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请宫女通传后,没等多久便见一袭华贵衣袍的小太子朝她快步而来。
她默默打量了眼,视线落在金丝凤绣之上。
她记得晌午他不是这身。
东方苏看懂了卫蓁的眼神,解释道:“方才那件不慎染了墨。”
他说罢,便又欢喜道:“姐姐,太子印已经找到了。”
东汝小太子这声‘姐姐’从卫蓁将他从地牢中带出来,一直延续至今,他叫习惯了,卫蓁也懒得再去提醒,反正说了他也不会改口,也就任由他去了。
卫蓁出门与宋淮错过了,并不知太子印已经找到,闻言不由面露笑意:“找到便好。”
东方苏紧紧盯着她。
卫蓁会意,便问:“如何找到的?”
东方苏立刻神采飞扬的将始末道来,罢了还感叹道:“同是太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自身比不过便罢了,为何也没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义兄。”
卫蓁看着乐天派的小太子,心中的阴郁略微少了几分:“或许也有人羡慕东汝殿下呢。”
众星捧月被爱包裹着长大,未见阴谋算计,未经生离死别,未在生死边缘挣扎,相比起来,褚曣可要苦上太多了。
东方苏正要问是谁羡慕他,见卫蓁眼神暗了下去,便话锋一转:“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卫蓁收敛心神,道:“我想见东汝陛下。”
东方苏对此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当即便带着卫蓁往东宫外走:“好啊,我带姐姐过去。”
卫蓁不由一愣:“不需要先通报一声?”
“不用啊。”东方苏道:“父皇早就交代过,若是北阆东宫想见父皇,无需提前通报,直接过去就成。”
“不过没想到,倒是姐姐先要见父皇。”
东方苏说到这里,有些疑惑道:“北阆殿下呢,怎不一起去?”
卫蓁与齐云涵通过气,遂就着齐云涵的说法道:“殿下水土不服,还有些不适,待身子好些了再去拜见东汝陛下。”
“喔。”东方苏想了想,有些担忧道:“今日晌午瞧北阆殿下脸色似乎是难看了些,姐姐,可要我让太医去看看?”
“不用。”
卫蓁温声道:“静养些日子便好了。”
在‘引子’没找到前,她必须得万分谨慎,绝不会让生人靠近他。
“那好吧。”
东方苏道:“若是姐姐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就是。”
卫蓁轻笑:“好,多谢东汝殿下。”
以防身份泄露,但凡行走在殿外,卫蓁都会戴着一层面纱,二人一路往前殿而去,沿途宫人纷纷好奇的探头张望。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与殿下并肩而行。
可最近也没听说有哪家姑娘进宫了啊。
甚至有人大胆猜测,莫不是殿下要娶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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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将如何找到太子印的如实禀报给东汝帝。
东汝帝听完,先是面色大骇,而后才叹道:“这位宋大人倒是名不虚传。”
大理寺卿眉头一跳。
他果然猜的没错,那人真的是宋淮。
君臣二人还未多说,便有侍卫禀报,太子殿下带北阆储妃求见。
东汝帝微微一愣:“北阆储君没来?”
“回陛下,北阆储妃一人来的。”殿前侍卫道。
东汝帝默了默,道:“请。”
“是。”
殿前侍卫禀报前就已经屏退了宫人,他亲自将卫蓁带进殿后,便守在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东方苏也没进去,去侧殿等着;大理寺卿自然也退下了。
“见过东汝陛下。”卫蓁取下面纱,微微颔首见礼。
东汝帝笑的和蔼:“北阆储妃请坐。”
待卫蓁落座,东汝帝才道:“去岁苏苏遇险,多亏储妃相救,朕一直想着有机会同储妃当面致谢。”
“东汝陛下客气了。”
卫蓁淡笑道:“东汝储君到了奉京城,我有责任护他周全。”
二人就这事客气了一番后,东汝帝便道:“不知储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卫蓁先是静默片刻,才道:“还请北阆见谅,殿下自到玉京城后,身子便有些不适,今日实在不方便过来。”
东汝帝面色微凝,忙道:“北阆殿下可要紧?这么大的事苏苏竟也没同朕说。”
北阆储君是隐瞒身份进的宫,对方不找上门来,他自然就当做不知,但并不代表对东宫的情况一无所察,这两日,北阆储君所住的宫殿外把守森严,连伺候的宫人都不再让进,他当时便意识到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竟是北阆储君身子有恙。
卫蓁眼眸微垂,温声道:“不打紧,不过是多年前在战场上落下了点病根,将养几日便无碍了。”
东汝帝看了她片刻,收回视线:“如此便好。”
多年前的战场上...那就是与西雩那场战争了。
“此次西雩南爻两国提出在东汝签约,不知陛下对此可起过疑心?”卫蓁话锋一转,道。
东汝帝面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是一突:“储妃此话何意?”
卫蓁面容平静的迎上东汝帝的目光,道:“经我东宫暗卫查探,南爻西雩两国除了明面上两千将士外,另各有两千士兵潜伏进了东汝。”
东汝帝眼神微闪。
四千兵潜伏进他东汝地界,他怎会不知。
卫蓁将东汝帝神情收入眼底,淡声道:“我知晓此行逾矩,但我国储君在此,我便不得不谨慎,还请东汝陛下见谅。”
东汝帝还未开口,卫蓁声音却渐渐冷了下来:“世人都道东汝主张和平是因不善战,但我却认为东汝陛下乃大智也,是以料想,这足足四千兵,哪怕是长时间分批次潜伏进东汝,东汝陛下也不应该不知。”
东汝帝笑容淡下,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卫蓁道:“那我就很不解了,我北阆依照规矩,同时也是信任盟友才带两千将士,为何陛下却放南爻西雩八千人进东汝...”
卫蓁直直盯着东汝帝,道:“莫非此次签订合约,陛下是另有他意?”
这话就只差没明说,东汝作为北阆的盟友,是否已经叛变和南爻西雩联手,欲将北阆储君留在东汝。
东汝帝脸上最后一丝笑容消退,正色道:“此事另有隐情,储妃误会了。”
“我愿意洗耳恭听。”卫蓁平静道。
这意思就是,哪怕她已经知道东汝放两国八千人进城,也愿意相信盟友,心平气和的听东汝解释。
东汝帝自然不会听不懂。
他便郑重道:“自南爻西雩提出在东汝签合约开始,朕便有所防备,待北阆同意两国来东汝后,朕便让人暗中守在各处关卡,知晓他们或是乔装难民,或是商队,共有四千人陆续潜伏到了都城外。”
“原本朕是想等见到北阆储君再一同商议,没成想,储妃已经有所洞察。”
东汝帝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为何放他们进来...”
“按规矩各国只能带两千,多余的人,进来了自然就出不去的。”
卫蓁静默半晌后,才轻轻一笑:“如此,倒是我误会陛下了。”
“非我多疑,而是我国储君绝不容半点闪失,还请陛下谅解一二。”
东汝帝看向卫蓁,已有些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了。
对于北阆这位储妃,他是有过耳闻的。
北阆建立初被前承设计,养在寻常家,欲利之谋大计,却不想被刻意废养的人,竟一次次躲过了算计,最终身份大白,粉碎了这惊天阴谋,手握阆军令,嫁入东宫。
这样一位聪慧无双的女子,怎会如此直白的来质问他。
她就不怕他真的已与南爻西雩联手,她冒然来戳破此事,他会将她扣住?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亦或者,她是真的不惧,哪怕北阆储君此行有被国算计的可能,她也不惧。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陛下已经知道南爻西雩别有居心,想来应该有所防备才是,可为何太子印还是丢了?”卫蓁突然道。
东汝帝:“......”
这话就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东汝帝沉默良久后,如实道:“非朕不防备,而是防不胜防。”
谁知道西雩竟有那样可怕的巫师!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后怕,所幸他们的目的是太子印,而不是太子!
不然,他那来凑数的太子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卫蓁唇角轻轻扬起,很快便恢复如初,面露忧色的看向东汝帝:“他们连东汝殿下的寝宫都能渗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太子印,那就意味着我们殿下在此并不是安全的。”
“且那潜伏进来的四千兵多半是冲着我们殿下来的...”
卫蓁垂目,低喃道:“要是殿下在这里有个好歹,可没法同父皇交代。”
是没法交代,而不是她没法交代。
东汝帝哪能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此时,他也终于知道她来此是作甚的了,遂道:“储妃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东汝帝知道卫蓁威胁之意,但并没有生气。
因为他心里很明白,若北阆储君真的在玉京城出了事,东汝与北阆签订的合约也就算是毁了。
旁人他还有给北阆帝赔罪议和的可能,但北阆储君,没有。
接下来,必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
话说到这里,卫蓁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我要带阆军进东汝,保护殿下。”
东汝帝已料到卫蓁可能会提这个要求,便问:“多少?”
卫蓁淡声道:“一万。”
东汝帝一怔,仿若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万?阆军?
放眼天下,哪国都城敢放一万阆军兵临城下?
东汝帝沉默了许久后,道:“南爻西雩加起来不过八千,还有东汝将士们在,何需如此大动干戈?”
卫蓁望着他不做声。
虽未明说,但意思很明显。
她不信任他们。
不是怕他们背叛,而是不信任他们的能力,因为他们才丢了太子印,且还是北阆东宫的人帮忙找回来的。
东汝帝又沉默了。
这太子印丢的可真是时候!
“阆军所向披靡,对付八千兵,需要一万?”东汝帝换个方向商量。
卫蓁面不改色道:“因为我赌不起。”
“陛下也赌不起。”
东汝帝神色一顿。
卫蓁正色道:“北阆与东汝已经是签了合约的盟友,若我们殿下真在玉京城有个万一,陛下,您能承担得了这个后果?”
东汝帝眉头一沉,还未开口卫蓁又道:“想必陛下心里也清楚,西雩这次偷太子印就是为了阻止东汝签四国合约,其目的可想而知,他们已经盯上东汝了,但现在碍于东汝与北阆的合约不敢轻易动手。”
“可若我们殿下在玉京城出事,不管是否是东汝动的手,两国盟约都会不复存在,四大国中最先灭亡的一定会是东汝。”
东汝就算兵力再强盛,也敌不过国围攻。
东汝帝神色越发凝重。
这些后果他早就想过,但放一万阆军到玉京城....
卫蓁徐徐道:“去岁,东汝殿下曾在奉京城被南爻绑架,意欲杀之挑起两国纷争,阻止两国合约,当时,我们殿下放下一切政务,亲自出宫找人,后派北阆精兵一路护送,且允东汝精锐进奉京城迎接东汝殿下,确保东汝殿下平安归国。”
“而现在,北阆两位皇子都在玉京城,我也不止是北阆储妃,手中还握有阆军令,东宫殿内还有一位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大皇子妃,不论谁出事,都将掀起掀然大波,陛下,您确定您能确保我们所有人安然无恙?”
她没有用寻到太子印和救东方苏的恩情去做交换,只是询问东汝帝,同样是两国天潢贵胄,东汝是否能像当初北阆救东汝太子那样,也护他们万无一失。
东汝帝盯着卫蓁半晌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果然先前的消息不假,那位真的上了北阆皇家族谱。
北阆太子武功逆天,大皇子亦不惶多让,就算想要害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但此次随行的还有柔弱的大皇子妃和阆军令的主人...
她说的对,不论哪一个出事都不会善了。
东汝帝久久不语,卫蓁也不再开口,默默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东汝帝才道:“好,朕答应。”
卫蓁轻轻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从容起身朝东汝帝颔首:“多谢东汝陛下。”
放一万阆军进都城,不论搁在哪国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东汝帝能应,已算是交付了全部的信任。
二人又商议了些其他要事,卫蓁才告退离去。
东汝帝望着卫蓁离开的背影,暗暗心惊。
她的胆识和谋略皆非同一般,竟然还想要...这是连他都未曾想过的。
若是,她未曾经那一遭,而是自小养在父母跟前,不知又会是怎样的惊为天人。
东汝帝保持那个姿势许久都未动,直到皇后进来,他才回神。
“陛下与北阆储妃谈什么了?”皇后问道。
东汝帝拉着皇后的手,正色道:“皇后啊,我们该给苏苏找个储妃了。”
皇后一愣:“陛下先前不是还说苏苏还小,可以再等等?”
“别等了。”东汝帝问:“皇后方才看见北阆储妃了?”
皇后不明所以,道:“打了个照面。”
“那就好!”东汝帝深吸一口气:“储妃就按那样的找。”
如此,他就不用担心东汝将来会毁在太子手中了。
皇后:“?”
这是发哪门子疯。
-
驿馆
夙冕与涂山煌相对而坐,脸色都很是难看。
“你们不是说巫师万无一失么,怎么还是被发现了?”涂山煌皱眉道。
巫师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双细小的眼里常年浮着浑浊阴狠。
夙冕皱了皱眉:“只要太子印不被找到,就不算是白费功夫。”
涂山煌还欲说什么,夙冕偏头看向他:“你有更好的方法?”
涂山煌面色讪讪的闭了嘴。
良久后,夙冕才道:“东宫有这么厉害的人?”
巫师点头:“臣也奇怪呢,原本那群草包一直在查进出宫的名录,寻找蓝枝,可不知怎地,突然搜起了水井池塘,且一日不到就找到了蓝枝的尸身,这才让臣的身份暴露,不得不出宫。”
夙冕眯起眼,半晌后突然道:“你可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模样?”
“不曾见过。”他话刚落,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今日倒是见东汝太子身边有一个人,做侍卫打扮,且样貌平平,但气度似乎有些不寻常。”
夙冕又问:“近日东宫可有什么异样?”
“防守森严了些,除此之外一切照旧。”巫师回道。
夙冕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防守森严?
“丢了太子印,可不得防守森严些。”涂山煌不甚在意道。
夙冕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
“北阆太子车架到何处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闻言回头禀报道:“回殿下,已经在东汝地界了,还有六七日到玉京城。”
巫师顿时就明白了夙冕的意思:“殿下是怀疑,北阆太子提前到了,现在在东宫?”
夙冕挥手让侍卫退下后,才缓缓道:“我记得那夜有一个女子。”
涂山煌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提那么丢人的事。”
“东汝帝身边可有什么特别的女子?”夙冕没理他,看向巫师。
巫师摇头:“都是寻常宫女,没有特别的。”
夙冕静默许久后,才又道:“那夜的人都不像是寻常人,尤其那个最高的男子,即便穿着夜行人,也难掩凌人气度。”
涂山煌可算是听懂了:“你是说,打我们的是北阆太子?”
“他的车架不还早着呢吗?他何时进的京?”
夙冕被他粗犷的声音扰的眉头紧皱:“我如何知道。”
巫师眼中浮现一股森寒,嗓音阴沉:“所幸臣早就在城门布了局,只要他一进玉京城,就必定会引发蛊毒。”
夙冕唇角一勾:“也是。”
只要褚曣中了蛊毒,死在玉京城,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得多了。
“以防万一,还是该谨慎些。”
夙冕又道:“待太子车架进城那日,去城门口迎接,看里头是否有人。”
涂山煌一拳捶在茶案上,粗声道:“要真是他打的,此仇必报!”
夙冕皱了皱眉,若非用得上南爻的兵力,他真不想跟这样粗鲁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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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回到殿中,便将东汝帝给的令牌交给了景一:“此令牌能在东汝境内所有驿站提最快的马,你立刻出发,带阆军到东汝边境后,会有东汝帝的人接应。”
“是。”景一不做耽搁,当即便出了宫。
宋淮恰在此时过来,褚曣还在沉睡,他便与卫蓁在靠近院外的亭中商议。
“我今日找太子印时,发现了当年那个巫师。”宋淮道。
卫蓁已经听东方苏说过了,早有问题想问:“若再将他绑来,可能问出‘引子’?”
宋淮也是这么想的,但....
“现在他们定已经严加防守了,到底不是在奉京城,想绑他恐怕不易。”
卫蓁浅浅呼出一口气,几息后道:“‘引子’现在还没有头绪,且就算找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制解药,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宋淮:“储妃的意思是?”
卫蓁上下看了眼他,道:“若是在銮驾进城那日殿下的蛊毒还没解,你便易容成殿下去走一遭。”
宋淮一愣。
“他们既然在城门设了死局,我们便不能冒险,銮驾进城那日肯定会更加凶险,南爻西雩的人也很有可能会出现在城门口,你与殿下身形差不多,易容之后,只需在气质上稍加模仿便能骗过他们。”
卫蓁道:“那日‘引子’也一定会在,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宋淮深思半晌后,点头:“好。”
此事暂且定下后,宋淮问道:“我听景一说,储妃让他去调一万阆军进玉京?”
卫蓁轻轻嗯了声:“是。”
“储妃可有其他深意?”
眼下困住他们的是‘引子’,南爻西雩多出来的那四千兵根本不足为惧,他有些不明白卫蓁此举是何意。
卫蓁抬眸看向宋淮,淡声道:“殿下中蛊毒的仇,不能不报。”
“这次和平条约,得好生跟他们谈。”
宋淮了然:“储妃想逼他们在合约上让步?”
“不。”卫蓁眉眼微沉,片刻后才淡淡开口:“我要让他们对北阆俯首称臣。”
宋淮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储妃...”
这样的条约一签,那就是北阆附属国,从此以后每年都要向北阆进贡。
“他们不会愿意。”
卫蓁轻轻一笑:“合约是他们要签的,地点也是他们定的,他们不愿意,可不成。”
宋淮还欲说什么,卫蓁便道:“若真不愿意,那我就只能将他们的尸身送回国了。”
“在他们对殿下出手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我们总不能任由他们番两次的刺杀储君,而不还手。”
卫蓁端起茶盏,迎上宋淮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这一次,他们要么签,要么死。”
不可否认,这一刻,宋淮对卫蓁又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竟有那么几分像发疯时的太子殿下。
当然也不可否认,这样的做法很合他的意。
“东汝帝的意思...”
“从他答应放一万阆军进城开始,就明白会发生什么。”卫蓁缓缓道:“南爻西雩先后将手伸到东汝最宝贝的太子身上,便是触犯了东汝帝的逆鳞,再不喜战,东汝帝也咽不下这口气。”
宋淮紧握双拳,良久后才骤然一松,冷声道:“若合约不成,我亲自送夙冕的尸身归国。”
若非不想引起天下大战,他早已请兵去攻西雩!
卫蓁饮了口茶,眺望着天边,淡声道:“天下统一,也能有长久的和平,且比现在更为牢固。”
宋淮心中一惊。
但随后而来的是汹涌澎湃。
天下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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