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太子半夜于驿馆中被拖出去打了一顿,这放在哪里都是万分震撼的,但这种事若传出去到底有损一国威严,是以两边都没有大肆宣扬,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事发次日一早,两国使臣就来势汹汹的找东汝陛下要说法。
南爻太子涂山煌更是亲自进宫,要东汝陛下将凶手交出来。
东汝陛下已从太子口中得知了全部经过,揍人的是他的太子和北阆储君,这凶手当然是不可能交出去的,是以虚情假意关心了一番后,义正严词的表示一定会找出真凶。
两方使臣也心知肚明,真凶绝不可能找得到。
敢在且能在东汝都城驿馆绑两国太子,且还要他们将东西交出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东汝陛下干的。
毕竟,他们非常清楚那夜黑衣人口中的‘东西’是什么。
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东汝陛下干的。
两国只能以自己储君在东汝都城遇险为由发难,最后是东汝陛下破了些财,又派出好几位文官费了多番口舌才将人暂时安抚住。
而大理寺的人最近为找太子印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去找去管这两国太子被谁揍了。
且初听到消息时他们可高兴坏了,只觉得是揍的轻了,而后隐约知晓自家太子有参与这事,心中更别提有多爽了,真凶是不可能找的,大理寺卿就随便拨了几个人,每日装腔作势的去趟驿馆。
他们已经非常认真的在找了,但是找不到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西雩南爻因对挨这顿打的原因心知肚明,宣泄完心中的愤怒,又得了不少补偿后,两边就各自配合着演戏。
于是,这么大的事竟也意外的达成了某种平衡。
这日,两国使臣照例一早进宫追问真凶进度,双方交涉一番后,带着些珠宝于午后出宫。
与此同时,宋淮正在宫女所住的屋中搜查。
大理寺已经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皆一无所获。
东方苏立在宫女的床榻前,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她会不会又易容成别人了?”
“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若不早点找到,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宋淮没搭话,细细搜查着。
那人在这里住了半月,一定会留下什么属于自己的痕迹,只是此处已经被翻过好几轮,很容易无意中毁掉线索。
东方苏见不理他,瘪了瘪嘴自己去一边翻了。
但这屋一眼就能望到头,几张床,几个柜子箱笼,属实没有什么好翻找的。
东方苏泄气的叹了声,顺手将刚打开的一个箱笼关上,却浑然不知宽大的袖子扫过陈旧泛黑的箱笼边缘一处,沾染上一小团墨色。
宋淮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在原地伫立片刻便欲折身离开。
恰此时有风从窗户渗进来,夹杂着一丝香气。
宋淮脚步微微一顿。
非花香,也非脂粉,好像是墨中隐隐透着几分竹的清香,但这屋里并没有砚台笔墨。
东方苏见宋淮离开,忙紧跟上他,却不防前头的人突然停下,他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稳住身形,东方苏探出头,皱眉问:“宋大人,怎么了?”
“这附近有竹子?”
东方苏一愣,竹子?
这是宫女的住所,他从未涉足,也不知道啊。
东方苏绕过宋淮到门外唤了一个侍卫,问:“这附近有竹子吗?”
侍卫回道:“回殿下,没有。”
东方苏转头看向宋淮,复述了遍:“没有。”
宋淮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没有竹子,哪里来的竹香?
他又回身四处检查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且也没有再闻到那股香气。
过了大约小半刻后,宋淮才出了房门,问在廊下的东方苏:“今日可有使臣进宫?”
东方苏闻言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儿:“有啊,一大早就进宫来追问是否找到真凶,嘁,摆明就是来讹人的,昨日抬了好几箱走得了甜头,今儿便又来了。”
宋淮不予置评:“他们何时出宫?”
东方苏抬眼望了望天色,道:“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吧。”
“可知晓他们从哪个宫门出宫?”
“知道啊。”东方苏点头后,便反应了过来:“你想去见他们?”
宋淮加快脚步:“嗯。”
“见他们做什么?”东方苏小跑着跟上。
“那个人很有可能会混在使臣团中出宫。”宋淮头也不回道:“使臣团出宫可会搜身?”
东方苏先是一愣,明白宋淮说的是谁后,才忙道:“会搜身。”
“从太子印丢失后,但凡从宫门出去的都要搜身,连两国太子都不例外。”
宋淮神色微凝,沉思片刻后,道:“让大理寺的人在此处到宫门的所有路上仔细寻找,太子印很有可能就在这条路上。”
东方苏大感震惊,瞪大双眼:“真的?你如何知道的?”
宋淮不耐多说。
东方苏便就近叫来一个侍卫吩咐了下去,再转头瞧时,宋淮已经走出老远,他忙提着衣摆奔跑过去:“宋大人你等等我啊,你又不知道去宫门怎么走。”
宋淮没应,脚步却慢了下来。
很快,东汝太子携着一股香风停在他身边。
宋淮鼻尖微动,停下来转头看去。
他又闻到了那股似墨似竹的香气。
虽然那股香几乎被太子的龙涎香遮掩,已经很淡,但他还是分辨了出来。
宋淮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东方苏。
死蛊的‘引子’很有可能是气味,所以但凡来路不明的香气他都格外敏感些。
东方苏随着他的视线上下看了遍自己,皱着眉:“你看什么?”
几息后,宋淮的视线落在东方苏的衣袖上。
东汝以明黄为贵,那点墨团在他袖子上格外的明显。
宋淮直接伸手捻起那片衣袖,置于鼻下。
对了,就是这股香。
东方苏对他的行为感到无比诧异惊愕:“你...你若喜欢这种熏香,我送你就是啊,这样闻....是不是不太妥?”
要旁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宋淮抬眸冷冷扫他一眼:“龙涎香,我受不起。”
东方苏:“那你闻什...”
他还未问完,便看见了自己衣袖上那一小团墨,当即眉头一皱:“呀,怎么沾上墨了。”
宋淮松开手,不动声色道:“东汝殿下今日碰过墨?”
东方苏点头:“是啊,我今日在御书房给父皇研过磨,不过看这团墨还没干,应该是方才等你易容时,回殿中沾上的。”
“回殿中作甚?”宋淮。
东方苏盯着那团墨看了会儿才放下衣袖,也没觉得宋淮的问题有所冒犯,只有问必答:“今早着急出门见北阆殿下,不慎随手拿了个紫色玉佩,发现后觉得与这套衣裳不太相配,我便回去换了换。”
宋淮:“.....”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大步走了。
“欸你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呀。”
-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追上了正要出宫的使臣团。
“找个理由跟他们搭话。”眼见人要出宫,宋淮冷声道。
东方苏反应倒也快,忙大步走了过去,朗声道:“各位使臣大人留步。”
宫中对外宣称丢失重要宝物,所有人出宫都要搜身,此时,南爻使团已经搜到一半,西雩使臣还排在后头。
听得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回头,见是东汝太子,都转身拱手行了个礼:“东汝殿下。”
“不必多礼。”东方苏笑嘻嘻抬了抬手,便探头望向前头,问:“今日南爻殿下没来啊。”
前头有南爻使臣面色平静回道:“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进宫。”
东方苏喔了声,壮似无意的看了眼那几个大箱笼。
这些东西抬回去,大概身体就适了。
但这话他自然不能说,遂故作担忧道:“南爻殿下要不要紧啊,可要孤请个太医去看看?”
要不要紧他们会不知?
南爻使臣沉着脸看了眼东方苏。
他对这位太子是有所了解的,脑子全都用在容貌上了,连来看笑话也不知遮掩,于是,神色淡淡道:“多东汝殿下关怀,我们随行有医师。”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孤说一声,对了,这几日怎也没见西雩殿下?”
宋淮趁着东方苏与使臣问话,眼神快速扫过西雩使臣团的人。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身形瘦小的人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往东方苏身边站了站,这才看清那人的样貌。
宋淮眼神蓦地一沉。
是他!
当年他闯西雩抓到的巫师!
许是察觉到宋淮的视线,那巫师抬头望来,眨眼间,宋淮已面色如常。
他易了容,巫师并没有认出他来,看了眼后就收回视线。
“孤近日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待哪日得空便去看看两位殿下。”东方苏一边与使臣‘寒暄’着,一边注意着宋淮的动静,得到他的示意后,才道:“孤还有要事,就不送了。”
“不敢劳烦东汝殿下,东汝殿下慢走。”
目送东方苏离开,使臣们暗自不屑一笑。
政务繁忙?
谁不知道东汝这个太子只是个摆设,他能有什么政务。
连太子印都保不住的太子,他们全然不会放在眼里。
原本还担心是被发现了什么,现在看来还是他们太看得起这位太子了。
待宋淮与东方苏走远,东方苏才忙问道:“宋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啊,我见你盯着西雩队伍里那个身形瘦小的使臣瞧了好几眼。”
宋淮没想到东方苏一边跟使臣周旋,一边竟也注意到了他的动向,遂侧头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目前好像只是凑数的,但胜在通透机敏,只要肯将心放在国事上,假以时日,必能做好太平盛世的帝王。
比那蛮横狂妄,心如蛇蝎的两个东西好上太多了。
“宋大人?”
东方苏摸了摸脸:“我脸上也有墨吗?”
宋淮转过头,淡淡道:“那就是杀了蓝枝,盗走太子印,扮做宫女留在宫中的人。”
“啊?”东方苏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瞪大眼:“怎么可能?他是男的啊!”
“他是西雩的巫师。”宋淮:“身形瘦小,会易容,扮做女子并不难。”
东方苏微微张着唇,好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来,皱着眉道:“那刚刚为何不抓他?”
宋淮停下脚步,看向他:“东汝殿下有证据?”
东方苏:“...没有。”
“但你不是说是他吗?你应该有证据啊。”
宋淮面无表情:“我若有证据,会放他走?”
东方苏:“....”
好像有道理。
“那你如何知道是他的?”
宋淮淡淡道:“直觉。”
东方苏:“......”
他默了默,颇有几分好奇:“你查案都靠直觉吗?”
他可是听说他手底下从无冤案的,只是靠直觉?直觉这么准?
鬼都不信呢。
“那现在怎么办啊,放他离开再想抓到就难了。”没等来回答,东方苏便换了个问题。
宋淮淡声道:“东汝殿下要的是太子印还是他?”
这个巫师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他跟‘引子’脱不了关系,‘引子’也算是有了新的进展,他可没有想过要放他离开,这一次,不论如何,他都会将这个巫师的命留在东汝。
“太子印..
东方苏不死心:“可是你怎么知道一定就能找到太子印?”
宋淮:“直觉。”
东方苏:“......”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那你觉得太子印会在房梁屋檐上也是直觉吗?”东方苏拿出了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放弃的架势。
宋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留在宫里,是想确保太子印在签合约之前不会被找到,所以一定会将太子印放在身边,但他没想到我们会发现蓝枝的尸身,从而又找到了那个宫女,他的身份因此被戳穿,他必须得想办法脱身,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各宫排查,他很难再继续藏下去,所以他便趁今日使臣团进宫抽身。”
“他知道宫中会搜宫女的房间,可宫门也要搜身,他没办法带太子印出宫,只能选择将太子印留在宫内,但事发突然,以免错过使臣出宫的时间,他不会再去寻地方,九成可能会将太子印放在去宫门的路上。”
“而最近宫中大肆在池塘水井中打捞,他不会再选择将太子印藏在这些地方,也没有太多时间挖一个洞埋太子印,费功夫有暴露的风险不说,面对宫中全面的搜索,很容易发现新土的痕迹,所以只剩一个地方,那就是高空。”
东方苏消化了片刻后,不解道:“那万一今日使臣不进宫呢?”
“他既然是西雩的人,自然知道两国太子挨了打,便也知道使臣团近日的动向。”宋淮:“而使臣团也一样知道宫里的情况,在得知蓝枝的尸身被找到,两国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进宫为太子讨说法为其一,其二也是想在巫师暴露后,将人及时带出宫。”
“不过这些原本都是猜测,我是在看到巫师时才确定的。”
东方苏:“为什么?”
宋淮目光淡淡望着东方苏:“使臣进宫讨说法,需要嘴皮子利索的文官来谈判,找个巫师来作甚?做法让你们的文官闭嘴吗?”
东方苏:“...喔。”
他又被鄙视了。
不过,他倒是心服口服,这些事情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也好像不难想到,也很有道理,但他若不说,他就是想不到,他的大理寺卿也想不到!
他是不是应该找御史台来查啊,不过,恐怕他的御史中丞也没有这么厉害。
“欸不对...”东方苏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看着宋淮:“你怎么认得西雩的巫师?”
宋淮:“几年前,在战场上见过。”
太子当年中了蛊毒,就连北阆都没几个人知道,他自然不会告知东汝太子。
“原来是这样的。”
东方苏:“不过,巫师去战场上作甚?做法让你们的将士放下兵器吗?”
宋淮目光凉凉的看向他。
东方苏偏过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二人顺着原路往回走,一路上到处都有侍卫在搜寻,假山上,树枝上,屋檐房梁...时不时就有几个侍卫不知从哪儿蹦下来。
每每都将东方苏吓的一愣。
不多时,二人便遇到了大理寺卿。
“见过殿下。”
大理寺卿朝东方苏行完礼后,朝宋淮拱了拱手。
他虽然并不知道宋淮的身份,但东宫一处原本空的宫殿突然把守森严,陛下对此事也不多问一句,且还特地交代他不可冒犯那宫殿中的人,再加上太子印这么大的事也交由他们来查,他心中便隐隐有了些猜测。
怕是北阆储君提前到了。
毕竟去岁殿下带回来的那好几辆车的礼物,都来自于北阆储君与储妃,足矣说明两位殿下关系处的很好。
虽然他有些奇怪,北阆那位传说中凶狠暴戾的储君为何能跟他们殿下相处愉快,但这种话只能憋在心里,不能问。
而眼前的人看着不大像传闻中喜怒无常,容貌绝世的太子殿下,应该是东宫得用的人。
“找的如何了?”东方苏道。
大理寺卿收回心神,恭敬道:“回殿下,禁卫军,侍卫司,殿前司都来了人,应该很快就能搜完。”
东方苏点点头,难掩心中紧张,偏头问宋淮:“要是没在这几条路上,怎么办啊...”
宋淮语气淡淡:“如果没在这几条路上,那就说明...”
东方苏与大理寺卿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找的不够仔细。”
东方苏:“.....”
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深深望了眼宋淮,心里对他的身份突然有了几分确定。
容貌虽然寻常些,但周身气度可不像是一般人,且东宫旁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同殿下说话,所以只有那一位...北阆皇帝的义子。
那位曾是东宫统领,兼任御史中丞,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传闻其手段残酷,冷心冷清,是不是真的手段残酷他不知道,但冷心冷清瞧着倒是有几分像。
心中有了底后,大理寺卿立刻挺直腰板。
绝对不能被北阆看轻。
就在他欲转身准备继续搜时,手底下一人突然朝他们疾步走来,眼神明亮,袖中似乎藏着一个东西。
宋淮随意瞥了眼,唇角一勾。
那人走到几人身边,先是行了礼,又看了眼宋淮后,才轻声道:“殿下,找到了。”
东方苏大喜,刚要欢喜的蹦起来,嘴就被宋淮捂住:“若想再丢第二次,就广而告之。”
东方苏没蹦起来,愣了一会儿后,朝宋淮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
大理寺那人眼中难掩惊愕。
这人是谁,怎敢对殿下如此无礼。
大理寺卿虽然也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并用手肘撞了撞手底下的人提醒。
别叫人看笑话!
宋淮松开手,将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只当不知。
东方苏激动的接过太子印藏在袖间。
耷拉了多日的凤凰毛似乎全都飘起来了:“何处找到的?”
那人恭敬回道:“那边中间廊下的屋檐上。”
东方苏再次用敬佩的眼神看向宋淮。
还真是被他说准了!
他也好想要一个宋淮这样的御史中丞。
父皇怎么不也收一个义子,让他也多一个厉害的兄长。
“殿下,这位大人说的对,这件事要暂时瞒下来,接下来的时间,宫中要做出继续寻找太子印的假象。”大理寺卿轻声朝东方苏道。
若再丢一次,可真是要疯了。
东方苏隔着袖子摸着太子印,点头:“知道了。”
他的命啊,保住了。
不同于几人的欢天喜地,宋淮始终神色淡淡。
他得找个时机再去绑巫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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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宋淮东方苏离开后,褚曣没撑多久就又睡过去了。
三颗药,每服用一颗就会陷入沉睡。
原本三日后,死蛊就会彻底清除,可现在...
卫蓁低头看着躺在她腿上睡过去的太子,眼中满是担忧。
其他人都去寻‘引子’了,她虽然也心急如焚,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的东宫,她不敢离开他。
沉睡中的人一旦遇险,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突然,窗户外传来轻微的动静。
卫蓁抬头望去,听出是暗卫的信号。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太子放在软塌上,给他掖好被角才出了门。
来的暗卫是送关大夫进京的景一。
“储妃,属下已分别在玉京城外两处山谷,发现了西雩南爻兵,各约两千。”景一神色凝重道。
景一送关大夫进宫后,宋淮便让他去城外查探,南爻西雩除了原本可以带的两千兵外,是否还有人埋伏。
太子进玉京城就出了事,很显然,这两国就没有打算好好签约,所以很有可能还有后招。
果然如宋淮所料,南爻西雩此次签约是别有居心。
卫蓁沉默片刻后,取下腰间玉佩递给景一:“你立刻快马回北阆,让苏晚棠,荣池各带五千阆军,速来东汝,记得,挑最善战的骑兵。”
景一不做迟疑的接过玉佩,看向卫蓁:“储妃的意思是...”
卫蓁面上闪过一丝寒光:“既然他们没想好好签约,那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已经仔细想过了,若是最后没有找到‘引子’,她绝不会让太子现身签约。
死蛊在体内虽然是个隐患,但要不了命。
而一旦死蛊再次‘复活’,便是神仙难救。
她冒不起这个险。
他护了她那么多次,这一次该她护他,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将他带回北阆。
景一:“可是东汝陛下那里...”
一万阆军精锐,东汝敢放行么。
卫蓁面色淡淡道:“我这就去见东汝陛下。”
“你先在此处守着殿下,离签合约只剩十二日,他们的后招肯定会用在签约当日,时间很紧,我去求东汝陛下给你最快的马,也会想办法将合约日期延后,你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将阆军带来。”
景一恭声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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