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站在院子门口,看他那蠢到家的侍君费力地用两只细小胳膊去环那棵桂花树。
这棵桂花树年限已久,这个宅子落成的时候,它就被种在这里了,岂是槐安那小胳膊小腿可以撼动的。
子玉看了半晌,果然是半朵桂花都没落下来,槐安反倒喘起气来,如今小姐看重他,子玉自然也是转了性子。
他走到槐安面前,将他拉到桂花树之外,不耐烦地问:“你要做什么?”
眼睁睁见着槐安脸上爬上几分羞涩,苍白的脸多出几抹血色,子玉大概是知道了,肯定与小姐有关。
果不其然,槐安怀着小小的期待说:“我想做些桂花茶,送给妻主。”
又是妻主,子玉翻了个白眼,有心想要提醒槐安,但他一转念头,没准儿是小姐允许的。
倘若真的是小姐允许的,那落在槐安身上的宠爱可不止一星半点。
“你会做桂花茶,跟谁学的?”
槐安脸上血色褪尽,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他用力摇了摇头,“没有人教我……我不做了。”
说完他就想转身进屋,子玉不明白怎么才一会儿槐安就完全变了性子,他拉住槐安,管他是跟谁学的,槐安想做,他就只能陪着,余光瞥见院子边放着根长竹竿,“你在这儿等着。”
将长竹竿取过来之后,子玉暂且搁置在石桌边,又进屋拿了一块方形布料出来,他把布料塞进槐安手里,自己拿着竹竿,“我打,你在底下接着,明白了吗?”
槐安点点头,展开手中的布料,薛山雁依照约定过来,就在院子里看见了这样一幕——
桂花雨纷纷,有不少落到槐安的头发上,小奴隶努力仰起头,不知道是在看顶上的桂花,还是在想什么,眼神清澈,双手扯着的是块靛青色的布,更衬得他露出来的那截手臂白皙,仿佛薛山雁轻轻一掐,就会红一大片。
薛山雁收起心思,一声不吭,就连脚步声都被她有意识地放轻,她的一只手贴上槐安的腰,另一只手如愿搭到了槐安的胳膊上,她摩挲着那块肌肤,等到那处变了诱人的红色,薛山雁才将手放开。
槐安撑着布料,无暇分身,等到薛山雁得逞的时候,他眼里盈盈有泪,一副被欺负透的模样。
薛山雁看了只觉得好笑,她都还没有吃到嘴里呢,怎么点心反倒先哭了,掰过槐安的脸,薛山雁径直咬上他的脖颈,放开之后,又恶劣地道:“要是哭了,我就离开落雨堂。”
槐安只能费劲地收住眼泪,一时不上不下,卡得他难受,显得这道点心更加可口。
薛山雁玩够了,这才分出心来问他:“这是做什么?”
“桂花茶。”槐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哦?”薛山雁挑了挑眉,又在槐安脸上啄了一口,手依旧贴着槐安的腰身不安分地动着,“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做桂花茶。”
“我自己、自己学的,嗬。”槐安发出一声惊呼,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薛山雁抱了起来,薛山雁将那块布料收起来,交给子玉,还顺带拿了一把桂花。
到了床上,薛山雁手心里摊着桂花,好叫槐安瞧见,“喜欢吗?”
槐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薛山雁笑得意味不明,下一刻槐安就被洒了满身的桂花,薛山雁隔着衣服将那些桂花碾碎,满室都飘荡着桂花香。
后来槐安才知道,他也是那些桂花,薛山雁碾碎桂花,其实是为了碾碎他。
……
槐安半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薛山雁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吻在他仿佛被汗洇过的鬓角,槐安迷迷糊糊回应薛山雁的吻,却被薛山雁有意无意避开了。
槐安心下失落,妻主是不是又不喜欢他了?
薛山雁为了安抚他,柔声哄他:“我下次来,要喝到你的桂花茶。”
妻主下次还会来,槐安的那些烦闷都一扫而光,全被期待填上,连眼睛都亮起来,“好。”
真是好骗又乖,薛山雁起身,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做,她道:“我让你的小奴烧好热水。”
槐安点了点头,薛山雁忽然想起点什么,又问:“你的小奴最近对你如何,可有用心照料你?”
要是这个小奴还是像上次一样,做什么事情都马马虎虎,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薛山雁索性直接打发了他,薛府里不缺人伺候,多的是干活麻利又省心的小奴。
子玉虽然脾气不好,总是恶声恶气,还骗他去小荷塘,但槐安想,子玉已经算是除了妻主之外,对他最上心的人了,会让他多穿点衣服,免得冻死,会给他做饭熬药,药苦了,子玉尽管不耐烦,还是会去找糖来给他,子玉挺好的,就像妻主一样,只比妻主差一点点,所以他也格外珍惜子玉。
来送热水的子玉在门外久久没听到槐安的回答,心都仿佛被掐紧了,完了完了,这个奴隶肯定是在心里罗列他的罪状,子玉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他真的被薛府赶了出去,还有哪个府里会要他。
“子玉挺好的,他对我很好。”
子玉松了一口气,回神发现这个侍君果然是蠢啊,他是不是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坏啊。
薛山雁不放心地追问:“真的?”
“真的。”
槐安大抵是真的累了,回答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陷在被子里,手指勾住薛山雁。
薛山雁顺手理了理槐安的头发,“睡吧。”
打开门,薛山雁在屋子外面撞见提着木桶的子玉,薛山雁又是冷冷一眼,从前子玉只从别的小奴那里听说过,小姐性子乖张,喜怒无常,可惜他一直没有见到小姐,到底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
直到被云樱派来伺候槐安,子玉才终于见识到了小姐的厉害,府里的人都怕小姐原是有道理的,子玉的腿一软,差点人仰马翻,带着木桶滚下去。
薛山雁只当没看见他的那些动作,反□□里的人个个都怕她,她是整个宅子的主人,这些人自然应该怕她,她冷声道:“睡下了,晚饭时叫他。”
子玉不敢对上薛山雁的目光,低着头应声:“是,小姐。”
早间老宅那边就来过人,薛晚有事要见薛山雁,让薛山雁抽空回去一趟,原本薛山雁处理完槐安和林宁之间的事情,就该回去的,但她又怕在老宅里耽搁到明日,只好先去见槐安。
没想到在槐安那里耽搁的时辰更多,到了老宅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回想起云樱所言的太过,薛山雁也不由得琢磨,好像她确实太过了些。
槐安在她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她以后要立的正君也不会是他,薛山雁喜欢所有东西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一旦失去控制,她就必须克制些了。
薛山雁三两步跃上台阶,往用饭的偏厅走去,一路上只是点头颔首,并不多言。
“果然这只猫寻着味儿过来了。”阙空手拍了薛山雁的头一下,佯装发怒问她:“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有些事耽搁了。”至于是什么事,薛山雁一个字也没说,她看向坐在对面的薛晚,“母亲,你找我做什么?”
“吃过饭后,去书房里说。”薛晚的眉目都是冷的,阙空又太热情,一个劲儿地往薛山雁碗里夹菜,他常常说,就是他跟妻主这一冷一热才生出来薛山雁这一个不冷不热的。
薛山雁虚掩住碗,既然要到书房里去说,那就说明这件事非同寻常,就是这一思虑的空隙,薛山雁的碗里又满满当当了。
薛山雁难得地有点无奈,“父亲,够了。”
席间又没有薛山晴的影子,薛山雁问:“小妹呢?”
阙空只好恋恋不舍地坐下,“出去疯了。”
这个家里,薛晚冷,阙空热,薛山雁不冷不热,薛山晴又太疯,惹得阙空常常叹气,明明有两个女儿,血脉倒是不愁了,但他愁没有人陪着啊。
薛山雁早早搬出去住,薛山晴整日在外面疯玩,哪个都不在他身边。
书房。
薛晚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将里面唯一的一封信递给薛山雁,薛山雁看完之后,将信拍到桌子上,冷哼一声:“这她们也敢惦记?”
“钱财有谁不惦记,”薛晚面冷声更冷,“不止是她们,所有人都盯着青州。”
“母亲的意思是?”
薛山雁心中已经有了论断,薛晚对上她的目光,“你亲自去一趟林州。”
“我明白。”
“还有……”
薛山雁拿起信的手一顿,“还有什么事情吗,母亲?”
“你父亲总是念叨没有人陪着他……”
“我会常回来陪着父亲的。”
“不是这样,”薛晚波澜不惊地看向薛山雁,“再添一个,如何?”
再添一个?薛山雁心下觉得奇怪,再添一个什么,还没等到她想清楚,书房的门就被阙空推开,阙空怒气冲冲地走向薛晚,“妻主,你到底还想再添几个。”
当初有了薛山晴之前,薛晚也是这样说的。
薛晚握住夫郎的腰,阙空顿时软的不像话,薛山雁福至心灵,退出去,顺便关了门。
薛晚抵着阙空的额头,声音晃荡开一屋子的暧昧:“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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