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把你当姐妹 > 10、第010章
    沈昏昏说罢,便想要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刚一松开沈若嫣的手,便被她又反手抓住了。


    沈若嫣看着她摇头,“大姐姐,这些膳食都是你爱吃的,吃完我同你一起去找爹爹,也不算迟。”


    那膳食正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出锅便被沈若嫣急急提了过来,沈若嫣甚至还带了一蛊热茶,她斟出一杯,递给沈昏昏。


    “先喝杯茶解解寒,”说着,沈若嫣握着沈昏昏手腕的手紧了紧,“你的手太凉了,小心寒气侵了体。”


    沈昏昏谢过沈若嫣,连喝了两杯热茶,又裹上了那披风,身子才回温了许多。


    待沈昏昏用了膳,沈若嫣将那菜盘子一一收回食匣子里,这才同沈昏昏出了祠堂。


    似乎早在沈若嫣来时就和门口那两个大汉吩咐好了,因此沈昏昏出门时,两人并未拦她。


    祠堂外守着的是沈若嫣的贴身婢女黯芷,见两人出了祠堂,她急忙赢了上来,接过沈若嫣手中的匣子。


    天色还不算太晚,沈若嫣来祠堂时,沈幸正在书房,沈若嫣吩咐黯芷退下,两人便朝着书房去。


    沈昏昏路上时已经想好要怎么同沈幸认错,却不想到了书房后,被人拦下了。


    似乎是早就料到沈昏昏会来,沈幸并不愿见她。


    沈若嫣愣了一瞬,后看向沈昏昏,眼里有些不解:“大姐姐,刚才爹爹的意思并不是这样的......”


    沈昏昏自然明白沈幸是什么意思,她拉着沈若嫣的手出了沈幸的院子,又走远了些后,瞧四下没人,两人才停了下来。


    她从袖摸出那把麦穗玉簪,放在了沈若嫣的手上,轻轻一推,让沈若嫣握住了玉簪。


    “三妹妹,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若嫣被沈昏昏这般动作唬的又是一愣,她下意识握紧手心里的东西,生怕掉出来或是被人瞧见似的,小声问道:“是什么事?”


    “爹不见我是为了将我困在府中,若是我认了错,还将我关起来,传出去他面上不好看。”


    沈昏昏出门时看到祠堂外只守着黯芷时便有些疑惑了,阿汀同她一同进入府中,待她跟着沈幸去祠堂时,阿汀也跟着余嬷嬷回了簟襄院。


    虽说下人不得进入祠堂,可如今她被困在祠堂久久不回,阿汀自然会担心,因此阿汀应当会在祠堂外守着等她才是。


    可她方才出门并未见到阿汀身影,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阿汀被困在了簟襄院。


    “这次我回到院子后,应当是再也出不去了,”沈昏昏握紧了沈若嫣拿着玉簪的那只手,“这簪子你拿着,替我送到弄玉楼的花魁雪意姑娘的手中。”


    沈若嫣自当理解沈昏昏,她们家不比旁的簪缨世族,宅内明争暗斗,庶女争破头了想要谋个好亲事。


    沈家家大业大,便是一个姨娘,吃穿用度都是上乘。


    商人向来最是低贱,她这种不尴不尬的庶女的出身,婚事自然不配与皇家沾上关系,可沈家偏生与皇室沾亲带故,便又不能许她做个妾,充其量嫁个寒门落魄户当正室,但这陪嫁,却是足足够吃好几辈子。


    因此她投入沈家出生为庶女,端的是比嫡女还要好命。


    沈昏昏是个好性子,自小带着她玩,沈若嫣向来是将沈昏昏当成亲姐姐来看待,先前乍一听到沈昏昏要嫁给七皇子那样的人,她心中的难受可不比沈昏昏少。


    沈若嫣握紧了手中的玉簪,轻声问道:“大姐姐,你可有去寻她不叫人瞧见的法子?”


    她知道沈昏昏昨日跑出府时,谁也没瞧见,是后来沈簇去簟襄院寻沈昏昏时才发现她偷跑了出去。


    沈昏昏点了点头,靠近沈若嫣,抬手覆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撤开后又低声叮嘱:“若是雪意不在,你就将这交给弄玉楼的妈妈,说是我叫她转交给雪意的。”


    沈若嫣心下明了,应下后,便照着沈昏昏的吩咐去了弄玉楼。


    那弄玉楼的后门恐怕楼内伺候的下人都没几个知道,沈若嫣去时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来之前,沈若嫣也从各色各样的人口中听说过这弄玉楼的花魁,便以为当真如仙子一般,可远观不可亵渎,直到她被一女子引着进入了一处雅间之后,才知道这话远不及其三分。


    雅间端的是精致极简,里外点了两支蜡,以一面坠着碎珠的薄纱隔开,那人便坐于黑木制成的桌案后。


    桌上的烛台是琉璃罩子,黄色的灯光投在上头,再折出来,竟宛如荡漾绽开的粼粼水波。


    那人半散着发,一身墨色绸缎,手拿着书卷。


    薄纱做衬,将里头的人影更模糊了三分,似乎是端坐在青蓝的沉潭之中,她分明连人都没瞧清楚,脑海里却出现了那人随着冷水浮动的素雅青丝。


    单单只是坐在了那里,就给人一种不甚真切的缥缈感。


    沈若嫣不由的轻打了一下冷颤,仿佛连同自己也沉入了水中。


    还是白练轻唤了她一声,她才缓过了神,连忙开口:“姑娘打扰,我是沈家的次女,沈若遗的妹妹。”


    说着,便将袖中的玉簪拿出来,放在手心:“如今我姐姐被困在府中无法出来,这是她托我送给雪意姑娘的信物,请姑娘收下。”


    白练见沈昏昏头上戴过这玉簪,便点了点头,抬手接下,侧身后退,客气了一句:“沈小姐可要进来坐坐?”


    沈若嫣连忙摇头,“多谢姑娘好意,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沈若嫣便转身出了房门,连带着将门也关上了,从始至终,内室里坐着的雪意都不曾抬头瞧去一眼。


    直至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再也听不见时,白练这才撩起帘子进了内室,走到雪意旁边,将那玉簪呈给雪意:“殿下,这是沈姑娘托人给你送的信物。”


    男人未动,只是掀眸看了一眼,待认出了那麦穗形状,才将书卷放下,拿过那玉簪。


    白练不太懂沈昏昏送这个来是什么意思,可又见他们家殿下这班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他心中有了思量,不由得好奇问道:“殿下,这簪子可有什么含义么?”


    雪意手中捏着簪子来回把玩,解释道:“你没听她妹妹说么,她被困在府中出不来了。”


    “两者有什么关系吗?”白练依旧不懂。


    “没什么关系,她只是想告诉我,让我离开邕都。”雪意将玉簪收起,语气淡然:“恐怕是沈家人要对我做些什么,又怕她跑出来送信,才将她困在府中。”


    “......啊。”白练微微一惊:“竟然要将沈姑娘关起来,沈家恐怕不会做什么好事。”


    她面露忧色:“那怎么办殿下?我们要离开邕都吗?......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说到这,她又迟疑了一下:“而且这沈家还是皇商,邕都皇室那些刁民,若是要将殿下灭口倒还好,要是他们联合将殿下给困在宫中当个主子什么的,殿下当真是难以脱身了。”


    白练一时间滔滔不绝,说的雪意心生不耐。


    他将书卷再次拿起,打断了白练的话,“无妨,若真是进了宫,还正方便我做事。”


    这话说得白练面色更是一惊,她拧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满眼不可置信,“可是殿下...你长得这样好看,万一他们非要你侍寝你该——”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那拿在手中的书卷啪的一声被拍在了桌上,吓得白练身子一抖,到口的“当如何”即刻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她甚至不敢去瞧那按在书卷上的手,只垂眉盯着脚尖,心有余悸的后退两步,对着雪意福了一礼,小声道:“奴婢失言了......”


    说罢,便连忙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内室。


    ......


    沈昏昏在沈府里被困了三日,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那簟襄院里里外外围的都是小厮,就连给他送饭,都怕她打碎了盘子茶盏的再偷跑出去。


    前日沈若嫣给雪意送完信后再回来找沈昏昏,便已经被拦住见不得沈昏昏了,其间余嬷嬷倒是来了一次,来给沈昏昏送太子妃生辰赴宴的新裙子。


    料子摸起来顺滑无比,比沈昏昏穿的任何一见都好上了不少,恐怕是整个邕都少有的料子。


    沈昏昏自然不傻,太子和七皇子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今沈昏昏赴宴,自然是要见得七皇子,因此才会给她送这般好料子。


    余嬷嬷走时,还特地叮嘱了她一句:“大小姐,太子妃生辰那日各位公主郡主都要来,您可莫要被她们比下去了。”


    沈昏昏先前爱臭美,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身上戴,总想着能将那些公主郡主风光的比下去,回头也好跟那些世族贵女门炫耀一番。


    她也不同余嬷嬷多说,只是乖顺的点头应下。


    可应下也不管用,余嬷嬷似是料到了她不会乖乖听话,今儿一大早便亲自来到了簟襄院给沈昏昏梳妆,给她扎了满头的簪花步摇,末了,余嬷嬷又左右看对着沈昏昏仔细端详了半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将沈昏昏的肩摆正,让她看向铜镜,“小姐这般模样,还真有几分夫人未出嫁前的韵味。”


    余嬷嬷口中的夫人,便是平顺公主。


    平顺仙去太久,沈昏昏对她的记忆已然模糊了许多,闻言便也下意识瞧了铜镜一眼。


    镜中女子远黛眉,桃花眼,眼尾略微翘着,双唇略薄,并不丰润饱满,生了一副薄情的模样。


    头上的流苏垂在鬓边,嵌入了发丝之间,她抬手将其抚掉,低眉垂目间,才有了些婉约的柔态。


    沈昏昏看得有些出神,自打她上一世嫁给了谢从寒,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看过自己了。


    余嬷嬷凑过来,对着铜镜的沈昏昏教导道:“姑娘进宫见了贵人切不可这般冷着脸,一定要向方才那样垂着眉目笑,这才像是个大家闺秀,更惹人怜爱。”


    “......”


    沈昏昏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镜中的自己,起了身,也不接余嬷嬷的话,只是淡淡道:“走吧阿汀,莫要误了时辰。”


    余嬷嬷并未跟着沈昏昏入宫,沈若嫣是庶女,自然也不在太子妃请人范围内,因此那马车上只有沈昏昏和阿汀两人。


    沈府就在皇城根下,那马车没走两步,便入了宫。


    沈昏昏到东宫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远远的便见两个女子结伴朝她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才认得出来那是宫里的十公主念禧,和御史大夫的嫡女萧宓。


    两人与沈昏昏关系不错,因此见了她才会迎上来。


    沈昏昏其实性子有些矛盾,她心知出自贱商,但又因着母亲是皇家的公主,有心巴结宫里的人,却又想事事压她们一头,知心的密友便因此交不到几个,萧宓和念禧便是为数不多的两个。


    两人还未到沈昏昏跟前,便对着她招手,喊起了沈昏昏的小名。


    沈昏昏来到两人跟前后,萧宓眼前一亮,对着沈昏昏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昏昏,许久不见,你似乎变的更好看了些。”


    念禧也跟着说了一句:“我先前还担心你,说要和宓宓去瞧瞧你,却不想你精神倒也不错。”


    三人你来我往互相夸赞着,却是只口不提沈昏昏先前闹出的那些沸沸扬扬的事。


    沈昏昏知道她们俩提及是怕她心有不快,便也只是顺着她们往下说旁的话。


    小姑娘们见了面无非就是夸谁的裙子好看,谁的头饰好看,沈昏昏跟着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同两人聊起了近时的事。


    虽说宴请的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可毕竟是太子妃的生辰,谁也不敢怠慢,都来的早了些,如今这会儿恐怕还不到开宴的时间。


    东宫的内侍和宫娥端着吃食水果来往匆匆招待着,将那凉过的差一遍遍的热好再端过来,生怕有一丝怠慢。


    沈昏昏同念禧和萧宓说得正入神,只见远远地走过一行人,沈昏昏也不过是余光扫了一眼,便忽略了,带那行人走远后,沈昏昏才觉着不对。


    她抬起头,远远眺过去,便瞧见了那人堆里个子极为高挑的人影。


    这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多日不见的雪意。


    沈昏昏腾的站起了身,吓得念禧抬手刚抓的一把瓜子都撒了,“昏昏,你突然站起来做什么?”


    说着,她还顺着沈昏昏看过去的方向瞄了一眼,小声嘀咕道:“看到什么了竟然这么激......”


    话还没说完,便再也没了下文。


    她是宫里的公主,方才那走过去的一行人,她多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昏昏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那可是弄玉楼的人?”


    念禧抿了抿唇,“是...但是昏昏你可别——哎你干什么去!”


    沈昏昏不等念禧说话,便要起身朝着那即将要消失的人影追上去,却被念禧眼疾手快的拦住,抓紧了她的手腕:“沈昏昏,你真是疯魔了不成!”


    她将沈昏昏拉回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哥哥将弄玉楼的花魁召进宫中,就是为了给你看,让你死心的!难不成你还要搅了太子妃的生辰么?太子妃娘家有权有势,纵然父皇唤你一声小姑,定也饶不了你!”


    萧宓也扶住了沈昏昏的肩,跟着劝说道:“是啊,隔壁桌的许孝宁正往这边看,就等着瞧你笑话呢,你冷静一点,太子妃的生辰可不能出差错。”


    自打沈昏昏瞧见了雪意,压根就听不进任何话了,她扯开两人的手,“不行,这事我必须要阻止,谁都行,单单是雪意就绝对不行。”


    念禧拧了眉,又凑近了一些,“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与那花魁到底什么关系?竟让你护她到这般地步?”


    阿汀也在旁边一脸的为难:“小姐,你就听句劝吧......”


    眼看那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个身影即将消失,沈昏昏连话都来不及说,直接甩开两人:“来不及了,等我回来在给你们解释。”


    说罢,沈昏昏便不管不顾的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前脚沈昏昏刚追上去,另一边便走过来一行人。


    一人走在前头,身长玉立,玉带蟒袍,袖边是云纹金线,腰间别了个双龙戏珠的玉佩,以东珠为穗,贵不可言。


    男人身旁则跟着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男人,那人一袭白锻,不染纤尘,袍上绣着条条暗纹,日头下才显出些刺目的光来。


    他未带玉冠,只用一条纯白缎子束起,余下的系带便混在了他的泼墨般的发间,即使瞧不见相貌,也知玉骨天成,非凡人之姿。


    念禧连忙垂眉福礼,“念禧见过太子哥哥...七哥哥。”


    一前一后的男子便是太子谢从霜和七皇子谢从寒。


    谢从霜那视线还投降沈昏昏离去的方向并未收回,“跑过去的是沈家的嫡女?”


    念禧语气弱弱的应了一声:“正是。”


    “她跑去做什么了?”太子又问。


    念禧和萧宓两人面面相觑,俱不敢先开此口。


    直到谢从霜收回了视线,审视的上下扫过两人,又冷冷逼问了一句:“说话。”


    念禧这才不敢怠慢,全盘托出:“方才弄玉楼的伶人从此过,昏昏瞧见了,便跟了过去。”


    话落,那坐在四轮车上的谢从寒眸子微动,缓缓抬起了眼,眉宇间的淡漠竟也一扫而光,浮现一丝好奇。


    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走,跟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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