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手中拉满弦的弓箭射出去, 若一把利刃破空而去,除了胜虹的光芒,裹挟着幽蓝焰色, 直冲云霄而去。
红得发黑的烈烈艳阳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白光, 顷刻间崩塌碎裂, 像是握不住的流沙, 白日陷落入黑夜, 星河滚烫,直坠入人间。
他们干掉了太阳。
太阳消失, 热意退却,剩下的就只有寒意, 在一片朦胧黑夜中, 伶舟不确信道:“没有干掉么?”
游风间摇头,“很快就能出去了。”
伶舟犹豫片刻, 还是问道:“那把剑……”
游风间骤然打断他道:“连接现实的缝隙打开了, 先出去再说。”
伶舟迫不得已闭麦,跟着对方一起向着外面走。
在里世界呆了几天,两人甚至忘记自己原本是出来修学旅行的,看着绿油油的草地还愣了片刻。
游风间随手抱住伶舟肩膀, 看着和煦的朝阳, 任由清晨的草香沾染蔓延, 笑意浅浅,“去享受修学旅行吧。”
结束完修学旅行,就被自家便宜哥哥找来谈话是没想到的。
谢长流拧了拧眉心,两人在客厅相对而坐, 两人身量差不多,谁也不让谁, 颇有高峰对峙的意味。
游风间拿着无所谓的态度,笑眯眯看着一脸严肃的谢长流,果不其然,还是对方先憋不住,败下阵来。
谢长流,“那天晚上,在医院发生的,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游风间装蒜道:“什么医院?你是说我们去医院看望父亲这件事么?”
谢长流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少来,你知道的。”
游风间无所谓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或者已经认定事实,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来问我?”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漫不经心,实在隐含淡淡寒意,谢长流知道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谢长流面色没有丝毫放松,反倒更严肃道:“从之前你车祸醒来,你就性情大变,原以为或许是那次差点死亡,让你有所醒悟,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像是想起什么,谢长流突然笑了,“说起来,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出过车祸的人一般会患上PTSD,但你完全没有这个症状,对坐车完全没有任何抗拒反应……改变你的根本不是那场车祸,而是别的东西。”
他一锤定音。
“若是你再关心我一点,应该早就发现了,”游风间笑道,“你终究还是不够敏锐啊,哥哥。”
他这声哥哥掺杂太多戏谑成分,谢长流根本没办法再平常心对待,“你是在求我关注么,游风间?”
游风间随意将背脊靠在椅子靠背上,“我想,应该没那个必要。”
谢长流自然知道这只是对方随口一句扯皮,他不应该放在心上,但还是忍不住道:“我承认因为母亲的事情,我小时候对你比较恶劣,哪怕现在也不能释怀,但……”
“既然不能释怀,那还提起来做什么?”游风间眉眼瞬间冷下来,像是剃刀制成的花,冰冷凛冽,“还是你想继续对我做以前的事,继续伤害我?”
谢长流被他这一句话打得猝不及防,后面说得话卡在喉咙里,完全说不出来。
游风间见他不语,笑了笑,“所以,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谢长流想问他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游风间踏出谢家大门,在路过的鲜花店买了一束花,前往父亲所在的医院。
虽然医生早就通知可以出院,但心中的不安感,让游风间不顾谢长流的反对,强行延迟了出院时间。
靠近医院病房,游风间特地放轻了脚步,隐匿气息,推开了那扇位于医院最边缘的门。
病房没有开灯,窗帘被死死合上了,谢鹤笙没有躺在孤零零的病床上,而是站在床边背对着游风间。
窗帘是合上的,也看不见窗外风景,房间都显得幽暗,谢鹤笙不知道为什么站在窗边,手指极其有节律地敲打着墙壁,弄出细微的动静。
谢鹤笙高高瘦瘦的,哪怕已经到了中年,却不显得邋遢颓靡,反倒格外有气质。
明明已经看惯了谢鹤笙的背影,但游风间总觉得有些怪异,仿佛那副身体,已经成了空洞,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种猜想让游风间有些后怕,所以他当机立断道:“父亲。”
谢鹤笙转过头,露出一张骷髅脸。
右
眼一阵刺痛,游风间当即被吓醒了,看着手边的花束和眼前的医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这种场景。
他的眼睛拥有预知能力,但是不是自主触发,而是随机发动,一般只有遇到大困难的时候才会触发。
在此之前他只触发过两次,一次是濒死之时,一次是成神之日。
浓烈的担忧萦绕心头,游风间看着前方的医院。
这所医院,藏着什么?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主动去看,游风间向来是行动派,当即拿着花束上楼。
来到医院最边缘的一角,游风间做好心理准备推开门,看到谢鹤笙站在没有拉开窗帘的窗边,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事关自己的父亲,游风间却是没办法以平常心来对待。
犹豫着要不要叫谢鹤笙,生怕发生方才预言的那张情况。
但谢鹤笙仿佛感觉到有人来了,主动转过头,看见是游风间,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原来是阿间来了。”
见不是骷髅头,游风间大松一口气,要是如预言梦那般,他真的会疯掉。
他拉开遮住光线的窗帘,照例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就要离开,但谢鹤笙却是破天荒道:“阿间,你这就要走了么?”
游风间有些意外,“怎么了父亲?”
谢鹤笙笑道:“没什么,只是在这医院,什么人都没有,稍微有些寂寞。”
游风间从来没想过自己父亲能说出这种话,莫名其妙让他想起里世界遇到的程晓。
把程晓从脑袋里晃出去,他也笑道:“那父亲就玩手机吧,互联网还是挺有意思的,可以见证物种的多样性。”
谢鹤笙叹气,“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游风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父亲一本正经说骚话。
他面对一个五十岁的老大叔需要解什么风情?解了风情才会出问题。
谢鹤笙或许是真的无聊,想和游风间多聊一会儿,又换了话题道:“对了,你和那个小舟怎么样了?”
游风间莫名其妙道:“什么怎么样?”
谢鹤笙皱眉,“这个时候就不要装了,我问你和伶舟感情进展得怎么样。”
游风间:“……”我以为你开玩笑,结果你来真的。
有时候一个人来探病,也挺无助的。
游风间头疼扶额,“我说了,我和他只是同学。”
“同学?不信,”谢鹤笙一本正经分析道,“你和其他同学应该不会亲亲搂搂抱抱吧。”
游风间:“……”他爹居然连他亲过都知道,见鬼!
有内奸!
看对方的表情,谢鹤笙秒懂,“真亲了?那进展还不错,更深的发展有没有,跟爸别不好意思说,都懂。”
游风间:“……”你懂个屁!
他有些无奈和虚脱地辩解,“真的没有,我和他只是同学。”
谢鹤笙势必要让这“直男”开窍,“很好,同学,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以后你必须和一个同龄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你选谁?”
游风间:“没有如果。”
谢鹤笙终于带上了老父亲的威严,“不行,必须选。”
游风间沉默片刻,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我选谢长流吧,能每天变着花样气他也不错。”
谢鹤笙:“……”输了。
他还想再说写话打通这二愣子的任督二脉,就见游风间猛地将他朝着床边推,“小心!”
*
伶舟原本正在出租屋里写作业,因为修学旅行,有几天都没好好写试卷,手都有些生了。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伶舟下意识打开,原本以为是游风间发来的短信,一看却只是一条新闻推送。
心里异常烦躁,原想锁屏继续写作业,一看标题却愣住了。
【市中心医院遭受异形恐|怖|袭击,主谋未知!】
伶舟心头一惊,小心翼翼地点开新闻,瞥去花里胡哨的描述,直奔图片,发现这个医院,果然就是游风间父亲所在的那个医院!
*
游风间此刻正拉着谢鹤笙夺命狂奔,逃离后面不断追赶的诸多异形怪物。
饶是谢鹤笙经常锻炼,但到底也上来年纪,在医院来回跑了个十来分钟,他终于撑不住,气喘吁吁道:“阿间……慢点,真不行了!”
游风间回头看一眼紧紧跟在身后的异形,有些无奈,“父亲,再不跑,我们就真的要被吃了。”
“让我喘口……气,”谢鹤笙有些见鬼地看向后面歪七扭八的玩意儿,活像《山海经》里跑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啊!”
游风间拖着谢鹤笙一起跑,抽出功夫回答道:“吃人的怪物罢了。”
两人一路往上,终于直达顶楼。
谢鹤笙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往楼下跑,跑出去?”
因为这个医院已经成了里世界的场地。
当然这种话,游风间是不可能和他说的,只随口扯谎道:“地震如果不能立马到出口,不也朝着顶楼跑?道理一样的。”
谢鹤笙:“……虽然我老了,但还没老糊涂。”
“是么?”游风间将顶楼的门锁起来,足够抵挡几分钟。
谢鹤笙是个文人,经历过商场无数厮杀,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这怎么办?等着警|察来么。”
“不会有救援来的。”游风间一边说,一边咬破手指,在门旁边画阵法。
门被怪物撕咬得残破不堪,一眨眼就多一个洞,他视而不见,自顾自画着阵法。
“不会有救援么?”谢鹤笙犹豫片刻道,“可是阿间,伶舟就来了。”
“什么?”
楼顶风大,他没听见。
直到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游风间差点下意识反手就给了他一大逼兜,还好及时忍住了,一看发现居然是伶舟。
伶舟微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游风间看他这“客服”样,一阵不习惯,“你怎么在这?”
“我看到新闻发现医院好像出问题了,”伶舟解释道,“所以就来了。”
游风间又重复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伶舟无奈,“用传送符纸来的,改良了一下,目前可以精准定位。”
游风间:“……”这是改良了还是重造?
直接从肯德基升级成了米其林啊。
游风间无奈道:“居然知道我在天台,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不,”伶舟老实道,“是找了一圈没发现你人,想着你们反正都出不来,所以先到天台来守株待兔。”
游风间一边画阵法,一边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在逃跑路上倒是没看见人,或许是被里世界挤出去了。
没有被卷进来,真是万幸。
“没有,”伶舟道,“今天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之前是……你说叫里世界是吧,但是今天明显是针对你和叔叔的结界。”
“结界么?”游风间突然笑了,“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来帮你画,”这个阵法凑巧伶舟也知道,索性也蹲下来帮忙,他有些无奈回答道,“应该是和你有关系的都有权限进来。”
当然进来了,出去可就没这么容易。
“和我有关的都能进来……”游风间脸顿时黑下来,“糟了。”
伶舟,“怎么?”
“那谢长流如果看到新闻,势必会进医院来。”
伶舟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没办法用普通的通讯方式,告诉谢长流别过来的事。
游风间望天,天色不再是碧蓝澄澈,而是被黑色的光照包裹,看着有些灰蒙蒙的。
他冷笑一声,“一网打尽,那个幕后操作者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的。”
伶舟道:“你要怎么做?”
游风间:“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借你的弓箭一用。”
伶舟老老实实地从储物空间掏出来给他。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谢鹤笙,愣在原地,觉得
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否则这个世界怎么越来越魔幻了?
魔幻的医院,魔幻的伶舟,还有魔幻的自家儿子?
还没重构世界观,就见自家好大儿走过来,手里架着琉璃弓,似乎没有目标,随意地瞄准天空,一边又漫不经心道:“父亲,事到如今,我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坦白。”
第62章
谢鹤笙沉默片刻道:“你想说自己是奥特曼, 铠甲勇士,还是假面骑士转世?”
游风间的手可疑地颤抖了一下,“都不是。”
谢鹤笙又思索片刻, “难不成是蝙蝠侠?或者变形金刚?”
游风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父亲, 怎么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脱线到这种程度, “说正经的……伶舟你那个阵法画完了么?”
手中搭好的箭随意射出, 破空而去。
“快画好了, ”伶舟道,“需要检阅一下么?”
“不需要, ”游风间笑道,“画符画阵这些, 应当还是你更擅长……我更喜欢暴力破解。”
伶舟回想起之前游风间的暴力行径, 不能说是疯狂,只能说是叹为观止。
最后一笔落成, 一直关在门外的鬼怪也破门而出, 只是猛得迸发出一阵光束,还没来得及吞掉美味的食物,就被脚下踩着的阵法全部传送走了。
谢鹤笙有些难以置信道:“这是真实存在的么?”
游风间咳嗽一声,“现在可以认真听我说了么?”
对方艰难点头。
获得比较好的介绍时机, 游风间却犯难, 一时语塞, 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酝酿了一会儿,才道:“我通过一些途径,获得了一些特殊能力,能够对抗鬼怪, 至于伶舟,他是个神棍。”
伶舟:“?”
接收到谢鹤笙诡异的视线, 伶舟硬着头皮道:“叔叔,我只是一个学生,只是恰好会些道术的学生,绝对不是什么不正经的江湖骗子。”
想到这,谢鹤笙不由得道:“我之前跑步路过天桥,下面有个算命的,你认识他么?”
伶舟几乎立马就知道是谁了,摇头到:“没有,不认识,我一个学生,绝对不认识什么社会青年。”
谢鹤笙似笑非笑道:“我还没说是个年轻人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个青年?”
伶舟:“……”坏了。
所幸谢鹤笙也只是随口一调侃,不会在这种地方纠结,“对了,你们刚才画的东西,能够将那些怪物杀死么?”
伶舟道:“并没有,只是传送阵法,只不过功能和其他传送阵法不太一样,这个能够将鬼怪传送回他们老家。”
游风间乍一听他的俏皮话,还觉得有几分意思,不由得笑出了声。
谢鹤笙又问:“那你们接下来……”
伶舟:“这个传送阵只能维持十分钟,而且我刚才看过了,这个医院的怪物有很多,但并不是无限的,只要全部杀死,就可以出去。”
谢鹤笙沉默一瞬,道:“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打算出去么?”
伶舟不知道怎么回答,游风间倒是面色自如道:“这是针对我设下的局,如果不去面对,就无法结束。”
谢鹤笙想说太危险了,别去,但看着游风间的面容,哪怕没什么表情,他还是能知道那平淡下的坚定,是几乎话劝服不了的。
最终,他叹气道:“没想到只是一阵日子,你就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样子了,去吧,小心点。”
游风间掏出黑白剑,切怪如切瓜一般杀出一条血路,逐渐从顶楼往下。
谢鹤笙见伶舟还站在自己身旁没有动,知道对方不是怕死,否则也不会来这儿了,只道:“小舟,你不用保护我,去帮阿间吧。”
伶舟犹豫道:“可这里到处都是鬼怪,如果单独留您在这,可能会出意外。”
不是可能,是一定。
要知道这个阵法可没办法撑那么久,就算现在增补阵法,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这样迟早谢鹤笙会成为鬼怪的盘中之餐,游风间如果知道了,非弄死他不可。
谢鹤笙把他的担忧看在眼里,笑道:“放心,我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花束给伶舟瞧。
这是一个小时前游风间给他送来的,他不舍得浪费对方心意,所以逃跑路上也带着。
伶舟不解,“花?”
谢鹤笙正欲解释,一只小怪物突然突破了阵法,朝着两人扑咬过来。
伶舟握住背后的桃木剑,就要拔出来个穿刺,就见谢鹤笙面色冷凝,举起手里的花束。
一道光线透过伶舟的视线,飞舞的花瓣,让他想起那天第一次来到谢家,那屋外缠着栅栏的红粉蔷薇。
光线击中怪物,怪物应声倒地。
花瓣散去,只余下光秃秃的枝干,也露出里面藏着的手|枪。
谢鹤笙笑道:“花里面藏□□,也真有阿间的……现在小舟你知道我不会有事了,所以快去帮阿间。”
语气中难免带了些上位者的命令语气,伶舟无法,只能先草草布置了几个防御阵法,便迅速下去帮游风间。
一边下楼梯,一边想着游风间或许是早考虑过这种情况,才会把手|枪藏在那里的。
游风间给的□□想必不是凡品,问题应当不大。
想到这里,伶舟神色一凛,迅速搜寻游风间的身影,顺带将过路的怪物一一杀死,可还是没看见人。
*
谢长流得知医院出事,下意识就开着车前往市医院的路上,开车开到一半才勉强震惊过来。
袭击的很有可能是超自然的家伙,他一个普通人去极有可能于事无补,还倒添麻烦。
将车子停到路边,犹豫着是先打给在武装部工作的好友,还是最近认识的厉害天师协会时,眼前的车前玻璃猛地碎裂。
谢长流下意识地以为是恐|怖袭击,想着赶紧下车,拿出后背箱里的工具时,才发现打碎他车子玻璃的是……一根箭?
还是一根光箭,他还没来得及下车细细查看,光箭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光凝聚成一排字:【别来添乱。】
谢长流:“……”
这块玻璃是限量的,十万八。
游风间,你好样的。
*
头顶天花板突然传来响动,伶舟下意识往后退远离,刚避开天花板猛地掉下灰尘与碎屑,随后便是如爆破一般猛地塌陷。
发丝废物,衣角翻飞,灰尘缭绕,似电影一般的慢镜头,游风间手中握着黑白剑,从天花板坠落而下。
伶舟刚想过去看看他,就见紧接着游风间而下,坠落下一个如热气球大的骷髅怪,将天花板完全撑裂开,大得几乎占满了整个医院过道。
游风间此刻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谨慎,“伶舟,可不要掉以轻心,这个家伙很难对付,注意不要触碰它,有毒。”
骷髅头听到疑似夸奖的话,呲个大牙,看着还挺白,疑似每天都有好好用黑人牙膏。
伶舟没有功夫观察这骷髅头是不是真的有认真刷牙,只衡量着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体积不必说,完全没有可比性,至于其他的……
“先试一试我这一剑,”伶舟提着桃木剑,直往对方的方向冲,瞧准时机便朝着一处梦刺,“一剑逢春!”
木剑顶端开出一束桃花,随后便是完全桃花瓣朝着骷髅头击去。这并非真的攻击招式,而是木剑幻化出的意象,用来迷惑对方的招数。
真正的杀招,是那锐利凛冽的一剑!
在桃花瓣飞舞之时,游风间举起黑白剑,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跑到骷髅头头顶了,朝着对方头颅顶,猛地刺下一剑!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然而骷髅的硬度却是非比寻常,削铁如泥的骷髅剑在它面前,也只堪堪弄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赶在骷髅头暴走之前,游风间赶忙撤走,面对被陷入狂暴状态的家伙给误伤了。
“不行啊,这家伙太硬了,看来头顶不是他的弱点,”游风间有些烦恼地摸摸后脖颈,“不过伶舟你刚才好中二啊,居然那么大声地念招式名,一剑逢春~”
伶舟:“……要不要试试别的地方?”
他好好回忆了一番,“试一试戳它眼睛?”
“不行,”游风间摇头,“之前就试过了,它眼睛就只剩空洞了,完全没有藏任何东西。”
伶舟显然也没有办法了,毕竟这家伙没有身体,更不存在心脏之类的东西,如果眼睛头顶都不是弱点,那完全不知道弱点在哪里了。
两人尽力拖延,但也只是逐渐消耗体力。
在伶舟体力逐渐告罄时,游风间突然道:“我有个想法。”
“什么?”
游风间微笑,“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削它后脖颈。”
伶舟有些一言难尽,“或许你动漫看太多了。”
这不是撤退的矮子,眼前这东西就只有一个头,根本没有身体,更别说后脖颈了!
游风间一边抗敌挥剑,一边回答道:“刚刚我有一剑落空,正好落在它头的下面,或许它不是真的没有脖子,只是恰好我们看不见。”
伶舟没有问他计划或者打算,只道:“试一试。”
游风间点头,突然笑道:“这次,可不要再把招数大声念出来咯。”
伶舟的脸瞬间爆红。
太丢人了。
游风间举起手中的黑白剑,看向朝着他不断进攻并且越战越勇的怪物,格挡住对方喷溅出来的火焰,他轻笑道:“不只是你会喷火。”
黑白剑像是浇上了高度烈酒,瞬间燃烧着一层冰蓝幽冥火,烈火搭配凛冽剑身,破空而去,势要一击而中。
骷髅头像是早就察觉到对方的攻击,桀桀怪笑,又猛得喷出水。
说是水或许不准确,因为出口是水,过程中却冻结成冰,周围的空气都冷寂了一分,这个空间仿佛成了一个大冰柜,所有温度都被封藏。
游风间明显感觉到自己手僵硬了一分,毫无疑问是被冻的。即便如此,手中的剑火焰仍旧灼灼燃烧,毫不犹豫地挥出、斩杀!
叠加了幽蓝冥火的黑白剑战力翻倍,剑插入眼睛,却是入了三分,再难寸进。游风间改为双手握剑,朝着骷髅头猛地突刺按压!
骷髅头发出痛苦的嘶吼,游风间冷笑一声,“还没完呢……霜寒九州。”
招数念出,原本成为冰柜的空间温度再次骤降,像是把冰柜扔进了北极点,冷度无限叠加。
骷髅头身上顿时结出纯白的霜花,以黑白剑的插入点,开始缓慢结冰,直至最后——冰封!
“就是现在!”原以为游风间会乘胜追击,却见他就此撒手,将黑白剑整个放开,向后退了一大步。
已经蓄好力的伶舟,高高举起琉璃弓,朝着骷髅头下方射出最后一击!
箭矢飞出,带出一串漂亮夺目的金色光束,破空而去,直朝下方击去。原本空无一物,应该射空的骷髅头地方,却是猛地迸发出猩红的鲜血!
一阵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医院,两人下意识闭眼,最后余下的唯有骷髅头的惨叫声,和一抹飘散于空中的灰尘。
解决完大boss,两人都不由得松口气,伶舟最后一丝力气用完,继续虚脱地靠在墙上。
游风间过去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掉以轻心,还有很多小怪没解决。”
伶舟疲累道:“真的没力气了。”
对方笑得坦然,“别怕,哥保护你。”
伶舟:“……”还真不客气。
弄死大骷髅头,剩下的小boss完全就是洒洒水就可以解决的。
于是游风间把黑白剑收起来,没有洒洒水,而是撒撒火焰,顷刻间就被这些逃窜的鬼怪收服了。
想着时候差不多,应该可以出这个结界,索性扶着伶舟一起回顶楼。
顶楼伶舟留下的阵法没被破坏,只是周围多了很多尸体,谢鹤笙紧张兮兮地举着□□,四处张望,似乎极其担心哪个怪物从角落里趁虚而入。
甚至听见有人开门,下意识射击了一枪,游风间带着伶舟堪堪躲过,“父亲,别擦枪走火了,已经没事了。”
见是游风间和伶舟,谢鹤笙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是你们。”
“嗯,是我们,”游风间笑道,“怪物清理干净了,我们现在可以下楼了。”
谢鹤笙点点头,“好。”
游风间扶着虚脱的伶舟,慢慢走在前面。
想着刚才经历过一些很可怕的事情,自己父亲表面镇静,或许心里已经害怕极了。
毕竟一个普通人,突然置身一个满是怪物的环境,还要全部杀死它们。心理再坚强的人,也难免会害怕吧。
回去和父亲讲一讲自己在无限世界发生的事情吧,游风间漫无目的地想着。
顶楼到第五层之间的通道灯,因为和怪物打架弄坏了,所以黑漆漆的,还有些渗人,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游风间提醒道:“父亲,小心脚下的路。”
对方道:“阿间,你也小心。”
游风间轻笑,刚想回话,却听见一声枪响。
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谢鹤笙。
谢鹤笙原本斯文俊秀,又略带风霜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扭曲,他睁着血红的双眼,像戴上了骷髅的假面。
“杀了你这个怪物,我就可以从这个梦里醒来了吧!”
这是游风间意识清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游风间再次睁开眼,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还有些难以置信。
瘦小的手,遮住眉眼的阴郁发型,缺了一颗门牙的嘴,自己这是重生回小时候了?
还换了颗门牙,估计这时候年纪也不大,也就七八岁吧。
他撩起自己额前过长的头发,看清整张面容。
还真是自己,不是魂穿到了谁的身体。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自己……还怪可爱的。
游风间对小时候的自己很满意,如果忽略手臂上的伤痕,它们在阵阵作痛。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的表情有些玩味。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真的重生了,或者之前的经历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他还没那么好迷惑。
最好的解释应该是他的意识不小心落入哪个里世界,或者是谁制造出的结界幻境……亦或是一场梦。
真相究竟是怎样,只能再等等看了。
不过不管是谁,玩弄他的记忆,他都不会放过。
游风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推开房门走下楼,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保姆也提前打扫好了卫生,出门买菜去了。
没有人,那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正当游风间想着玩点什么,楼上传来一阵人声。
“谢哥,原来这小东西在家啊!”
“是啊,这下有的玩了。”
游风间抬头一看,乐了。
是小时候欺负过他的胖瘦二傻,还有……年少的谢长流。
谢长流穿着白衬衫,露出一截雪白手腕,手随意放在楼梯扶手边,目光向下落,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眼中空无一物,淡漠出尘。
游风间难得起了一份玩弄心思。
这可是年少的谢长流啊,给他流下童年阴影的……谢长流。
第63章
“谢哥, 那个小杂种在看你哟,要不要教训他?”站在谢长流身边的瘦子说道。
“是啊,他表情好凶恶, 一定是对谢哥你不满, 一定要好好收拾长长教训。”旁边的胖子也帮腔道。
谢长流随
意瞥了眼楼下的游风间, 随即转身回房间, 丢下一句话。
“不用理他。”
这句话听在胖瘦二人耳朵里, 那就是“随意玩,没关系”的讯号。
这种事情他们干多了, 明白这是谢长流对他们的放纵。
随便怎么欺负游风间,他都不会管的。
两人因为上学好一段没看见游风间, 正好有些手痒。
摩拳擦掌地走下楼, 两人因为都是初中生,远远比七八岁的游风间高上半个头不止, 看着高大至极。
游风间看着这两个来找事的家伙, 有些玩味,笑容却很是纯良,“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胖子嘿嘿一笑, 脸上的肥肉堆积在一坨, 扭曲油腻, “当然是继续玩打沙包的游戏了,这次还是你当沙包,哥哥当拳击手。”
瘦子在旁边听着,补充道:“随便你反抗哦, 我们最喜欢看沙包挣扎了。”
挣扎了还是逃脱不了他们的重拳出击。
对方白皙的皮肤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脸却还是倔强, 那不肯掉眼泪的小模样,看着别说有多畅快了。
瘦子没有说出自己黑暗扭曲的想法,不过不用猜,游风间也能从他们恶心的笑容洞悉其中龌龊的想法。
“可以反抗?”游风间灿然笑着,眼睛却是看向二楼房间那扇紧闭的门,转而又道,“好哦,哥哥可要好好接招。”
胖子突然大笑道:“别怕,哥哥一定好好对你,毕竟你楼上的哥哥是不会管你的,你个小杂种!”
瘦子拧眉拉了拉胖子,“说话小心点。”
让谢长流听见,总归是不好的。
胖子撇撇嘴,“口嗨都不行?要我说,那谢长流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瘦子眼中闪过一丝扭曲,转而苦笑道:“谢哥没必要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只用好好做他的跟班就好了。”
听到“跟班”这个字眼,胖子就一阵心烦。
他虽然不是什么名流,但家里还是有些势力,总不至于要看别人脸色过活。
要不是谢长流是谢家长子,未来既定的继承人,他爸特地嘱咐要和谢长流打好关系,他才不跟着这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家伙呢。
气愤让心中的火焰都高涨了些,他现在只想把怒气全部宣泄出来,而谢长流的弟弟游风间明显是个很好的选择。
胖子举起右手,握成包子大小的拳头,恶意森森地笑道:“沙包弟弟看好,拳头来咯!”
然而这一拳却是没像往常一样落在实处,而是彻底落空,胖子有些错愕,然而就听见游风间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垃|圾给不配成为我哥哥。”
胖子顿时怒火中烧,像是喷发的可乐汽水,要将所有的气都撒在游风间身上,“敢骂我垃|圾,你找死!”
森森寒气掠过他的脖颈间,稚嫩童音在他耳边骤然响起,软糯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沉,听起来有几分冷意,“呵,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呢。”
胖子心头大骇,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脖颈间便是猛地骤痛,他痛得大叫一声,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
楼上正在看书的谢长流听到惨叫声,猛地将书页合上,之后却是安然不动,不知道做什么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为那个害死母亲的人担忧,没理由。
再次翻开书页,明明熟悉的文字却是怎么也入不了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仍旧停留在那页。
“哥哥还不翻页么?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咯。”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长流翻页的手指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游风间。
在他印象中,游风间不是哑巴,也没有自闭症,但在他面前,对方几乎从不说话。
哪怕是被其他人欺负,按在地上打,游风间也从来是一声不吭,所以这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听见他说话,而且还是主动与他交谈。
书翻走了一页,游风间满是伤痕的手指搭在书页上,谢长流微微错愕。
他终究还是不好问对方,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
游风间不知何时,脸上的玩味全部散去,只剩下面无表情,像是空无一物的面无表情,又并非是毫无情绪的。
“我很早以前或许是憧憬你的,谢长流,所以不愿意在你面前失态,可后面越长大,越知道这些痛苦是你带给我的,憧憬成了恶意。”
游风间眼睛无神,视线落到虚无一点,黑蓝的瞳色泛着冷意,像是地狱里的死而复生的恶鬼。
“我以为我都忘记了,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恨你的。”
“我永远无法与你和解,”游风间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银白匕首,“所以只能请你去死了。”
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谢长流胸膛,胸膛跳动的那一点红,最终奔流而出万千黑气。
梦魇破碎。
*
游风间睁开眼睛,身体处于温热的怀抱中,他竟然有一些不想脱离。
他不作他想道:“伶舟,我醒了,放开我。”
耳边有簌簌风声,哪怕被人抱着,仍有摇摇晃晃的感觉,游风间恍然大悟道:“伶舟你学会御剑术了?”
“看来只有拼死过后才能爆发,学会心的招式,”伶舟苦笑道,“你先不要动,我先送你去最近的医院。”
游风间随意调出系统商城,花费大量积分修补身体,等修补完成后,他道:“我现在好了。”
伶舟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桃木剑飞得愈发快了。
游风间叹气道:“真的,快放开我。”
伶舟尽力忍住咆哮的冲动,抱住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音,“你骗我……你不知道你流了好多血,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虽然做了天师负责除妖打怪,但没有真的遇上过,才知道死亡距离自己真的很近。
差一点,怀中这个陪他嬉笑打闹的人,就要永远醒不过来了。
幸好还差一点。
伶舟的颤抖愈发剧烈,像是风中飘摇零落的雨叶,随时都会凋落。游风间原想调侃一句“演什么三流偶像言情片”,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双手回抱对方,无声轻抚安慰。
“没事的。”
终归还是小孩子,没见过生生死死。
流转空气中,传来不知谁的泣声。
找到距离最近的一家的医院,伶舟原本想直接飞下去,结果被游风间拦住了,从一个人少的地方降落,以免引起恐慌。
最后伶舟迫不得已妥协,游风间忍不住笑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失了分寸,虽然还挺好玩。”
伶舟:“……”
听这欠抽的语气,伶舟大概相信对方好了消息是真的。
但是受了那么严重的枪伤,总归还是不放心,强行压着游风间去照了个CT才算结束。
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又看看游风间肚子上的血渍,面色扭曲一瞬,“小朋友,cosplay别玩儿太入迷,浪费我们医生救助其他病人的时间,也浪费你们的钱啊。”
这话不太中听,伶舟知道对方是好心,但难免多问一句:“医生,他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么?”
医生叹了口气,“或许你们不该来这儿,应该去脑科。”
伶舟:“……”
秉持着严谨的学术态度,医生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你们两个一起去,都检查一下,别出问题了。”
两人:“……”
走出医院大门,伶舟笑道:“原来你是真的好了。”
“都说了好了你还不信,”游风间失笑道:“现在还被人家当成神经病。”
伶舟若有所思:“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其他的,毕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神经病。”
游风间表情复杂,“或许你真的应该去看一下脑科了。”
伶舟,“……”
游风间笑容一转而逝,又问道:“所以……我父亲后面怎样了?”
伶舟有些奇怪。
原以为以游风间杀伐果断的性格,面对背叛
自己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会施以手段报复。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他或许永远都不能理解游风间的一些想法,对方总会做出一些在他预判之外的事情。
游风间看穿他的想法,笑道:“他说出那种话,还打了我一枪这些事,只不过是因为被鬼怪附体了,是我自己没注意着了道。”
他看着天边,任由云卷云舒,兀自出神道:“不怪他,他还是原来那个父亲。”
陪他一起去小卖部买水果糖的父亲,没有变过。
伶舟不理解这种感情,压下心底的艳羡,只能笑道:“你们父子感情真好。”
“其实并没有,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对我并不亲近,因为他很忙,没有时间照顾我,”游风间看着脚下的人行道,“但还是会偶尔抽出时间陪我。”
伶舟笑道:“真好。”
游风间敏锐地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明明换做以前,他会察言观色,识时务地揭过这个话题,但此刻他却是忍不住想多了解伶舟这个人,多问一点,“那你父母呢?”
伶舟沉默一瞬,游风间自知失言,从未这么慌乱道:“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伶舟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被鬼怪杀死的。”
得知真相后,游风间油然而生一种难过,他对此感到奇怪,明明他也不是什么感性的人。
但此刻顾不上想这些,他只能手忙脚乱安慰道:“没事,我妈也在我小时候死了。”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良久,伶舟叹气道:“你这人嘲讽力拉满,但实在不擅长安慰人。”
游风间也叹气道:“我尽力了……所以你是想为父母报仇,才成为一名天师的么?”
“一开始是这样,”伶舟回忆着过去,“但后来发现学习的道术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好像也还不错。”
他像是想到什么,浅浅笑了一下,道:“说起来还多亏了会长,引领我入道,才有了能力去做这些事。”
“复仇之剑变为守护之剑,”游风间跳过夸谌剑锋的话,竖起大拇指点赞道,“这很有热血男主的b格和格局。”
伶舟有些时候真的不太明白游风间思维怎么可以这么跳跃,默默回到最初的话题,“叔叔打伤你后,就要与我缠斗,我筋疲力竭只想着带你逃跑,紧要关头领悟了御剑之术,就带着你跑了。”
游风间诡异地沉默一瞬,“听着怎么那么像私奔被岳父追着打的感觉。”
伶舟:“……”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无可指摘。
游风间轻咳一声,“那我父亲呢?”
伶舟:“因为害怕被叔叔追上来,我带你御剑飞上天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叔叔可能是因为力竭晕了过去。但我急着带你去找医院,所以就没管了。”
游风间突然想起来什么,“我晕倒了多久?”
伶舟:“不久,可能也就几分钟。”
“几分钟啊,”游风间突然笑道,“那这个梦还真是短。”
对方一听他做梦,立马紧张道:“做了恶梦?”
游风间摇头失笑,“不,美梦。”
他从怀中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看着名字拨打过去,电话嘟了一声,很快被接通。
手机麦传来谢长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不是不让我来?这个时候打给我做什么。”
游风间想起梦里的场景,还有些好笑,忍着笑意道:“你现在去接一趟父亲,他在市中心的医院。”
手机对面的人冷笑道:“用你说?”
他早接到了。
游风间可不认为他会未卜先知,只能推测是在接收到他的信件之后,去找了外援一起去的市中心医院。
幸亏他和伶舟提前突破结界,否则谢长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拧眉道:“不是让你先别去市中心么?”
谢长流再次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
游风间刚想再说些什么,电话就被强行挂断了。
伶舟担心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他失笑道:“没事,只是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坦诚啊。”
他话音刚落,就收到一条短信,还是谢长流发来的。
【修玻璃车窗花了十六万,你付。】
游风间额角青筋暴起,“不仅不坦诚,还很讨厌。”
伶舟听他这么说,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松一口气道:“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想先去看看父亲,”游风间道,“我担心他体内还有没除尽的阴气,会控制他进行二次伤害。”
伶舟立马道:“我也去。”
看着对方真心实意的眼神,游风间心里一热,轻轻点头道:“好。”
他让谢长流发来定位,虽然对方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是小孩子了,顾全大局还是告诉了游风间地址。
两人御剑全力赶往那家医院。
赶路过程无聊,游风间是个收不住的话匣子,他苦笑道:“说起来,我父亲好像这段日子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乍一听是地狱玩笑,但伶舟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潜台词,“不是你的问题,是幕后操作者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才利用你们的,你们都是受害者。”
比起游风间的安慰词,伶舟的安慰明显高端多了。
游风间失笑一声,突然道:“说起来,认识你这么久,有一句还没有好好和你说。”
他按住前面御剑的伶舟的肩膀,眨眨眼,引诱道:“要不要猜猜看?”
第64章
伶舟叹气道:“不用谢我, 毕竟你是我的金主。”
游风间显然没想到他会提这茬,轻笑一声,“你是懂预判的, 不过居然还记得这事呢?”
“你的事情我都会放在心上。”
这话听得游风间心里一动, 还不等他回话, 就听见伶舟十分真诚道:“毕竟事关钱。”
游风间:“……”
真正不解风情的是你啊, 伶舟。
两人聊着天, 眨眼就到了医院。
伶舟跟着护士走进病房,感叹不愧是谢长流, 财大气粗,给谢鹤笙安排的最高级的病房。
“伶舟。”游风间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出走的思绪被强制召唤回来, 伶舟回过神, 用灵力在谢鹤笙身上全面检查了一番。
游风间:“怎么样?”
伶舟摇摇头,“没事, 没有阴力残留, 初步猜想应该叔叔应该是被杀死的怪物的阴力侵吞了神志,所以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
谢长流听出他的停顿,往两人身上瞧, “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
后面半句明显是对游风间说的。
游风间指着腹部的衬衫上的一大片血渍, 漫不经心笑道:“你说这个?玩cosplay玩的。”
谢长流听出他的敷衍, 拧眉道:“受伤了就去治,有钱给你挥霍。”
游风间笑着摆摆手,“不了,我可不想去看脑科。”
伶舟:“……”
谢长流瞧这两人眼神交汇, 不知道在打什么谜语,“如果父亲没事了, 那就先离开吧,不打扰他休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先待在医院多住几天。”
游风间对他话没什么意见。
伶舟犹豫片刻,还是道:“虽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但我还是感觉有些异样。”
“感觉”这个东西,听起来很玄妙,但又过于玄乎,让人很难去相信,又不得不在意。
游风间想起之前的预知梦,总觉得事情并没有现在这么简单。
而且那个以他父亲为诱饵,却又只是弄个不痛不痒的结界戏弄他的家伙,到现在还没出现。
伶舟建议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会长来看看,他功力比我深厚多了。”
想到谌剑锋,游风间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我会后续进行观察的。”
伶舟点头。
两人离
开之前偷偷在病房外,偷偷布置了几个看不见的阵法和结界,以防止怪物再次前来偷袭。能挡住多久不知道,但是足够撑到他们前来营救。
远远看着伶舟和游风间两人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护士:“……”
*
转眼就是周一,哪怕再多大事发生,学生依旧逃脱不了开学的命运,以及……
半秃顶的地中海班主任照例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里面的茶水,旋即慢条斯理道:“修学旅行也疯够了吧,现在就来面对你们的成绩吧。”
后排的宋九黎挠了挠脑袋:“什么成绩?”
他的同桌许仙敲了敲他的脑袋,“玩傻了?忘记我们修学旅行前还考过一场大试么?”
宋九黎顿时哭丧着脸,“对哦,还有这回事。”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像二哈一样满血□□:“许仙,你都不知道这次修学旅行我经历了什么,可刺激!”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台上班主任很严肃地说道:“宋九黎,这次月考才考个572分,班上倒数第九,还敢舔着个脸在那说话。”
宋九黎瞬间头耷拉下来,脸恨不得埋在桌子底下。
惨了,回去又要被教训。
比他分低的剩余八位:“……”
谢谢,他们不该坐在这个教室的。
游风间倒是无所谓,总归他现在知识点忘光了,就算是紧急复习和天赋加持,撑死也就五百分,妥妥的垫底。
反正都垫底,没有下降空间,也就没什么好慌的了。
果不其然,班主任念到他的名字:“游风间,总分502。”
看到这个惨不忍睹的分数,班主任叹了口气,“游风间,你以前虽然算不上拔尖,但也能稳定考个六百分,怎么因为一场……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要就此气馁沉沦,还要继续努力。”
游风间很想说着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更不是车祸的问题,而是过去了很多年,知识点确实是忘得差不多了。
这五百分还是他紧急复习的结果。
班主任又语重心长对伶舟道:“班长,你多帮帮你同桌,别让他掉队太厉害。”
伶舟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游风间听在耳朵里,忍不住问道:“你考了多少分?”
伶舟淡淡道:“702。”
游风间难以置信,“多少?”
“702。”
游风间沉默了。
整整比他高了两百分,不愧是上厕所都在写试卷的卷王。
他笑道:“恭喜你,又是第一。”
伶舟有些意外,“我不是第一。”
游风间:“啊?都702了,还不是你?”
伶舟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些咬牙切齿,“还有两个牲……同学,考了710分。”
游风间替他补全了那句话:“真是牲口。”
伶舟叹气道:“没办法,这个学校人才辈出,卷不动了。”
游风间刚准备劝他放松一下,别把自己逼那么紧,就听见旁边这位牲口道:“以后刷牙洗脸的时候也看两页练习题好了。”
游风间:“……”
一天课程结束,放学铃声响起,伶舟收拾书包,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两人的座位在后排靠墙,伶舟的位置在外,游风间眼神示意他让开,就听见对方小心翼翼道:“你今晚要来我家么?”
游风间闪过一丝慌乱,平时的镇定像是消散的雾,顿时无影无踪,大脑反而被一层浆糊糊住了,“什么?”
这么突然?
伶舟解释道:“老师让我帮你复习,我不能懈怠,今晚上来我家吧,连夜帮你……补习。”
旖旎心思被冲散,游风间难得有些想发笑,“你脑子里想得就是这个?”
伶舟:“你想的是什么?”
话一说完,他白皙的脸瞬间爆红。
还是这么喜欢脸红,像是开在白玉石上的艳丽牡丹,看着还挺好看。
游风间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开玩笑道:“这么舍不得我们分开?你要是想,以后你可以上北大,我上你隔壁的北大青鸟。”
这个冷笑话并没有让伶舟发笑,对方反而是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想让你陪着我,而是 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人。”
若是换做平时,游风间定然会调侃两句“成绩好就一定会更好么”,但看着那双眼睛,现在无论如何也是没这个心思乱侃了。
心思乱的人,不止他一人。
说出那番略带训导的“爹味”发言,伶舟就有些后悔了。
说到底自己只是和游风间是同桌,更亲密一点……或许称得上朋友,但即便是朋友,也没有立场说这种话,想必会招致他厌烦。
伸出的一步想退回来,可怎么也无法做到,他已然失去开口的勇气。
没有等到游风间的回答,伶舟心里更是焦躁。
他以前算不上敏|感,哪怕被别人拒绝也是平平淡淡,毕竟被拒绝是人之常情的事,没有必要为之不安。
但如今,他却有些许改变了,对待游风间,比常人更加小心翼翼。
他不想被游风间拒绝,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或许,游风间和常人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只是他还不明白,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所以只能小心谨慎地对待,亦或者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该如何做,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他脑海演练着接下来的对话,等待着对方拒绝,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个“好”,继续听老师上课。
可是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又猛然想起已经放学了,这个借口完全不成立。
为了防止继续胡思乱想,或者让对方察觉到他奇怪的想法,不如干脆装作要留在教室多做两页练习题,这样应该就不会和游风间同行,不会再想他的事了。
他思绪万千,却不敢想如果对方接受他的邀请,到他家里的夜晚又该如何度过。
他现在确实是后悔刚才的邀请了。
轻浮,冲动,完全不应该的。
“喂,你在yy什么东西?怎么脸色越来越奇怪。”游风间戳了戳他的肩膀上臂。
手里准备收起来的铅笔芯骤然折断,当场身亡,伶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游风间眼波流动,笑意灿然,“我问你今晚几点去复习,可以住你家里吧?”
伶舟惊愕得不知所措,只能凭借本能反应道:“谢谢。”
游风间像是看傻子一样,“你谢我什么,脑子瓦特了?”
这副不聪明的样子,也能考七百分,真是气人。
对方大脑终于不再处于宕机状态,面色也恢复常态,用话语完善自己的逻辑,“谢谢你愿意牺牲个人休息时间陪我无聊地复习,如果你家里人不介意,下完课就去吧,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游风间不想玩什么谢过来谢过去的无聊游戏,欣赏不了伶舟难得一见的傻不愣登状态,他很遗憾,“好。”
反正谢长流懒得管他,谢鹤笙还在医院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他回不回家。
伶舟没有再继续继续别扭,而是提醒道:“别忘了给家人报平安。”
游风间敷衍地掏出手机,“好,放心吧舟舟,不会让你成为诱|拐犯的。”
伶舟后背一麻,头皮也跟着紧了,“舟舟?”
“是啊,舟舟,”游风间笑嘻嘻地发送短信,一边说道:“刚刚想出的绰号,好玩么?”
伶舟终究还是直男思想作祟,“不要,太肉麻了。”
“会么?”游风间若有所思,“既然你不想,那我以后就都叫你舟舟了。”
伶舟:“?”这是个什么道理?
对方明显就是故意调侃他,“既然不喜欢,那就多听听舟舟这个称呼,多习惯习惯。”
伶舟沉默一瞬,决定以魔法打败魔法,“间间。”
果不其然,游风间也沉默了,“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贱贱”,不好听。”
虽然是挺符合他的性格的,但是不好听,他坚决不要!
在伶舟再次开口前,游风间随意摆摆手,“你和可以和父亲一样叫我阿间。”
可以和他父亲一样……或许也可以成为对方亲人一般的存在么?
伶舟眼皮微微低垂,旋即掀起来又道:“好,阿间。”
“行,”游风间爽朗地露出八颗牙齿,“要是你这个大学霸哪天突发奇想写一本以我们两个为原型的书,不如书名就叫《阿间
和舟舟》吧,是不是很有日轻小说的味道?不过一定要我的名字在前面哦,别忘了。”
伶舟跟不上对方跳脱的思维,但也避不开免觉得这种事情有点好玩。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咳嗽一声,提醒道:“既然现在要去我家,不如现在就走吧。”
“这么急,”游风间笑道,“不再等一下欣赏一会儿的夕阳红?学校这个地方看落日可是很棒的。”
伶舟面无表情道:“今天超市薯片打八折,走了。”
*
游风间提着一袋子菜,有些难以置信,“舟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居然会去抢超市打折的菜,你都不知道那群大妈有多恐怖,抢菜的时候你推我抢,样子太狰狞了。”
伶舟抢到菜,心情大好,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可是我们能从那群阿姨手里面抢到菜,还是挺厉害的。”
“原来你的快乐挺简单的,”游风间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笑话起来,“我以前是不是说过你有些贤妻良母的气质,那个词是怎么说的,男妈妈?”
伶舟红着脸,勉强正经道:“没有这回事,只是恰好会做饭而已。”
游风间笑道:“会做饭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我懂。”
伶舟:“哪里学来的怪话,以后不许说了。”
游风间提着菜举起手,连连称是。
看着对方的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
就着落日斜阳,枯瘦街道,一起相伴到今时尽头。
回到家也不过才六点不到,伶舟去厨房洗菜做饭。
自觉小废物的游风间不打算添乱了,自觉拿起今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开始写。
等到第一张数学卷子写完第一面,伶舟的饭也做好了,游风间随意看了眼挂在客厅的时钟。
还不到七点。
效率好高。
游风间放下笔,主动过去帮忙端菜盛饭。
他一边添饭,一边道:“你平时也是自己做饭么?”
看见对方点头,也有些意外。
毕竟伶舟是个十分珍惜时间,恨不得把所有碎片化时间都用来学习的人。
做饭可能对他来说不难,却很浪费时间,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像是看透对方的想法,伶舟道:“比起学习,我认为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从学习狂魔口里听到这种话,游风间感觉还有几分古怪。
他看了一下菜色,是很基础的家常小炒,三菜一汤。
随意夹起一块鱼香肉丝,入口咸甜适中,吃完还带着淡淡的醋酸,是游风间喜欢的口味。
他毫不犹豫地予以肯定,“做得比外卖好吃,真厉害。”
说完,又夹了几筷子到碗里。
看对方没反应,游风间绞尽脑汁思考着褒奖词,脱口而出道:“有妈妈的味道。”
联系到下午的“男妈妈”发言,两人一阵诡异地沉默。
游风间默默夹菜,就听见对方道:“是么,你喜欢就好。”
伶舟语气温柔,像极了喂给死囚吃断头饭的狱卒,“好好吃饱,十分钟后开始夜间复习。”
第65章
时针终于迈出最后一步, 脱离数字9转而奔向10,伴随着困倦的哈欠声。
这也是游风间打的第十个哈欠。
落下最后一笔,游风间终于写完了今天的家庭作业。
刚写完伶舟就凑过来给他整体批改今天写完的作业, 开始讲解蹉跎, 游风间仔细听着。
对方讲解得很细致, 如果出去做补习老师, 肯定是家长争抢的对象。
可惜万千人会争抢的补习老师, 只给他一个人补习。
游风间有些得意。
伶舟用笔头轻轻敲敲他的手背,“回神。”
“嗯。”
伶舟忽视他短暂地走神, 下达命令道:“将这些错误的题自己订正一遍,再自行对照一遍参考答案, 知道么?”
“好, 伶老师。”游风间笑道。
伶舟睨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调侃, 又回去写自己的试卷。
见对方没啥反应, 游风间顿时觉得没趣,回去订正错误答案。
终于改完最后一道题,游风间在原地伸展了一下长时间弯曲着的腰背,斜着眼睛看伶舟还在写字, 不由道:“休息一下?”
他话音刚落, 就见伶舟放下笔, 开始收拾书包整理试卷。
游风间不由好奇道:“写完了?”
伶舟腾出空隙回他,“你说什么?”
游风间:“家庭作业啊。”
伶舟疑惑道:“这个东西不应该是在学校就完成掉么?”
真诚是最强的必杀技,看着那双黑白分明像秋田犬一般的眼睛,游风间没办法反驳“家庭作业顾名思义就是回家完成的”, 只能无奈道:“那你现在写的是什么,加量包?”
对方点头道:“是我自己买的练习试题卷。”
游风间感叹道:“我看你做得好快, 一张十分钟,跟玩儿填字游戏一样轻松。”
伶舟反问道:“你一直在看着我?”
偷看被抓包,游风间眨巴眼睛道:“只是无意间瞟了几眼。”
“无意间还能知道我十分钟写完一张?”对方轻笑道。
游风间硬着头皮道:“凑巧罢了。”
伶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写作业的时间不专心,居然偷偷看我,加罚一张试卷。”
游风间:“……”
看对方露出近乎吃瘪的笑容,伶舟难得闷笑出声。
游风间郁闷道:“已经十点了,劳逸结合,不如我们来点别的?”
伶舟挑眉,“你想做什么?”
游风间提议道:“不如来聊聊人生理想,增进一下彼此感情?”
伶舟点点头,虽然明知道对方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摆脱试卷,还是给他这个机会答应了。
游风间笑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伶舟规矩道:“上大学,可能会读个研,然后出来工作。”
“居然不是上完大学就直接出来就业,天师大人?”游风间终于又带上了这个充满调侃意味的昵称。
果不其然,伶舟立马耳朵红红道:“斩妖除魔只是兼职,我还是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普通人?当你开始杀第一只鬼,你就注定不普通了舟舟,”游风间笑道,“说起来,明明舟舟你可以凭借这门手艺过得很好,又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学习呢?”
明明可怕凭借捉鬼看风水月入过千万,又偏偏要花大量时间学习,努力考一个好大学。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固然没错,但伶舟的命运因为“道术”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不需要再通过其他途径改变。
游风间想着伶舟的理由,却听见对方像是不解地问道:“作为学生,好好学习是本分,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游风间愣了一瞬,他并没认为这句话有装的成分,只因这句话是伶舟说的。
没有技巧,全是真诚。
反倒是显得他有些不纯粹了,游风间失笑。
他道:“是这样,不过这种心态可能也就你这样的人有。”
大多数人学习的心态都是功利的,他也不例外。
“以前我学习就是为了不让父亲丢脸,毕竟他和谢长流都很优秀,”游风间突然笑道,“不过你也知道,在我出了车祸后,我的心态有了很强的改变,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
伶舟犹豫道:“那你……”
“是啊,其实前半个学期都是勉强糊弄,要是没有你监督,我能更烂,毕竟好成绩对我来说不算很重要。”
伶舟眉头紧拧,
“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学习的?”
没有目的地学习,哪怕有再强的学习天赋,那成绩也是提不上去的。
眼看对方要急了,游风间忙道:“ 但在前不久,我改变主意了。”
伶舟不说话,只是气闷地看着他。
游风间失笑道:“因为我突然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学习,不只是现在,就算是上了大学,也想一直在一起,毕竟我还遇到过你这样的神人。”
“神人”伶舟眉头逐渐舒展,“你之前不还说我北大,你读北大青鸟么?”
“哪能啊,”游风间拍打一下他的肩膀,“我这分数,北大青鸟也不收啊。”
伶舟点头,“还有几分追求,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加油。”
游风间刚想点头,就见对方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沓试卷,“刚刚聊天已经浪费十分钟了,现在补回来吧,这是我上周淘回来适合你的试卷,新鲜的,写吧。”
游风间:“……”都是套路。
已经不知是多久,不得不说写试卷进入状态很难,但一旦习惯,就像打游戏一样很难摆脱。
才写完三张数学的大题,他正准备写第四张总结一下题型,伶大资本家却是残酷无情地将试卷收了起来。
对方冷着一张小脸,摆出威严的姿态,“已经很晚了,别写了,去洗漱。”
眼皮子确实开始打架,游风间没想到有一天也能为学习奋斗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就算是没出车祸前,也只是规矩写完作业就绝对不加训的人。
伶舟可能是早有预谋,提前为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具,还挺贴心。
他看着这一粉一蓝的牙杯,不由笑道:“你这是?”
伶舟还是板着那张脸,只是耳朵早就红透了,“超市买一送一,打折买的。”
游风间似笑非笑,“那我用哪一个?”
伶舟将蓝色的牙杯递给他,“粉色的我已经用过了,你用这个吧,今天才开封的,还没用过。”
游风间:“你喜欢粉色?”
对方摇头,小媳妇样羞赧道:“怕你不喜欢。”
怕游风间不喜欢粉色,所以自己用了。
游风间心头一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心头万千思绪,但伶舟显然波动更大,光是那一眼僵硬的动作,不自然的神色,以及错误地将牙膏挤在了牙刷牙毛背面。
看着浪费的一大坨牙膏,伶舟愣住了,才发现自己干出这么蠢的事情。
游风间乐得笑出眼泪花,“别走神……快……洗漱,不行!我要被你笑死了!”
他笑得手打颤,握不住蓝色牙杯,弯曲着腰,腾出一只手捧着肚子。
伶舟微微抿着唇,不高兴道:“别笑了。”
见他这副受气小媳妇样,游风间笑得更厉害了。
玩笑过后,游风间终于想起还有重要的事儿没问,“对了舟舟,今晚上我睡哪里,隔壁客房么?”
“你的房间?”伶舟有一时间犹豫,“因为这个房子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住,从前也没考虑过会有第二个人住,所以我就没有布置过第二张床了。”
他心下暗暗打定,明天就去家具城购买一张新床,再把隔壁卧室好好布置一番。
“没有床么?”游风间完全没想过沙发这个选项,提唇一笑道,“那正合我意,一起睡咯。”
伶舟张张口,原本想说的“我去睡沙发”,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事情打定了,两人轮流洗澡换上睡衣。好在伶舟提前准备了睡衣,不至于让游风间赤|裸相见。
两人像是案板上的鱼,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游风间欲盖弥彰地想打开手机锁屏看会儿新闻,然后猛地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还看个鬼的新闻,欲盖弥彰。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和别人同床,怎么这么不自在。
真是自讨苦吃,游风间暗骂。
“那我关灯了?”旁边的人问道。
“好。”游风间才一张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不正常,像是被晾晒了上百年石头。
灯一关上,房间骤然被黑暗包裹,游风间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盯着天花板,眼前仿佛还浮现出刚才伶舟帮他复习的场景。
他脑海浮想联翩,就听见伶舟问他,“你还没睡吧。”
游风间刚想扯唇一笑,但想到现在一片黑暗,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索性也不费这个心机,淡淡道:“嗯。”
他其实想说,你不也还没睡么?
但不知怎么回事,没问出口。
人的想法总是会和言行背道而驰,这句至理名言现在正在他身上应验。
他等着对方的回答,但很长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对方出声。
他不由道:“伶舟?”
刚刚睡着的伶舟,“……其实你要是睡不着,可以数星星。”
游风间:“……”
明明是你问我有没有睡着,现在又不回答我。
他生气了。
伶舟叹气道:“你的呼吸不对。”
粗重得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伶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等等……发怒?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猛地感觉床板被压得晃晃悠悠,旁边的人一个大起身,摸着黑猛地骑在他身上,压着他的腰,手里拿着“凶器”,怒气冲冲道:“伶舟,睡你麻痹!”
给爷爷死!
伶舟:“!”
被枕头猛地盖住口鼻,他手忙脚乱,手胡乱摸着,好不容易按着电灯开关,小小的卧室恢复光明。
游风间拿开枕头,看着身下被他压得面红耳赤的伶舟,理智终于慢半拍回来了,“我刚才是梦游,你信么?”
伶舟没工夫想“梦游”这回事,手忙脚乱地比划,像是惊慌失措的手语老师。
但游风间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也手忙脚乱地从他腰间爬下去。
胸腔恢复充足的氧气,伶舟平复自己的呼吸,看着天花板道:“这是我距离去见上帝最近的一次。”
游风间笑着纠正道:“你们学道术的,见的可不是上帝,是玉皇大帝。”
伶舟瞪了他一眼,丹凤眼万种风情,“别闹了,赶紧睡,明天还要早七。”
游风间原本还兴致勃勃地欣赏伶舟的小表情,一听早七这个词儿,成功萎掉了。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主动关上灯,安详地闭上眼,“晚安,舟舟。”
伶舟无奈地合上眼。
他们胡闹到了一点,果不其然地双双迟到了。
原本伶舟是能起来的,但犯困的游风间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他身上,任由他红着脸手忙脚乱去扒拉,但怎样也扒拉不开身上的人,只能和他一起堕入温床的深渊了。
等游风间懒散的睁开眼,第一时间是扒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接近九点了。
游风间大概计算着时间,发现他们已经成功错过了早自习和第一节 课。
后知后觉手上的触感不对,今天好像不是一个人睡。
恍然一看,一张白皙如玉的脸近在眼前,游风间吓一跳,才发现自己的爪子正搂在人家腰上。
难得有些心虚地收回手,就见原本紧闭双眼的人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醒了?”
游风间摸摸后脖颈,“好像害你错过上课了。”
伶舟摇头,“没事,我刚刚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天可能复习的知识点,不耽误。”
游风间给他点了个赞。
两人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换好衣服,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要朝着学校赶。
学校大门敞开着,空无一人,只有保安还坐在门卫室,百无聊地吹着空调。
游风间心说不用翻墙了,还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正准备进去,就被伶舟拉住了手臂。
他笑道:“怎么了,不能从正门进?”
难不成这个保安还是个老逼登,会偷偷给迟到的学生拍照,然后发到校群里?
游风间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到了。
伶舟摇摇头,说道:“不是,反正已经迟到了,先去吃一碗面吧。”
游风间问道:“你不嫌耽误学习的功夫?”
伶舟摇摇头,“身体是最重要的,不可以不吃早饭。”
说完,他又默默补充一句道:“而且不吃饱,等会儿没有力气罚站。”
游风间:“……行吧。”
两人双双走进学校旁边的面馆,向着老板点了两碗牛肉面。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道:“伶舟,游风间,现在不是在上第二节 课么,你们俩怎么在这?”
第 6
6 章
游风间逃课被抓包, 下意识一抖,定睛一看,居然是他们的班主任。
他脑海里想着托词, 就见旁边的伶舟走过去, 主动打招呼道:“李老师好。”
班主任手里挑着面, 不赞成道:“怎么没去上课?”
游风间刚编出一个精妙绝伦的理由, 正要脱口而出, 就听见伶舟道:“起晚了。”
游风间:“……”
死孩子,咋这么实诚呢。
显然因为对方的诚实, 设想过种种可能的班主任也被无语到了,打开放在面桌上的保温杯喝上两口, 随即语重心长道:“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吃完面就去上课吧, 被任课老师罚了我可就不管了。”
伶舟也意味深长道:“李老师, 我记得班主任就算上午没课,也是要每天九点打卡的,你这是……”
同样迟到的班主任咳嗽一声,“别提, 这个月的奖金已经被扣光了。”
游风间恍然大悟, 难怪班主任没有因为逮着他们数落一顿, 原来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于是三个天涯沦落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面,班主任先来,提前一步吃完赶去上班, 狼狈的背影显出打工人的心酸。
做人实在太难了。
两人吃完面,见伶舟就要起身, 游风间忙压着他的肩膀道:“再等十分钟,等第三节 课快下了再进去。”
伶舟懵懂地看着他,同样第一次逃课的游风间装作老油条的样子,“第三节 课老师发现我们不在,顶多给班主任打电话,要是我们在他讲课的时候进去,那不正好撞在枪口上了?好好学吧,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伶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掏出手机用百词斩背英语单词。
等第三节 大课下课,两人趁着学生做早操的时候溜进教室。
简直天衣无缝,游风间评判道。
第四节 课即将上课,做完操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任课老师走进教室,第一秒就锁定了游风间和伶舟,“哟,你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要连同第四节也逃了呢。”
游风间虎躯一震,眼神示意伶舟:数学老师怎么会知道我们逃课了?
伶舟秒懂他的意思:其实我想说,第三节 课和第四节课,都是数学老师的课。
即使没看懂伶舟的意思,自己也反应过来的游风间:“……”
数学老师显然对这两人逃课的行为相当生气,将数学书朝讲台一甩,“你们两个搁那眉来眼去干嘛,讨论干脆私奔,直接一上午都逃了?”
顿时哄堂大笑。
两人面色都一言难尽。
数学老师气笑了,“上午王老师和宋老师说你俩逃课了我还不信,游风间先不提,伶舟你可是班长,怎么能在高三这个重要的时段逃课呢,不要仗着你上次数学考了满分,就在我的课堂上为所欲为。”
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其他人,听到数学老师这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给干沉默了。
妈的,班长这个牲口。
极其不和谐的A班,第一次想法统一了。
游风间听着有些乐,他倒是没发现数学老师骂起人来还有点意思,像是听相声一样。
“游风间,你笑什么,我还没说你,上次月考你全科就数学最低,考个七十分在那放着,害我被其他老师笑了一周,你给我好好反省,不准笑。”
游风间瞬间收起那点笑意,眼睛低垂着看地面,平时的凌厉收了起来,白净的脸看着很是乖巧,标准的好学生长相。
数学老师看着“默哀”的两人,顿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叹口气道:“我也不跟你们班主任告状了,但也不能不罚,否则说不过去,这样吧,你们这节课就出去站着听。”
游风间:“……”任凭他费劲心机,果然还是逃不过罚站的命运。
两人也不作妖了,老老实实地拿着数学课本出去听。
伶舟看着游风间幽怨的表情,忍不出笑道:“下次还晚睡不起么?”
游风间苦着脸,“我只后悔没有在第三节 下课之前回去,这样就只用罚站几分钟就下课了。”
伶舟:“……”不愧是你。
数学老师站在黑板那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扔过去一个粉笔头,“不要说话,就算是在教室外,也要保持安静。”
伶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语气虚弱,“老师,我有点不舒服。”
数学老师粉笔写字的手一顿,上下扫了一眼伶舟,“没吃早饭,低血糖?”
伶舟点点头。
数学老师无奈道:“那游风间,你送伶舟去医务室看看吧,可别出什么问题。”
游风间点头,同样担忧地扶着伶舟走向医务室。
他担忧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可别是前两天医院打怪,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我什么事都没有。”
游风间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你好了?”
刚刚还脸色苍白,现在气色已经红润无比了,哪还有方才半分的虚弱无力。
游风间佩服,“好演技。”
伶舟摸到他的手腕,“只要掐这个穴位,脸色就会比较难看,但是对身体没伤害,很快就可以恢复血色。”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舟舟,学坏了啊。”
伶舟无奈道:“我也不喜欢罚站。”
“不死板,我喜欢,”游风间笑着把住他的肩膀,“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满脑子都是对方那句“我喜欢”,伶舟迟钝地反问,“啊?”
“你居然没在听,”游风间重复一遍,“我说现在干什么。”
伶舟不假思索道:“演戏也要把戏演全了,先去医务室吧。”
想到今上午才被班主任抓包,游风间点了点头。
上午的医务室空无一人,医生可能短暂地外出了,所以门还是开着的。
两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距离下课至少还有半小时,在这里玩手机显然不合适,不知道做什么的游风间很无聊。
他想看看伶舟在干嘛,就见对方在数学书页上不知道用笔写着什么。
他站起来凑近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在数学书的空白地方默写英语单词。
什么奇怪的ntr文学?
他刚吐槽完没两秒,就见伶舟将写满单词的数学书递给他。
游风间:“?”
伶舟面无表情道:“记住这三十个单词,十五分钟后抽查。”
游风间:“……”
他老实地接过数学书,背诵记忆上面的英语单词。
英语本来就算他的强项,这次考试还靠了一百二十多,背单词对他来说不算难。
哪怕这三十个单词很冷僻,他还是不到十分钟就记忆完毕了。
刚想对伶舟说自己背完了,赶紧来抽查,就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游风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赶忙打断对方的可疑行为,“舟舟,我记好了。”
伶舟点头,却是没有抽查的打算,反而是将手里的本子递过去,“背英语单词背累了吧,解两道数学题放松一下。”
游风间:“……”
他就知道。
认命地拿过练习题,一看题目发现是真的放松,就是昨天晚上做错的几道数学大题,伶舟帮他把题目默写了一遍。
自觉已经成功掌握这几种提醒的游风间摩拳擦掌,拿起笔开始解题。
“医生,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上午吃坏东西了,能帮我……”
默写古诗的伶舟笔尖一顿,轻声道:“医生不在。”
“这样么?那我在这里等一下。”
班主任手捂着肚子,脸色
苍白地走进医务室,结果又看到两张熟面孔。
他忍着疼痛尽班主任的职责,问道:“你们怎么没去上课?”
班主任和伶舟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你们又逃课。”
伶舟面无表情道:“不是,我身体不舒服,就来医务室看看。”
“我看你面色挺好的,”班主任气笑了,“医生还没来,你病就好了。”
伶舟道:“我学过一点医术,自己拿了药吃,我看您身体好像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您拿药?”
班主任诡异地沉默一瞬,才道:“伶舟。”
对方应声,“嗯?”
班主任痛苦地捂着脸,“话可以乱说,药不能乱吃,万一吃出问题来了咋整,下次别干这种事情了哈。”
看得出来他确实害怕,乡音都整出来了。
伶舟点点头。
班主任放下捂脸的手,看向医务室里不出声的第三人,“你生病了我知道,那游风间是咋回事,他也……”
“老师等等,”游风间迅速计算着结果,“我马上就算出来了。”
“哦……好,”班主任乐呵呵道,“看来游同学很努力,我已经看到你眼中溢出来的对知识的渴望了。”
没有人接话,医务室陷入尴尬的寂静,恰好这个时候医生回来了。
是个剪了寸头的中年男子,看着干净利落。
他有些奇了,“今儿人还挺多啊。”
平时大半天都不一定来一个人。
这所高中太卷,小痛小伤都不愿意来,宁愿忍一忍多做两道题,更别说跑到医务室偷懒,所以检查身体病症的大部分都是老师。
他习以为常地看向班主任,“又吃坏肚子了?放心,你的药我提前备了好多份。”
班主任尬笑,自嘲道:“肠胃不太好,我看这医务室就我来得最勤。”
医生冷酷地点点头,“确实。”
班主任:“……”
“你们是什么问题?”医生刚开口,却发现刚刚坐在这里的两个学生,不知道时候早就离开了。
他只得无奈摇摇头,继续整理进回来的医药。
又过期了一批,真浪费。
*
游风间烦躁地抓抓后脖颈的头发,“老是有人打扰,真讨厌,看来教室才是真正回去的地方。”
伶舟笑道:“那我们回去吧。”
游风间:“继续回去罚站?”
伶舟说:“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游风间没问他赌什么,只思索片刻道:“也对,你都差点晕倒,老师肯定不会再让你罚站。”
伶舟抿唇不语。
游风间想起刚才的反常,“所以你刚才想跟我赌什么?”
伶舟摇头,“没什么,反正你都猜中了。”
原本想说要是数学老师放他们回去坐着,可不可以再来他家里复习。
但游风间已经猜中了,再说赌的彩头,没什么意思。
游风间瞧他闷闷不乐,突然笑着,亲昵地将瘦削白皙的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今晚我们继续去你家复习,好不好?”
伶舟像是被晒焉了的小白菜突然淋上水,顿时满血复活,他虽然难掩激动,但还是小心翼翼道:“可以么?”
游风间曲起手指弹了他一脑瓜崩子,“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是我麻烦你,你别这个样子,婆婆妈妈的。”
伶舟被巨大的喜悦笼罩,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心神可以为一个人动摇,说是魂牵梦绕也不为过。
手搭在温热的额头,上面还残留着一丝痛感。
游风间担忧地看向他,“你不会真的生病,脑袋烧傻了?好像还真有一点烫。”
于是两人再次返回医务室,医生说他有一点发烧,给他开了点退烧药。
游风间无奈地将人领回教室,踏进教室前说道:“所以说不要装病,病会给你来真的。”
想来是昨天晚上太晚睡,不小心着了凉。
伶舟没回话,只是看着他笑。
游风间轻轻切了一声。
果然,一生病,就变成了个傻子。
伶舟晕乎乎地上完一上午的课,最后还是游风间看不过去,给他请了一下午的假,让他在家里好好退烧,自己继续回去上课。
伶舟在家里休息了一下午,吃完药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索性任由药意席卷,枕着枕头舒服睡了一下午,一觉醒来就是晚上了,天色已晚。
他躺在床上,透过窗外,看着浓浓的夜色,心情有些低落。
今晚上,游风间肯定不会来了。
自己现在生病了,根本没有办法帮他学习,他没有来的理由。
这个想法刚产生没多久,房门就骤然被推开了。
游风间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哟,醒了?醒了就把这碗粥喝了。”
伶舟心头一酸,居然有点想哭,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果然生病的人不只是身体,就连心理也会变脆弱。
游风间环顾四周,找到了放在角落的床上书桌。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伶舟买来学习的,不过看落灰的程度,应该没怎么用过。
毕竟以伶舟板正的态度,肯定只会在客厅的大书桌写作业,而不会选择在床上。
不过好像也不是很板正,今天还装病来着。
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游风间微微一笑。
他将折叠起来的床上书桌打开,用抹布擦拭掉上面掉落的一层薄灰,将书桌架在床上,顺手把粥放在桌上。
伶舟此时已经在床上坐起来,游风间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探一探对方额头的温度,没有探出个所以然。
索性直接将脸凑过去,与对方额头抵着额头,吓得伶舟眼睛四处乱看,欲盖弥彰小声说道:“粥。”
小心别把粥弄撒了。
因为太小声,游风间没听见,不过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几秒后,他把额头退出去,故作正经给出诊断,“应该是退烧了,只是脸怎么这么红,好像又没有退烧。”
被他搞了个大红脸的伶舟,“你别说了。”
游风间轻笑,“不逗你了,先把粥喝了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早就过了晚饭时间,伶舟这一觉确实睡得久。
温热的粥入口,温暖了不太舒服的胃,不咸不淡,口味正合适。
伶舟好奇道:“你做的?”
游风间摇头,“点的外卖,我可没这技术。”
虽然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游风间敏锐察觉出对方情绪有一丝变化,他嘴巴极快道:“没关系,我可以学着做。”
伶舟展颜笑道:“好,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对方点头。
伶舟看了看外面天色,虽然不舍得,还是道:“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游风间不满地坐在他旁边,柔软大床不明显地塌陷一个小窝,“这次不留我?”
伶舟摇头,“我怕把病气传染给你。”
游风间再三保证,“发烧不会传染的,而且我体质很好。”
可惜对方还是摇头拒绝,不想让他冒一点风险。
游风间无奈起身,怒瞪了一眼床上那个睡完一觉不认人的家伙,收拾东西就要走,还没踏出这个房门,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开锁声。
游风间脚步一顿。
这个时间点,如果不会是伶舟的父母,那么又会是谁来了?
第67章
没有闻到邪祟的阴气, 而且用钥匙开门这么精细的动作,普通的怪物可做不到,那么只能是人了。
会是谁?
锁咔哒一声响, 门缓缓被推开, 游风间看着人推门而入, 难掩一瞬间的敌意。
居然是谌剑锋。
“居然会在这里看见游小友, ”谌剑锋释放友善的笑意, “看来游小友和伶舟相处的还不错。”
游风间皮笑肉不笑,“谌会长与伶舟关系才是更亲密。”
居然连钥匙都有。
不得不说, 游风间心头有些发酸。
谌剑锋注意到他的视线,提起手里的钥匙晃荡了两下, “你说这个?”
居然还明目张胆地炫耀, 恬不知耻!
游
风间双眼死死盯着这个家伙。
谌剑锋解释道:“因为我经常会来他家给他送任务,但是因为门锁着, 他人又因为上学没在家, 只能□□,每次锁芯都被我弄坏了,伶舟心疼,索性给了我一把钥匙。”
游风间有些幸灾乐祸, 又像是斗赢了的孔雀, 骄傲地散发自己的嘚瑟情绪。
开锁方面, 还是他更胜一筹。
他就不会破坏舟舟家的门锁,一根头发丝就打开了。
伶舟听到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走下来,穿着个拖鞋, 拖着个虚弱身子走到两人面前,“是会长来了……怎么了你们?”
看着这奇妙的气氛, 他有些不解。
没等到人解释,反而等到游风间走到他耳边,故作幽怨问道:“你给了会长钥匙,就没想到给你的好同桌一份?”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原想着能随时随地来伶舟家就已经不错了,但用头发丝开锁,到底还是和用钥匙正大开门不一样。
伶舟笑得有些无奈,因为发烧感冒的嗓子较往常低沉了不少,听着倒是有几分性感沙哑,有些传闻中霸道总裁的宠溺,“我是想着以后我可以同你一起回家,你不需要钥匙,但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给你一份。”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好奇道:“你今天下午是怎么进门的?”
他今下午都睡得沉,可不记得给游风间开过门。
回想起之前游风间用特殊手段打开过天台的锁,以为他有些固定原则,不会开私人宅子。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游风间不自在地看向旁边的绿色盆栽,“这小橘树长得还挺不错,冬天应该会结小金桔吃吧。”
伶舟摇头,顺着他的思路道:“果子味道不好,很酸涩,只能用作观赏。”
眼看两人还要打情骂俏,站在旁边的谌剑锋咳嗽一声,彰显他过多的存在感,笑眯眯道:“伶舟,在下是来送任务的。”
伶舟停止对话,面向谌剑锋示意自己在听,反倒是游风间叹气道:“这任务是一定要接么?伶舟生病了,这周应当好好休息才对。”
谌剑锋也很无奈,“没办法,天师协会人手不够,现在有空的就只是伶舟了。”
伶舟安抚游风间道:“只是发烧而已,我现在已经退烧,等到周末差不多已经恢复好了,你不用担心。”
听这意思是一定要接这个任务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游风间也不能按头说“你不准接,给我好好休息”,在这世上,可能只有伶舟他爸妈有这个权利。
见没有异议,谌剑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游风间寻思着大夏天的谌剑锋还穿个长袖黑衬衫,领口口子还扣在最上面,也不嫌热。
谌剑锋谨慎道:“这个盒子里封着一个很难搞的东西,我只是用符纸勉强封印住了,你好好护着,这周六把它扔进‘后山’彻底封印。”
后山并非真的指哪一出的后山,而是在隔壁省一个小市的山村,里面没有人居住,但是里面有一个山洞,磁场特殊,是九幽烛龙脉之处,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只要将鬼怪送进去,绝对逃不出来。
这个事情不容疏忽,两人的表情都不轻松,唯有游风间笑眯眯道:“算上我一个,我陪伶舟去就好了。”
谌剑锋有些犹豫,“此事事关重大,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游风间四两拨千斤,“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大秘密了,想不去也不行。”
而且故意不避开他,就是想他也跟着去吧。
老狐狸,游风间骂道。
他现在看这个人哪里都不顺眼。
谌剑锋只能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
游风间唇角微勾,手搭着伶舟的肩膀,笑道:“你看会长都同意了,可别一声不吭地出任务,就这样抛下我。”
这语气说得跟伶舟是个负心汉一样。
对方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只能顺从地点头。
见对方答应,游风间满意了,“这才乖嘛。”
虽然游风间对那个盒子里封印的东西好奇,但对去隔壁省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讨厌外出,跟着伶舟出任务,也是担心对方的人生安全,怕他一个人没办法应付。
总归伶舟帮了他这么多次,他大发慈悲还他一次,那也很合理。
此事事关重大,毕竟谌剑锋少有的严肃,足以说明问题。他不敢看轻那个未知的怪物,哪怕它被封印在盒子里动弹不得,他依旧不放心,将它随身携带。
游风间还会调侃说,要是他也是一个小物件就好了,这样就能每天挂在伶舟身上,可把对方臊红了脸。
大概在所有事情中,来得最晚的就是周末,但过得最快得也是周末。
两人不过坐飞机前往隔壁省,明明飞机速度还是快,但莫名其妙地还是折腾完了一上午,等到地方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游风间刚下飞机就急忙找垃圾桶,吐得一泻千里。
伶舟担忧地去药店买了些药给他服下,轻轻拍他后背道:“晕机怎么不和我说呢?”
这样他们还可以选择其他交通工具,再不济他刚学会御剑飞行,虽然有些累,但也不是不行。
游风间用纸巾擦拭嘴边的脏污,有些受不了地摆摆手,“我要是提前知道,也会避开这玩意儿的。”
伶舟惊讶道:“你是第一次坐飞机?”
他还以为以游风间这种大少爷出身,就算不游遍北美洲每天飞过来飞过去,怎么也是把国内玩儿遍了,结果居然……没坐过飞机?
游风间恶狠狠瞪他一眼,“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宅男么?”
他就是不喜欢在外面到处跑,多累多辛苦,在家打游戏不香么?
还有那么多新发行的电子游戏还没等到他宠幸,怎么能到处乱跑浪费时间。
伶舟不懂他的想法,只是被他那风情万种的一眼弄得心口砰砰直跳。
他心说别跳了,再跳,小鹿就要撞死了。
游风间纳闷道:“你说什么死了?”
伶舟一愣,他竟然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连忙摇头道:“没什么。”
游风间顾忌着伶舟的钱包,难得好心道:“你这飞机钱,我替你报销?”
这来回花销顾忌得小一万,他可不想这一趟就把伶舟搞破产了,以后不带他怎么办?
伶舟显然看出他的顾虑,摇头笑道:“不用担心,协会会全部报销。”
游风间懂了,单位报销,那么就可劲儿花。
他不知道的是他不属于协会的成员,单位自然不会替他报销用费,这钱还是得伶舟出。
伶舟也不太懂自己,不懂这算怎么回事,明明这点钱对游风间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就是想为对方做一点什么。
但他并不想让游风间知道这些。
前几天发烧,不仅是把脑子烧糊涂了,还把感情烧明白了,他开窍了。
他并非不懂自己的感情,说实话就是因为懂了,才愈发惶恐、不安、小心翼翼。
怕一不小心把窗户纸捅破,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维持朦胧的好感就足够,剩下的不敢多求。
他承认自己就是喜欢将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不敢面对,姑且就这样吧。
伶舟打算去家餐厅吃饭,游风间却是嘿嘿一笑,“既然来到了这,就入乡随俗,听说这个地方火锅最有名,不如我们先……”
见伶舟闪过一丝犹豫,游风间心直口快,一下子脱口而出道:“你不会得痔疮了吧?”
伶舟摇头,思索片刻道:“没有,就听你的。”
他们找了一家排队人多的店,排了一个小时队才排到。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由着服务员将他们引进去,一看这装潢,也难怪人多。
还挺别致的,包厢都是古色古香的,甚至还带着一股武侠风。
服务员亲切地递过菜单,一看菜名,都是什么“月下胧影”“两岸落英”这类的菜名,要不是后面备注了原材料,还真看不了是个啥东西。
游风间随意点了写配菜,又要了个招牌锅,便静静等待着吃饭。
吃火锅是要调制蘸料的,但这家火锅店特别贴心,还没等他俩打碟,服务员就已经将打好的碟端上来了。
游风间想着如果是网上订餐,他一定要给这家店的服务打满分。
虽说人多,但服务员的动作很利落,不到几分钟就把锅架好,配菜都端了上来,利索地将炉火打开,等着火锅汤底烧开就可以下配菜了。
游风间看着那“满江红”的汤底,预感今晚可能真要辣出痔疮了。
其他
地方的火锅店都是一半清汤一半红汤,这家却全部是红汤。
不过够味儿,他喜欢。
火开了,他将肥牛用筷子夹着烫了十几秒再提起来,就着服务员打的蘸料吃,味道确实绝,就是真有些辣,不过还在可接受范围。
将几盘菜下进去煮,不一会儿就全部烫熟了。
吃火锅还是热,幸好包间都有单独的空调,否则这火锅还真不一定能吃下去。
他夹了几筷子,正准备开动,见伶舟还没动筷子,有些奇怪,“舟舟,你不喜欢吃火锅么?”
伶舟摇头,“不是。”
说完,他就朝着锅里夹了几筷子。
游风间心头那点怪异消失,摇摇头认真吃自己碗里的东西,等吃个半饱,才发现他帮伶舟夹在碗里的菜,对方没怎么动。
伶舟手里捏着筷子,嘴唇和脸被辣得通红,活像涂上了胭脂,眼睛更是泪汪汪含着水,眼角还泛着薄红。
游风间又不是傻子,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拿了两张纸给对方擦擦,又叫服务员拿了两瓶牛奶过来。
他递给对方,有些无奈道:“不能吃辣就和我说,不用逞强,更不必迁就我,这个火锅不是非吃不可的。”
伶舟用纸巾擦眼睛辣出来的眼泪,转而又像小狗一样,眼睛湿润可怜巴巴道:“我不想扫你的兴。”
游风间轻操一声,心说伶舟这人,真是可爱的犯规了。
这顿火锅到底还是没吃完,游风间还没那么没人性,自己享福让伶舟看着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得知伶舟不太能吃辣,游风间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吃了两口便结账,带着伶舟去吃炒菜,还特地点了两个比较清淡的,美其名曰大餐已经吃了,那就来点清粥小菜。
伶舟心头一暖,想着以后要对游风间更好一些。
两人吃完饭,下午便赶去那个未知山村,伶舟不是第一次来,还算得上熟门熟路。
就是泥土地还是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游风间不着边际和伶舟说,幸好自己不是女孩子,要是穿个高跟鞋过来,太容易崴脚。
伶舟凉凉地瞥他两眼,说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漂亮女生。
游风间忙说不是想漂亮女生,是想她们的鞋,太不容易了。
伶舟不搭理他,自顾自向前走。
游风间落在后面,无奈地摇头,这个醋精。
封印的山洞就在前面,伶舟从背包里拿出黑色小盒子,就要将它扔进去。
封印就是这么简单,扔进山洞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惜事情往往不像自己想的这般顺利,手里的小盒子封印的怪物像是知道了他的意图,拼命地挣扎。
伶舟看着小盒子硬是从中间裂开了一道裂缝,心头一慌。
这怪物竟是害怕被山洞彻底封印,就要凭借一己之力就要突破谌剑锋的封印!
“没事吧!”游风间下意识手摸住小盒子,想用阴力加固封印。
可指尖一触碰到,眼前却是猛得一黑,心脏像是被人为抓住了,撕扯般的痛,被白色棉眼罩遮住的左眼,像是被火焰点燃,一阵灼热。
游风间猛地跪了下来,听到伶舟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伶舟正坐在他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游风间昏迷了很久,他张张嘴刚想说话,伶舟就心焦地先一步开口道:“你怎么了,我刚才送你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用灵力也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最后没有办法,就把你带回酒店。”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游风间摇头,“我没事,那个小盒子怎么样了?”
伶舟说:“我把它丢进了山洞,没事,已经封印好了。”
他以为游风间会因为他的话轻松下来,却不曾想对方眉头越拧越紧,少见得有些焦虑,像是遇到了千年难得一遇的难题。
伶舟不由得道:“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哪怕自己可能帮不上忙,但他还是想尽自己所能为游风间分忧。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他一定要知道。
游风间摇头,没有瞒着他的意思,“不知道我之前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左眼里封印着一个怪物。”
伶舟面无表情道:“你没有和我说过,不过我以前问过你为什么要戴眼罩,你说是因为戴上很帅,很有王霸之气。”
游风间哈哈一笑,这确实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伶舟紧绷着小脸,眼里是溢出来的担忧,“还有呢?”
游风间手撑着下巴,努力把语气放轻松,“这个怪物一直在我身体里沉睡,可就在刚才,他醒了过来。”
伶舟是聪明人,立马就反应过来,“是那个小盒子。”
游风间点头,“没错,那个怪物就是因为阴魂不全,能量不够,才会陷入沉睡。”
他选择性地隐瞒了“怪物之所以阴魂不全,就是被他打散”的这一事实,这怪物现在醒了,估计还在恢复期,现在估计恨不得弄死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弄死的游风间,表情十分淡定道:“我猜测那个盒子里装的,就是那个怪物散落的阴魂,我因为触碰到了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跑出来和我身体里的本体融合了。”
伶舟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说是担忧,简直就是崩溃,“你现在身体里有这么危险的东西,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好?”
游风间不着调道:“怎么,害怕我?”
他靠在床头柜上,翘起个二郎腿,嘴角带着风流的笑容,看着人五人六的,没个正行。
伶舟突兀地凑过去,一把抱住他,“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心疼你,原来一直以来,你都背负着这些东西。
会害怕吧,会恐惧吧,怕那个怪物哪天突然醒过来杀死自己。
当然伶舟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有些话只适合自行体会,而不适合说,否则显得太矫情。
鬼精鬼精的游风间哪能不懂他的意思,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不要难过,我牛逼着呢,这小东西杀不死我。”
【是么?】
空旷的酒店房间,突兀地响起第三道声音。
听起来低沉阴郁极了,但却没有仇恨的意味。
游风间有些意外,“白泽,你真醒了?”
听着语气,居然还挺平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疯,把他挫骨扬灰?
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伶舟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不免好奇道:“白泽?”
白泽不是传说中的神兽么,怎么会……
游风间解释道:“古有祥瑞神兽名曰白泽,白泽能进化祛除妖邪,但长期这这些东西打交道,难免沾惹上不净之气,白泽也因此被心魔缠身。后面白泽找到一种秘术,将心魔从身体里割裂,封印在了下界。这心魔也就是我身体里的东西了。”
所以说语气是白泽,不如说是恶堕版的白泽更适合。
甚至游风间现在都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跟神兽白泽有关,毕竟上面那个故事是心魔告诉他的,说不定是哪瞎编的。
【游老贼,把你身体借我一用。】
游风间还来不及拒绝,眼前就是一黑。
明明只是一眨眼,伶舟发现游风间像是变了个人。
原本黑蓝如夜晚湖水的瞳眸,像是被火焰点燃,变成了耀眼的红,像昂贵的红宝石。
明明算乖巧清俊的脸,此刻邪气异常,像是蛰伏在竹林间的毒蛇,阴冷危险。
“游风间”扯唇一笑,露出不明显的虎牙,“初次见面,带坏我主人的家伙。”
第68章
伶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带坏他主人?
白泽看出他的疑问,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 就算游老贼回到这个世界, 他会因为忍受不了这里条条框框的规则, 从而大开杀戒,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作奸犯科, 最后被这个世界的最
高力量毁灭,这才该是他的宿命, 多有趣~”
他不再装模作样地叫游风间主人,而是毫不犹豫地展露自己的森森恶意。
伶舟蹙眉反驳道:“我知道他拥有很强大的力量, 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他, 可是,他会自我进行束缚。就算没有我, 他也不会变成那样, 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撬门不算在规则里。
他继续追问道:“你刚才说的……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是什么意思?”
白泽在他身上逡巡一圈,轻蔑地笑道:“什么?他居然没有告诉你么, 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样。”
这句话成功刺痛了伶舟, 他知道是白泽故意挑拨, 毕竟把戏实在太低劣,但是他还是免不了上钩,只是因为太过在乎。
白泽得意洋洋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哦~”
“不用了, 我会亲自问阿间的,”伶舟冷着脸, “现在,请你把阿间的意识还回来。”
“怎么,你不想和我多聊聊?你对我就不好奇?”白泽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和游老贼每天脸对着脸也腻歪了吧,不如和我……”
祂话还没说完,就被伶舟用一根食指抵着额头。
祂轻“唉”一声,桀桀怪笑道:“你想对付我?游老贼对付我都困难,更别提你这个弱鸡,你这是不自量……”
最后一个字还没补全,祂就失去了操控游风间身体的能力,意识也渐渐消失,二次陷入沉睡。
取而代之的,是游风间睁开了眼,他显然刚才一直听着一人一怪对话,没有一点迷茫之色,反倒是一派正经道:“你不要被那个怪物蛊惑,他说的话你都不要听。”
“嗯,”伶舟说道,“我刚才将我全部灵力注入了你的体内,应该可以短暂镇压一下,现在还是要先找到解决这家伙的办法。”
游风间懒散道:“不用想办法,我再把他阴魂打碎一遍就成了。”
伶舟:“……”这么残暴的么?
他好喜欢。
游风间:“你把灵力渡给我,那你怎么办?”
伶舟莫名有点害羞,“可以恢复的,就是恢复的有点慢。”
游风间想起之前并肩作战的时候怎么渡灵力,瞬间秒懂。
他向来是行动派,靠近抱着伶舟就嘎嘎乱亲,要是涂了口红,估计脸和脖子全是口红印子,色/情得很。
伶舟从头到尾红得跟煮熟的龙虾,偏偏游风间就喜欢在这个当口挑|逗他,欣赏完他可口的姿态,便凑过去,语气贱嗖嗖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伶舟忙不迭点头,颤颤巍巍道:“恢……恢复得很快,我去外面检查一下,再看看风景!”
最后一句猛得拔高,姿态极其不自然,显然这是他随便乱找的借口。
可怜见的,不怪他不争气,只是喜欢的人投怀送抱,就算是柳下惠也不能淡定吧!
他噌地站起来,晕乎乎地往外走,结果酒店房门是半开的,他“咚”地一声,肩膀撞在门板上,却又晕乎乎地用手摸摸头。
把伶舟犯傻行径看全了的游风间:“……”
伶舟虽说是找的借口,但是也真的走到外面看夜景。
今天月明星稀,搭配着都市的灯红酒绿,是个适合观赏的时候。
可惜伶舟头脑冷静下来后,根本无心赏月,而是陷入无尽的胡思乱想。
明明游风间知道了他和那个怪物的对话,却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个世界”的东西。
果然是不信任他么?
伶舟有些苦涩,若是现在手里有杯酒,正适合一饮而尽。
可惜他手里没有酒,而现在距离酒吧也很远,他没有跑路去买的想法。
伶舟用手拍拍头,将烦乱的儿女情长抛之脑后,开始思考他不愿意想的正事。
虽然怎么他都不愿怀疑待自己如亲弟弟一样的谌剑锋,可为什么就这么凑巧,正好交给他的盒子里装的就是游风间体内的阴魂碎片,又凑巧游风间和他一起出任务,又再次这么凑巧封印在关键时候破掉了?
谌剑锋的道术十分高明,又怎么会封印不住一个阴魂碎片?
虽然可以解释成巧合,但难免还是有些在意。
他开始另一种设想,如果谌剑锋真的有问题,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思索为果,答案是无解的。
他叹气,不再为还没发生的事情伤神。
看着外面的迤逦灯光,他突然想起来游风间昏迷了一下午,现在还没吃饭。
去带两份夜宵回来吧,他打定主意。
*
两人放完黑盒子,又坐飞机飞回去。原本伶舟提议乘坐其他交通规矩,但游风间却是跟飞机干上了,信誓旦旦说吃了晕机药没事,结果一下飞机还是上吐下泻。
在恶狠狠辱骂一顿晕机药,并且发誓再不坐飞机后,游风间回到伶舟家,在他床上安详地闭上眼。
伶舟愁着怎样才可以把白泽弄死,又不祸害游风间,而被祸害的本尊正在和一道数学题干架。
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解题思路,他索性放弃,求助外援,“舟舟,过来帮我看看这一题怎么搞。”
伶舟走过去,一眼扫出答案,手指着题干上一句话,“你看,要将f(x)带入这个公式……”
题讲完,游风间恍然大悟,明白是自己死脑筋钻死胡同里去了。
得知这道题还挺简单,游风间顿时像腻了旧妃子的渣帝王,把题纸随手一抛,回去搂着自己的伶皇后道:“舟舟好聪明。”
伶舟这次没再脸红,而是闷闷不乐地推开他,在游风间不解的眼神下,轻声道:“我去做饭,要吃中午饭了。”
游风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慌乱。
坏了,他家伶舟猫猫,好像不亲近他了。
开学周又如期而至,虽然说暂时安睡的白泽是个暂时还没爆炸的地|雷,但哪怕地|雷在脚下,作为学生的游风间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上课。
学习还算顺利,老师讲的知识点他终于能跟上了,还能举一反三。不顺利的是感情,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伶舟除了给他讲题,好像一直避着他,除了讲题不额外多说一句话,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约他晚上去他家了。
游风间略微忧伤加蛋|疼地摸摸下巴,接受不是巧合或者多想,自家伶舟真的不亲近他的残酷事实。
他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下课翻来覆去的想,觉得也只能是因为自己没告诉对方无限世界的事,惹对方生气难过了。
虽然伶舟看着沉稳懂事,但游风间知道,对方是个很敏感细腻的人,甚至还有一点胆小。
明明想知道的不得了,但又不敢主动踏出这一步。
可是游风间很无奈,自己和无限系统签订过契约,不能主动将无限游戏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所以伶舟不问,他也不能主动提。
实在太蛋|疼了。
游风间心下磨刀霍霍,准备什么时候抽空宰了白泽这家伙,如果不是祂搬弄是非,也不会让伶舟疏远他了。
真是可恶至极啊!
下午放学,游风间打定主意不让伶舟先开溜,拉着对方的校服衣角道:“今晚我去你家复习呗。”
对方面色有些为难,“但是我还有事……和别人有约了。”
游风间瞬间警觉,他不认为伶舟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谈恋爱,但是对方舍弃他去和那个人见面,难免还是有些酸涩。
游风间很想问伶舟,除了学习,什么事情能重要过他,但最终还是无奈叹气道:“行吧,我不去你家了,但是我今天跟你一起走,反正我们还挺顺路。”
顺路个der,他家和伶舟家完全是南辕北辙。
伶舟动了动嘴,没有拆穿。
两人收拾好书包一起出去,刚出
校门口,伶舟就道:“我有点口渴,想去买瓶矿泉水。”
对方狐疑道:“不会是想甩掉我的借口吧。”
平时都不口渴,怎么就今天口渴得要去买矿泉水。
伶舟无奈道:“不是,你想多了,你要喝什么,可乐?”
游风间思索片刻,料想伶舟也不敢骗他,点头纠正道:“是,要肥宅快乐水。”
站在原地等伶舟买可乐回来,他等了还不到一分钟,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缓缓靠近。
游风间神色一凛,手里凝结出一缕蓝焰,就听见来的家伙谄媚道:“游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没想到随便出来逛个街,都会遇见这个杀神。
游风间随意一瞥,原来是消失了好几个月的无解,那个和他一样从无限世界出来的小怪。
游风间冷冷瞧他,“消失这么久,我让你办的事呢?”
无解当然是没有,他才不想被人类使唤,但这么回答无疑会被对方胖揍,只能老实道:“一直在办!”
游风间面无表情,“进度?”
无解瑟瑟发抖,“0.”
毕竟人类世界太好玩了,他哪有空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具体是做什么他都忘记了。
其实游风间本人也忘记交代了什么,只是单纯觉得逗无解很有趣,尤其是看对方瑟瑟发抖的样子。
游风间扯唇一笑,他可真是个坏人。
他故意歪歪头,见无解浑身一抖,恶劣因子随意发散,故意拖长语调道:“看来,你是什么都没做啊,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无解扑通一声跪下来,涕泗横流道:“游大人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没有我它们怎么办,还有我肉又老又苦,最重要的是很少,可不经吃的!不经吃的!”
游风间瞬间笑了,这无解在人间玩儿几个月,影视剧还看了不少。
不过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无解见对方表情没有愠怒,眼珠子一动,猜测只要再讨好一下,应该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他瞬间谄媚道:“大人,我看您鞋脏了,我给你擦擦吧!”
于是,他顶着那张略显狰狞的怪物大脸,伸出猩红的舌头,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涎水,就要朝着游风间的帆布鞋上舔!
夕阳西下,金辉霞色,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随风而立。地上跪着狰狞的怪物,伸着舌头要舔鞋尖。
于是伶舟拿着可乐回来,看到就是如此怪诞而又和谐的画面。
两人面面相觑。
游风间:“……”
伶舟:“……”
第69章
游风间讷讷地收回脚, 不让无解舔到自己的鞋,“我可以解释的。”
伶舟表情也是一言难尽,“这个……亲近你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他特地换了个比较中性的词。
游风间叹口气, 刚想解释,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猛然大喜。
伶舟问他无解的事情了, 那他就可以顺势带出无限世界了。
毕竟无解也算无限世界的人, 讲解清楚全面一点也很合理。
这可是伶舟主动问的,不是他主动提的哦, 不算违约,系统可赖不着他。
不过他也没怕系统那点小小惩罚, 所谓规则和约定, 要是他不想遵守,那确实屁都不如。
游风间笑眯眯地整理了思绪, 刚准备全盘托出, 将自己的老家交代个底朝天,就见伶舟掏出手机看了看,“算了阿间,时间要到了, 我还约了人, 迟到不太好, 得赶紧去,阿间你之后再和我说吧。”
捋清思路准备口若悬河的游风间:“……”
他还来不及挽留,就见伶舟着急忙慌地将可乐塞给他,矿泉水都来不及喝, 就小跑着顺着路走了。
无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游大人, 理智理智!”
你不要浑身冒黑气啊,他害怕!
游风间嘴角噙着四十五度的标准笑容,眼睛眯成一条月亮细缝,“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东西要约伶舟。”
无解:“……”这副捉奸的派头是怎么回事。
游风间完全没有掩藏跟踪的气息,光明正大地跟在伶舟后面,偏偏那人好像真的很急,也没发现他在跟踪。
游风间气闷,这人还真眼瞎心大得可以,这么大个人跟在后面,居然也能看不见。
眼见伶舟左拐右拐,行进的速度明显变慢,游风间知道差不多是要到目的地。
伶舟约的是一家中餐厅,现在人不算太多,装潢还算不错,每一桌之间都有隔板挡着。
伶舟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游风间不喜欢躲躲藏藏,索性大摇大摆落座,就坐在伶舟后面一桌。
两人前后落座没多久,门口风铃一响,有人推门走进来。
游风间好奇一看,发现是个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看着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眼睛上带着一副小圆框墨镜,看着像拉二胡的。明明穿着规整的中山装,但偏偏扣子不不扣好,不是风流地敞开脖子扣子的扣法,而是从第一颗就扣错位了,一路错到尾。
这就是伶舟邀约的人?
游风间有些一言难尽。
或许是自己的视线太过明显,中年大叔竟没找伶舟,而是走过来几步道:“小友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伶舟有些意外道:“阿间?”
游风间从座位上站起来,淡定笑道:“先生好,我没什么话说,只是有些好奇先生要同伶舟要说些什么。”
他没有胡思乱想,怀疑这中年人能跟伶舟有什么龌龊,他还不至于这么蠢钝。
只是隐约觉得伶舟有事瞒着他,和这个中年人见面,认为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这位大叔主动和他搭话,看来事实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游风间心情有些复杂。
中年大叔眼神示意伶舟,对方无奈点头。
大叔道,“那么我们便坐一桌吧。”
游风间闻言搬过来,紧盯着大叔的动作,就见大叔招呼服务员过来,行云流水地打开菜单开始点餐。
他没觉得急躁,反倒是觉得这人有几分意思。
点完餐,中年人挥退服务员,像是想起什么道:“你们没有什么忌口吧。”
游风间抢先一步到:“我没有,伶舟不太能吃辣。”
大叔点头,“好,你俩都没有忌口,不挑食,好孩子。”
我行我素,但并不让人讨厌,游风间心下审视。
大叔随手在餐桌上一点,展开一个结界,“对了,忘记点饮料了,喝点什么?”
游风间刚想说可乐,就听见他自顾自点头道:“啤酒是吧,懂了。”
旋即召来服务员,在菜单上添上一打啤酒。
伶舟有些无奈,“张叔。”
张大盛哈哈一笑,“不逗小朋友了,我刚刚展开了一个结界,外人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的,有什么可以放心说。”
游风间心说这人粗中有细,感觉人还怪好的嘞。
他极其自来熟道:“张叔,你和伶舟这几天每天来这约谈,是为了我的事情?”
张大盛点头,“你这娃娃,就是伶舟看中的对象?”
伶舟从椅子上噔得一声站起来,“张叔,你别乱说!”
张大盛拍拍他肩膀,“好好好,我不说,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心知肚明把,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要知道我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游风间忙道:“张叔是有办法帮我驱除身体内的怪物?”
对方摸摸胡茬,“是,这东西有些棘手,但几天我和伶舟这小子研究怎么驱除也有些头绪了。”
游风间下意识看向伶舟,对方显然还因为刚才张大盛说的话惴惴不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张大盛看不得他这样,用手猛地一锤他后辈,“怎么像个小姑娘一
样,不像话,胆子肥点,胆子肥不起来就好好听正事,不要想你那点花花肠子。”
伶舟被这一掌拍醒了,忙正襟危坐,脸上不明显的红晕渐渐消下去。
游风间轻笑道:“有什么关系张叔,害羞纯情是他的底色,我就喜欢他这一点。”
伶舟刚消下去的红,噌地一下猛往上涨,想是放蒸笼里蒸熟了。
伶舟默默心说:对不起张叔,真的顶不住。
游风间真的……太会了啊。
张大盛摇摇头,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朋友彻底栽下去了。
他点点餐桌,“行了,说正事,要知道如果真是恶堕的白泽心魔,那肯定是不好对付的,我回去翻遍古书,终于找到一点记载。”
伶舟迫切道:“是什么?”
张大盛道:“神兽白泽用秘法将心魔去除,我们只要同样知道秘法,就可以将这玩意从这位小友身上去除。”
伶舟拧眉,“可是这只是上古传说,真的有这种东西么?”
张大盛点头,“在《山海异志》这本书里,就有记载这种秘法,但是并不全,我还得回去研究研究。”
伶舟点点头,“麻烦张叔了。”
对方潇洒地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这孩子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出了问题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嘛。”
伶舟生出一片感动,只是还没落到实处,就听见张大盛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顿饭就你请吧,你知道,叔这几天啊,刚被家里那位收了工资,现在是身无分文。”
伶舟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吃完这顿饭,酒足饭饱,张大盛打个酒嗝,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坏了坏了,回去晚了!我先走一步啊!”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夺门而去。
游风间觉得有些意思,“张叔这样的,也能讨得到老婆?”
伶舟笑道:“张叔年轻时候还是挺不错的,有很多女生追求。”
只是岁月催人老,白衣少年也能磨蹉成杀猪的。
游风间自动当没听见伶舟的话,故作幽怨道:“张叔那样的都能讨到老婆,我还算可圈可点,却不能得到心上人的心。”
伶舟瞬间磕巴了,“你……你有心上人?”
游风间借着气氛抒情道:“是啊,可惜心上人是江边月,看得见,捞不着。”
伶舟听着他这一番话,只觉得一阵恐慌。
他好像明白游风间的意思,又好像不太明白,这琢磨不透的感觉令他心焦。
游风间看着他的样子,冷淡的桃花眼难得有几分神情流露,轻轻叹气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懂?”
伶舟不知所措,手无处安放,还不小心碰倒了张大盛的杯子。没喝完的半杯啤酒顺着餐桌流一地,他手忙脚乱地就要收拾,就听见游风间强势道:“不要收拾,先听我说。”
伶舟瞬间像听话的小学生正襟危坐。
游风间难得这么正经,“我后面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伶舟,你不要当我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戏弄你。”
伶舟也严肃地点点头。
若是外人在场,定然看不出这是一场剖出真心的表白,反而更像是在进行火药味十足的商战。
伶舟已经知道游风间可能说些什么了,有些紧张,别说他紧张,准备告白的游风间更是紧张,只是表情掩藏得很好,只有声带稍微有些紧,开口有些生硬。·
他这一辈子杀过不少人,表白却是第一次。
在无限世界杀恶人杀怪他很熟练,但却没有人教过他如何表白。
他也是新手上路,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只是隐约觉得这里不是适合表白的地方,时间也不合适,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占任何一样。
但他等不下去了,明白自己的心意,便一刻也等不及了。
少年的心意像是埋在地里的种子,一旦生了根发了芽,便会不顾一切疯长,最后开花结果。
游风间认真道:“以前相处,只觉得和你很合得来,有朦胧的感觉,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伶舟的脸红了红,没说话。
他回望游风间的眼中,含着深深情意,偏偏脸是红的,像极了盛开的红山茶花。
他想说我也是,但游风间还在继续说:“我标榜是直男骗自己,但我不是傻子,其实心里都明白,但我不太敢跨出这一步。”
伶舟听着这句话,雀跃兴奋的心落到了谷底。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要和他划清界限么?
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阴郁,就听见游风间又道:“我害怕如果我真的垮出这一步,会让你很难做。”
虽然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让伶舟也走这么艰难的路。
虽说社会开放了很多,但同性恋这条路不好走,太苦了。
伶舟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他苦兮兮道:“下次把话说全一点。”
“哦,”游风间突然笑了,“其实我觉得我们保持这种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伶舟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见游风间补充道:“但前提是我以为你永远都会陪着我。”
对方苦笑道:“没有什么永远的事。”
游风间也笑:“就是没有永远的事情,才知道要珍惜当下。前几天你突然不再理会我,疏远我,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伶舟着急想解释,就听见游风间说道:“就是感觉你像风筝一样,离我越来越远。”
“什么?”
游风间自顾自诉说着,“这几天你不理我,我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难受得要疯掉了,所以我突然明白了。”
“要牢牢地把风筝抓在手心里,手里死死拽着风筝线,就算再远,也还是跑不掉。”
游风间眼中满是势在必行,浓浓的占有欲自周身溢出,对伶舟情|欲令他蒙上一层瑰丽色彩。
“你要是跑,或者拒绝我,我就对你做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
白炽灯光打在他瘦削苍白的脸上,神秘而危险,彻底痴迷,彻底疯狂,像是盛开的曼陀罗。
“我想让你彻底和我在一起,不可分割。”
他从系统空间拿出跟踪的时候顺便绕路买的一只白玫瑰,正准备直入主题。
还没开口,就看见伶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看着十分精致,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亮闪闪的银戒指。
他红着脸道:“我知道了,游风间,我喜欢你,能和我在一起么?”
学习完一整本霸道总裁发疯文学,还没发疯表白完的游风间:“?”
不是,你怎么抢我词。
第70章
游风间当场破功, 被他这一招打得猝不及防,“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伶舟诚实道:“就在这几天,挑选定制来着。”
游风间不得不佩服对方, 时间管理大师, 一边焦头烂额地为他处理白泽心魔, 一边为他定制戒指。
游风间犹豫道:“你也是预定今天……”
伶舟果断摇头, “我以为不会有那一天。”
他只想将心底的感情深埋, 不敢诉诸于口。
这双对戒,也不过是买来填补遗憾的物件。
如果不是游风间, 他一辈子也不敢剖白心意。
游风间笑道:“那你现在是要和我发展出什
么?”
伶舟摇头,又将戒指收回去, “算了。”
对方:“?”
算了?
这就怂了?
游风间被气笑了, 霸道地站起来,将伶舟怀里的戒指盒薅过来。
里面有一对, 大小不一, 他挑选着一个尺寸稍小的,毫不客气地戴在自己无名指上,邪气一笑,“我的了, 不会还给你。”
语气轻佻, 细听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伶舟难以抑制地失笑, “你要是喜欢,就戴着吧。”
游风间对他这难以琢磨的态度很是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伶舟,突然把戒指收回去是什么意思?”
他负气地将放在桌上的白玫瑰花束收回去, 藏在自己身后,“我也不给你了。”
伶舟叹气道:“虽然我很欣喜……甚至是惊喜万分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但是就在刚才思虑了一下,现在不是适合交往的时机。”
游风间觉得伶舟这人不仅仅是没情绪,完全是脑子瓦特了,表白当场居然还考虑交往的时机?
他再次气笑,“那你说什么时候是交往的时机?”
伶舟忍着羞赧,尽量保持声线正常,一本正经道:“至少等我们高考完之后吧,谈恋爱很影响成绩,我担心……”
他明显不需要担心自己,只是游风间的分数本来就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段位。
如果高考成绩不好,就只能出国留学,这样他就彻底要和游风间分别了。
他不想要这样,索性先忍住这一时。
游风间不知道对方已经考虑得这么长久了,他睁着一双深情的桃花眼,试图感动对方,“高考?那还有半年,要等很久,你能忍受么?”
然而伶舟是在关键时候很能拎得清的人,绝对不为美色所诱惑,“不行。”
游风间:“……”
他摸着手上的戒指,上面没有镶嵌东西,只是刻着精细的花纹,想来图案是花了心思的。
他道:“那戒指我就先不还你了,当做预定定金。”
伶舟问道:“预定什么?”
游风间笑靥如花,“当然是预定男友了,不先预定,被人抢走了我怎么办?”
伶舟略微结巴道:“我不会、不会被抢走的。”
游风间手撑着脸,眼睛眯成一条缝,藏着星辰,“打个商量,如果下一次二模考试我考了六百分,你就和我交往?”
下次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但他这次只刚刚考了五百分,想提升一百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伶舟有些犹豫。
“不相信我?”游风间没解释,只是从背后掏出那一朵辗转的白玫瑰,“你答应我,我就把这个送你。”
他将玫瑰枝条递给伶舟那方,白玫瑰含苞待放,尚且沾着水珠,娇艳欲滴。
对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游风间笑得灿烂,“好,我当你答应了。”
伶舟有些不好意思点头。
游风间手肘撑着餐桌,头搭在手掌上,歪着头看着他笑,“其实这玫瑰不是我去花店买的,刚才是骗人的。”
伶舟,“唉?”
游风间轻声笑道:“我去花店看到了很多花,但总觉得艳俗,配不上你,走路的时候正巧路过一户人家,他门外种着一丛白玫瑰,我觉得很衬你,就折了一枝。”
他今天穿的还是那身白衬衫,白炽光照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朦胧月光,皎白洁净,瑰丽的容貌,更像是月下盛开的白玫瑰。
当冷淡的桃花眼望过来,像是整个月色奔他而来。
伶舟看痴了,一时失神,口上却说:“下次别这样做了。”
他默默补充道:“辣手摧花不道德。”
游风间笑道:“知道,我已经遭报应了,摘玫瑰的时候被那家主人发现了,他放狗追了我三条街。”
他故意用语夸张,想要博伶舟一笑。
伶舟刚想发表意见,就听游风间话锋一转,“辣手摧花这种事情我还会做,但不会摧别人家的了。”
只摧你这朵娇花。
伶舟显然也明白他的未完之意,红着耳朵道:“什么胡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游风间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桌子亲吻一下他的脸颊。
伶舟被这亲吻弄得猝不及防,坐在位置上呆愣愣地看着他,“这个……”
他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就听见游风间说着更为混账的话,“我以后不说胡话,只做混账事。”
伶舟快要受不了了,各个方面的。
他低着头想要掩藏,“我们回去吧。”
*
伶舟与游风间各自分开,独自回到家,开始属于自己的贤者时间。
他和游风间关系算是更进一步了吧?但总觉得还不够。
他想要更亲密一些,更直接一点,但他的“想要”都被后面那些奇怪的话抹杀掉了。
伶舟躺在床上,拿枕头埋住自己的头,自暴自弃后,他猛地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他要把游风间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好好侍弄起来,先插在花瓶里,用灵力喂养,应该能保持一直不凋谢。
他在这看似闲情逸致的弄花,游风间那边就苦逼了。
在伶舟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一个月后要考到六百分,但要提升一百分绝对不容易。
而且众所周知,分数越到后段,就越难提升,三百分提升到四百分容易,五百提升到六百却是难上登天。
如果不是班主任说他曾经能考六百五十分,底子还不错,他根本不敢打这个赌。
不过天赋还行,时间却不够,一个月还是太紧,半年回到六百分的水平还差不多。
时间?游风间突然有了办法。
*
无解遇见游风间那个杀神,成功被吓破了鬼胆,人界也不回了,索性顺着时空裂缝又滚回无限世界。
正好在这里避避风头,回家去补充一点能源,正好他的阴力不足了。
无限世界出来的鬼怪,阴力是消耗品,除了吃人之外,只能通过回无限世界补给。
无解正好是难得不想吃人的鬼怪,因为人间很好玩,它可不想因为吃了几个人,就遇到天杀的天师给它收了,得不偿失。
暗骂部分鬼怪没有远见,它又嘿嘿一笑,想着在这里总不至于遇到那个倒霉催的游风间吧,它真是太聪明了。
回到自己家,找到能源阵法准备补给阴力,却发现桌子旁居然有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
无解吓得大叫一声,“游!游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可是它家!
这人怎么私闯鬼宅!
游风间正坐在椅子上,纠结着一道数学题,心说还是有伶舟在好,一下子就能替他解惑。
正思绪烦乱,又听到无解鬼吼鬼叫,不耐烦地将草稿本扔出去,“闭嘴。”
被草稿本砸中头,委屈巴巴的无解,“哦。”
坏蛋游风间,早晚把你吃了!
它恶狠狠地发誓,表面还是殷勤道:“游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呀?”
毕竟是贸然来做客,游风间勉强有良心地抽空回答它道:“因为无限世界的时间对比起现世,相当于暂停的,在这里我可以尽情学习。但无限世界很危险,到处都有可能触发副本,炸副本会耗费时间,我耽搁不起。”
他最后总结道:“所以我只能暂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学习,就想到了你家。”
无解心说对于你这怪物,副本可一点都不危险,还是你更危险一些。
心里吐槽一长串,但面上还是顶着一张笑眯眯的脸道:“那游大人安静学习,我先出去了。”
见对方没搭理,还在认真解体,它连忙溜之大吉。
心说流年不利,苦心白费,不如人间悠哉悠哉。
这劳什子无限世界,能少回,就少回吧。
*
伶舟想着怎么才能侍弄好那花,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竟然没睡好。
但第二天起来,见自己的预定男友也顶着一双熊猫眼,心中不由得有些微妙。
他也和自己一样,兴奋得难以入眠么?
游风间确实很兴奋,他在早自习开始前,就兴奋地抓着伶舟肩膀道:“我和你说,我解开了一道贼牛逼的数学题,水平大幅度提升,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伶舟认为一道题不能证明什么,但他不会做扫游风间兴的事,只道:“恭喜……所以你昨天晚上做了一整晚的题?”
游风间摇头,幽怨道:“不只
一晚。”
准确的说,他在无限世界呆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实在太苦逼了。
他感觉如果再待下去,别说六百分,六百五的水平都能恢复,挑战更高水准也有机会。
因为他既有无限时间,还有极高的天赋。
他悄悄看了眼伶舟,现在还有足够的动力。
伶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对方的黑眼圈,有些心疼。
他张张口,准备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天不遂人愿,正好早自习的铃声响了,只能闭口不谈。
众人拿起书,准备背诵知识点时,数学老师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沓试卷。
数学老师熟练道:“早自习和第一节 课连堂考试,第一节下课后数学课代表收卷子交给我批改,下午讲错题。”
众人哀嚎一片,数学老师嗔怪他们一眼,“还没考麻木?嚎什么嚎,第一排来发卷子。”
众人认命做题。
经过两个月的自学,游风间终于不再处于两眼一黑的状态了,虽然还是有些题不会,但答题卷还是倔强地答得满满当当。
哪怕不会的大题都要写个“解”上去,再把题干的公式抄上去,很有文科生的精神。
下午,数学老师风风火火地将卷子抱过来,“第一排帮忙发卷子,这次看了一下整体情况,和之前月考大差不差,这也当然,毕竟两次题都是我出的,难度差不多。”
有学生吐槽道:“两次都出得一样变态。”
数学老师当做没听见,“平均分和上次月考差不多,还是119分,没有变化。在此特地表扬一下游风间同学,终于不再是不及格,有很大进步,但不要骄傲,距离你高二的水准还有距离,加油追上其他同学。”
作为单独被提溜出来的存在,果然有同学在窃窃私语讨论他。
游风间不在意,只是拿着卷子看,居然得了个111分,很独的分数,他不喜欢。
他才不是单身狗。
伶舟显然也看到他的分数,犹豫片刻,最终遵守本心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好厉害。”
上次月考才考了七十六分,一晚上进步三十多分,不可能是巧合。
他甚至有些怀疑游风间上次月考藏拙了,就是为了布局,设下“二模六百分”的赌局。
伶舟陷入沉思,不知道游风间此刻也在头脑风暴,他刚刚看了伶舟的分数,还是满分,该死的牲口。
要赶上他可真不容易,今晚上加紧学习三个月好了。
在伶舟不知道的地方卷死他,这是对他不答应自己恋爱请求最好的报复。
伶舟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就算知道也只会笑着说加油。
数学老师开始讲题,游风间边听边顺着讲解的思路改自己的错题。
认真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去得相当快。
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伶舟悄悄在他耳边耳语,“等一下来我家一趟。”
游风间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是要给我开小灶?”
伶舟瞪他一眼,“说正事。”
游风间:“我说的也是正事。”
伶舟拧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收获到了一颗粉笔头。
这颗粉笔头很有准头,第一瞄准对象是游风间,砸中游风间头之后,又蹦到了伶舟头上。
数学老师捏着剩下半截粉笔,轻松拿了“双杀”,她声音有些冷凶冷凶的,“有什么悄悄话说不完,等会儿放学说,就你俩话多,跟黏在一起似的。”
周围响起压抑着的笑声。
伶舟再不是当年那个调戏一声就脸红的人了,他现在是有家室的,相当有担当地主动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扰乱了课堂秩序,您继续,我们不会再说了。”
数学老师也就是想让两人安静听课,也不是真的要责怪他们,既然伶舟递了台阶,她冷哼一声,继续讲题。
放学游风间跟着伶舟回家,伶舟谨慎地锁好门,还特地设置了结界,小心谨慎至极。
隐约知道伶舟要干什么,就听见对方道:“王叔已经将驱除白泽心魔的方法告知我了,但我其实没有十足把握。”
对比起伶舟的紧张,当事人游风间反倒是一片轻松,“任由谁拿着传说中的阵法来驱邪,都会没有把握,我不需要你有把握,因为我能承受你任何失败的后果。”
伶舟一怔,“阿间……”
“不用多说,开始吧,”游风间看着对方,稍显锐利的眉眼温和,“我会是你最棒的实验体。”
在游风间的层层安抚下,伶舟保持镇静,安抚心神,“我开始了。”
与方才的犹豫不同,他眼中只余下动作轻快的坚定,蹲下|身体咬破手指,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开始画刻入脑海的阵法。
游龙走笔,阵法渐成,繁复的阵法发出一阵阵的红光,伶舟示意游风间站在阵法中间。
他曲指为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手掌划了一刀,鲜血顺势滴落,阵法红光愈发绚烂。
游风间当场急了,“你没说过这个鬼阵法会伤害你的身体,伶舟!”
伶舟摇摇头,因为失血脸色微微苍白,“不打紧,只是一点献祭,你千万不要走出这个阵法,否则就……”
为了不让对方努力白费,游风间也只能老老实实站在阵法里。
阵法的红光愈发盛大,整个屋子都笼上一层红意,恍若被鲜血洗礼,黏腻而血腥,然而只是错觉。
体内似乎有什么苏醒,游风间不可避免地眼前发黑,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谢谢你这傻小子,帮助我魂魄彻底融合,这下谁也制服不了我了!】
游风间失去意识。
伶舟听到声音,心头一慌,他没有退后,而是直视游风间的眼,原本被眼罩遮住的右眼被风刃撕裂,曝露出妖魔的血红色。
他忙道:“那个阵法不是用来祛除你的!”
他被骗了!
白泽彻底占领了游风间的身体,正处于得意当口,炫耀似地将成功的计划托盘而出,“你不会以为你那点灵力,真能封印我?我告诉你,我一直处于苏醒状态,只是等待魂魄彻底融合。只是没想到之前随口编的一段瞎话,竟然能骗你们去那方面寻找线索,当真好笑。”
祂坐在伶舟的床上,以胜利者的姿态诉说一切,“索性我将计就计,将加速我魂魄融合的阵法交给你们,让你们帮我恢复。”
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祂道:“说起来,你的血当真是美味,为了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就让你成为第一个献祭的人吧。”
血红的一双眼逡巡一眼这个小房间,祂又一步步逼近伶舟,“不要害怕,你应该不胜荣幸才对,毕竟献祭神明的机会是难得的哦。”
伶舟脸上的慌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面上是一派冷凝,“白泽是神明,你一个心魔,可算不上。”
“你这人类还真蠢笨,”祂危险地眯眯眼,“这个时候激怒我,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哦。”
“我不仅要激怒你,”对方掏出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剑,“还要杀了你。”
白泽有些惊讶,“黑白剑?没想到游老贼连这个都给你了,还真是看中你。若是杀掉你,他一定会疯掉吧。”
像是想起什么,祂突兀地笑出声,恍若在没有一个观众的歌舞剧场,独自一人表演的演员,自我沉迷陶醉道:“可惜,他没有机会看到了,被困在我设置的心渊里,不可能出来的。”
“既然要战,就别那么多废话。”伶舟面色从未如此冰冷,像是冰冻三尺的深潭,凝结着彻骨冰寒。
他举着黑白剑就刺过来,横劈下切,一套剑法连招被他流畅使出,可惜对方身体灵活得不是人,头九十度歪斜,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躲过。
伶舟没有因为占据下风退却,明明是第二次使用黑白剑,却已然是和那个人一般心有灵犀。
黑白剑悬空,他趁机掐出一个剑诀,“一剑破万法!”
一把黑白剑瞬间幻化成无数把飞剑,冲上天花板又折返,像攻略城池的万千箭矢一般朝白泽射去,避无
可避!
白泽没有任何抵抗或者躲避动作,只是手指抵在唇间,“停!”
万千把剑,停在空中。
这片刻的停滞并非因为白泽,而是来自伶舟的动作中止。
因为他意识到白泽用的是游风间的身体,这些攻击打下去,会伤害到游风间的本体!
白泽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手随便一挥,万千飞剑顿时坠落在地,还有少数飞回去击杀伶舟,不过全部被闪了过去。
不能使用大招,伶舟只能用黑白剑近身格斗,可也不能下死手。白泽猫捉耗子地陪伶舟玩儿,看他狼狈的闪躲。
等到耐心告罄,白泽毫不留情地躲过黑白剑,反手架在伶舟脖子上,再次露出胜利的姿态,“当你的剑开始犹豫,注定了你的输局,好了,乖乖给我献祭。”
伶舟因为内脏被阴力震伤,嘴角流出一丝血,看着脆弱可怜,像是被暴雨浇打的雪白梨花。
但他眼神却如燎原烈火,燃着烧灼之意,疯狂肆意蔓延,他随手抹掉嘴角的血,竟然真心笑起来,“我从来没说话,杀你必须我亲手来。”
白泽不解地歪歪头,不理解对方的行为,“死到临头还说大话?”
就算再怎么说大话,祂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祭品。
伶舟不解释,而是闭上眼,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
祂微笑,张嘴正准备将他吞下去,就听到脑海里一道震颤心灵的声音浮现:【白泽,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不要小看我。】
操控身体的权限在慢慢消失,灵魂像是被凌迟,刮骨去肉、毁皮断肢般钻心的疼,白泽几乎要目眦尽裂,“游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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