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后,万象更新,一片喜气洋洋。
年后上朝的第一天,陛下赐婚五公主和苏少将军,择日完婚;南爻西雩归入北阆,东汝与北阆有合约在,至此,断断续续持续了多年的战火终于停止,天下归于太平。
三皇子褚暄被册封为南爻王,即日赴任南爻。
西雩王在三天后定下,乃大皇子宋淮。
宫中自是设过宴席,但宋淮赴西雩前夕,还在金华楼设了宴,接到请帖的有太子储妃,顾容锦,齐云澜,苏晚棠齐云沐,褚妘苏枕堂,裴珞清夫妻,褚玥,裴骆安。
齐云涵下请帖时,特意找卫蓁商议。
因其中几人有些前情。
比如,苏晚棠喜欢过裴骆安,苏枕堂爱慕过裴珞清,齐云沐与苏枕堂不合。
还有,褚妘差点嫁给裴骆安,且卫蓁记得,齐云涵宋淮大婚那日,褚玥说过自己钟情于裴骆安。
再有,太子狠狠吃过裴骆安的醋。
卫蓁无声一叹,绕来绕去,好像几乎都跟裴骆安有关,光他一人就乱了一圈。
卫蓁与齐云涵埋头左右权衡后,还是按照原先拟定的帖子送了,毕竟那些前情不是前尘往事,就是已经释怀,似乎不必避嫌至此。
宋淮齐云涵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会归京,且时间紧张,也来不及挨个道别。
反正也不是其中一两个人有故事,这么多人夹杂着,混乱成一团,有时候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于是,请帖就这么发了出去。
其实,其他几人她们尚有把握能相安无事,但这里头有一个变数,那就是齐云沐。
先抛开齐云沐与苏枕堂不合不提,光一个裴骆安,就已让人很头疼了。
毕竟,齐云沐与苏晚棠开始于苏晚棠将他错认成裴骆安,且苏晚棠说过,她答应过齐云沐,绝不单独见裴骆安。
虽然今日人多,怎么也算不上独处,但齐云沐那随时都有可能炸毛的性子,实在叫人心中没底。
宴会当日,齐云涵与卫蓁上了马车后,她有些不安道:“蓁蓁,我感觉有些心慌。”
卫蓁对上她的视线,沉默片刻后,道:“我也是。”
后头跟上来的太子与宋淮闻言自然知道她们心慌的是什么,坐好后,太子道:“心慌的该是苏晚棠,你二人慌什么?”
卫蓁齐云涵同时看向太子,半晌后,齐云涵轻轻呼出一口气:“太子哥哥说的对。”
卫蓁却在对上太子的视线后,默默地低下头。
她后来跟他解释过,那几日找裴骆安学琴,是想弹给他听,助他安眠,但这人根本听不进去,非说裴骆安对她别有用心,要她答应他,从此以后不与裴骆安单独见面…
当她听到苏晚棠答应齐云沐,从此不单独见裴骆安时,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裴骆安什么也没做,可他的名字,却似乎是很多人的心头刺。
若他早生几年,当年沈凌也就没那么大风头了。
短暂的沉寂后,褚曣看向齐云涵:“孤该唤你嫂嫂。”
宋淮是他阿兄,她却仍旧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称呼的很是混乱。
齐云涵眨眨眼,想了想,试探道:“那...太子,弟弟?”
这好像…很有些别扭。
褚曣:“.....”
卫蓁与宋淮几乎同时偏过头,弯了唇角。
在齐云涵纠结的目光下,太子咬咬牙:“你爱怎么唤怎么唤!”
混乱就混乱吧,总比她一口一个弟弟好。
齐云涵松了口气。
她唤太子哥哥唤了二十余年,而今让她改口喊弟弟,她很有些不适应。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懒洋洋道:“裴家大姑娘都成婚了,裴骆安怎么还没有定亲?”
话落,马车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死寂。
宋淮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卫蓁,齐云涵并不知卫蓁曾同裴骆安学过几日琴,如今一提到裴骆安,她想的就是她大哥。
卫蓁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她太了解太子了,她要是在此事上上心,他必然又有话说了。
比如...她是不是在意裴骆安,不然为何要操心他的婚事。
倒也不是太子不信任她,只是感情越深,越容易钻牛角尖。
所以她现在最恰当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是啊,裴大哥怎还不定亲呢。”
齐云涵轻轻叹道:“也不知道裴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大哥以前背地里只骂过苏家大哥一个人,后来多了个裴大哥,尤其是大哥与嫂嫂刚订婚那会儿,大哥提起裴大哥都是咬牙切齿的。
比如:
‘他还有脸来问我是不是得罪我了,呵,得罪?只是得罪吗,这个仇结大了!’
‘裴骆安怎么那么能招烂桃花,他上辈子是桃树成精吧!’
“苏晚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跟裴骆安那个假正经哪里像?”
‘装的一副道貌岸然,实则招摇过市!成日像只孔雀开屏似的!’
齐云涵晃了晃脑袋,又是一叹,大哥骂人的话几乎从未重复。
翻来覆去骂苏大哥是狗除外。
也不知道现在大哥是否已经释然了,要是没有,今日这场宴会可就热闹了。
似是想到什么,齐云涵突然看向卫蓁:
“蓁蓁,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她这话倒不是无根无据的问。
卫蓁是储妃,不论是宫宴还是命妇进宫拜见时大多都会带上自家的姑娘,人见的多了,指不定就有合适的呢?
然她不知,她这话一出口,卫蓁连身板都坐直了,随后卫蓁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太子,对上对方略显阴郁的视线,她无声吸了口气,后淡淡道。
“他是裴家嫡系,他的婚事裴家心中自是有数的。”
齐云涵还要开口,就被宋淮打断:“储妃说的多,他迟迟没有定下婚约,想来应该是裴家另有打算。”
宋淮如此说,齐云涵也就没再坚持让卫蓁做媒,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褚曣大约对卫蓁的反应还算满意,一时间竟也没再找茬,只是在玄色衣袖的掩盖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时还在她手心勾一勾。
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卫蓁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太子自从解了蛊毒后,性情就没那么易怒了,虽然偶尔还是要发一发疯,但她已经能应付自如了。
如今她眼里的太子,可爱居多。
若是朝臣知道卫蓁心中的想法,只怕要呕的撞柱,太子可爱?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自从太子从东汝回来,陛下就称病,由太子监国,太子是没以前易怒了,但依旧很暴躁疯癫,朝中上下无不是战战兢兢,生怕出半点差池。
马车缓缓停下,那一瞬,卫蓁有些犯晕想要作呕,她皱了皱眉忍下那股难受。
太子却眼尖的瞧见了。
“怎么了?”
卫蓁摇摇头:“无事,大约是有些晕车。”
她话落,只见齐云涵也皱着眉:“我今日也有些晕。”
她说完又随口道了句:“可能是心神不宁所致。”
宋淮正要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动静,他掀开车帘看了眼后,神情一滞,随后默默地放下车帘,眼神很有些复杂。
齐云涵不由道:“怎么了?”
宋淮:“…大哥跟苏将军好像闹起来了。”
齐云涵:“……”
太子,卫蓁:“……”
还是抛开早了。
齐云涵掀开车帘看了眼,果然见齐云沐面色冷冽的盯着苏枕堂在说什么,而从苏枕堂紧握的双拳中可以看出,齐云沐的话不怎么好听。
齐云涵默默放下车帘,看向卫蓁:“蓁蓁,怎么办?”
卫蓁则看向太子:“殿下,怎么办?”
倒不是她没有主意,而是她看到了苏枕堂身边似在打圆场的裴骆安。
褚曣把玩着掌心的手,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道:“看热闹。”
卫蓁:“……”
“听殿下的。”
齐云涵一愣:“可是…”
“你大哥骂的凶得很,吃不了亏。”褚曣。
齐云涵看了眼太子,小小声道:“可是这么多人在,传出去不好听。”
另外几人陷入短暂而古怪的沉默。
齐云沐的名声还要传吗?奉京谁不知道他跟个炮仗似的。
卫蓁最先回神,轻声道:“殿下。”
褚曣便道:“景一,包场。”
马车外,景一应下:“是。”
包金华楼可是很大一笔银子,但太子有金山堆堆,包一辈子都花不完。
齐云涵勉强安心。
但过了一会儿,她拉了拉宋淮的衣袖:“淮哥哥,大哥骂的有多凶,苏大哥还忍得了么?”
要是动了手,今天就没法收场了。
宋淮握住她的手,沉默了片刻后,道:“苏晚棠与公主在,打不起来。”
卫蓁也听不见,但能从太子和宋淮的神情上窥出些什么,她静默了会儿后,让跟着他们的十八去打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很快,十八回来,将经过详细道来。
事情的经过大约就是齐云沐与裴骆安在门口碰上,二人简单的客气寒暄了几句,本也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恰巧苏枕堂也到了,三人凑到一起,苏枕堂不知道苏晚棠与齐云沐裴骆安之间的瓜葛,跟齐云沐习惯性的打机锋时,随口夸了句裴骆安。
这一下子就将齐云沐点着了。
裴骆安虽然听到些风声,但却并不知晓那一夜苏晚棠是将齐云沐认做他,眼看事态不对,赶紧相劝,但这种情况下他每劝一句都是在拱火。
于是事态愈演愈烈。
听完经过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站在苏枕堂的角度,可能觉得齐云沐不可理喻,以裴骆安的视角,或许会认为齐云沐嘴不饶人。
但对于齐云沐而言,又确实是很气。
“现在…怎么办?”
齐云涵闷声道。
卫蓁听不见吵到哪一步了,再次看向太子。
太子挑了挑眉,道:“再听听,他骂人的词还挺多,挺新鲜的。”
卫蓁:“……”
宋淮,齐云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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