没什么进展,应该是我请阿姨手下留情才对。”

    面对许晚的谦虚,宋谦只觉脊背发寒。

    在他印象里,沈阿姨好像一直都很温和,说话的音调也软软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刚刚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歼灭了三个人。

    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派,注定她下棋的风格也是杀伐果决的。

    而他已经形成了深思熟虑,落子优柔的习惯,面对这样的激进派,他真的有点没底啊。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QAQ!

    宋谦这副苦哈哈的样子,让许晚心里有了底。

    看来她之前的战略起效了,这孩子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这轮依然必胜。

    19条横线和19条竖线形成361个交叉点,这就是围棋棋盘。

    黑白双方交替落子,尽可能圈占更大的地方,哪一方占据的地盘大,哪一方就是赢家。

    一个棋子在棋盘上紧挨着的空白点就是这个棋子的“气”。

    一个单独的棋子有四口气,如果棋子落在边上就只有三口“气”,落在最角落就只有两口“气”。

    如果棋子的“气”全被对手占据,那这个棋子就不能留在棋盘上,要被对手吃掉。

    多个相同颜色的棋子靠在一起,就变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它们的气就要加在一起数。

    例如四个黑子连成一线,就有十口气,对方想要吃掉这个整体,就要同时堵住十个气口。

    对弈时,不但要占据对方的“气”,还要防止己方的“气”被对方的棋子占据。

    规则介绍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宋谦执白子,许晚执黑子。

    黑子先走。

    许晚在棋盘最角落,落了一颗棋子。

    宋谦见状整个呆住,没人会在占据了黑子先走的优势下,只给自己留两个气口,白白给对手机会。

    她应该落在中间,给自己留足四个气口,增加他占据的难度来着。

    这怎么看也不像高手啊,不,连新手都算不上。

    所以,阿姨她到底会不会下棋啊?

    带着这个疑惑,宋谦忍不住看了许晚一眼,偷摸观察着她的表情。

    许晚单手托腮,表情平静的看着棋盘,另一只手放在棋盒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里面的黑子。

    觉察到他的视线,许晚缓缓掀起眼皮看过来,温柔的声线里带着一抹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谦忙收回视线,慌乱中竟然把棋子也落到了最边缘。

    许晚的那一眼,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却因为CS战场杀伐果决的做派,让宋谦莫名害怕,就好像在说——小子,给我小心着点。

    心里一着急,手一抖,棋就落歪了。

    然而,懊恼和自责都没有用,落子无悔。

    许晚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宋谦就算是个高手,也会在她无形的威压下,节节退败。

    许晚抬头看向失误的宋谦,温声安慰道:“别紧张,阿姨又不会吃人,你别老让着我,我技术很差的。”

    宋谦身体一僵,捏着白子的手指紧得指甲都泛白了,这声宽慰更像威胁了,呜呜QAQ

    “我、我没紧张。”他此地无银的解释着。

    “嗯,那就好。”

    许晚收回视线,在中间的位置落了一子,给自己留足四口气。

    看着对方回归正轨,宋谦更加觉得之前那一手是赤果果的警告,明明她知道什么最占优势来着。

    介于自己身负重任,宋谦不敢再失误,默默平复着心情,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棋盘上,走一步算三步。

    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下了十手后,宋谦终于在许晚的黑子周围落满了白子,就差一颗就能堵住气口,先吃她一子。

    在这十手的对局里,许晚步步紧逼,宋谦一边防守一边艰难的破局。

    好不容易顶着威压和震慑,在她没留神之际,争取了这一个赢面,胜利即将来临,宋谦差点就喜极而泣。

    只不过,少年的生涩和毫无心计,让他根本没办法隐藏心思。

    把激动和雀跃全都写在脸上。

    他看向那颗棋子的眼神过于热切,以至于许晚一眼就捕捉到了他视线的落脚处。

    正当宋谦执着白子要往黑子气口上落的时候,许晚忽然出声:“确定要落在那里吗?”

    “啊?”宋谦从激动中回神,有些懵怔的看向许晚。

    在她轻飘飘的淡漠眼神里,终于品出了这个问话里暗藏的威胁意味。

    他在黑棋上方顿住,心脏开始狂跳,视线更是无措的环顾左右。

    就好像对面坐着的不是许晚,而是一只眼冒精光的狼,而他则是狼锁定的猎物,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在休息区观战的三个学渣,虽然看不懂俩人的博弈,但他们能分析双方的表情。

    宋谦这一手明明胜券在握,却在许晚说话时,害怕退缩了。

    三人顿时有些着急上火,却又碍于规则不能开口鼓励。

    许晚在落第一个子的时候,摆明在试探宋谦,而小怂包确实不负众望,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看就很好拿捏。

    加上前面一轮比赛造成的威慑力,许晚明显吃定了他。

    三人对视的眼里写满了慌乱,有嘴不能说的现状,更是让人焦头烂额。

    李昂一个劲比划着,嘴巴呜呜呜的发出警告。

    在宋谦看过来时,又赶紧握拳打气,让他相信自己。

    宋谦闭着眼睛深呼吸,再抬头时,眼底覆上从未有过的自信,勇敢的迎上许晚的询问:“对,我确定。”

    许晚勾唇浅笑,颔首道:“行,下吧。”

    宋谦沉沉的落下一子,然后在许晚的含笑注视里,抖着手把她的黑子给吃了。

    观战的三人激动的握住双手,眼底的欣喜宛如宋谦赢得了最终胜利。

    许晚心下好笑,淡淡的扫视了三人一眼,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这个表情立马让沈珞想起她之前挑衅的样子,不由得心脏一紧,暗道不妙。

    他止住激动,重新看向棋局,却见许晚收回视线后,执起一枚黑子在最中间的一颗白子气口上落了一子。

    这一手,立马把宋谦即将凑成一个整体的棋子,从中切割开,把他的优势瞬间打回原形。

    宋谦见状惊得倒吸冷气。

    那是他利用障眼法好不容易才偷来的一个杀手锏,就等着率先吃完她的一颗子,士气大减之际,把直线上的最后一颗并列白子补齐,直接把气口拓展到十个,杀她个措手不及的。

    结果,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就算准了他后面几步棋,并为此舍弃一枚棋子来让他掉以轻心。

    宋谦顿时懊恼不已,她刚刚的提醒并不是威胁,是真的给他放水来着。

    然而,许晚的这一招只是前菜,宋谦的整体被打乱以后,彻底乱了阵脚。

    在接下来的五手博弈里,被许晚压得节节败退。

    眼看黑子的数量越来越多,他又急又乱,额头顿时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握着棋子的手心也汗湿了。

    宋谦每走一步都百般犹豫,权衡又权衡,思索再思索。

    许晚也不催他,耐心的等着他慢慢思考,自己则悠闲的把玩着从他手里赢来的白棋。

    然而,对方越是不慌不忙,宋谦越是坐立难安,他的心态已经崩了。

    其实,论技术,许阿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她厉害就厉害在,心里素质太强大,不管自己面临的局面有多棘手,都能做到泰然自若。

    这就导致他根本没办法从她的表情里揣测她的心思,更不可能从她平静的眼神里,读出她的下一步计划。

    她从始至终都从容不迫,毫无破绽可言。

    下棋除了考验技法,还要考验双方的心理对决,棋局的胜利很大程度也是心理素质的胜利。

    但在这一点上,宋谦明显比不过许晚。

    反观许晚,宋谦的每一个小动作和微表情都难逃她的眼睛。

    虽然她技艺没有他好,但她会根据他落完一子后的情绪变化,举一反三的看出他的下一步招式。

    而且,对一个技术精湛的棋手而言,他在炫技的同时也会暴露自己的习惯和弱点,只需加以利用,就能变劣势为优势。

    之前打压宋谦那一手就是最好的例子。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宋谦的胆子太小了,很多时候她只需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他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这都要归功于她前两轮给他们造成的阴影。

    说到底,都是一群小屁孩,再怎么扑腾,都逃不出她的掌心。

    棋盘上的黑子越来越多,宋谦大势已去,再无胜算。

    “我输了。”

    在宋谦沮丧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观战的三个人齐齐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法回神。

    许晚将棋子如数收回棋盒,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宋谦的肩膀:“别灰心,你已经很棒了。”

    宋谦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似没想到她会安慰他,毕竟之前她虐沈珞时,一点情面都没留。

    许晚冲他淡淡一笑,转身朝着其他三人走去。

    她环抱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个泄气的皮球,音调带着明显的愉悦:“愿赌服输,从这一刻起,你们都归我管了。”

    闻言,三人更蔫了,满脸的惶恐与挣扎。

    许晚继续道:“我很欣赏你们为了沈珞两肋插刀的勇气,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好好的听从管教,什么时候言行合格了,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自由。”

    李昂抬眸,大着胆子问道:“您该不会也要让我们遵守沈氏家规吧?”

    只要一想到那些丧心病狂的规矩,他就想直接死过去。

    陆泽屿也抬头看向她。

    “怎么会,那是属于沈珞的,涉及到团体教育,我还得重新制定方案,到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沈珞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是我除了家规,还得额外执行你的新方案?”

    那他不就亏大了!

    许晚笑着道:“如果我的朋友为我两肋插刀,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呢。”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沈珞听得出她的内涵。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许晚重新看向李昂和陆泽屿,一脸惋惜道:“交友不慎,真的会引火烧身呢。”

    李昂和陆泽屿向沈珞投来两道哀怨又深沉的目光。

    沈珞:“······”

    该死的女人,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夹,晚上11点20更新。

    谢谢森沫和耶稣两位宝子的灌溉,啾咪

    第20章 第 20 章

    ◎沈珞啊沈珞,你可长点心吧!(二合一)◎

    回程的路上, 沈珞破天荒和许晚同乘一辆车。

    “怎么不和朋友一起?”许晚不禁好奇。

    好的跟连体婴似的伙伴,还能真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分崩离析?

    沈珞听得出她的幸灾乐祸, 假笑道:“大概要让您失望了, 我们很好,不用您操心。”

    许晚点了点头,靠坐着闭目养神。

    看着她依旧淡定的样子,沈珞心中没来由的火大。

    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暴走。

    他并不想跟她同坐一辆车, 只是迫于心里的内疚, 才不得不充当探口风的先锋。

    毕竟, 他们都是因为帮他, 才被许晚算计的, 也是因为他技不如人,才让好好的局面失了先机。

    于情于理他都该担起打探的重担, 给团队带去一枚定心丸,好让大家不那么惶惶不安。

    沈珞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余光却偷瞄着闭目休憩的许晚, 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挑起话头。

    直接询问吧, 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侧面打探吧,跟她又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他的频频侧目, 暗戳戳的观察,全都被许晚感知到了。

    倒不是她有什么超能力,实在是沈珞太不会隐藏心思了,忽然跟她同乘一车,绝对有目的。

    为了不让他打扰自己休息, 许晚闭着眼睛开口:“有话就说, 别动来动去影响我睡觉。”

    “我哪有动来动去了。”

    沈珞不服气的反驳, 他只是频频回头而已,可她不是闭着眼睛吗?

    许晚抬眼看过来,“你的所有心思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所以,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小心机,坦诚点,我还能高看你几眼。”

    沈珞气得胸膛起伏,却又没法反驳,因为他在她面前确实跟个透明人似的,常常是他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洞察了一切。

    想到这里,他更烦躁了,那他不是跟案板上的鱼似的,从此都要被她拿捏了?

    “与其想方设法的反抗,不如乖乖接受改造,我既然顶着你继母的头衔,自然是不会害你的,再怎么说,这个家我还是挺喜欢的,不会作死的自掘坟墓。”

    沈珞又一次震惊了,她怕不是会读心。

    “你最好说到做到,别打着教育的旗号报私仇。”沈珞理不直气也不壮的回呛。

    “私仇?”许晚笑了,“小朋友,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一直以来都是你单方面敌视我,我可从没把你当敌人,如果我真想针对你,你这几天经历的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句话,彻底把沈珞怼哑巴了。

    想到她在赛场上的各种操作,沈珞心有余悸的滚动喉结。

    憋半天憋出一句:“谁是小朋友,我马上十七了,再有一年就成年了。”

    许晚又一次被他不服输的样子逗乐,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脸颊,也不打算再逗他。

    她说:“如果你担心我会针对你们的话,大可不必,我学法律的,虐待未成年这种事可不会做,我只会在磨练你们浮躁的心性上下功夫,其他的行为举止不在我的计划内。”

    “真的吗?”

    许晚没回答,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体会。

    沈珞见她这会儿心情好,不长记性的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磨练我们的心性?”

    许晚凑近他,笑的耐人寻味:“想知道啊?”

    沈珞点头。

    “都跟你说了,还有什么期待感可言。”

    沈珞察觉被耍,气得不行,“我期待个屁,你分明就是想折磨我们。”

    许晚假装惊恐的捂着嘴巴,眼底含笑:“糟糕,被你发现了。”

    “你!”

    沈珞被她戏精的样子激怒,偏偏又没理由发作,毕竟,这场挑战是他们发起的,如今不过是承担失败的后果而已。

    他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天真的以为,许晚能大发慈悲告诉他接下来的计划。

    沈珞啊沈珞,你可长点心吧!

    接下来的路程,俩人都不再有交流,各自分坐在靠门的地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比赛带来的疲惫随着车身颠簸,一点点侵袭而来,很快就让沈珞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到了地库,许晚的位置上早就没了人影。

    他冷嗤一声,饥肠辘辘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抬腕看表,这一看,又被气到了。

    已经晚上七点了,他在车上整整睡了三个小时。

    许晚下车的时候竟然不叫他,可恶!

    他愤然下车,黑着脸进屋,刚踏进客厅就闻到了香浓的饭菜香,顿时饿得更厉害了。

    但他一点激动的心思都没有,不用想,该死的女人肯定又拿冷馒头招待他。

    一整天的剧烈运动下来,他饿得能三口吃个猪,比起什么也没得吃,冷馒头就冷馒头吧。

    等他兴致缺缺的洗完手坐到餐桌边,许晚吩咐厨房上菜。

    这一次,沈珞面前摆了一副碗筷,菜肴也是正常盛放在精致的盘子里,肉菜占据了一大半,且都是他爱吃的。

    沈珞懵了,情绪复杂的看向许晚:“这是几个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晚迎上他怀疑的视线,淡声道:“我觉得你已经充分意识到食物的重要性,也学会了妥协和归顺,所以取消了为你单独备餐的指令,你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林叔说,但切忌浪费。”

    沈珞看向面前自己肖想了许久的美食,被扔在车上睡觉那点怨念,以及“归顺”这个词造成的不适感,统统被抛诸脑后。

    他的大脑和肠胃在疯狂叫嚣着,催促他拿起碗筷大快朵颐。

    中途因为吃的有些急,撒了几粒米饭在桌上,他也不忘捡起来吃了,就连平时从不碰的蔬菜,也都吃的津津有味。

    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

    许晚满意颔首,林叔在一旁喜极而泣,太太育人果然有一套!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许晚都没有找过他。

    他暗戳戳的想打探她每日在家的行踪,也被铁面无私的林叔以一句“无可奉告”给挡了回去。

    消息的彻底封锁,让银狼四人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那种明知大难临头,却迟迟不见降罪的折磨,快把他们逼疯了。

    不夸张的说,除了宋谦,心比天大的三人,生平第一次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这天课间,四人组聚集在篮球场的看台边,愁眉苦脸的揣摩圣意。

    陆泽屿:“你那边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么?”

    沈珞摇头:“我跟她同在屋檐下,竟然能神奇的三天不见人影,就离谱!”

    以前他恨死她的阴魂不散,如今却无比怀念那种骚扰。

    李昂:“那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大动静,比如说快递上门送东西,很大件或者很重那种。”

    沈珞:“好像没有吧,干嘛忽然问这个?”

    李昂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下,十分认真的解释道:“你之前不是说许晚告诉你,要磨练我们的浮躁心性吗,我就在想,她会不会准备了刑具,打算从身体开始磋磨,直到我们崩掉心理防线,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其余三人:“······”

    沈珞被他的想法给逗乐了:“你他妈整天都在想什么,垃圾电影看多了吧,她可是法学博士,才不会那么做。”

    陆泽屿却不这么想,“不还有法医出身的杀人魔呢,知法犯法才是最高明的罪犯。”

    李昂深以为意的点头附和:“对对对!”

    “对个屁,她才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手段厉害了点,但不至于丧心病狂,不是,你们对她的恐惧未免也太大了点,她只是碰巧赢了挑战而已,怎么就成你们的心里阴影了呢。”

    沈珞觉得这俩蠢货的承受能力太弱了,“这要是让你们像我一样,整天跟她面对面,不得活活吓死啊。”

    面对沈珞的无情嘲笑,宋谦也说:“阿珞说的没错,阿姨虽然严厉,但心肠并不坏,如果不是咱们跟她唱反调,阿姨也不会釜底抽薪的给我们一记震慑。”

    他不止一次回想过那盘对弈,越想越觉得许阿姨保存了太多实力,明明随便一出手就能制胜,却不厌其烦陪着他们玩,真是又贴心又恐怖。

    说起震慑,陆泽屿有感而发:“我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怕过谁,哪怕我老子那条堪比龙骨的鞭子,都没许晚给我造成的威压大,真的。”

    李昂心有余悸的附和着:“不得不说,你后妈是真的又酷又恐怖,但凡那天是真战场,咱们仨的死状,真够子孙笑一辈子了,离谱,离了个大谱。”

    沈珞听着他们的话,竟然神奇的没有任何火气,反倒油然而生一抹自豪感。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忙刹住跑偏的思绪,沉着脸嘲讽道:“怎么着,你们这是没胆,准备投诚了?”

    陆泽屿先是一怔,随即急切道:“怎么可能!”

    “你犹豫了,说明你想过。”沈珞戳穿他的心思。

    陆泽屿嘿嘿直笑:“想过不代表我会做啊,咱们可是两肋插刀的兄弟,对你不利的事,那是万万不能做的,安啦安啦。”

    李昂:“珞哥,毕竟这是咱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劲敌,害怕和犹豫不是挺正常的吗,不怕才假呢,但是,怕归怕,底线咱还是有的,不能卖友求荣不是。”

    沈珞哼笑道:“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殪崋”

    俩人赶紧赔笑,一个捏肩一个捶背,极尽谄媚之能事。

    宋谦忍俊不禁,阿姨在吓唬人这方面确实有一手。

    但他一点都不怕她,不管是改变前的她,还是改变后的她,因为她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让沈珞变成更好的人。

    能把他们都算在里面,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沾了沈珞的光了,他其实蛮期待的。

    “其实大家不必这么忧心忡忡,阿姨如果真要刁难和折磨我们,我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那场比试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三人赞同的点头。

    “你们不觉得,比起那些只会用嘴巴吩咐你,或者教导你该如何如何,自己却言行不一的家长,阿姨的身体力行,言传身教更有说服力吗?”

    三人点头的力道更重了。

    “所以,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放平心态静静等候,是福是祸总要面对,犯不着自己吓唬自己,阿姨不是坏人,她只是一个比较用心的家长而已。”

    宋谦的话安抚了众人,大家顿时没那么慌张了,至于说她不是坏人,这话有待商榷。

    毕竟,她摩擦他们的时候,是真的不留情面,坏透了QAQ.

    *

    让银狼四人组惴惴不安的恐慌,在周五这天晚上得以终结。

    沈珞早起上学时,终于见到了多日没露面的许晚。

    她温声吩咐他,“下午放学请你那三个朋友来家里吃饭,我有事要宣布。”

    沈珞一听,忙追问道:“什么事不能提前跟我说吗?”

    “不能。”

    “小气鬼。”沈珞小声咕哝完,不情不愿的应道:“知道了,那你让厨师多做点好吃的,不能怠慢了我朋友。”

    “你把菜单发给林叔,他会张罗。”

    沈珞看着她这副当家人的傲娇样,轻嗤之余,唇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对许晚的容忍在与日俱增。

    沈珞本来想等下午放学才跟他们说邀请的事,可一想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交友信条,当即就把消息发到群里。

    当把鸿门宴带来的坐立难安感分散后,他顿时就不那么焦虑了。

    群里炸锅之际,沈珞彻底装死不言语,静静的看着他们各种揣测抓狂,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焦虑重新翻出来。

    他可真是个机灵鬼:)

    终于捱到下午放学,四人一起乘坐沈家的车子去赴宴。

    宋谦坐在副驾驶,立着耳朵听着后排弥漫着紧张的讨论。

    陆泽屿:“阿珞,你今儿可有点不厚道啊,怎么能大清早的给我们群发那种消息呢,害我今天一天都感觉坐在火堆上,心急火燎的,你就不能等到下午放学又说吗?”

    陆泽屿和李昂同班,俩人自打看到群消息就如坐针毡。

    如果不是许晚的雷霆手段过于骇人,他们恨不能原地得大病,十天半月起不来床那种。

    沈珞淡笑道:“废话,请客吃饭的礼仪本来就要提前告知,好给客人一个缓冲,能不能赴宴也能早点给答复,主人家也好安排不是。”

    陆泽屿一噎:“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也得分宴请人是谁啊。”

    “怕可以拒绝啊,她又没强迫你们。”沈珞的神情很是散漫。

    他忽然get到许晚在磋磨他时的那种心态。

    别说,还蛮爽的。

    陆泽屿怨念的睐了他一眼:“你这纯粹就是屁话,拒绝的后果不见得比硬着头皮上强,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失败者逃不掉的责任。”

    李昂叹道:“哎,谁让咱们不自量力的跟她下战书呢,愿赌服输,受着吧。”

    经过一整天的彷徨、无措、忐忑、挣扎等等情绪的磋磨,他放弃了,既然无能为力,不如躺平喘气。

    后座的愁云密布,让不怎么紧张的宋谦也有些坐立难安。

    他自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循规蹈矩,似乎没什么需要阿姨改造的地方,而且,阿姨对他的态度好像一直都比较温和。

    奈何身处如此惶惶不安的环境里,还是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忐忑。

    车子在大家纷杂的思绪里,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林叔身着一身笔挺的三件套西装,端着最纯正的英伦绅士风度,恭迎客人的到来。

    “各位少爷晚上好,太太在餐厅等候多时,烦请各位少爷净手后,直接去餐厅就餐。”

    “等候多时”四个字,再次拔高了大家的紧张情绪。

    众人和林叔问候完毕,加快步子朝餐厅走去,像是慢一步就会被大刑伺候一样。

    陆泽屿边走边整理着颈间的领带,“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整洁。”

    李昂闻言驻足检查,陆泽屿也观察着他的仪容仪表。

    俩人互相给对方整理好领带,捋顺了略微凌乱的发型后,重新提步向前,呼吸情不自禁的放缓许多。

    看着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沈珞轻嘲:“你俩至于么,她又不会吃人。”

    陆泽屿低声怼道:“你被虐习惯了,我们可是头一遭。”

    沈珞:“······”

    宋谦紧张的攥住他的衣袖:“一会儿我坐你隔壁啊。”

    沈珞嗯了一声,大跨步往前。

    许晚端坐在上首,听到脚步声时,掀起眼皮懒懒的看过来。

    宋谦还是很乖,英伦风校服穿在他身上,笔挺又整洁,衬衫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温莎结打得一丝不苟,简直把“好学生”三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许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好奇他怎么会和逆子玩在一块儿,俩人明显不是一类人啊。

    视线转向陆泽屿和李昂,俩人每次出现都跟连体婴似的。

    比起上一次拎着零食来家里做客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样,这次的俩人明显有了忌惮,仪容仪表端正,规规矩矩的同手同脚走来,把紧张写在了脸上。

    许晚不觉好笑,这是有多怕她呀。

    再看沈珞,比起初见时的桀骜不驯,最近几天给人的感觉确实有所改进,没那么有攻击性了。

    “晚上好各位,请坐。”许晚端出主人的架势,客套的招呼着。

    拘谨又紧张的谢过许晚以后,众人依次落座。

    许晚示意佣人上菜,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一道道端上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他们最爱吃的菜。

    此举让众人又惊讶又惶恐,比起流水席一样的鸿门宴,这种精准拿捏众人喜好的邀请,更具威慑力。

    就好像在说,我清楚的知道各位的喜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陆泽屿和李昂惊出了一身冷汗,面面相觑的视线里写满了害怕。

    比起他俩的惶恐,宋谦则是一脸的受宠若惊,没想到第一次受邀就是这种贴心的待遇,对许晚的敬重顿时又多了几分。

    许晚把在场人的表情全都收入眼底,越发觉得这场改造游戏乐趣无穷。

    “大家不要拘束,好好用餐,吃完我们再说正事。”

    随着许晚的一声令下,李昂和陆泽屿礼貌的致谢后,闷着脑袋吃着,丰盛的佳肴也因为紧张和未知的恐惧而味同嚼蜡。

    宋谦在沈珞的照顾下吃得文雅又惬意。

    食不言寝不语的家教,使得晚餐在一片安静中结束。

    用过晚饭,一行人移步客厅。

    阿丽在许晚的示意下去书房拿来了三份表格,分发给沈珞、李昂和陆泽屿三人。

    正当宋谦和其余人纳闷他怎么没有时,许晚说话了。

    “你叫宋谦是吧?”许晚看向他,眉眼温和。

    “是的阿姨。”宋谦恭敬的回答。

    “我交给他们的任务,你不用做,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就行。”

    三人怨念的看向许晚,好像在说凭什么啊?

    许晚笑着解释:“宋谦品学兼优,你们如果有这成绩,也可以免去劳役的苦。”

    “劳役”两个字瞬间引起三人的戒备,他们急急翻开文件,快速的浏览表格。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脑袋上更是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疯狂转圈圈。

    手工串珠、缝纫机加工皮具箱包、徒手给布偶贴眼睛······

    这些他们闻所未闻的类目,不断冲击着他们十六年的见识与阅历。

    犯人之所以从事某种违法犯罪的活动,是因为其自身缺乏某种社会人具备的道德品格,而劳动改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犯罪者重新获得社会性的“自我”。

    沈珞虽然不具备犯罪动机,但他明显缺乏一种社会认同感,所以总是利用极端手段阐述自己的价值观,试图让别人认同或者重视。

    劳动改造于他,既能消耗他多余的精力,防止他闯祸,也能让他通过劳动创造的价值,树立全新的自我认知。

    至于他的两个朋友,也只是许晚为了规避沈珞身边的不良干扰,拉来凑数的。

    在她所接触的囚犯里,一个人变坏,不止有环境的影响,还有身边人的影响。

    只有从根本上杜绝不良因素,沈珞才能拥有一片纯净肥沃的土地,供给自身茁壮成长。

    她所筛选的这些劳动项目,技术要求不高,但需要的耐心和细心却是极高的。

    忍耐力这个品质,正是浮躁的青少年所缺乏的,用来磨性子最合适不过。

    如果用的好,很可能改变他们一生的行为准则。

    沈珞看完以后,又气又难以理解,忍不住抱怨道:“你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缝纫机是什么鬼?”

    许晚转头冲林叔颔首示意。

    林叔立马吩咐人抬上来一台老式缝纫机,七八十年代彩礼标配那种。

    黑色的机头架在原木色的桌板上,机头下方是黑色的皮带传送轴,手摇器的圆轴泛着银白的光。

    林叔顶着四个年轻人或好奇、或惊讶、或纳闷的眼神,淡定的接过阿梅递过来的两块白布,在缝纫机后面落座,戴上老花镜开始穿针引线调整绕线、压料和落牙。

    把两块白布的接口处拼在一起后,林叔挺起脊背,轻轻拨动手摇器,踩动脚踏板,落牙开始一针一针的顺着压料把布料链接在一起。

    随着一声声“哒哒哒”的响动,银狼四人组呆愣原地,嘴巴张成了圆圆的O型,所有的怨念和愤懑都因为面前这个神奇的机器而烟消云散。

    出身豪门的公子哥们,见过也拥有过世界上各种昂贵且新奇的玩意儿,哪里见过这么具有年代感的东西。

    比起劳役的苦,他们更想马上体验新奇的乐。

    作者有话说:

    缝纫机终于上场了,踩出火星子吧少年!

    谢谢森沫宝子的灌溉,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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