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小猫儿在叫,声音很小,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薛山雁让跟着她的人先回府去,她自己则快步走进了巷子里。
果然有只小猫儿,橘黄色的,不知道刚刚被谁泼了水,正浑身发抖地在一个烂筐旁边站着,毛湿透了,无精打采的。
薛山雁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个人跟这只猫很像,要是她将这只猫带回去哄他,他大抵是会开心的,像他那样的笨蛋,薛山雁无论给他什么,他都会开心。
薛山雁正准备往前,将那只猫抱起来,那猫却跟受到惊吓一样,迅速跑开了,很快就在这条巷子里失去了踪迹。
薛山雁不由得失笑,没有猫了,那她亲自去见一见那个小奴隶,就当是哄他了。
“槐安?”云樱一头雾水,她不记得府里有这么个人啊。
薛山雁无奈地补充道:“就是那个小奴隶。”
“哦,”云樱恍然大悟,“小姐,你这样说,我就想起来了,没想到他一个奴隶,名字还挺好听,不过,小姐,你提起他做什么?”
云樱心里已经有数了,但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我想见他,在听风院?”
“没有,是在落雨堂。”
云樱也是好心,落雨堂那边虽然没什么人,但至少跟三位侍君离得不近,可如果这几位侍君要存心去找那小奴隶的麻烦,天高水远也挡不住,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府里。
看着林宁的手,槐安信以为真,顺从地将手搭了上去,还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林宁握紧槐安的手,在他白皙的胳膊上留下抓痕,算来算去,他的猫是因为槐安才会抓伤他,槐安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林宁想到这里,残忍一笑,“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救你。”
槐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宁重重一推,他又栽进了水里,连呛了好几口水。
等到槐安再次站稳身子的时候,林宁正冷冷看着他,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大概是明白了,岸上的人就是为了教训他而来的,他不能奢望这些人救他。
槐安的目光落在更远处,林宁和程洛风一看便知道他是在等旁的人来救他。
除了薛山雁,还会有谁来救他,果然是下贱的狐媚子,到了现在还有脸去勾女人。
程洛风第一个气不过,冲到岸边离槐安近的地方,破口大骂,槐安不太在意,卖他的老板骂起他来,比这个人还要过分,老板常年混迹欢场和奴隶场,自然更知道哪些地方是他们这种人的死穴。
林宁瞧出槐安的无关痛痒,他伸手拉了拉程洛风,让程洛风暂且住嘴,这个低贱的奴隶,什么下流的脏话没听过。
程洛风虽然出身不如他,但好歹是良家男子,再泼辣的话又能脏到哪里去。
林宁居高临下,槐安不敢看他,他是真的害怕这个人,他不想再呛第三道水。
“我听说,你叫了小姐妻主,你知不知道,小姐最讨厌旁人叫她妻主?”
满意地看着槐安脸色发白,林宁继续说下去,“像你这样的人,还想讨小姐的欢心,你见过路边的猫吗?伸出爪子攀住一个女子,女子就算将他带回家,也只不过图一时新鲜而已。”
槐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林宁说的都是实话,薛山雁将他买下来,确实只是图一时新鲜,薛山雁已经十几日没有来看他了。
薛山雁,那个会轻轻吻他,答应不会把他扔出去,任由他叫妻主的人,是真的会不要他。
槐安只觉得冰冷刺骨,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荷塘里,连岸上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觉。
从薛山雁住的燕园出来,要到落雨堂,小荷塘是必经之路,薛山雁实在是没想到,她能在这里偶遇她的小猫。
小猫陷在荷塘里,脸上脏兮兮的,又一脸的无助,薛山雁连叫了他好几声,槐安都没什么反应。
薛山雁实在是没了什么耐心,她吼了一句:“槐安!”
槐安怔怔地回神,早就干涸的眼睛又继续淌泪,是妻主,不对不对,是小姐,小姐刚刚吼他,她是不是真的要把他扔出去了。
“小姐……”云樱惊呼一声,她的手往前伸,没来得及,自家小姐已经下到了荷塘里。
薛山雁朝槐安递出手,“水不凉吗?”
巷子里遇见的那只小猫见了薛山雁拔腿就跑,自家府里的这只小猫会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
薛山雁心中那些不快全都消散了。
抱着槐安从荷塘里出来的时候,他的嘴唇都已经青紫了,也不知道到底在这荷塘里泡了多久。
薛山雁将云樱搭在她身上的披风扯下来,全都用来裹住怀中的槐安。
槐安还知道牢牢环住薛山雁的脖子,整个人软的不像话,薛山雁蹭了蹭他的额头,“乖。”
槐安分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想要趁着薛山雁给他的温热还没有消失之前,再眷恋几分。
也许以后就没有了。
薛山雁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个小奴隶乖巧,又低头蹭了蹭他,还亲了槐安一下。
槐安懵住,整张脸都红起来,连耳朵尖都红的滴血,槐安不好意思,往薛山雁怀里躲,薛山雁笑起来。
跟在后面的云樱和青河对视一眼,青河比划着:小姐不对劲。
云樱按住青河的手,压低了声音说:“我看出来了,不是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自家小姐明明最烦这些脏东西,但云樱看向她的衣服,下摆还在往下滴水,沾染的都是荷塘里的淤泥,至于上身,薛山雁将槐安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全身大概都不能幸免了。
明明刚刚青河和她就在旁边,薛山雁还是径直跳了下去,这个小奴隶真的很有本事。
薛山雁到落雨堂时,子玉正在打扫院子,看见小姐来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还是云樱呵斥他去烧个炉子,他才反应过来。
薛山雁将槐安放到躺椅上,手边是热水,旁边是烧好的炉子,屋子里很快暖和了起来。
薛山雁拧干了帕子给槐安擦脸,养了十几日,槐安的这张脸越发好看起来,槐安贴着她的手蹭了蹭,“妻……小姐,你会把我扔出去吗?”
薛山雁想起那日夜里,槐安靠在自己怀里,软糯地叫自己一声妻主,她从来不许府里的这些侍君叫她妻主,妻主这个名头是留给她以后的正君的。
倘若谁若是妄自开口,总是会惹她不快,府里她最宠爱的是林宁,因为他知进退,懂分寸,不会像程洛风一样,她宠几天,就肆意妄为地耍小性子。
男子偶尔耍几回小性,也无可厚非,薛山雁只当是情|趣,但若是接二连三,那就让人生厌了。
槐安当时是不知者不怪,他如今明白这一点就好了,薛山雁捧着槐安的脸,心里喜爱多了三分,答道:“不会。”
“真的不会?”槐安脑子昏昏沉沉,只好一再地求证。
“真的不会。”
槐安的这身衣服都脏透了,薛山雁看一眼自己,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对于这些脏东西的厌恶,终于后知后觉地进入她的脑子。
薛山雁冷着一张脸,“云樱,水和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云樱知道她的习惯,早就吩咐子玉烧好了水,至于衣服,青河已经回去取了。
胳膊上一重,薛山雁再看向槐安的时候,他早已经迷迷糊糊栽倒在了薛山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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