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勾引◎
发现自己心动, 其实就是一秒钟的事情。
而她发现的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漫长。
原来总以为兄妹之间亲密一些也正常,即便是青梅竹马的兄妹, 举止亲密也能说得过去。
可她却偏偏忘了,他们既不是兄妹, 更不是青梅竹马。
那些道理框上去,是牛头不对马嘴。
兰泽躺在床上, 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
如今再细细品味,才发现自己竟从未有过这样迫切的冲动。
至少与郁岑在一起时, 没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想一个劲儿地粘着他,看见他便忍不住地想亲近他。甚至于,每每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都想抱着他, 埋进他怀里,然后感受彼此互换的真实体温。
而被他用力拥进怀里时, 她会从中寻找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愉悦与安心。
——哪怕是他当初最疏离她的时候,她也从没想过不认他。
程砚安。
这三个字在她心里慢慢成形,化成一汪春水, 应对上她先前觉得奇怪的每一根情绪神经。
她很想见见他, 每天都见。
于是翻了个身,拿起一旁的手机,找到娄银,直接问了过去。
方草草:【银银这周末在哪里?】
娄银回得很快。
【佻港】
【怎么, 要来?】
方草草:【嗯!】
没等娄银回复, 她便急吼吼地直接戳进程砚安的对话框:【周末去佻港啊】
消息发出后, 她丧头巴脑地等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 对方回了她。
点开时竟然会有些许紧张。
她定睛一看,对方回的是:【去不了】
那三个带着拒绝意味的字,让她心情瞬间坠落到谷底。
可又像是不死心一般,她打起精神,噼里啪啦地打了大串的字,全是他这周末应该去佻港的理由,从年轻人应该保持身体健康,到社交有益于更好平衡工作效益,一堆花式的理由编得有理有据。
然而,那堆话在即将发出去的前一刻,程砚安又回了她一句:【有事,下次】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强求。
于是她又默默地将那堆话全部删掉。
心里闷闷的,有些遗憾。
她抬手问道:【什么事呀】
程砚安:【一朋友要来拜访,顺便问点律法上的事儿】
哦。
兰泽撅着嘴,将手机扔在一边。
宿舍门这时传来轻微响动。
钥匙插进门孔,有人从外边进来。
这个宿舍里拢共就三人,顺乐、她,还有杨允熙。
杨允熙鲜少回来住,便只剩下她和顺乐,可顺乐早就搬出学校,这个宿舍里,除了她,如今也只有杨允熙的东西还未整理。
她探了只头。
果然看见那朵牡丹花气场全开地走了进来。
牡丹花今夜大概也有活动,身上那件黑色晚礼服托起她勾人的身材,胸口白玉处甚至有一道不知名红痕要露不露地隐在衣服下,走动时,微微起伏波荡,像个天生的尤物引人视线。
她看得目瞪口呆。
杨允熙也注意到她,抬起头与她对望一眼,却看见那个小淫贼趴在上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胸口。
这种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杨允熙早习惯了,照例白她一眼,挺了挺胸,没好气道:“看够了没?”
兰泽心知对方误会,好心提醒道:“你胸口有颗草莓哦。”
“哟,您还知道草莓呢?”
“我怎么不知道?”她略略昂首道,“这怎么也算生理常识。”
杨允熙哼笑一声,手下忙着解脱束缚,没稀得理她。
兰泽眼睛珠子眨也不眨地看见杨允熙手直接伸进衣服里,取出两片厚厚的硅胶贴,没了遮挡,衣料凸起两块小小的硬点。
顺乐以前说过,杨允熙这样的女生性格热情吃得开,一颦一笑风情妩媚,在外活脱脱一副妖精样,男人们都心甘情愿地围着大美女打转,喜欢得不得了。
她看着床下的杨允熙,暗自摸了摸自己不算太有料的地方,无声一叹。
“杨允熙。”兰泽叫她。
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的牡丹花闻声看过来。
她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问道:“我就是……好奇,你这样的女生,你平时都是怎么追求喜欢的人的?”
小姑娘的心思好猜得很,这模样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心里有人了。
杨允熙挑眉笑道:“多大年纪的?”
“28。”
“熟男啊。”
“嗯。”
回答完后兰泽才觉得不对劲,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杨允熙双眼看透,高贵冷艳地一笑:“下来,姐姐教你。”
兰泽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照着杨允熙的话,掀开被窝,顺着梯子爬下去。
一边下,一边听杨允熙慢悠悠地分析:“二十八岁的男人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成年人之间讲究效率,感情上大都是一方主动勾引,若是看对眼便做,看不上便散,他若从了自然最好,不从,你也能及时止损。”
脚踩在地上,她转过身,问道:“怎么勾……”
那个“引”字还没出口,便硬生生哽在了喉间。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那张美艳动人的脸——
她被杨允熙卡在了阶梯上。
她脊背贴着冰凉的梯子,惊怔地看着忽然凑近的杨允熙,听见她发柔的声音:“就像这样……”
接着,她感受到杨允熙的手顺着她腰际下滑,然后勾住了她的睡裤上沿。还没明白过来杨允熙要做什么,对方便继续勾着她的裤腰,缓缓地往前滑,最后滑到腹部正中。
兰泽瞪大了眼。
接着,又见杨允熙将她的裤腰拉起,慢慢地、细细地缠了一圈,手指婉转,将柔软的布料翻覆于指尖,因为被缠去,整个后腰连带着裤子都开始变得紧致贴身。
哐当。
兰泽的意识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裂开。
她心脏狂跳,瞠目结舌地去看那只缠着自己裤腰的手。
原以为就这样便结束了,可谁知,下一秒便听见牡丹花勾人一笑,将她的裤腰往下拉去……
凉意袭来,兰泽惊呼一声,惊慌失措地推开杨允熙,跳开三步远的距离。
“这……这也……太……”
她吞吐得成不了一句话,那句“涩情”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杨允熙却耸了耸肩:“教给你了,用不用得上,随你咯。”
很用不上。
兰泽暗暗地想。
若是真让她用这种方式去勾引程砚安,她怕自己没到半路,就被他正义凛然地反手钳制,一顿臭骂。
她害怕。
这办法着实孟浪,也不大适合她,兰泽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行,于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便只好作罢。
只是闲来无事时,将那一套肉麻的流程动作细细临摹回味,又会感叹妖精就是妖精,勾引起人来,当真要命。
周末的时候她还是去了佻港找娄银玩。
程砚安有事去不了,她本是不想再去的,奈何娄银热情邀请,她实在不好拒绝,最后还是松了口。
应上次的教训,兰泽没敢穿得太露,扎着马尾,踩着帆布鞋,一条简单的白色及膝长裙,清爽得像个高中学生,风格与周围性感热辣的美女们硬拉出一条鸿沟。
兰泽是去了后才发现今天的场子里除了平时那几个,卡座角落里,还多了一个男人。
动感十足的音乐旋律里,男男女女尖叫狂欢,他却一个人坐在最角落,嘴里叼着一根烟,模样颓靡得几近消沉。
“那个就是温行知,佻港的温老板。”娄银大声为她解释着:“前段时间摊上事儿了,现在才放出来呢。”
放出来。
兰泽敏锐注意到这个字眼,不免多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也许是男人形象出众,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有火辣的美女上前勾搭,可温行知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哪怕是对方把自己的傲然挺到他的面前了,他也依然像根木头似的。实在被惹烦了,眉头一横,直接冷睨着美女,叫美女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那样子,压根不懂怜香惜玉是什么。
而关于温行知这个人,兰泽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上次云城,程砚安同她讲过的那些事。
可他如今怎么这副模样了?
诸勐笑嘻嘻地凑过去,对着温行知勾肩搭背的:“这是又想女人了?温大情种?”
温行知却极其不耐,连踢带踹地将诸勐撂到了一边,骂道:“滚蛋!”
踹人后,他视线散漫而优雅地往着某处一落,正好与兰泽对上视线。
大眼对小眼,尴尬弥漫了一脸。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温行知的眼眸忽然变得幽深起来,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个捕猎手,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兰泽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危险,干脆对此人敬而远之。
可到底是怕什么来什么。
蒋清风玩得疯,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意思,便也跟着玩了几场。
手中的果酒有葡萄的香甜,是蒋清风他们特意给她点的浓度最低的酒。她周围全是酒吧常驻人士,个顶个的会玩,她也因为生疏,在游戏里被灌了许多酒。
果酒虽可口,但喝多了也醉人,要不是蒋清风替她挡了大半,她只怕早就□□趴下了。
就是遭殃了一个蒋清风。
估计是唯一一个挨过揍的人,蒋清风特护着她,到最后喝得快不省人事了,也还不忘吼着说:都让开,这酒我替泽泽干了!
兰泽怕蒋清风这么喝下去出事,没少劝。
谁知道蒋大少爷喝醉了开始耍起酒疯,眯着眼睛啥也看不清,却盯了她半晌,最后皱起眉头,问她是谁。
兰泽:“……”
正准备开口告知时,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却忽然闲闲地开口:“人是程砚安的小未婚妻。”
吊儿郎当的调侃,没点正形。
兰泽听得心一跳,这次却不再反驳。
喝了酒的人意识混沌,迷迷糊糊,勉强整理出一丝意识。
蒋清风神思放得远了,口中反复念着:“未婚妻……”
他特别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冒出一句:
“哦,薄颂音是吧?”
兰泽倏然僵住。
那个名字就这么突兀地横亘在她面前。
她甚至连一点防备都没有。
大抵是扯出了关于前程往事的零星片段,蒋清风倒在沙发椅背上,歪歪扭扭地靠在她身侧,扯了个酒嗝,开始絮絮叨叨地吐槽:
“你说你,和淮哥俩人都快领证了,干什么非得闹分手……害得……害得我淮哥延毕,那一年都过得压抑得要命……”
“你是不是忘了你俩以前……多好,金童玉女势均力敌,程爷爷都不同意,可……可人淮哥还是想跟你好好地走下去,人是……真想跟你结婚的,明白么?你这姑娘忒……不识好歹,给你的真心不要,要什么破自尊。”
兰泽听到最后,脸色苍白,连假笑都难以维持。
温行知却仰着头,一片烟雾中,玩味一笑,接着揣了蒋清风一脚:“看清楚,这是兰理叔家的女儿。你丫浑说什么呢?”
喝醉了的人迟钝得很,被踹了一脚也没反应,蒋清风脑袋恍惚着,不舒服地啧了一声,又换了个坐姿。
此刻说什么也都随心畅意。
“哪个兰家,什么兰家……”
“兰家……哦哦哦,兰家那小姑娘……是漂亮哈,”说着傻笑一声,“就这个四九城里,小爷我……就没见过几个身段能有这位好的。”
“可淮哥……不喜欢啊,”蒋清风说起,像是头疼的样子,撑着脑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他说自己下不了手,喜欢不上,都不怎么搭理人家,说什么……小姑娘年纪太小了……压根没往结婚的方向想……俩人不适合,从头到脚都不合适……”
蒋清风还在继续念叨。
可兰泽却已经听不太清,手里无意识地捧着酒杯,又无意识地喝光里面的酒。
她如今终于明白,原来他最初那样冷待自己,竟是因为要断绝掉二人未来的所有可能性。
因为在他心里,她没有薄颂音合适。
心里面压了一块沉重的硬铁,不断施加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那些话也反复拉扯着她大脑情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兰泽,你一开始就不是他的最佳选择哦。
想起程爷爷当初骂他的那句“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个前女友”。
所以,程百石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
虽说那已经过去的事,但他若真的跨了过去,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身边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所以,如不是薄颂音当初自己放弃,也不会有今日的程砚安站在她面前,让她这么撒着欢叫“哥哥”。
也许人家早已经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她即便是再喜欢也得保持距离。
而程砚安这样耀眼的人,她不论何时遇见,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喜欢上他。
打翻了的醋坛子酸气冲天,她失去了玩乐的心思,放下杯子,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想走。
娄银还在奇怪她怎么突然喊着要走,着急唤了酒保来,让人送她回去。
温行知却一手拦下。
“人让你送了,程砚安干什么?”
娄银愣了一下,停下动作。
转头再去看兰泽时,小姑娘已经跌跌撞撞地奔出了佻港——
佻港外站着着装新潮的男男女女。
喝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和女人,说起话来声音也大,门口处还有清洁工阿姨正清理着酒后污垢。
出来后兰泽才觉得头晕眼花,晕呼呼地站不稳。
算一算,自己今晚喝得的确是有点多。
温和晚风绕过她纤细小腿,裙摆微扬,走动时涟漪着裙花。
她走得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模糊的、六边形的视野,因为灯红酒绿的街道,而斑驳成五颜六色的世界。
心里面空落落的,有不知名的情绪在一点点地将她吞噬。
她想了想,觉得今夜的确不该来佻港。
蒋清风也没错,那些事情就是事实,过去这么久,再追究也没意思。
只是……
她压制住心头的酸,在路边缓缓蹲下。
这个地方已经远离佻港,比起门口的混乱热闹,这里反倒显得冷清安静。
酒精慢慢上头,她往后一靠,努力让自己好受一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很想他。
想听他的声音,想被他抱抱。
与之前几次那样,钻进他怀里,闻他身上特有的清茶香气,感受被他坚实的臂弯用力紧握。
而在拨出那个号码的时候,她便已经拿定主意,要好好问清楚,她笃定他一定愿意向自己解释。
嘟嘟几声后,电话很快被接起。
“泽泽?”
男人清冽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进她恍恍惚惚的意识里。
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每晚都放在枕头旁边入睡,明明也不是很长时间没见,自己又怎么会在这一刻,思念如杂草一般疯狂飞涨?
那些憋住的委屈在他面前顷刻间便释放而空,她鼻头一酸,携着小鼻音,可怜巴巴地叫他:“程昭淮……”
我好想你呀。
程砚安几乎是立马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不出那一刻她心里的烦闷与难过是为什么,她只想骂他,可却因为正哭着鼻子,甜糯的音色在出嗓后,又变成埋怨的娇嗔:“你欺负的我!”
小姑娘耍赖来的莫名其妙,他好笑地问她:“我人在家里呢,怎么又欺负着我们家小姑奶奶了?”
兰泽轻声呜咽着,像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狗缩在角落里。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见那边传来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属于女人的。
温柔的。
——“程砚安,你家有多余的衣服吗?”
举着手机的手无声顿住。
世界在那一刹那,悄无声息,万籁俱寂。
原本闷着透不过气的心脏也在那一刻突然变得很疼很疼。
身后的欧式橱窗里有一座摆钟,摆钟上的时针指向“9”。
此时已接近晚上十点。
晚上十点,前女友在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问他:你有多余的T恤吗?
像极了上次,她在他家中问他: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当时她过于天真,竟不觉得这样有多暧昧,而如今能明白了,那些情绪却悉数反噬报应在她身上。
呼吸凝滞在程砚安与她错开话题,转头去询问薄颂音情况的时刻。
面前的路越来越模糊,她低着头,一眨眼,啪嗒一下,一滴小水珠便砸在水泥路上。
那边的动静持续传来,薄颂音抱歉着说了什么,程砚安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大概是在替她拿衣服。
他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
“泽泽,你还在听吗?”
她在这边克制着,乖乖应了一声,鼻音却渐浓:“你来接我好不好?程砚安,你来接我。”
“我……”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我一个人在佻港附近,我害怕。”
我也不喜欢,你和薄颂音深夜独处在你的家里。
“把定位发给我,”那边传来他急促的脚步走动声,“我就来了,不哭了,听话。”
兰泽点头,也管不上他看不见了,只哭啼着让他快点,要最快。
可最快又能有多快呢?
从铂悦府到佻港,平时一个小时的距离,那天他硬生生只用了半个小时。
车停在路边。
男人行色匆匆,在路边某处橱窗下,找到了那个屈膝坐在橱窗台上的小姑娘。
路灯将她白色的连衣裙染得昏黄,裙子往上跑了些许,遮不住光滑白皙的小腿。
小姑娘坐在那里,蕴着一双醉后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等到他走近,她安静地对他笑了笑,有点傻,也有点乖。
他的目光却扫过她湿漉的眼睫,以及还未消退的红肿眼睛。
是刚刚哭过鼻子。
从未见过兰泽这副模样,往日活蹦乱跳的姑娘,今夜却破碎得像只被遗弃的洋娃娃,睁着眼睛扑闪地看着他,令人哀怜。
他有些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想问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可她却抢先问道:
“程昭淮,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小啊?”
小姑娘没有任何铺垫,问得莫名其妙,程砚安没能领会到她的心思,却瞬间联想到自己最开始,的确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是觉得她年纪太小。
他没说话,这样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是默认。
兰泽看着等着,见他不说话,后来便不再看他。
垂下了眼,想起过去那些她的、他的,眼里便又开始渐渐湿润。
“我20了……”她轻声喃喃,“你不是学法律的吗?20是法定年龄,也能结婚的。”
这种事情程砚安从来都不愿开玩笑。
于是对她说话时,温和的语气中也慢慢有了严肃与郑重。
“20岁结婚太早了,泽泽,20岁是一个一切整装出发的年纪,这个年纪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去国外更好的舞团,也可以拥有更大的舞台,但是这些前程,婚姻都会将它们牵绊住。”
“你还这么小,选择还有那么多,你应该再往前面奔一奔,再好好挑选,而不是让婚姻一开始便成了你的束缚。”
“你明白么,泽泽?”
男人娓娓而谈,说得合情合理。
可她却在想,那怎样才算不早?他与薄颂音那样的吗?
程砚安,真讨厌。
她吸吸鼻子,勉强收回眼泪,从地上起来,蹲在他面前,扬起头,冲他缓缓张开手:“程昭淮,要抱抱。”
小姑娘刚哭后的声音带着湿,心尖上也飘着她低声婉转着缠着他要抱的声音。
他心也跟着软了下去,正准备蹲下去,谁知小姑娘喝醉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直直地便往他跟前栽去。
兰泽头部的位置在他腹部下方,而嘴唇即将靠近甚至撞上的位置,也正好是男人最敏感的部位。
他喉间一紧,反应极快,抬手直接遏住她的下颚。因着急,力道没能收住,指尖发狠勒得她轻轻吸气,疼得霎时便红了眼眶。
她求着绕,声音带着绵:“哥哥,轻点……”
他蓦地收回手,男人的血性涌上来却没那么容易消退。
小姑娘盈盈小口,果冻一般,还泛着淡淡桃花似的红,他记得,这样的唇色趋近豆沙色,放在她的容貌里,冲淡了几分妩媚之态,衬出了她的干净清纯。
程砚安逼着自己移开眼,而后将她从地上一把抱起。
轻飘飘的重量,像片羽毛似的。
“我们回老宅,好不好?”上了车后,她忽然说。
这个时间,老爷子怕是都睡了,肯定是回他家里更方便的。
可兰泽今晚却少有几分任性,说什么都要回老宅,不去他的铂悦府。
程砚安没办法,只好将车往老宅的方向开。
后来再想起,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冥冥有定数,又或许是那双推波助澜的手,那一夜到后来,竟莫名有了太多的意外。
比如她偏偏今夜去了佻港;
比如薄颂音偏偏今天来拜访;
又比如,原本是该幽寂沉睡的老宅,今夜偏偏灯火通明。
程砚安还在奇怪,老爷子今儿怎么这个点还没睡,若是看见兰泽喝得烂醉,只怕是又得操心发怒。
他艰难地扶住乱动的兰泽,绕过山水屏风,客厅内的状况便一点一点地清晰在眼前。
看见眼前的场景,程砚安有生之年难得怔住。
偌大的客厅里,坐了四个人。
程百石、程蔚、宋秘书,还有,兰景明。
两方家长今夜不知为何,竟然到得如此整齐,大半夜了还坐在这里,摆了一壶茶,或是在闲聊,又或是商讨。
他搂着兰泽定在那里。
而四个人听见动静,也全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程砚安根本无路可逃。
偏巧这时兰泽胳膊搂上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嘟囔着:“程昭淮,记得替我拿件换洗的衣服,我不舒服。”
程砚安:“……”
六个人,两方阵营,全都当场愣住。
空气之中暗涌着复杂的情绪浪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极其丰富微妙。
程砚安如芒在背,忙不应暇地哄着兰泽,是头一次觉得如此手足无措。
还是程蔚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去看兰景明的表情,果然看见兰老爷子唇线紧抿,是给足了面子强忍着没发作。
程蔚尴尬地轻咳一声:“张姨,快将泽泽扶回房间。”
厨房早已看呆的张姨赶紧应声,上前从程砚安手里接过兰泽。
程砚安飞快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这不清不楚的场景,放开兰泽后,朝着那边四人走去。
刚没走几步,兰泽忽然推开张姨,跌跌撞撞地,直接扑向他,缠住他的腰靠在他胸膛里:“我不要……我就要你扶我进去,我只要你。”
满屋鸦雀无声。
程蔚再次提心吊胆地去看兰景明的神色。
兰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那里,手死死抓着拐杖把手,已经是被气得快半死。
于是程蔚疾色令道:“赶紧送进去,三分钟内回到这里!”——
二楼。
走廊灯光有些暗,寂静空间里,回响着两人凌乱的脚步声。
兰泽摇摇晃晃地摸索到房间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程砚安忽然拦住她,声音里有无奈:“泽泽,这是我的房间。”
此时的兰泽看人已经渐渐迷离,她靠在门上,又去看了看那只拦住自己的手。
“我要去。”
说完,像是没骨头似的,软软地依偎在他胸前,轻着声道:“程砚安……你扶我进去……”
靠过来的小姑娘身上有幽幽的香,沁着心脾,勾着人心。
他敛下眼,看见她浓密的长睫在轻轻颤抖,抱着他的手,也愈发坚定用力。
想不起那个时候他是抱着什么心思将她带进自己的房间,他只有一个意识:兰泽今晚格外粘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粘。
粘得男人心猿意马,让他恍惚错觉自己被允许可以对她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进了房间,他抬手准备开灯,走在前方的姑娘却忽然一个回马枪,仿佛是没站稳一般再次跌进她怀里。
房间没开灯,阳台外是灰蒙蒙的夜,白色纱帘被风吹得浮动凌乱,整个房间的物具都只看得清一道轮廓。
眼睛看不清,于是嗅觉、听觉、体温觉,敏感度纷纷飙升。
他被她压在门板上,照明灯的开关就在手边,一抬手便可以触碰得到。
可那时无缘无故的,他停止了动作,任由黑夜将二人侵蚀。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轻轻蹭着他,靠在他肩头,贴着他的脖颈,痴迷地呢喃他的名字。
程砚安……程昭淮……
程昭淮……
昭淮……
一声一声,尽是眷念与依赖。
侬语诉爱意,叫得人心都颤了。
彼此偎着,紧贴在一起,难免心猿意马。
他被叫得心头动了情,托起她的脸,她亮盈的眸子便直直盯着他的唇。
夜色氤氲,挑动着人的那些不安分情绪。
老宅的每个房间都做过特意的隔音处理,里头的声音几乎与外界隔绝开来。
她此刻如此动人,依附在他身上,每蹭一下,便如同拱起男人体内的一把火。
她今夜的情绪从他接到那个电话开始,便一直不对劲。
已经如此火上浇油,程砚安却还能分出理智去询问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她却静静看着他,软了声,说:“你不要下去好不好?就在这里,陪着我。”
借着月色,程砚安总算是看清了兰泽的模样。
小姑娘眉梢有几分醉态,与他说话时眼眶始终微微泛红,只是说话有条有理,却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她说就在这里陪着她。
他很想问她: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是寂寞的都市男女,彼此想要互相占有索取。
是共度春宵一夜。
她就这么赤/裸/裸地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
程砚安在她这里早已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不止一刻地想过将她占据,将她捣碎,将她控在自己臂弯间无尽欺压,甚至想听见她动情的吟哦,还有媚态横生时无力地叫他“哥哥”。
可惜他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哪怕是他今夜真的想将她欺负到底,也没有那个条件。
他强压着那股冲动,咬了咬牙,对她说:“你好好休息……”
话说到这里,兰泽便已经听出他拒绝的意思。
自己暗示得如此明显,他却还是拒绝了她。
杨允熙说过的。
她说成年人讲究效率,一方勾引了,一方若从了便是看对了眼。
若没从,便是没看上。
想到这里,她心里没由来地慌乱,闭上眼,紧紧抱住他:“我不要,你不走。”
“乖了,爷爷他们还在下面。”
“我不要。”
“泽泽!”
“我不要!”
她耍混似的抱住他不肯放,声音开始轻洇颤抖:“我不想让你走……你走了……就不要我了……”
“泽泽乖,”他紧了紧声,哄着她的嗓音里有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轻颤,“等我一会儿,你听话。”
“不要。”
“泽泽……”
“不要!”
她抱他抱得愈发用力。
他深知自己若是再呆在这里,一定会出事。楼下的两位老爷子还在等他,他万万不能停留太久。
可一低头,兰泽睁着一双如水汽过后的迷离双眼。
她那样望着他,像一个企图留住男人的女人。
“程昭淮……”她凝着泪眼,模样如此难过。
而他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看多了便觉得心碎,想将她搂在怀里,温声细细地轻哄。
忽然,程砚安觉得腰间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缓缓地划过,他猛然一怔。
女孩子的手指在下一刻,勾住他的裤腰。
裤子因为被勾了去,而瞬间变得贴身紧绷,指背若即若离地擦过他的腰腹。
很轻。
紧接着,手指往前滑,轻轻、慢慢,他的整个感官全都汇聚于她的动作,最后清晰地感受到她滑到他的腹部正中后,停下。
然后,往下拉去……
作祟的手在失火前被男人蓦然截住。
他身体紧绷,怎么会不明白,她如此明显、如此直白的暗示。
理智的那根弦终究还是彻底崩断,取而代之的,是层层蓄积后决了堤的、欲图将她淹没撕扯的狂潮。
他抱住她,两人翻覆了位置,将那只勾住自己的手扣在身后的门上,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扬起头。
嘭!
后背抵上了门板。
兰泽轻呼一声,眼前倏然黑下去——他低头直接吻了下来。
像是抛却万千于不顾,他力道又重又急,因太过用力,她不适应地呜咽一声。
他将她死死抵在门边上发了狂一般地狠狠掠夺,吻得又急又深,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全身都由不得己,整个人紧紧地贴住他,挂在他身上,被吻得透不过气了轻轻嘤咛一声,回旋在寂静封闭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旖旎。
于是他又微微退开,眼前的人唇色殷红润泽,看他的那双眼睛里有湿润的雾。
到了这一刻好像无论如何都难以克制,他捧着她的头,不断低头啄吻着她,呼吸渐渐开始急促:“泽泽……我是谁?”
胡乱交缠间,她的视线里只看得见他那双晦暗的眼眸,望进去,像是深不可见的夜潭。
兰泽的眼神始终聚不了焦,盯着自己眼前的唇,忽然伸手,指腹擦过他的唇瓣,他却微微偏过头,吻上她作祟的指腹。
“我是谁?”他轻咬她的指尖,气息更乱,声音也更加晦暗,“泽泽,我是谁?”
他强迫着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程昭淮。”
他再次吻了下去。
“再叫。”
她承受着他断断续续的吻,艰难叫出:“程……昭淮。”
“你要记着,”他声音似蛊惑人心一般,“是程昭淮在与你做这样的事。”
她轻轻喘着,重复他话里的某个敏感字节:“程昭淮……”
“是我。”
说罢,他俯身,深而急地啄吻着她,她的唇瓣软而弹,像瘾,叫人沉溺。
两个人疯狂后退,撞到了门边柜上,物与人相撞后,男女纷纷自鼻腔发出闷哼,女孩柔媚娇滴,男人沉重急促。
她被吻得仰起头,双手抵在他的肩,承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深吻,有了空隙时,艰难地再次确认:“程砚安?”
他乱而急地吻着她:“……我在。”
“程砚……”
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他切切地悉数吞入口中。
她软着身子贴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手臂将她整个后背紧紧揽住,力道之大,甚至叫人窒息。
他们在黑暗里紧紧拥抱,吻得七荤八素。
兰泽主动搂上他的脖子,那一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接受他!兰泽,接受他!他是你的了!
那个吻漫长而深刻。
到了最后,她双腿发虚,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甚至敏锐地感受到彼此的异样,尤其是作为男人的他。
她险些溺于他的热情,轻声哼唧,急促得开始拍打他。
是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了。
程砚安终于放开了她。
彼此都在微微喘气,她被他抵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落,小到整个世界都只有他。
“你今天……”兰泽张口欲问他什么。
却被两声敲门声打断。
程砚安原本是不打算去开门,小姑娘此刻无比诱人,今晚就是天塌下来,他也想将她欺负个够。
可那敲门声却不依不饶,像是非得让人去搭理,颇有些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拉开门时的神色极其不耐,眉头紧皱,气息紊乱。
抬手敲门到一半就被突然迎接的宋秘书见状,一愣。
说实话,宋秘书也不是什么无经验的毛头小子。
这种东西毋需客观证据,有时候经验多了,只需一看,就能立马意会到里面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轻人气血方刚,宋秘书能理解,只是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当。
哪里都不妥当。
自己此刻的存在更不妥当。
他微微后退一步,强作镇定,道:“程先生他们在问你什么时候下去。”
以前的程砚安是谨遵长辈指示的,听闻这话,大多时候都会立马赴身前往。
可让宋秘书意外的是,那天他没有。
他掌着门,甚至还有关上继续的趋势。
他说:“就快了。”
周科还没想明白那个“就快了”是个什么意思,是快了,还是得再等会儿?
谁知下一秒,便听见屋内一声似猫咪一般的娇唤:“程昭淮……”
埋怨的、迫切的、引诱意味极强的。
然后,宋秘书便亲眼看见眼前这位向来自控力极强的程氏太子爷,在听见那一声后,竟然什么话都顾不得再与他交代,转头便关上了门。
动作又急又猛。
接着。
咔嗒一声。
门被人从里面上了锁。
屋内的二人,这才算是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
作者有话说:
温行知:我说本垒打,就得本垒打
程砚安:但是你绝对死定了:)——
【这一章我磨了好久啊啊啊,太迟了,我要给你们发红包!24小时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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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初次◎
门被关上后, 房间里再次归于黑色。
视线朦朦胧胧,兰泽黑暗中摸索,凭着最后一点印象, 朝他的方向慢步走去。
“程昭淮。”她寻着他,伸出手, 在虚无的空中碰到一具温热的身子。
她脑袋晕乎乎,方才被他吻到发软的腿此刻也还在轻轻打战, 她触碰到他后,人顷刻间便被他扯进怀里。
“今晚胆子这么大, 嗯?”
他含着笑侃她,两手扶住她的腰,直接将她腾空抱起。
她失重,慌张搂紧他, 两条白玉绕住他的腰身, 像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身后有个置物柜,高度正好让他将她放上去, 靠上冰凉的柜面,激得她酒醒了几分,愣愣抬头, 见他俯下身, 阴影也随之而来。
女孩薄弱的身子被男人悉数覆盖,男人手撑在她身边两侧,把她控在自己臂弯与墙壁之间,圈出一块禁地。
她呆呆地凝着面前那张唇。
他也同样看着她, 发现那两片柔软竟被自己撮得有些红肿, 樱桃般的红, 带着诱人的晶莹。
男人抬手, 指腹轻压在她的唇瓣,不自觉地轻轻摩挲、蹂/躏。
想起方才她那勾人的花招,轻浮地玩弄着男人的裤腰,浪得不像话。平日里乖乖巧巧,一到这方面,像变了一个人。
“谁教你的,告诉我?”他暗声问她。
兰泽迟钝了许多,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娇声娇气地“嗯”了他一声,尾音颤着疑惑。
程砚安却没再问,他也压根没兴趣知道。
周围乌黑一片,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彼此。
心猿意马。
有的事一旦开了头,好像怎么都收不住。
尝过腥的人,也不会甘心再吃清汤寡水。
压在她唇上的手顿了顿,然后忽然扣住她后脑勺将她拉近。
彼此近在咫尺,她无神地盯着他,丝毫不慌张于他的亲昵,那双眼睛懵懵懂懂,又像是在期待。
“要继续么?”
她只凭心意点头:“……要。”
他渐渐逼近她:“要什么?”
“要继续。”
他的唇已落在她上方,像是故意吊着,又问她:“要什么?”
兰泽呆在那里,水汽弥漫的眸子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对她充满占有欲,模样透着格外的性感,仿佛在等着一个正确答案,又或者,是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顿了一下,她缓缓扬起笑,熏着醉眼,慢慢地说:“要你……要你亲。”
“程昭淮,你再亲亲我。”
他最喜爱她向自己撒娇告软,更何况此刻的她,眉眼染上了几分娇憨。
他沉沉一笑。
于是刚刚那个被打断的吻,再次以迅猛之势,陡然压在她的唇间。
比起之前那一通只顾着发泄欲/望的亲热,此刻的深吻显得温柔而激烈。彼此舌尖交缠互换,气息喷洒在面颊上,燥得她浑身发热。
他连绵的攻势向她直直发进,吻得她被迫仰起头,身子不住往后倾去。
她身子没有柜台长,半悬空着,坚持得有些吃力,最后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也拥住她的后背,被她往下拉着,两个人慢慢往后倾倒,到最后,她不得不仰起吊着的白玉,无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腰骨。
因为仰着,裙子往上跑了几寸,凌乱地揭开她根部白皙紧致的肌肤。
那个吻是带着目的。
兰泽听见空气中胶着着不知道是谁的促重的声音,她意识模糊之间,忽然想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她曾无数次涌上心头,却依然疑惑,得不到释放的抓痒挠腮。
——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满足。
他也说得对。
她今夜喝了酒,胆子大了些,也比平时更放开了些,她甚至回应着他,以同样热烈的方式。
两人忘情得将楼下一众长辈彻底抛在脑后。
将他三分钟的时限无尽拉长。
裙子仿佛是被一阵风掀开,凉意袭来。
有如金鱼戏水,在她腰间流连,循序渐进一般,游至她的白玉之上。
她心脏跳得很快,快到她身体承受不住,身躯开始紧张微颤。
她依稀听见,他刚刚好像锁了门。
可是自己对他那样,不就是允许了一切的发生么?
果酒后劲极大,她意识愈发模糊,感官与心思全都随着自己喜好而去。
她微微用力攀住他的肩头。
倏然,世界一空,更甚的凉意再次袭来。
她被他吻得抽不开神,只微微睁开眼,瞟见那一小块纯棉布料挂在她扬起的半空上。
整个世界湿湿漉漉,坦坦荡荡,像是等待着早已蛰伏的侵略。
那是一个陌生且令人恐惧的新世界。
新人没有安全感,临到关头便想逃脱。
“程砚安……”她被欺得红了眼圈,忽然下意识叫他名字,女儿家的羞耻心与涩然让她忍不住想要喊停,“我……我不想要了。”
她慌神去推他的手,却发现是徒劳。
他寸步不让,不知何时已没了昔日的温柔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慵懒与放浪。
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是泽泽要怎么跑?”
跑不掉的,不是么?
他喉咙发干,混着声吻过她的眼睛,女孩子被刺激得睫毛轻轻颤动,轻吟一声,而后死死闭上。
夜色悄悄,疏淡的月与无声的风闯进来。
她鼻翼间被清茶气息缭绕,神思恍惚之间,还以为身在四周泠泠的竹林。
忽然想起在这之前的更早时候,她初至京城,在这里,在外面那条长廊上,遇见程砚安。
原来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她会是家中安排给他的未婚妻。
所以如此冷淡。
如此疏离。
而她那时候,也仅单单将他看作哥哥,还在委屈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原因如今一切都明了。
而兰泽这一刻竟然也能记得,那时的老宅长廊四周清竹幽静,有泠泠水声钻入耳。
水池里的金鱼游来游去,荡起水面的涟漪。
程爷爷唬她,说这些品种的金鱼也能待在温泉里,改天给她试试瞧瞧。
她当时竟信以为真,可后来想想,哪有能生存于温泉中的金鱼呢?
今天仿佛才慢慢有了答案。
程砚安无声收紧胳膊,将她重新拥进怀里。
女孩子身体软软绵绵,偎着他,像只懒着身扑在主人怀里撒娇的猫。
他的手轻拂过她未来得及整理的发丝,俯下身去吻她,又轻又柔,羽毛一般点触着,仿佛在做最后的收尾。
这人行事少有这么荒唐的时候,就这一回,却臊得她有些难为情。
她埋在他臂弯里,慢慢回过神,却不经意瞥见自己还未归位的衣衫,她微惑,回头又看他,施施然,像是无事发生。
自己被欺负得溃烂着迷,他自己却衣衫仍然整齐。
这个认知让她双眼委屈一红,呜咽着推开他,低声憋出一句:“你……坏!”
程砚安冷不防就被推了出去,顿了一下。
小姑娘心思阴晴难定,上一刻还与他温存,下一刻便翻脸不认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哪儿没服侍好。
他好脾气地走上去,将她拉住。小姑娘别开脸不看他,他便伸手,妄图将她掰过来。
兰泽浑身被酒精麻木着,想抗拒也无力,于是就这么被他紧紧抱住,细细地吻过额头与眼睛。
“怎么?弄疼你了?”
小醉鬼却娇气吧啦地埋怨他:“你都……不脱……”
说着扯了扯他的衣服。
程砚安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被她逗得笑了。
揉了揉她的脑袋,捻起滑落在她脚踝的布料,准备替她整理好。
谁知醉酒的小姑娘胆子大,脾气也大,直接蹬开了他的手,娇矜着一踢,便将其踢在了一边。
张姨每天都会打扫屋子,小小的布料就这么随意落在某处角落总归是不好,可他却没急着去捡回来。
因为这一刻,他想的是,她又空了。
男人就那点出息。
他笑吟吟地再次靠近她,将她抱回来:“依你,我脱还不行?”
说着,指露未干便再次探过去。
她不情不愿地推搡着他,混乱之间,竟也难得想起,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于是顶着蓄意破坏,她胡乱地伸手便去解他的衣领扣子。
视线晕头转向地摇晃着,身子的软磨硬蹭,双重打击之下,她始终解不清那一两颗扣子。
兰泽有点急,是急着将他们解开。
可这模样放在对她起了歹念的男人眼里,便是急不可耐。
那双手慢悠悠地截住她。
然后指尖轻捻,慢条斯理地替自己解开。
一颗……两颗……
兰泽呆滞地盯着,身子软得很,却还是勉强撑住。
她恍惚着想起许久以前,在豫园的那次,两人就是这样被蒋清风误会的。
可如今,他们却是实打实地要去坐实那些风言风语。
程砚安解到第三颗的时候,便不再动了,兰泽的急性子却在这一刻无尽凸显。
见他停下,她小嘴一撅,满脸不乐意,生扑着过来就要再次上手。
小姑娘呆萌可爱的小模样,看得他实在是心痒难耐,干脆一把抱起她,将她从柜台直接摁在了床上。
他偏头去吻她额边的发,有点湿,晦暗干涩的声音也紧接着落下:“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男人的衣服扣子,不能随便解。”
兰泽的记忆今夜早已经飘到太平洋,她不舒服地“嗯”了一声,绵长柔软,像只羔羊。
她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时而有炽热的温度覆盖而上,却总是不在同一处逗留。
“程昭淮……”她动情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
“我是……有事要问你……”
自己今晚,明明是有什么事要问他的。
可,世界厮混不堪,她竟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是什么事,也早已经不重要。
就在二人越陷越深,气氛愈发疯涨的时刻,程砚安的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二人被打断,程砚安烦极,抱着她不愿理会,可谁知道兰泽意识混沌成这样,却还知道要让人接电话。
她推了推他:“你快去呀……”
他心烦意乱地起身,拿起一看,是宋秘书。
屏幕上跃动的那三个字将程砚安瞬间拉回现实。
与兰泽在这个半密闭的房间里厮混,险些将外头的长辈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
燥意顿时消了大半。
他接起来,宋秘书也没跟他拐弯抹角,压着声,开口就是一句:“砚安,赶紧出来,两位老爷子是真生气了。”
程砚安闻声一顿,也是这一刻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干了什么。
今儿不管不顾地闹这么一出,两方人只怕都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拿他是问。
程百石大概是心里暗爽,只是见着兰景明气得狠了,装腔作势地跟着人家一起霍霍他。
思及,转身去看兰泽。
小姑娘躺在床上等着他,闭着眼睛却像是困意来袭。
睡姿不留意,加之刚刚与他纠缠,裙子往上跑了一大截,此刻好风光一大片。
可理智却在一点一点彻底回归。程砚安深吸一口气,举着电话,简短应承后,匆匆挂断。
在房间里立了片刻,才走到床边,将小姑娘轻轻抱起放在腿上,然后再放进被窝里。
兰泽喜欢他被子里的味道,卷了一圈,埋了进去。
理了理她颊边凌乱的碎发,窗外皎洁月光印照进来,打在她睡态安静的脸上,柔柔的一圈光,将整个人都托得如梦境一般。
屋内旖旎还在,方才的无边风月却已经烟消云散,他安顿好她,才准备离去。
可没走两步,手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一回头,看见兰泽睡眼朦胧的模样,依依不舍地,生怕他不要自己了。
她问他:“你去哪儿?”
“爷爷他们找我有事,”他解释着,顿了顿,又温声抚慰道:“我去去就回。”
大抵是真的困了,兰泽点点头,不再拦着他,细声交代道:“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
“好。”
兰泽却没放他,只是盯着他看了又看,不满意地蹙起眉,又冲他招了招手,糯着声命令道:“你过来。”
程砚安极为听话地走过去,在她床跟前蹲下。
小姑娘探身过来,馨香也随之而来。
她伸手,将他散开的衣领扣一颗一颗地扣好,葱白的手指还是在微微颤浮,可他依然蹲在那里,耐心等着她将它们全部扣好。
像只温顺的大狗狗。
其间宋秘书心急火燎,是真怕兰景明发火弄人,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却只顾得与自家小姑娘说话,那几个电话愣是一个都没接。
兰泽岔开跪坐在床上,其实空空如也,她指腹轻扫过男人的喉结时,喉结上下微动了动。
程砚安心尖又痒了一下,却硬生生克制下去。
扣好衣领,兰泽才温吞吞地嘱咐道:“以后,只有我能解。”
奶音娇凶,却充满对他的占有欲。
程砚安笑了,抬手去揉她的下巴,轻缓又克制。
以后岂止是衣服能给她解。
他低了声,顿显几分浮浪:“裤子都只让你一个人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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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风月◎
那一夜梦里都是糜色。
因只有过一次经验, 她整个梦里都是那样的体验感。
潮湿、闷热、心动。
她梦见两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好似是老宅,又好似在他南城的家。
程砚安穿着那件衬衫,纽扣被扒开两颗, 模样几分轻佻,抱着她, 两个人姿态就如同顺乐昔日给她看过的视频里那样,整个房间充斥着暗味。
男人起身, 将她腰往下摁去,含笑带坏的声音贴在她耳边, 哄她:“宝贝幅度不够,再大一点。”
于是她被他哄骗着,攀着他的肩,生硬地模仿着那些动作。
来回多次后, 程砚安却像是不满意她的表现, 啧了一声,然后忽然抬起手。
“啪”!
一巴掌拍了下去, 像是在惩罚她的生涩与不够卖力。
她身子随之一抖,意识陡然惊醒。
巴掌声还清脆地响在脑海里,如犹在耳。
那场景也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过, 她甚至还能感知自己臀部, 的确有酥麻的疼痛。
兰泽望着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恍然于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距离床边几步之外的阳台上,有一处阳光偏射而进,亮在沉闷而黑暗的房间里。
十秒钟后兰泽终于回过神, 昨夜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猛地灌入脑海中, 她惊坐而起, 不可思议地、确认一般地环视着周围环境。
深色被褥、清茶缭香, 就连不远处的置物柜,也与记忆里昨夜的位置无二。
仿佛还能看见上面不干净的水渍。
想起那些羞死人的画面与神态举止,她呜咽一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天知道,她怎么可以与他做出那样羞耻的事情?!
她涩极,却控制不住地去回想当时的细节。
洇润与沉浮,是她从未抵达过的世界,而这人就是这么坏,懵懵懂懂地便将她扯了进去。
想了半天,她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关于他下楼后的记忆。
仿佛一觉睡到现在,中途连张姨都未曾来叫过她吃早饭。
所以,人呢?
不是说了要回来么?
心里一下落了空。
她半露出一张小脸,很是认真地思索着昨夜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好像两家长辈都……在一块呢……
捏着被子的手猝然收紧。
要命。
可她想的不是自己那副没品没骨气的堕落样会被两方长辈如何说教,而是程砚安昨夜违背长辈命令,与她没羞没臊地在二楼房间单独厮混了那么长时间……兰景明当时可在场呢,别回头就给人程砚安灭了?
兰景明那脾气上来了谁拦得住?就是程砚安也无可奈何,只有受气的份儿。
越想越担忧,她惶惶地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消息。
打开看后,果然是程砚安昨夜发来的。
这人竟然恬不知耻地给她发了一句:
【跟兰老一起回去了,今晚你自己睡,不等我】
【下回】
谁要和你睡。
下回你个大头鬼。
不要脸!
兰泽羞愤地给他发过去:【谁等你了,讨厌!】
说完便扔了手机,为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干脆爬下床整理洗漱。
裙子底下空荡荡的,怪没安全感。
兰泽找了半天才在某个柜子角落里找到自己的小布料。
上头还残留着满满污渍,全都在告诉她昨夜的荒唐行径,与她不自控的反应。她红着脸将它丢进垃圾桶里,盖了一堆纸遮好。
去自己房间拿了新的换洗衣服,再下楼时,穿过那扇雕花屏风,她还是心虚地往外院瞥了一眼——那里没坐人。
按理说这个时间,往日的程爷爷都会坐在那里喝茶看报,今天不知为何没在。
但她正好能趁着这个当头,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掉。
她猫猫祟祟地往门口挪着,谁知厨房突然便传来张姨的声音。
“泽泽醒啦?”
她受惊一般,回过头,尴尬地应道是。
张姨是在程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人,规矩都懂,嘴巴也严,昨晚那场大型混乱自然不会多说,只笑着问她:“饿了没有,阿姨熬了粥。”
她现在哪里还喝得下粥。
“我不饿,”兰泽语无伦次,“我……他……程爷爷呢?”
“老爷子今天说想去外边走走,散散步,这会儿刚出去呢。”
正合她心意。
她极快地交代道:“那您帮我告诉爷爷,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探望他老人家。”
说完,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跑得极快,生怕程百石半路折返,自己解释不清昨天晚上那场离经叛道的行为艺术。
等着剧院通知的这段时间她没什么地方可去,以往还有老宅,如今却没脸面见程爷爷。
她只能回学校,也打算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顺便再好好反思,她兰泽喝醉了酒怎么会是这副臭德行?
名声全毁了。
回校后她便直接颓然地躺在床上。
五月的天不冷不热,不似昨夜老宅的闷热潮湿,她闭着眼始终定不了神,最后干脆起身,与飞姐和顺乐打了个群视频。
没想到都接得挺快。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毕业,顺乐在隔壁大学附近开了家酒吧,成天忙,也就下午没生意这会儿闲下来,与他们聊聊天解闷。
飞姐电影还未上映,如今名气依然,也忙着无缝进组,虽全都是小角色,但总比以前跑龙套连脸都没得露的好,只是听说这次拍摄在江城,周期不长,空闲时间也多。
时间过得太快,不知道飞姐这段时间过得如何,病情如何。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情况,飞姐敏感通透,知道她们俩担心,主动提起自己会定期看心理医生,目前精神状态稳定,上次复查,也有中度转轻度的迹象。
兰泽在视频里看着面容沉静,不似往昔张扬的飞姐,心中难免还是感慨。
可是,万幸。
上次飞姐还面容憔悴,这次却多了份生机,原本就柔美的轮廓,如今竟显出几分丰腴。
顺乐这会儿貌似又忙起来,大概是员工出了错,隔着视频也能听见她在那边拐着弯骂人的声音。
这个空挡,飞姐也拿起手边的剧本,随意默念了一两句台词。
“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地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你头发乱了哦。”
你头发乱了哦。
兰泽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
这样熟悉的话语,仿佛是在哪里听见过。
记忆慢慢被撬开一个洞,许多被自己无视的细枝末节全都涌在一处——那夜在医院时,程砚安对她说过的那句。
你头发乱了。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细细体会,又觉得这话里有玄机。
于是她凑到镜头面前,询问飞姐在说什么。
飞姐哦了一声,说:“剧里男一的台词,我就瞎念念。”
她愣了一下神:“什么台词?”
“表白呗,「你头发乱了」,这么经典的表白词你不知道么?”
村上春树说:
【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
但是,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地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你头发乱了喔。】
可她哪里知道?
那天在医院的树林底下,她以为是他随口一句逗弄,压根没有当过真。而他也自然得像是寒暄,叫人不经意之间,转头便忘了。
也是今天飞姐提起,她才缓过神来。
——原来这是一句表白。
——原来人家从那个时候就钟意于你。
那种不知名的喜悦开始一点点从心里溢出来,浮动在寂静房间里,悄然牵动滋长着某些情绪。
理智,却又浪漫的男人。
她扬起唇角,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
手指没有任何犹豫地戳向了程砚安的聊天框。
方草草:【什么时候下半】
打字太快,想也没想就发了出去。
发出后她才发现有错别字,于是想补救一句,谁知道对面这一次回得挺快:
程砚安:【六点下半】
兰泽噘嘴:“……”
幼稚。
方草草:【我来找你】
程砚安:【行,可晚上得和同事吃个饭,你来了咱俩就溜】
这人,将她当成逃饭局的借口,真行。
可她还是应下来。
和程砚安达成了约定,她也再没心思与飞姐他们闲聊,匆匆聊过几句后,便彻底挂断。
挂断前还听见飞姐一声轻嗤:“也不知道去找哪个哥哥。”
算是被说中了,兰泽抿唇一笑,飞了个啵啵唧。
连她自己也能察觉,想见他的心情总是很急。
守着时间出了寝室门,兰泽打了车便直接奔向他的位置。
他与同事吃饭的地点在检察院附近一家小酒馆,小酒馆装修甜美,外头坠了一圈星星灯,天还没黑便先亮起来。
兰泽刚一下车,还没找到小酒馆的位置,便听见有人高声叫道:“程砚安你大爷,又跟我玩阴是吧!”
她循着声,很容易便看见那桌哄然大笑的人。
小酒馆外院支起的几张木桌中,只有一处格外显眼。那一桌人里其中有几个挺眼熟,与他们对上眼后,纷纷坏笑着调侃:“小程你家属来了。”
这么一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当然,也包括他。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望,一种只可意会的特殊情绪在他们之间蓦然流动起来。
看见她的那一刹那,程砚安的眼眸里忽然变得柔和。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舒舒服服,身上穿着一条杏仁白的长裙,飘飘然地站在风里,跟个仙儿似的,施施然地与众人礼貌问好。
人来了,程砚安才找到脱身的理由。
那些同事却个个不怀好意,起着哄想将她留下来一起吃饭。程砚安怎么可能不了解这群人的尿性,说什么都不同意。
怕这群豺狼虎豹套人家的话,小姑娘心思简单,到时候别上当受骗了都浑然未觉。
兰泽站在马路边等他,等到人靠近后,才慢慢说道:“需不需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
那群人恨他到死,巴不得她过去送人头,换回点平时被占的便宜。
兰泽哦了一声,与他一起慢慢往着车停的方向走。
经历昨夜,两个人亲密却又生疏,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就差一个名分的确定。
可是那么多的问题,兰泽还是挑了最关心的一个。
纠结了半天,她最后问出来:“昨晚爷爷,没有为难你吧?”
就这么一句话,把二人再次带入那个混乱的黑夜。
空气乍然涌动起几丝晦暗,他眸色深了几许,但笑不语。
“爷爷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故意吊她胃口。
她不就是知道,所以才担忧的么。
这人又故意卖关子,她干脆不理,一扭头,傲娇如漂亮的玛丽猫:“我不知道,你不说算了……本来还想关心关心你。”
劲儿劲儿的。
程砚安心痒难耐,却伸手将走在前方的她一把拉回。
“干嘛!”她瞪他。
“车在这儿呢。”
“……哦。”
她小小心虚了一下,见这人也不慌着上车,只闲闲地倚在车上,直勾勾地凝着她笑,目光放肆到让她又想起昨夜他使着坏的轻浮样子。
兰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充斥着男人对女人的审视与占有欲,她一姑娘到底是没他脸皮厚,耳根子渐渐红了,眼神也与他对不上,躲躲闪闪的。
“看我做什么?”
“在等。”
她疑惑:“等什么?”
“等你关心我。”
无辜里掺着蛊惑,像是刻意勾搭谁,字字句句都带着钩子。
兰泽心跳了跳,也的确是不争气,先前的刺儿在这一瞬间消失遁形,软了声色问他:“那爷爷到底有没有揍你嘛?”
“想揍,没揍成。”
就是挨了一棍子,那伤疼得他到现在都缓不了劲儿。
兰景明离开前还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提醒他,记得做措施。
毕竟是上个世纪留过洋出过国的人,思想没那么保守古板。
程砚安当时就知道兰老这是认可自己,要放他一马,且当着长辈的面儿,他的确不能过于放肆。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老宅。
长辈的面子得给。
只是可了惜了,没吃成。
兰泽听见他这么说,逐渐想明白了大概的来龙去脉。
心里揣着事儿,便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计较。
她是度量着另外的事。
总觉得谈恋爱这种事儿,就得你来我往,一个明确表了白,一个明确要接受,这段关系才能算正式开始。
可现在还差她那一截。
小姑娘想事情的模样认真,眼眸子水灵灵地微微摆动,瞧着机灵可爱得很,程砚安唇角不自觉弯了:“还有想问的么?”
自然是有的。
她提了一口气,是准备的姿态。
“你听过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吗?”
他洗耳恭听,等着下话。
她尽量使自己自然:
“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
她盯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却不再往继续说下去。
因为后面一句是——
【但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
一语双关,指她也指他。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向人表白。
唯一可惜的,是当事人不一定能懂得这话背后的含义。
如她当时那样。
可她转而又想,京大法学才子并非浪得虚名,反应过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那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一时寂静。
程砚安听后一言不发,目光却逐渐变得专注柔和。
他笑了一下,然后重复她的话,清朗的嗓音低缓响起:
“泰戈尔《吉檀迦利》。”
“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
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停顿了一下,眼里竟逐渐染上寸寸笑意。
接着,就听见他慢慢地、缓缓地,接出了下一句——
“但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
她眉心猛跳,眼里的情绪转瞬间变得惊愕。
心脏仿佛经历死寂后再次疯狂跳跃。
耳畔甚至开始有道声音疯狂高叫——他知道,他知道!
晚风吹过眉梢,他站直了身,高大的身影覆压而来。
他目光灼灼而专注,轻而缓地问她——
“是这样吗,泽泽?”
而她却听着这个正确答案,怔在那里。
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破解了她的谜底,二人心照不宣却敞开心扉的,如同宣誓,法捶咚地一声,在那一刻敲定。
一个从未想过的局面横亘在她面前,好半晌,她才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知道呀?”
“我知道。”他将她拉至身前,暗声道:“昨晚我就知道了,泽泽。”
又是昨晚。
这两个字像定时炸弹一般。
她想起昨晚要不是宋秘书的那通电话,他就真进来了。
兰泽心头发紧,神色凸显几分不自然。
“记得?”他看破后笑意盎然,“还以为你喝了酒,打算装醉赖账呢。”
实在是太过羞耻,这人也不知道照顾照顾女孩子的脸皮,她起了逆反,小声地与他唱反调:“那个不算什么,我没记住。”
程砚安一顿,见她那认真的样子,不可捉摸地笑了一下,问她:“不算什么?”
“……都是成年人,亲一下才不算什么。”
程砚安又问了一遍,确认道:“不算什么是吧?”
兰泽想气他,倔强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程砚安猝然将她拉近,只手摁着她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吧唧。
“这样不算什么,是吗?”
兰泽直接懵了。
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怎么这么不知羞!
唇上被突然印上他的温度,气息也铺天盖地地侵略过来,呼吸近在咫尺地交错纠缠,她还来不及再说话,就见他又低头,将她的唇瓣碾压辗转地亲了又亲。
“这样也不算什么,嗯?”
他一次次地低头去嘬她的唇瓣,从单手扣后脑到双手捧脸颊,他把她含在唇齿间亲吻撕咬,倾身过来的力道之猛,逼得她攀住他的肩,不住呜咽轻喘。
他亲着她,唇齿间模糊着声色问她:“这样……这样……”
“这样……”他松开衔住她的唇,彼此气喘吁吁,“都不算什么,是吗?”
她的唇被他蹂/躏得娇艳欲滴,红若樱桃,水汽似的眼眸略有错愕和慌乱地看着铁了心要逼她承认的他,她忽然便怂了:“你……”
可好像迟了。
他来劲了。
他笑里有几分谑,打断她:“那这样呢?”
说完,他将她整个都拥至怀中,双臂越过她的侧腰,以零距离、全掌控的姿势,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摁住她的后颈,然后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极尽他所能的深吻,她被侵占去全部的呼吸与自主权,被他死死压向背后的墙壁。
后背贴上车身时,预想中后背磕碰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在她即将撞上的那一刻,他抬手护住了她的后背与后脑勺。
她的身子撞进他柔软温暖的掌心与臂弯。
她的心因为他这一举动,没由来地轻颤。
两俱身子紧偎,他齿啮舌舐,吻得她开始轻轻颤抖,双腿发软,要不是被他压在车上,要不是她全身心攀着他的肩,大概险些就站不住脚。
“程昭淮……”她轻轻捶打着他,呼吸急促,如同缺氧的鱼。
程砚安松开她,叫她终于有了片刻呼吸之机。
他的唇离她只有一厘米,总叫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再覆上来。
他依然维持那个姿势将她包裹在怀,却轻声问她:“这样,总算得了什么了?”
她望进他的眼里,那双眼里仿佛多了些不明的意味,在挑唆着叫她说出令他满意的答案。
“算什么?”他逼近她,再次问道。
兰泽毫不怀疑,如果没得到他想要的话,他甚至会将刚刚的那些一切毫不顾惜地再来一次。
可是……
她轻推了推他,有些委顿。
“你都没说清楚,我才不要跟你好。”
像只猫爪子故意轻挠着男人的心尖,不疼人,但就是让男人忍不住疼她。
程砚安真就被她这一套吃得死死的,明明自己占着优势,此刻却反过来哄她道:“那你说,我哪儿没交代清楚,给指个路?”
“你昨天……家里有人,”她掐着他的手臂,微微使力,却舍不得更加用力,“都那么晚了……”
这个原因让程砚安难得疑惑住:“薄颂音?”
她不说话,算默认。
静静等着这人的解释,谁知道他顷刻间便笑出了声,畅怀且舒服。
不知有什么好笑的,她连着嗔了他好几眼。
他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轻飘飘的力道,如同她时不时被风吹起撩过他裤腿的裙角,无端带起一阵风月。
“她会深夜来家里拜访,是想请我私底下牵个线,帮忙联系上一家京城私立幼儿园。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因为她儿子喝水,衣服被打湿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兰泽点点头,三秒后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儿子?”
是啊,她儿子。
他轻捏起她的脸蛋:“人孩子都两岁了,你瞎吃什么飞醋呢?”
薄颂音的丈夫当时就在旁边。
更何况,人家手上那么大颗钻石,还以为她看见了。
“好好一姑娘,怎么就成了睁眼瞎?”
兰泽:“……”
自己来来回回也就见了一次薄颂音。
那一次还发生动乱,她哪里来的心思去注意别人手上是否有钻戒。
此刻即便理亏也得撑出几分自己腰杆子硬的样子。
兰泽横他一眼,黏糊糊的嗓子骂起人来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就见过她一次,没看清不应该的么!我不管,就是怪你!”
姑娘耍着赖,使起小性子,程砚安犯贱地受着,任她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一口,全程噙着笑,巍然不动地抱着她,将她圈在自己与车的空隙之间。
男人心里打着算盘,也不管她如何闹,只等着消停了,再将人哄骗去。
可恰巧这时,旁边忽然来了一声轻咳,不尴不尬地飘进二人的耳里。
两人打闹的动作滞住。
程砚安侧首看去,只见杨怀远笑得一脸春风,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
杨怀远到底是几十年的老赖皮,被撞破了也不慌着尴尬,只冲着程砚安挑了个下巴:“车开不走吧?”
程砚安:“……”
一摸口袋,果然,空空如也。
杨怀远这才笑眯眯地拿出一串钥匙:“我就过来送个钥匙,好心人,不许记恨。”
程砚安被打断自然不爽,接过那串钥匙时冷嗤了一声:“您这时候挑得好啊,我这边就快成了,被您这么一搅和,差点全废了。”
对方直往后退,双手摊开做了个手势:“你们继续,继续!”
兰泽却听不明白,待杨怀远走后,才惑着声问他:“什么快成了?”
刚俩人也没约定什么,怎么就快成了?
兰泽不依不饶的目光投过来,他咬咬唇,散开笑意,悠悠地给了她答案。
声色渐渐低了下去,像是贴在她耳旁呢喃:
“今晚去我家?”
男人暗许几道风月,坦诚而又赤/裸。
兰泽被激得身子微微一颤,偏头去看他,正对上他沉沉的目光。
他的话里带着商量,可仔细听,全是劝诱与强硬。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曾经他哄骗着自己去他家提前适应,怎么着都是给了她选择的。
可这一次,他甚至连个选择都没再给她。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太迟了!!24小时红包,都有都有!】——
注:
①“你头发乱了。”出自村上春树《如果我爱你》
②“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但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出自泰戈尔《吉檀迦利》
第44章
◎意图昭彰◎
铂悦府的傍晚, 天边起了一层晕色,浮动在楼层上方。
这时候居民大都是刚吃完晚饭出动散步,她一路被他牵着, 路上遇见不少与他打招呼的人。
十有八个都是老年人。
这人,年纪轻轻的, 老人缘还挺好。
兰泽心中腹诽,眼见着程砚安与一位大爷迎面寒暄, 大爷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俩十指紧扣的手:“小程,这是你女朋友呀?”
兰泽礼貌问候:“爷爷好。”
大爷笑眯眯地冲她点了点头。
程砚安简单交谈几句后, 便与大爷挥手告了别。
看着大爷离开的背影,兰泽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一些事。
以前也总有人误会他们俩的关系,她让他解释, 他却宁可绕着弯哄她, 也不愿对外人多说一句。
原来那时候便想到会有今日了。
……算那么准。
狗贼!
进电梯后她连着瞪了他好几眼。
他却只抬眼看着屏幕上的楼层数字,格外寡言少话。
进了屋内, 脱了鞋,她低头去寻自己的拖鞋,却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捞起, 一阵天翻地覆后, 她出神地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乌黑视野里,她被他卡在柜边,只感受到他愈发靠近的呼吸。
他有几分心急, 倾身前来, 双手撑在她两侧, 将她整个人包围在他胸膛前。
外头不比屋内的氛围。
现在只有他们二人, 只要愿意,便没人能来打扰他们。
什么都不必多说,他目光赤/裸,流连在她微启的唇齿,意图昭彰。
她怎么会不明白?
心跳快得就要蹦出来。
可她却在他那个吻即将落下时,忽然做了逃兵,偏头躲了开,下意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了他的肩。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羞:“程砚安……”
她紧张得想逃跑,却被他困住,无路可逃。
昨夜是酒壮人胆,她行径才放肆了些。可今日是醒着的,心境哪里会与昨夜的混沌一样?
她又怕又涩。
正因为明白会发生的事情,才会感到不安。
那是作为一个女生初次面对男人如此明显的侵略时,为即将到来的未知世界所感到的诚惶诚恐。
他的气息还在她的耳侧、肩后,为了迎合她的动作,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他几乎只需要微微偏个头,就能吮吸到她软嫩的脖颈。
可最后也只是偏了头,气息喷洒在那一片的肌肤,她感受到了,浑身一颤,紧缩身子,抱他更紧,后背那片衣服早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不成样子。
他怕吓着她,没敢太放肆,扣住她的后脑勺,轻问道:“知道咱俩今天为什么会在这儿么?”
她额头靠在他肩上不敢抬头,弱声细语:“好像知道。”
他声音缱绻温柔:“知道,还这样对我?”
听了这话后,她沉默片刻。
后背皱起的衣服,缓缓被松开了力道,他肩上的重量也慢慢轻了。
她像个缩头乌龟,终于露出了脸探头探脑,他看清了她,脸颊飞霞,眼波潋滟,水盈盈地看着他。
他又低头去吻她,点点轻碰:“刚答应我的,又不作数了?”
男人的呼吸一下下地靠过来,吻不到底,故意勾着人。
她想说作数,但就是害怕。
谁知道他却笑了一下,指腹刮了刮她的脸,起身放开她:“这么紧张干什么?不愿意就算了,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她哪里是不愿意?!
她抓住他即将离去的手:“欸。”
爪子急切切地便抓住了男人胳膊,程砚安回头,看见小姑娘一脸欲说还休,拧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毫不相关的:“我……我想洗澡。”
说完她便恨不得咬死自己。
他笑了一下。
很轻。
“要我帮你?”
那只爪子倏然便从手臂抽离,兰泽嗔视着面前不正经的男人。
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兰泽心里乱糟糟,不知要如何解释,探头探脑地去观察他的神色,确定这人是真没闹别扭,才敢放心进浴室。
浴室陈设依然,她的生活用具一一陈列在侧。
像是常客一般,她拧开花洒,站在水帘下,任由温水弥漫过全身。
程砚安的家中仿佛处处弥留着茶香。
又像是偏茶调的香氛。
好闻,也适合他。
站在这方浴室里,她被茶香浓浓包围,与被他锁在臂弯间欺负时,味道一模一样。
思及至此,男人方才性感的坏笑再次浮现于脑海,兰泽头皮一紧,身体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水温有些灼人,她闭着眼去调水温,不知是因为她敏感还是怎的,调了水温后,她莫名觉得水越来越凉。
起初以为是自己调得太过,正要重新调时,水势却慢慢地小了下去。
兰泽抬头。
懵了。
她又试了几次,仍旧徒劳。
身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泡沫没洗干净呢……
百般纠结之下,爱干净终于还是打败了随便将就,她裹了一条浴巾,犹豫地喊出:
“程砚安。”
没人应,大概是在书房。
她又提音唤了两声。
这次隐约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过来。
不等他问,她直接抢先一步道:“你家暖水的坏了,出不来水了。”
“怎么办?”
隔着一道门,程砚安的声音传来:“试试开关下面那个按钮,是不是关上了?”
“哪里呀?”
她摸索了半天,怎么也找不着。
学校与这个不一样,她以前也没用过这样的花洒,对开关更是一窍不通,对着那个地方寻了半天,依着程砚安耐心的指示,终于勉强找到了那个小按钮。
她轻轻摁了摁,没反应。
蹙眉,来了劲儿。
于是加重力气一摁到底。
唰——
水压瞬间飙升,花洒疯了一般地起伏乱窜,喷涌而出的水洒在她身上、墙面、天花顶……
她被水淋了一身,尖叫起来。
从小娇气到大的女孩子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抓花洒,人还没碰到花洒,便忽然被人握住手腕,拉开了这个地方。
她惊怔在那里。
这个浴室可不能有第二个人。
她怎么会对他这么放心,洗个澡连门也不锁呀……
她窘迫地蜷在盥洗台边,默不作声地将浴巾裹得更加严实。
程砚安却忙着处理她造的孽,关了水,调回水压后,才转身损了她一句:“我这小破庙可经不起……”
话未说完,两人双双顿住。
兰泽头发还在嘀嗒着水,抓紧了自己的浴巾,紧张得脚趾拇都开始抓着地,模样张皇无措得像只受惊的梅花鹿。
而程砚安却衣服尽湿,白色衬衫几乎透明,与身体贴合,包裹着结实的曲线,在明暗交叠的灯影下,显出几分恣意的佻薄。
浴室不大不小,可一男一女站在里面,还是觉得狭窄了些。
都到这一步了,不管先前有意无意,此刻好像不占点便宜都说不过去。
于是刚被压下的火,又轻而易举地被拱起来。
程砚安轻笑,朝她的方向迈动几步。
二人的距离也因为那两步,骤然逼近。
男人特有的压迫感袭来,女孩子垂着的眼睫莫名扑闪着抖了抖,慌了神地往后退去。
程砚安身形高大,险些将她整个身子遮挡完毕,她感觉自己眼前的光亮正被男人一寸一寸地剥夺,臀部抵在了盥洗台,退无可退了,她才抬起头,与他灼灼目光对视。
有潮湿的水珠滴落在脚边,空气里是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女孩子专用的花香调,还是他当初特意给她添置的。
买的时候随手一放,也从没想过,原来在她身上竟这样好闻。
呼吸有些乱,她快速扫过一眼他的身前,轻颤着声提醒他:“你衣服湿了。”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她细腻肌理,看她奶油肤色,看她眼眶进了水似乎红红的,浮着一对卧蚕,也正楚楚地巴望着他。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很轻很低。
“帮我脱下来。”
形势逼人,大脑早已经停止思考,一切的举动悉数跟随他的指示。
那双白皙的还沾着水的手没有任何犹豫地便伸出来,去替他解开衣扣。
从上往下,一颗、两颗、三颗,结实胸膛慢慢在眼前放开。
之前晕头转向,此刻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俩是在浴室。
而也就是那时,她忽然便想起他曾经告诫过自己的——
“男人的衣服扣子,可不能随便解。”
解他扣子的结果她昨晚便已经清楚,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留给兰泽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她想起自己很早以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与念头。
馋着他,想得到他。
那时候不明白,念头也只一闪而过,那些旖旎画面停留一瞬后,便被自己羞耻地挥之而去。
后来也有过多次这样的时刻,她总会去不断冥想,他衣服底下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
而现在,那些画面正在一点一点地准备上演。
那双手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第三颗扣松开时,又缓缓地、带着犹豫地往下移去。
——手终究还是放在了第四颗纽扣,开始了解开的动作。
程砚安专注于她,见她嘴唇微微翕动,精巧的下颚便扬起一个招人怜爱的弧度。
女孩子胸前因为紧张而不断起伏,解着衣服的手,也带了某种坚定与珍重。
像是明白了什么,男人喉结上下微动,眸色变了一变。
他忽然压低了声开口:“看着我,泽泽。”
她正紧张,听见他说话,指尖轻颤,下意识便乖顺地抬起了头。
下一刻,男人潮湿的气息便陡然压了下来。
这份热情猝不及防,她轻吟一声,如媚色染尽寂静的浴室。
他早已等得失了耐心,此刻扣住她后脑勺,狠狠地吻住她,以几近交缠的姿态与她交换气息。
这人攻势太猛,兰泽不得不仰起头来承受他的热情,可惜身子终究单薄,最后还是没能承受得住,整个人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攀上他的肩,挂在他身上。
而她刚刚指尖无意轻划而过的胸膛,此刻也正紧紧贴住自己。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背,一只手摁住她的腰臀附近,忽然,腰上那只手用了力将她往前一按,两人就这么紧贴住。
男人与女人的差距如此明显,只堪堪贴近的那一刹那,她便感受到他的异样。
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应承着他的吻,身子微微发颤。
此刻的程砚安变得极具攻击性,而自己却孤零零地被他掌控于这一方天地,像只迷了路不幸遇上大尾巴狼的小羔羊。
他乱了气息,吻过她的下颚与脖颈,然后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小姑娘同样看着他,轻轻喘气,面颊绯红,眼眶里蕴着一层薄薄的雾,与浴室里的空气一般,湿漉漉、昏沉沉。
甫一想到浴袍下的人此刻不着寸缕,便犹如一把烈火焚烧着男人的理智。
他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刻。
仿佛只在她面前有过。
那是他曾经无数次克制着自己的,对她几乎算得上是亵/渎的阴暗想法。
——他想彻底要了她,想徒手将她捣碎,撕裂破碎在自己的手中。
程砚安将她抱上盥洗台,往前欺近,背后的宽长镜子倒影出二人纠缠的身影。
放浪形骸,不成样子。
他滚烫的指尖抚过她的眉眼,带起她轻轻的战栗。
似乎感应到他毁灭一般的欲/望,她看他的眼里多了几分脆弱,呼吸也渐渐变得克制缓长。
两人之间涌动起一股不清不楚的暗味。
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难自禁。
终于还是他先开了口。
他低哑着声,问了姑娘家的意见:
“是想在这里,还是去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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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成真◎
那场梦终究是成了现实。
呼吸、体温、臂膊相存相偎, 墙壁上还有方才混乱时洒上的水珠,水珠与热雾混合凝结,顺沿着往下慢慢滑落, 滑至壁中。
忽然,那滴水珠被一道背影碾碎, 连带着那一整片的雾霜也被尽数擦抹而去。
那只后背弱小又可怜地被欺压在光滑的墙壁上,略略浮动之间, 胶着的空气里,开始有了沉重与迷离。
程砚安的手搭在剩余几颗衣扣, 动作有些着急,全然没了昔日的稳重,兰泽被他重重地吻住,辗转吮吸, 舌尖微微一麻, 腿登时便软了下去。
知道她娇气,也怕她委曲吧啦地唤疼, 男人的力道已经很克制,可她到最后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唇瓣被他含在嘴里时, 有过一瞬间的酥麻, 流过心尖,蔓延至全身上下。
兰泽轻轻哼唧一下,挣扎着要去推开他。
这时候的男人不好说话,刚一推开肩头, 便再次变本加厉, 反扣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
空气变得稀薄, 呼吸也逐渐局促。趁着换气的挡, 她急急叫停,手抵在他胸口,迫使他不得不停下。
“去房间……”她胸膛起伏着,急切切地微弱着声,“程砚安,我要去房间。”
他鼻尖扫过她的脸颊,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紧接着下一秒,她便被他抱起,男人的动作不算太顾忌,凉意倏然袭来,她微微一颤。
从浴室到房间,只男人湿漉的脚步踩过冰凉地板,几步路后,旋身进去,砰一声。
用脚带上了门。
后背陷入柔软被褥,残余的水珠附着上去,很快消失不见,留下一道深色轮廓。
而那一刻,她昏沉沉的脑袋里想的尽是:这被子还是那么香。
两人有片刻的分离与停滞。
他单膝跪在她身侧,衬衫散开,在夜色里只瞧得清一道身体的弧线。
他看着坐在自己下方微微后仰的她,如同一头蛰伏的狼,在暗中紧紧窥伺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然后他弯下腰去,吻住她。
火热交缠间,她隔着黑暗,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
咔哒。
是金属扣的声音。
这个声音激得她心神一荡,心脏开始渐渐急剧跃动起来。
她如同重新拥住一颗火石,不断灼着她的皮肤,烧得她一并起火。
她仿佛喜欢与他这样纠缠,每回吻她,活像是自己将她欺负得狠了,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天可怜见地说自己疼。
他咬着她下颚,又往上亲了亲她的唇角。
黑暗里,只泛着窗外灰蒙夜色的投影。而他也是贴近她后才发现,自己怀中的人竟然在微微颤抖。
他停下来,去抚她的脸颊,声音透着暗哑与温柔:“泽泽,你在怕?”
女孩子嗯了一声,羞赧的声音传来:“她们说这个……”
她贴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他忽地笑了,气息薄薄,轻咬她的耳垂,重点跑偏:“她们?你还与她们说这个?”
太紧张,下意识便暴露了。
兰泽窘促,没什么底气地辩解,说自己没有。
总不能告诉他,飞姐和顺乐以前没少给她科普这些,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全都给她看了个遍。
顺乐与飞姐的经验丰富,不比她。女孩子之前的话题也从来不止步于香水包包。
那时候自己看得面红耳赤,直说那两人不知羞,可从没想过,那些东西有朝一日会即将与他用上。
还是以这么快的方式。
到底有没有程砚安也不在乎了。
而且……
“这疼人是个什么意思?”
他低声暗味道:“是要我疼你?”
男人情话暗递,羞得人耳根子热。
这人不知道什么是含蓄,总是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令人神思飘忽的话。
她被撩拨得受不了,羞怯怯地躲进他怀里,故意凶他让他闭嘴。
他故作了然地抬起她的脸,往她的唇角一亲,眸色暗沉,语气轻浮:“那就是要我疼你?”
才不是。
她急急张口,意欲反驳的话却被他再次封于口中。
那夜的前奏格外漫长,长得无尽的黑夜都在翻转着不同的颜色与花样。
他算得上是个合格的满分恋人,在这些事上,给予了她最大的宽慰。
而兰泽只觉得那一夜的空气,处处都是隐忍的暗势。
在她意识最混乱的时候,她却倏地一下睁开了雾色茫茫的双眼,眼前已空荡无人。沉沉夜色里,虽看不清,手却还是胡乱地抓紧了他的肩膀。
身后的床很软,软得像一团绵绵的云朵,而她仿佛坠入其中,躺在上面轻飘飘的,舒服得连天花板都看得迷离。
她听见屋外有雷声轰隆而过。
偏过头,望向窗外。
京城的夏雨要来了。
今天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京城会有一场雨。她那时还想着,这个季节正是闷热的时候,下一场雨也好,至少能呼吸得了片刻。
她终是忍不住,迷蒙着眼,克制一般地轻咬下唇,手指也忍不住轻轻插进他的发丝之中。
心底开始生出无限的渴望。
就好像是闷着一股劲儿无处使,就等着被人撬开后,便会顷刻爆发。
她在期待,并无比热切地渴望那个爆发的转折点。
屋外突然一声失控的闪电劈过,天空瞬间被撕碎裂开,那场蓄力已久的暴风雨也猝然降临,一切都被瓦解崩溃。
从思绪中抽离,像是被吓着,她蓦地惊喘一声。
屋内潋滟到屋外,天地之间终于呼啸起狂风骤雨。
雨势渐大,茫茫雨幕,她早已经看不清屋外的情景。只朦胧之间,瞧清了他俯身下来吻她。
他虔诚,却危险。
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那场雨下了很久,久到她觉得空气晦暗沉闷。沉闷散去,又再次卷过清新空气翻覆重来。
理智是清醒于次日的清晨。
身侧没人,被窝却是温的。
她爬起来时浑身的酸疼。
阳台门不知何时被他关上,房间里有些闷,她开了门后,安静地趴在护栏上。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空气里此刻尽是泥土与青草的清爽气息。
她凝着那几朵花,仿佛经历一夜风雨,看着都娇嫩了些。
花朵上有水珠往下落,浸入土里,再也不见。
这一层楼视野正好,在整个小区的树顶之上。她还没好好看过这片的风景,忽然觉得程砚安这人战略目光是真不错。
繁华地段里性价比最高的位置,周围设备一应俱全,若是忽略他本身的程氏身份,这个地方倒也不失为一处安居乐业的好环境。
房间门有响动,从外面拧开门走进来一个男人。
她转过身,程砚安也正好朝着她这边看来。
视线隔空轻碰,眉目依然情动,昨晚的记忆也再次一幕幕地排山倒海地涌进脑海。
昨夜的后来他不再温柔。
她在那个过程里不止一次的想过,原来当初娜塔莎说得真的没错。
也不是不知道他劲儿大,只是没想过会这样生疼,最后竟疼得她哼唧着便哭出了声,直嚷着不要他了。
可正上道的男人哪里会依。
于是他便哄着她,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叫着“宝贝”。
宝贝。
这个称谓许多人都叫过,可没人像他一样,她也从不知有人竟可以念词得如此性感,听得她逐渐迷失,退而求其次地,照着他的话做,也求着他轻一点。
这人表面上应得好好的,可每一次都失了控似的掐着她,弄得人受不了,气急了,便直接往他肩上狠狠咬。
……她到现在都疼呢。
兰泽翘起小嘴,幽幽地看着罪魁祸首走过来。
她靠在阳台,他便赴身过来将她搂进怀里。
“看咱们家姑奶奶这嘴撅得,程某昨晚这是哪儿没伺候好?”
说着,在她果冻似的唇上落下一吻。
经历过情/事的情侣日常举动也更加亲密,他轻咬着她耳后软肉,一副浪荡不堪的流氓样,忍不住便想起他昨夜那副德行,坏得要命。
以前也没觉得他背地里是这样的人,那些在外清风明月的形象,如今想来,怕都是骗人的。
兰泽哼他,却生气不起来。
抬手挽住他脖子,瓮声瓮气地问他:“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请了个假。”说完他笑笑,“知道你肯定起得晚,万一醒过来身边没人,哭鼻子找我怎么办?”
“你胡说,我哪里会哭鼻子?”
“那昨晚怎么哭那么久?”他揪着她的小辫子不放手,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一边哭一边让我要你……”
兰泽大惊,羞耻度瞬间爆表,直接上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程砚安,坏死了!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的?!
放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他的笑意越扩越大,抓着她捂住自己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饿不饿?”
“……饿。”
脾气怎么这么好?
程砚安笑,没忍住,又将她箍在怀里一通乱亲。
亲得她开始呼吸不畅,呜咽出声了,他才堪堪放开她。
两个人在下厨方面实在算不得好手。
兰泽从小就不怎么进厨房,而程砚安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在这方面,两人的少爷小姐脾气倒是不谋而合。
她说想喝粥。
两个人出门时,兰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程砚安在一边静静看着,看她将自己留在这儿的零星两件衣服装好,像是不准备再来。
那感觉挺怪的。
就好像是:这姑娘没心没肺的,睡完人就想跑。
不然收拾那些东西做什么?
程砚安动了动唇,还是问了句:“不打算再来了?”
兰泽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于是解释道:“爷爷在华夏剧院附近给我安排了一套公寓,过几天我就搬过去了。”
他了然,也不拦,任由着她。
不过……
“我这儿离剧院也挺近。”他说。
人家都已经暗示到这儿了,兰泽不可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抬眼看去,只见男人倚在门边,唇角的弧度与昨晚如出一辙。
两相对视,对方的心思彼此便已经明了。
程砚安也不拐弯抹角:“要不要过来跟我住一起?”
兰泽却被他直白的热情邀请搞得怔忡了一下。
而他却不慌不慢地给出了理由:“每次都得两头跑,挺麻烦的,况且……”
他低头笑了笑,晕开别样的深意。
“你也知道我对你有多着迷。”
她心头一紧。
有多着迷,昨晚也已见识过。
不让她走,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寸,拉到自己身前,虔诚地将她吻了一遍又一遍。
内里内侧如今都还有密密麻麻的痕迹,明显的不明显的,全是他失控后留下来的。
所以这样的程度,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见小姑娘的神色渐渐松动,他眼里蓄起淡淡的笑,慢条斯理的,像个冠冕堂皇的西装禽兽:
“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说:
程哥哥:谁还不想过个好日子了?
第46章
◎喜欢得不得了◎
两个人去的是上回那家粥铺。
早上十点的生意已经慢慢退减, 店里稀疏几个人坐着,老板记得他们,见到她与程砚安, 热情地笑起来。
“小程和妹妹一起来啦?”
不知为何,兰泽如今听见“妹妹”这个称呼, 有些许的别扭。
她望了望程砚安,这个人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后, 一脸稀疏平常地与老板聊起天来。
好似他们俩真是兄妹。
可哪有哄骗着妹妹腰再低一点的哥哥!
兰泽没他脸皮厚,瞪他一眼。
老板与他说起最近学院的事。
老板儿子今年升学, 两口子愁着志愿和专业发展方向。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平时只顾忙着开店赚钱,没怎么太接触教育方面的东西,信息不全便一筹莫展, 这段时间也到处打听, 可来来回回的,也没能得到权威人士的指点。
老两口知道程砚安是个人脉与资源颇广的人, 见识多、眼光准,今天碰巧了,便来多咨询问了几句。
程砚安只当与老板闲谈, 话里也处处是漫不经意的敲打。
低头替她倒水之间, 他们的话题便从某个专业课程的前景,转向了官方给予的某项扶持政策。
老板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直说还得是小程消息灵通。
那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兰泽静静看着男人那只还沾了点水露的手, 想起某些与他发生过的, 旖旎的儿女私情, 她眨眨眼。
伸手接过来时,手指状似无意地擦他小拇指,然后,往里轻轻一勾。
力道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弄得男人心尖一痒。
程砚安顿住,无声向她凝视而来。
兰泽若无其事地捧着杯子,朝他无辜乖甜一笑。
欠收拾。
程砚安仍默不作声地继续与老板交谈,可思绪却一分为二,慢慢飘得有些远。
他想的是昨晚这姑娘娇啼着一会说要,一会儿又让他出去的样子。
像朵娇嫩初绽的桃花瓣,在他掌心里彻底开放迎春。
起初她也知羞,犯着矫情的小毛病,怯着身子这样不依那样不依,他却半强迫半哄着,教了她许多东西。
大概是尝过甜头,后来渐入佳境,她便逐放开,像只受惊的猫咪慢慢探出伸向世界的爪子,从谨慎怯懦,到后来欢快地蹦哒。
女孩子青涩归青涩,却也有对爱人的热情和大胆。
这与她的性子有关。
虽有时像只猫似的矫情与黏人,但心底里却是不甘寻常的。
简言之,是个爱猎奇爱刺激的。
可他却莫名觉得,这姑娘的理论知识过于丰富。
没什么根据,就是直觉。
他也有在停歇的中途故意暗声问她,是不是和闺蜜平时讨论挺多这些东西?
兰泽听后却红了脸,嗫着声说才没有。
他笑,不管有没有,他都喜欢死她这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样。
程砚安勾起唇,在老板走后,一把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拉,她便朝他倾身过去,趴在桌子上,撑着一双灵气动人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
“干什么?”他凝住她的唇角,“昨晚还没闹够?”
兰泽:“……你声音小点!”
这么大声,隔壁桌都能听见了。
程砚安唇角弧度却忽然加深,伸手去轻碰她的嘴角,略使力道地揉了揉,意有所指地道:“到底谁大声?嗯?”
兰泽一秒意会,又惊又羞,霎时便甩开了他的手。
耳朵都感到羞耻了,这人到底怎么说得出口的?
可这人却不依不饶,听她的话低了声,却几近调/情一般地侃道:“这开灯和关灯,还两幅面孔是吧?”
“……你闭嘴!”
险些忘了这人是检察官,溜得就是那嘴上的功夫,她自然是讨不了丁点便宜。
论嘴皮子功夫她赢不了,论脸皮厚的程度,她更不可能是对手。
还真是……无敌。
兰泽自知论不过他,轻嗔他一声后,别过眼不再理他。
相比起这番打闹调/情,那顿饭吃得平平淡淡。
程砚安只请了半天假,两人吃过早餐后,还得往检察院赶。
而兰泽念着于舒然正式进入第一个疗程,想去医院多陪陪她。
车开往医院的方向,在大门口停稳。
解了安全带,程砚安一把捞回即将开门离去的人,将人禁锢在臂弯间,低头去吻她的脖颈。
他含糊着音,责怪的话便向她诉去:“没良心的,就这么走了?”
兰泽被他又亲又咬,痒得缩了缩肩膀,挣脱不开他,便干脆由着他。
只是那唇贴在肌肤上实在是忍不住,她嗔着哎呀一声,笑了出来。
“程昭淮……”她听见他沉沉的笑,两人笑声交织,空气都散着几分昧与腻。
他应了她一声。
她下巴托在他肩上,闻见他身上有与自己一致的香味,笑说:“你也挺黏人的。”
像只大狗狗,虽说是狼狗。
男人也不介意,又笑了几声,指尖带着挑/逗的捉弄,从她的脊椎上方缓缓往下滑,动作轻浮,声音却是温和的:“那你喜欢吗?”
她被弄得轻轻瑟缩一下,还是回道:“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也不说搬来和我住一起。”
“……”
不都说了考虑一下么,也忒心急了,讨厌!
她挣扎着去推他,在被她彻底推开前,程砚安又将她抓回去一顿猛亲,亲得她呼吸微窒后才放开她。
然后摸着她的头,很自然地交代道:“晚上我来探望于舒然阿姨,然后再接你回去。”
她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也没多想,说了个好。
也是等到下了车,走进医院大厅后才反应过来。
他晚上来接她,不就是又得回他的住处么?
又套人话!
程砚安!!——
医院的贵宾楼层依然幽静。
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外面走廊只坐了个中年男人低头玩着手机。
兰泽到的时候才发现扑了空。
房间空荡荡的,没人,但东西还在。问了护士才知道原来做检查去了,一个小时后回来。
闲着无聊,兰泽想替于舒然收拾收拾东西,却发现医院里服务周全,这些东西早就被整理得有条有理。
于是干脆去检查室找他们。
兰泽摁了电梯下楼,到了那层楼后,却碰巧遇见了一个人。
远远地,她看见薄颂音提着一袋检查结果,行色匆匆地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兰泽的脚步就像是水泥凝固了一般,站在那儿,突然便动不了了。
薄颂音也很快发现了她,见到她微微一顿,随即又大方笑起来:“小妹妹,在这儿碰见了?”
兰泽点点头,问她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薄颂音摇摇头,说:“是我先生,小毛病,不打紧。”
她又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以多说了,那晚的误会程砚安也与她解释清楚,更何况薄颂音已经有了家庭,自己那些矫情的小女生心思,的确没必要再无限滋生。
免得庸人自扰。
薄颂音到底更成熟一些,见她不说话,笑了一下:“那天晚上我还问我老公,说什么时候见过程砚安这么着急忙慌的,客人还在家里,做主人的说跑出去就跑出去了。”
兰泽反应极快,明白薄颂音这是在为那晚的事解释,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耽误你们的事吧?”
“没有,不必担心,你男人有本事得很。”
薄颂音轻笑地调侃着。
兰泽心头一跳,小女生即便再经历过人事也经不住外人这么直白的称呼,只能默认一般,低头涩然笑开。
“你现在有空么?”薄颂音忽然道:“请你喝杯咖啡,就当给你赔个罪。”
兰泽闻言抬头,看见薄颂音认真的样子,一愣。
她也没想过,这辈子会有机会与自己未婚夫的前女友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喝咖啡。
这种事情但凡换作是顺乐和飞姐其中一个,指不定会怎么撕裂爆炸现场。
薄颂音挑了一处医院外的咖啡店。
店内满座,两人便只能买了咖啡,在医院外的阶梯上坐下。
盛德医院的绿化做得好,周围繁密的树丛遮挡去大半的午后阳光,坐在底下,倒不觉得热。
兰泽捧着咖啡,抿了一口,因为心思不定,那口咖啡是什么味道,她也记不太清。
薄颂音对她说起上次请求程砚安办的事。
说她和自己丈夫为了这么个读书名额,四处托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可到头来,却还是不如程砚安这样的人随便一两句话好使。
说起来也算幸运,毕竟自己认识这号人物。但有时候想想,也挺讽刺。
生活常态。
兰泽默默听着,不知该如何接话,便随口说了句:“嗯,程砚安人很好的。”
这句话却不知拨动了薄颂音哪根记忆心弦,她笑起来,目光却逐渐变得悠长,放在了很远的地方。
她慢慢地感慨道:
“程砚安啊……”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提起往事,薄颂音眼里蒙上一层别样的氤氲:“世事通透,看破不说破,知分寸懂进退。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和他在一起的,那种被尊重照顾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兰泽也很配合,乖乖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
薄颂音想了想,说:“比如,他以前从来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想做什么,想干什么,只要是对的,他从来都支持,甚至我当初为了事业暂时不愿结婚生子,他也没有过半句多言,只告诉我「什么都别管,让自己不后悔,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她再没遇见过对她说这种话的男人。
兰泽依然配合,却慢慢掺杂了私心:“你既然觉得他这么好,那你们怎么……”
“怎么会分手,对吧?”
她默然,点点头。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才让人觉得自卑。”
“他说他不在乎我的家庭,说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用。可事实却是,只有他不在乎。”
“后来,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我想和他并肩,想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但其实,永远也做不到的。而我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落后他人,这才是让我绝望的地方。”
不是一路人,终究要散。
而这样的男人,她大概一生都只能望其项背。
薄颂音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那个因为救场,而被学长学姐临时推上舞台的男孩子。
她记得很清楚。
那年他唱的是《无赖》。
他就坐在舞台中央,温柔的音乐,温润的嗓音唱着粤语版的歌曲,那一刻的他,如同庞然蛛网,丝丝缕缕,扣住她的心弦。
周围的师兄师姐都在议论赞赏,说他竟然唱歌唱得这么好听,说他这副模样,要不是铁了心要做君子,不然还真有点做无赖的潜质。
他们都在那样说,可薄颂音却无比清醒,他是个执着深情的人。
是身心绝对忠诚,是动了情会要命的人。
谁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个让他低头的人。
而外人都以为她是那个人。
可无人知晓,那样的时刻,她也曾偷偷盼望过。
想起那天晚上程砚安接到一个电话便慌张出了门,就这么一走了之,丝毫不顾家中还有客人。
那时候薄颂音便隐约猜到,电话那边那个人,也许就是那个叫做兰泽的小姑娘。
只有她能让他这样。
而能让他如此自乱阵脚,大抵,是那个小姑娘在那边哭吧。
薄颂音记得的,好似在那之前便有一次,自己忙到深夜,对于某个问题实在困惑又心急,便贸然打扰了他。
那次也是这样。
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了鼻子,他便再顾不得别的人。
薄颂音看得出,他对她心疼得很。
思及,薄颂音自嘲一笑。
原来总以为程砚安这一生都会如他当初待自己那样不温不火,合适即真理。
可没想到,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这样的人,竟会心甘情愿地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薄颂音爱过他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
他是彻底把自己搭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薄颂音我其实是准备了一个番外的,是薄颂音视角的学生时代的程哥哥,也就是与现在不太一样的意气风发的程哥哥,但是考虑到可能会有宝贝们介意,所以来征询一下意见,如果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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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哄我◎
兰泽再回病房的时候, 于舒然与兰理已经返回病房。
生了病的人精气神也太不如前,于舒然累了爱嗜睡,被推回病房后便歇下了。
为了不打扰于舒然休息, 兰理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举着手机和平板, 蹙着眉处理公事。
公司那边的事务他暂时交给了秘书打理,可大的决策方向仍需要他亲自处理。
那些工作量累积起来也不小。
兰泽悄悄走过去, 在他身边坐下。
微倾身过去,盯着兰理手机屏幕上方那些文件, 还有与秘书的对话框,兰泽忽然轻声道:“兰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这话让兰理提了个神,揉揉眉心。
见身旁的兰泽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 嗯了一声:“你妈生病, 我怎么睡得着?”
“医生说就四个月的疗程,很快, 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兰泽却比谁都明白兰理的担心。
于舒然是他当年抛却所有也要得到的人,名利、地位通通不及于舒然来得重要。
以往于舒然生个小病兰理都得亲自照料, 更不用说这次生了这么大的病。
兰理戳了戳她的脑袋, 叹息道:“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看他住院看他病危,等到那时候,你就会理解爸爸的感受的。”
她无声, 没有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 程砚安身强体壮的, 肯定不会病危住院的。
“爷爷呢, 身体怎么样?没有为难你吧?”
“爷爷很好,身体也是。”
兰理点点头,不再多问,却是问她:“知道我和你妈妈为什么回京城吗?”
前一秒刚问她兰景明身体如何,后一秒便问她这个问题,兰泽怎么会不明白?
她明白的。
父子二人总得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这么多年,这场僵局,总得有个人主动去打破。
时过境迁,当年浓烈极致的恨意,在岁月洪流里,显得不值一提。
“再有一个,便是与程家的事。”
说到这里后,兰理顿了顿,看向她,暗含着无限揶揄:“那如今我再问你,你喜欢砚安吗?”
那个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
兰泽神色略有触动,想起这个问题当年初来京城时,餐桌上两家的长辈也都问过。
可那时候问的是:你喜欢砚安哥哥吗?
一个称呼的差别。
她却知道那不止是一个称呼。
这一次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翕动嘴唇,声音虽轻,但格外坚定——
“喜欢。”
她喜欢程砚安。
特别喜欢。
兰理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和你妈起初还担心,若是你不喜欢砚安,那爷爷那边该如何掣肘,可如今倒好,女儿省心,咱们也少了一桩心事。”
这是实话。
兰景明认定了程砚安这个孙女婿,容不得旁边有任何插足。他的手段有多强硬霸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要是兰泽真不顺意,只怕是这对父子之间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默默地抬脚上膝,小刺猬似的抱成一团,脑袋磕着膝盖骨,眨巴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这时轻响了一声。
像是有心灵感应,兰泽拿起来看,果然是程砚安。
程砚安:【在电梯这边】
眨了眨眼,确定时间是下午三点而并非五点。
咚——
兰泽立马抻直了腿,嗖一下站起身,兰理正奇怪她这异常的举动,便见她直接几步飞了出去。
毛毛躁躁,心急又热切。
她满心欢喜,跑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里正好走出来一个人。
熟悉的身形轮廓,还是上午分别时穿的那件白色衬衫。
兰泽看也没看,径直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进去,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叫着他:“程昭淮!”
男人弯腰伸手,稳稳地接住她。轻盈的身体,他紧紧地按进怀里。
兰泽欢脱得如同一只小飞贼,在他怀里蹭着亲着,嗲着声,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程砚安被她闹得没办法,将小金毛犬往外拎了拎,谁知道就看见她那双月牙似的眼睛,望着他泛着亮银。
格外黏人热情。
比晚上热情。
见状,他低头去吻了吻她鬓边发:“想我了?”
兰泽:“嗯!”
程砚安低沉地笑了,将她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道:“怎么跟你说的?叫了程昭淮,还要叫什么?”
不知怎么他竟然又想起这茬。
那次被他逼在车里的羞耻画面顿时浮现出来,当时那么心动羞耻,兰泽不可能会忘。
她望着他默了一瞬,不依,妄图撒娇蒙混过关:“现在才不是哥哥。”
是她的未婚夫,是与她一夜贪欢纠缠过的男人。
程砚安低嗤,这会儿也不与她计较,只抓着她亲了一口,不待她羞恼,直接将她抱着控住,推着她去了病房。
于舒然还在休息,兰理见他来了,停了手底下的工作,拉着人坐下,笑眯眯地同他一起闲聊。
两人聊的都是男人之间的话题,工作、事业、最近某个行业的发展。
兰泽在旁边听着,百无聊赖地靠在兰理肩膀上。
他们说起最近华家倒了霉,手头上有一桩生意,被兰景明直接截停了。
那桩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好是整个项目环环相扣的中心环节,几个亿的投资项目,被人这么胡搅蛮缠一般地扣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也是听见“华家”二字,兰泽才勉强打了几分精神,目光慢慢聚了神,竖起耳朵来听他们的讨论。
兰理不知道她与郁岑有过一段,说得也肆无忌惮了些。
可程砚安却不一样。
他瞥过兰泽那张认真的小脸,时不时还附和着兰理评价华家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抬眼,唇角扯起一抹笑。
知道人说什么了么?就点头。
大抵是他的目光专注,兰泽察觉到,探看过来。
两人视线隔空悄然交汇,刻意避开了兰理,暗中交汇着某种情愫。
兰泽的爱意不加任何掩饰。
对上他的目光后,展眉轻轻一笑,眼睛又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
然后,小姑娘对他抛了个wink。
乖得要命。
心头那点郁结都被她这一眨眼给眨没了。
他不动声色地瞥开眼。
于舒然那一觉睡得格外漫长,长到医院开始清人,也没能苏醒。
医院里规定入了夜只能有一位陪护,兰泽争不过兰理,可她实在是想于舒然了,被程砚安拉走之前也一副恨不得冲进病房里摇醒于舒然,非得亲一亲贴一贴才肯罢休的样子。
程砚安开车,她自然是回不了学校。
这人自打上了车后就没问过她,就像是默认了她会与他一起回家。
越来越无耻了。
兰泽咬住下唇,暗自揉了揉自己昨晚被他摁得疼的腰。
铂悦府的地下停车场鲜无人迹,绿色地漆混着白色瓦灯,空荡荡地响着汽车熄火的余音。
车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黑漆漆的,不知哪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她刚解开安全扣,忽然旁边一道黑影便直直笼罩而来。
惊呼一声,还没有任何准备时,整个人便被他摁着后脑与脖子,以绝对的掌控寸寸逼近。
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测,逼近她后也没有任何动作。她没有安全感,手抵在他胸前,下意识轻叫:“程砚安……”
见他不应,默然盯着自己的脸,她又没底气地扯了扯他袖口,想引起他的注意:“理理我,程昭淮……”
不知哪个字眼刺激了他,只听他轻飘飘一笑,笑得人心底两半截。
接着,便直接被他封住了唇。
两个人对彼此表达喜爱的方式全然不同。
兰泽性子活爱粘人,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人家身上。
可程砚安不一样。
他发现自己极爱与她亲密接触,抱她、吻她、甚至与她床笫交欢,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仿佛于无形之中便被崩溃瓦解,不堪一击。
就比如此刻。
他深拥着她,吻得她透不过气,作祟的手也不安分得很,衣服已经被掀上去,就连内里在无意识之间,也是。
他停车的地方若是不细看,压根没人会注意这里。
兰泽被他吮吸得全身发麻,软在他怀里,见男人丝毫没有节制的意思,一阵恐惧便忽然涌上心头。
她涨红了脸,在与他的纠缠里,呼吸慢慢沉重深长。
唯一的理智在告诉她:现在是下班高峰点,这里再隐蔽也随时会有人来,他们绝对不能在这里。
有了这个意识,她开始猛烈挣扎起来。
感受到她的挣扎,程砚安放开她。
彼此在喘着气,望进对方的眼里。唇齿分离,紧拥的身体却没有。
兰泽小声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
程砚安忽然想起刚刚兰理叔提起华家时,她忽然来劲儿的样子。
上一刻还睡眼惺忪,下一刻便直接精神抖擞,听着自己前男友的近日动态。
前程往事,早没了缘分,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大概是有些吃醋,又大概是要与她旧账新账一起算。
心里有毁灭的妒忌,很淡,但不可忽视。
他低下身,危险地逼近,声音晦暗不明地、一字一句地落在她耳里——
“哄我,现在。”
作者有话说:
迟到了迟到了,罚我给你们发24小时红包,每个都有!!
【嗯,我发现关于薄颂音,有很多内情在正文里面解释不清,也解释不了,而且看来没有对比你们是不知道泽泽在程砚安心里的地位有多好,哼。所以我还是写一个叭,也是交代清楚。到时候会特意标注的,介意的宝贝们也可以选择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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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汪!◎
也不是不知道他生气了叫人害怕。
可兰泽从未见过有人像他这样, 明明是求着她哄,却用这么凶狠的语气。
唯一不同的,是兰泽如今不再怕他。
内/衣没有被推得太高, 手臂放下后便慢慢归了位,她抬起手臂主动挽上他, 思前想后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惹了他。
于是凑上去抵住他额头,柔着嗓子, 婉转了一道声色:“你怎么了嘛?”
他也不跟她绕弯子:“你对华家的事那么感兴趣做什么?”
说这话时,隔着一层薄薄衣料, 他的手还在摩挲着她的后腰,克制的力道摁压、轻揉,揉得她神不守舍。
她听懂了。
原来点在这儿呢。
“不是说他们倒霉了么?”她睁大了眼,匪夷所思他竟然吃这样的醋, “我就是想听听……”
说着, 她抬眼去看他的神色,男人神色寡淡, 不为所动。
很明显,人家并不满意这个解释。
吃了醋的男人就是小气。
心知说什么也没用,兰泽脑袋里那些主意拐七拐八地绕了一圈, 最后心一横, 干脆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接着笑眼弯弯,清脆的声音刻意低了姿态卖了乖:“汪!”
程砚安:“?”
“汪汪汪!”
“……”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饶是镇定如程砚安也难得糊涂了一下,眼里浮起明显怔忡,瞧着她, 像瞧傻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以前与飞姐顺乐一起时, 她也总这么哄他们,
屡试不爽的小方法,总能逗得人心软不忍发狠。
兰泽也不在意他怎么看自己,只先礼后兵,忙着哄他给他下套:“不要生气了,我错了……昭淮哥哥……”
而程砚安哪里真生得起她的气?
她这一把好嗓子,叫得男人心尖一酥,痒了一下。
本就是闹一闹便过了,他疼她都来不及。
搭在她腰间的手一松,程砚安缴械投降,心想着算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待会儿可就真没出息了。
面子往哪儿搁?
正欲松手,谁知兰泽忽然臂弯一紧,再次将两人的距离拉回原状。
程砚安不解,见她还是笑着,眼里却多了几分促狭。
“不生气了?那,我也要算账的。”
她就不是个让自己白白吃亏的性子。
程砚安是知道自己与郁岑之间那些事的,可他竟然连这样的醋也要吃,那自己那天晚上听见的事,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指尖绕着他衣后领,缠了一圈,又松开,毫不顾惜地弄上一层褶皱。
问的时候也漫不经心的。
“我怎么听蒋清风说,你延毕过?”
说完酸酸地加了句:“还是因为薄颂音呢。”
那语气就好像是:你看你这么大的事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却在这里因为一个倒霉的八卦跟我吃醋闹腾,小气鬼喝凉水!
可程砚安却听得眉头一挑,忽地掀起眼来。
他极少在长辈面前提自己的私事,爷爷对他有误会的确是他该,可蒋清风这厮,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细心想想,这人是个喝了酒便神魂颠倒六亲不认的主,说什么他都信,最是个好搬弄的角色。
这背后指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憋着坏挑事。
程砚安这段时间就顾着与她厮混亲热,竟然忘了原来还有一笔没算的孽账。
小姑娘那天晚上模样那么伤心,哭的时候仿佛心都快碎了,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不放,一反常态。
原来真是出了事儿。
手不自觉地安抚起她,放在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拂。
兰泽顶了顶他,轻声喃道:“不说算了,我才不在意。”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失望难过?
程砚安埋在她后颈,低低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往事不堪回首,闷声道:“是因为刑诉太难了。”
兰泽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发出一个单音。
他耐着心,十足诚恳:“因为刑诉太难了。”
兰泽:“……”
想了那么多答案,唯独没想过是这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骗自己。
毕竟他是程砚安,是从小被她当作目标的榜样,她曾经多少次坚持不住快要崩溃的时候,全是想着他,才堪堪走到如今。
所以他怎么会觉得有难题?
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是因为这种不起眼的小原因?
兰泽内心的信念开始逐渐动摇。
程砚安却像是回忆耻辱一般,叹息道:“这门课细节多内容多,虽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当时刑诉课教授怕我将来惹事,想杀我锐气,考核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挖陷阱,答辩的时候也专挑我的弱处。”
“挺好的,被收拾那一次后就收敛了,再嚣张也懂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所以那一年忙得焦头烂额,心思几乎全扑在学业上,哪里还分得出神来想其他的事,等到回过神时,早已经时过境迁。
“还有什么想问的?”他揉着她的后脑勺,“一次性问清楚了。”
兰泽哼哼唧唧的,歪着头靠在他肩膀:“我能有什么问题?”
说着,兰泽动了动。
程砚安抱得好好的,怀里人却不老实地闹腾,他心头不爽利,刚要摁住他,肩膀上却忽然一疼,疼得他闷哼一声……
——是兰泽嗷呜一口咬在了上面。
然后便听见她用赌气一般的口吻命令着他:“哄我,现在!”
与他先前那副德行一模一样。
知道她什么意思,程砚安给气笑了,不搭理,挺着脖子就是不开口。
兰泽这边却在故意掐他:“快点!”
他被掐得倒抽一口气,啧了一声,觑她。
谁知道兰泽丝毫不畏惧,迎上他强横的目光,反嗔他一眼。
那架势,不叫还不行了。
可他程砚安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欺压别人的份儿,他的行事风格也从来都是宁可事后遭人唾骂,也绝不干这么屈居人下的事儿。
兰泽凝着他,等着。
片刻后,见眼前坚定如铁的男人以肉眼可见地一点一点垮下来,动了动唇,唇瓣启合,一上一下。
接着,一道幽幽的、干巴巴的、极不情愿的声音高冷地响起——
“汪……”
兰泽差点没憋住,趁火打劫:“没听清。”
“……”
“快点!”
这次声音大点了,依旧干瘪,却像是憋着股气。
——“汪。”
正中她下怀。
兰泽登时眉开眼笑,高声欢快:“程狗!”
“……”
真行。
又被一小姑娘给套住了。
程砚安没好气地拎开她:“下车,回家!”
像是被气得不轻,说完便径直开门下了车。
兰泽心情大好,跟在他身后贱兮兮地,满口“程狗程狗”地叫。
程狗。
也就她胆子这么大了。
换作旁人,哪里敢这样叫他?
兰泽也是进了屋后才发觉男人的危险信号。
只是等到反应过来时,便已经被男人拦腰抱起锁在房间里,摁在大床上,吻得迷乱又狼狈。
故意等到她透不过气了他才放开她,噙着笑,在她上方慢慢撑起身子。
男人丝毫没有要乱来的意思,可却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莫名生出无限风流。
她嘴唇被嘬到发麻,此刻被欺得衣衫凌乱,汽着一双水汽弥漫的眼睛,全然失了方才的神气。
记吃不记打,怎么就忘了这人惹不得,会动真格的?
心里惦记着她,却又顾忌着她。
他试探问她:“昨晚弄的,还疼么?”
男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在他笼罩的阴影里慢慢浮现一层涩然,不去直视他的眼睛,只看着他微敞的衣领口,那里有若隐若现的风光。
她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现在不疼了……”
她怕疼,身体也敏感,昨晚他是哄了好些时候两人才步入正题。后来结束的时候也是她哭着粘着,说不要了,里头外头都疼。
程砚安也心疼得不行。
可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于是哄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是看不得她哭,才强忍着放过了她。
程砚安是留了余力,落了空的。
此刻听见兰泽这么说,扬唇一笑。
“是么?”他朝着她再次贴过来,“我看看。”
兰泽倏地抓紧他胸前的衣服,眼里刹那之间,分明是动了情。
那双眼眸子紧张而期待地望着他,程砚安心痒难耐,却还是按压住体内禽兽般的欲/望。
他指腹划过她额心,唇也印了上去,开口时声音略有喑哑:“不行宝贝,再养养,还肿着。”
兰泽听话,依着他。
只是有些小失落。
可下一秒,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却陡然再次攥紧。
她被激得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如猫咪低声吟出,眼中顿时化作无助的汪洋,手也情不自禁地搭上他。
津液分明的世界里,他五指紧扣上来,膝盖抵着她,沉重的呼吸与咬着暗味的话也落在她耳边:“那就换成其他的玩玩,好不好?”
兰泽被他撩拨得不由扬起下颚。
素的要玩什么呀?
她想问他,却溺于他的靡靡。
可总之素有素的玩法。
即便是被科普过许多,可兰泽那一夜才算是真正长了见识——
次日早上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身侧人不知去了哪里,兰泽迷迷糊糊地接起,却发现是娄银。
娄银性子直,一接起来便直入主题:“宝贝,听说了吗?温行知和蒋清风俩人现在躲国外去了,我说最近怎么没见着这俩人呢,结果是逃难去了。”
那边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兰泽困乏地翻了个身。
昨晚虽没进,却换着花招折腾到很晚,她累到汗津津地倒在他怀里,直到现在也没睡清醒,回答自然也全凭第一意识。
但她也实在是没听懂,什么躲国外?什么逃难?
她略略醒了个神,疑惑地“嗯”了一声。
“就是温行知那王八蛋,自己失了恋跑去别人家挑拨离间,趁着蒋清风那二傻子喝醉了说些有的没的,玩火自焚呗,故意闹到你面前,搞得淮哥鸡飞狗跳,心疼坏了,好嘛,现在淮哥回过神来了,有他们俩好受的。”
兰泽越听越糊涂,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费力地消化着那一长串的话。
娄银那边还在继续说:
“温行知是个犟骨头,打死不道歉,可蒋清风实在受不了,发了消息,说让我替他向你求个饶。”
“说你们俩结婚不能没有伴郎,好歹饶他一命到你们俩结婚之前,他还想看着你们结婚呢。”
这一席话,却让兰泽的神志愈发清醒。
蒋清风交代娄银转达了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可不知怎的,她忽然便觉得耳畔宁静了许多。
字与字分离,间隔出一个停留的瞬间。
在那个清晨懵懂的瞬间里,她几乎只听清了那两个字。
也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
结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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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想要◎
兰泽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电话已经挂断, 娄银的话却如犹在耳。
伸手去探他睡过的位置,那里凉着,已经是走了很久。可她却实在惫懒, 不愿起身,只试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门锁很快响动起来, 男人从外推门而入,兰泽还没看清他的脸, 便先听见他泛着柔的笑意。
“醒了?”
程砚安走过去,在她身前坐下。
兰泽没睡醒就被娄银的电话吵醒, 自然是没睡够的。
她恹恹地嗯了一声。
女孩子刚起床的声音软乎又绵柔,身子朝着他挪了挪,窝进他臂弯里,问他去哪儿了。
他慢慢顺着她的发, 又细又软, 一滑便到了底:“在书房,忙着写论文。”
教授那边最近一直在催促, 他也是平时工作忙,这会儿才有闲余,可人在书房刚坐没多会儿, 就听见房间里的小姑娘娇着声唤他, 惺忪半醒的音色,明明还带着倦意,便迫不及待地要寻人。
像是一刻也分不得,恨不得时时粘着。
程砚安将她拥紧, 馨香入鼻而来, 他亲了亲她脸蛋:“还想睡么?”
“嗯。”
“要我陪着?”
她点头, 开嗓时小可怜似地控诉他:“每次醒过来你都不在, 都不抱着我。”
哪有人事后清晨回回都不在的,留她一个人,不像话。
“我的错,”他失笑,随即抱着她一并躺下,将她拥进怀里,“以后都陪着你睡。”
“那你要说话算话。”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
在床上的时候,不作数。
兰泽暗自想着。
说了一会儿就好,却又抓着她折腾了一两个小时;
说了要轻一点,做着做着却又开始手重失控,弄得她身上淤青点点。
这个男人的话哪里作数?
她闷头蜷在他臂弯里,好半天,才细弱着声道:“手疼。”
莫名其妙的一句,换成谁都听不懂。
“什么?”
她举起手,摊开在他面前,声音委屈巴巴的:“手,又酸又疼。”
昨晚弄得。
很明显二人想到了同一处,她闷闷不乐地呆在他怀中,程砚安却低笑,在她耳畔暗了声,道:“可是我们泽泽很棒。”
他的那些靡乱的话,她全都一一照着遵循,而她身上独有的那股青涩的风情万种,完全足以让男人血脉喷张,臣服于她。
也一如彼此动情后,他对她的夸赞。
——宝贝真的很棒。
兰泽耳根蔓延起一层红,咬他胸膛一口:“……不理你。”
他吃痛闷哼,却受用着,是喜欢她这副又羞答答又胆大热情的样子,得抓在怀里一个劲儿地亲才算舒服。
兰泽经他这么一撩拨也睡不着了,横他一眼,从被窝里爬起来,坐着。
两个人这些天厮混在一起的速度实在又急又快,都还没想起要添置私人物品,她身上的睡衣还是他的某件T恤。
男人的T恤不怎么合身,领口太大,松松垮垮挂在她肩头,老有一种摇摇欲坠往下跑的趋势。
常年习舞的女生身材瘦而不柴,胸膛饱满,腰软臀翘,尤其是天鹅肩颈,修长流畅。加之下半身就一条小裤子,长腿又嫩又滑,像条白玉珍珠——没由来的清纯妩媚,尤物似的,竟然勾着人,吊起了他的胃口。
程砚安眸色渐渐深了,毫不遮掩地盯着她领口的风光,轻扬唇角,道:“不喜欢?”
……喜欢。
可兰泽说不出口,扭过身子,真不理人了。
矫情又傲娇,非等着人去哄。
他没忍住,明知那是她故意的,却还是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又亲又咬的,她最后实在招架不住他,才算是罢了休。
这个点临近晌午,兰泽扯着他说饿。
可他家里冰箱常年空空如也,两人要是饿了,只得去外头解决。
程砚安挠了挠眉心,开始思忖着,是否需要学学厨艺。
以往是没那份心思,加之工作忙,一个人随便怎么应付都成,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小姑娘是个娇气包,与他不同,她从小过的是精致讲究的生活,胃口也挑。关键是,他也的确不忍心让她随便解决。
计划待定,那天他带着她去试了另外一家餐厅的口味。
淮帮菜,清淡口,对于两个不爱吃葱蒜的人而言,正正好。
等着上菜的间隙,兰泽看着有好几位中老年人经过与程砚安打着招呼。
全是住在这附近,周末来照顾生意的邻居。
程砚安替她倒着茶水,与她讲起这家餐厅的老板。
说这是他的某位旧识,人好,会来事,餐厅的服务与口味也好,所以一到周末,住在这附近的居民都挺爱来这儿照顾生意。
难怪。
这么多人与他打招呼,可是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偏就老人缘这么好?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兰泽拿起看,发现是微博推送的某个上了热点的新闻。
她曾经鲜少去刻意关注过这些,可那时候不知怎的,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社会事件若是复杂到一定程度,势必会惊动京城这边的检察院,到时候检察官们赴外市侦查也必不可免。
因为程砚安也是这个职业的缘故,兰泽点进去,开始细细浏览起那些网友发言。
从最开始小小的吐槽,到后来楼中楼层层解析,演变成了阳城这个地方某知名大型企业的隐患问题。
她看着看着,忽然着对面回着群消息的男人:“若是一个案件复杂到牵动几个省市,会直接交由你们检察院立案侦查么?”
其实关于这些,她也就知道个大概。
知道事件没到一定规模,惊动不了他们。
而能让他们直接立案侦查的的案件,往往都是性质相当严重的大事。
就譬如阳城这个新闻。
程砚安从一堆同事的议论消息中抬起眼,对上她试探又担忧的眼神。
目光下移,见她手机停留的页面正是自己工作群里讨论的话题,顿了一下,想着她素来敏感多思,自己要如何回她,才能不叫她担心。
“轮不上我,自有专案组负责,你且放宽心。”他说。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
兰泽是信他的。
他能这么说一定是反复权衡过的结果,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杞人忧天。
新闻刷着刷着便跳转到别处,兰泽也渐渐变得心不在焉。
程砚安见状,关上手机,撑起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下周什么安排?”
“飞姐杀青了,说好久没见我们,找我和顺乐聚餐。”
飞姐静养的这段时间,除了拍戏,几乎断绝了所有社交往来,兴许是当真好转了,又兴许是事业蒸蒸日上一切都迎来好转,飞姐状态越来越好才有了那份心力召集她与顺乐,这种兰泽肯定不能拒绝。
可程砚安不知想到什么,轻声问她:“不会又喝醉了吧,酒鬼兰泽?”
他说的“又”。
语气中的暗示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上次喝醉两人便失了礼数擦枪走火,那丢人的记忆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可听他那意思,却像是挺期待她喝醉了似的。
无耻程贼!
她嗔他一眼:“才不会!”
她说得信誓旦旦,一副自己挺有操守,知道分寸的样子。
程砚安挑眉,将信将疑的,持了保留意见。
兰泽如今也全是知道自己酒品不佳,喝了酒便闹事,回他的时候也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控制自己。
酒量不行就少喝,这是最基本的逻辑。
可饶是她再铁了心地要克制,聚餐那天还是被飞姐的劝酒大法灌醉了。
飞姐还是那个飞姐。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张桌子上永远是吃得最开的那一个。
可当初飞姐抑郁症失意,兰泽也是真担心,与顺乐两人多方打听,最后才替他寻了位经验丰富口碑颇佳的治疗师。
飞姐抑郁症的起源是原父原母,后来原父原母选择妥协,便让治疗这件事变得格外顺利。
兰泽倚在墙壁上晕头转向,费力撑着眼看着正常时候的原飞,想着这哪里看得出他是个抑郁的人,该自己抑郁才对。
她丧气地想,恐怕又得被程砚安嘲笑。
那她干脆就是小酒鬼好了。
思绪一想到程砚安便一发不可收拾,恍惚之间,像是做梦一般,她记得自己飘飘忽忽地给程砚安拨了个电话过去。
最开始的目的是想求救。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飞姐和顺乐玩得疯了,便将矛头直接转向她,一把摁住她的手机,咋咋呼呼地吆喝着:“宝贝儿给谁打电话呢?”
兰泽:“……”
突然便忘了。
“玩游戏,来不来?”顺乐笑嘻嘻地搂过她,开始给她下套。
“玩啊……可是我,玩不过你们。”
她是游戏黑洞嘛,玩什么输什么。
顺乐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姐让着你!”
话虽如此,可她结果还是输了。
输了的人真心话,飞姐焉儿坏,挑了个最好奇的。
“说出你未婚夫程砚安的五个优点。”
一提“程砚安”她就来劲儿,原本输了游戏垂头丧脑的人,登时便咧嘴傻乐起来,偏着头状似认真地想了又想。
“程砚安啊……我想想……”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着。
“身材好……”
常年锻炼的身体真的很棒。
“长得帅……”
蒋清风说这人追求者和暗恋者一大堆,上次还有个电视台的姐姐也看上了他,哼。
“气质好……”
就没见过几个男人穿白衬衫能穿出那股禁欲又性感的味道。
顺乐无声一笑。
飞姐也继续套着她:“还有两个啊,宝贝。”
“温柔真诚。”
程砚安嘛,公认的好好先生。
飞姐:“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兰泽靠在顺乐肩膀上,醉呼呼地想了半天,脑袋此刻有点不够用,她慢慢地眨眼,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娇笑起来,捂住脸,满是羞——
“吻技一流!”
顺乐和飞姐惊愕地对视一眼,互相尖叫起来。
声音穿破整个包间,也穿破那支手机,传进程砚安耳朵里。
这边的男人正待在家里赶论文,听见电话那边的胡言乱语,啧了一声,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备注的名字。
——兰泽。
确定是他那丢人的未婚妻。
他轻哂,就说了会喝醉。
贪杯,醉鬼。
那天的最后,还是意识唯一比较清醒的顺乐抖着发虚的手给程砚安回了个电话,说泽泽喝醉了,嚷着要自己的老情人。
老情人。
这个称呼让程砚安捏着手机的指尖蓦然一紧,差点没给气笑。
没良心的小东西,喝了酒什么臭德行都出来了。
上赶着找收拾呢。
撑着一口气开车赶到地方的时候,服务生联系不上人也正着急着。
火急火燎地引着他去了房间,门一开便看见兰泽蜷在沙发最角落,闭着眼休憩。
乖巧老实得很,没半点刚刚丢人的样子。
程砚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她身子敏感地微颤,猛地一下便睁开眼,愣愣地辨了他半晌,慢吞吞地、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了,才哭唧唧地同他委屈控诉:“程砚安……是她们灌我……我不想喝的……”
小姑娘缠人得很,他不厌其烦地应着顺着,废了九牛二虎力,才总算将人带回了车上。
顺乐还有意识,在程砚安的陪同下拖着飞姐去了就近的酒店安置。
兰泽却在车后座待不住,嫌闷,非得下车走走。
程砚安没法,只能跟着她。
餐厅外便是护城河,河面上入了夜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兰泽就静静坐在齐腰的花坛边沿看着远处那片漆黑。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程砚安在旁边不远处点了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倚在栏杆上,看着那个发呆的姑娘。
大概是风吹得她清醒了一些,她回了神,开始找人。
“程昭淮。”
声音嗲而绵长,催命符似的,不依不饶地叫着他的名字。
而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个名字有朝一日能这么动听,竟会被她念出一种极致的着迷。
瞧着她那急切的粘人样,他轻笑,站在原地偏不动,使着坏故意吊她。
她也果然真急了,晃了晃半空中光洁的小腿,朝他伸出手:“要抱……程昭淮,昭淮哥哥……”
她是知道他的软肋的。
便是喝醉了也知道如何最能拿捏住他。
他直接掐灭了那根没抽几口的烟,臣服妥协一般,向她迈步而去。
见他终于如愿动身过来,她缓缓绽出一丝笑,月牙弯里亮晶晶的,像星河。
看得男人心都化了。
在她面前站定,兰泽却嫌不够:“再近点。”
他依着她的话,又往前靠近了一寸。
“不行不行,得再近点。”
程砚安眼眸里开始慢慢染上零碎的笑意,想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于是又缓缓地贴近,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他走到花坛底下,直到两人再无可近的空间。
她为了配合他的靠近,微微岔开腿,浑然不觉彼此已经疯涨的暗味,只心满意足地冲他笑了。
接着整个人都倾身过去抱住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亲完后却又觉得不够,好像怎么亲都特别喜欢他,于是又低头在他额上、脸上、唇上连番直亲,一下又一下,最后贴在他唇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猫咪一般,在他面前极尽地撒娇求宠:
“程昭淮……我好喜欢你呀。”
“真的好喜欢你……”
程砚安双手虚扶着她的腰,笑问她:“怎么个喜欢法?”
她竟然也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糯着嗓子,认认真真地说:“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想每天都和你睡一起……每天都……在一起……”
早上见,晚上也见。
每日清晨的第一眼,每晚睡前的最后一声晚安,岁岁年年,与他常相见。
程砚安没动,犯贱地享受着她的主动,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收不住,他心念微动,捧住她的脸,开始引导着她:“那搬过来,跟我住一起好不好?”
喝醉后的小姑娘也格外坦诚,不扭捏不矫情,温顺但笃定地回应着他:“好……都好……”
程砚安揉了揉她毛绒的脑袋,忽然觉得这姑娘喝醉了,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比往日更诚实。
他问她:“那回家了?”
兰泽却没有回他,直勾勾地看着他。
爱变成了占有欲,在那个瞬间涨满心房。
她如同凝视着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想要据为己有。
只是与他不同,女孩子的占有欲不具备男人的攻击性,只温和而坚定,绕指柔一般丝丝缠绕着心尖,想要与他胶葛。
程砚安正欲将她抱下来,下一瞬,却被人用力攀附住,喉结的地方忽然覆来一片温热,仿佛小兽舔舐,酥酥麻麻的,电流一般,叫男人的身体霎时紧绷起来。
他喉间发紧,那一瞬间全身心皆汇聚于她。
兰泽搂住他脖子的手臂越收越紧,因为蓄意引诱,声音也渐渐湿润,轻轻怯怯地响在他耳畔——
“哥哥,我想要。”
那一刻程砚安才知道什么叫做彻底失去理智。
那个疯狂的念头几乎是刹那间便冒了出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形成、加固,并坚定。
他想的无非不就是——
哪怕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停。
今夜,他都不可能再放过她。
作者有话说:
此章我觉得小肥(叉腰)
【可是我还是迟到了呜呜呜呜……老规矩24小时红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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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自己玩◎
那天晚上, 如同所有騃女痴男,两个人纠缠得不知天方何时。
进屋后,鞋刚被她晃晃悠悠地脱下, 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将她一把抱起,她失重, 挂在他身上。
彼此在黑暗中望着对方,一言不发, 酝酿着的潋滟逐渐泛滥至彼此的一呼一吸。
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两个小时前,在车上。
那一次他们厮混在逼仄的车后座, 踩在前座椅背的脚趾紧紧蜷缩,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只看得见挡风玻璃外半沉的夜色,如水平面一般汹涌起伏, 晃荡汹涌。
她被欺得眼中雾气蒙蒙, 靠在他肩上,手指也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头发。
想起他将她带上车前, 似笑非笑地问她:“想好了?这次可叫不了停了。”
她歪歪扭扭地缠着他不放,熏醉着眼,却笃定地点头, 像醉, 又不像。
她喜欢得紧,与他闹着闹着仰头便要去吻他的下颚。
男人迷恋于女孩子稚气的热情,笑了一声,然后拉开车门直接将人放倒在了车后座。
车内渐渐有些热了。
空气闷闷的, 黏糊起一层汗水覆在人的身上, 怪难受。
她圈着他的脖子, 被他抵在车门边。
不知多久, 二人的气息有过片刻的分离。
她处于下风,望着他,跳跃的神思不知游离到何处,忽然委屈得眼眶一湿,不肯再依着他。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她鼻尖上冒出了汗,裙子乱糟糟地铺着,她却丝毫不在意,只主动凑上去吻他,声音早已洇润,苦恼地响起:“我小时候就喜欢你……可你还不理我……”
她说的是刚来京城那会儿,他对她爱搭不理,保持距离的时候。
如今再回想,还是会觉得委屈难过。
她那么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即便是当他作哥哥。
程砚安没想到她会在二人最紧锣密鼓的时候来翻旧账,可这个时候的男人说什么都好答应得很,他回应去吻她,心疼到不住地道歉。
若是早知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喜欢她,他又哪里舍得那样待她?
早就捧在手心里,宠着惯着护着,不叫她受丁点委屈。
这段日子他也总会去想。
怎么会那么巧呢?
在她之前,不是忙着学业,就是忙着工作,而遇见的人不论如何,都觉得差点意思。
偏偏就是她,只有她。
好似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等着她的来临,她一来,所有事情便都顺理成章顺风顺水起来。
大概真如爷爷说的。
他命里有她。
兰泽也没想真计较,喝了酒的脑袋是浆糊,与他唇齿交缠一番,转头便将这桩不大不小的往事抛之脑后。
等到有了间隙,她才轻轻咬着下唇,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小声向他要求道:“要换。”
程砚安低下身去看她,不解:“嗯?”
她不自然地涩然重复:“换一个。”
姿势。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当初顺乐给她看过的视频,她当时看的时候觉得羞耻奔放,可现在却觉得,人若是处于一定情境中,又会是另一种心态。
她突然就很想试一试。
程砚安眼中慢慢染上一丝笑,将她捞起。
于是,那个视频两个人在车内完美兑现。
男人衬衫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几颗,仰着头,靠坐在椅背,在暗影里轮廓竟颓靡着几分放浪。
车的位置无人注意,是最偏僻的角落。
车门也紧紧关闭了很久,等到再打开时,是程砚安将累极的她横抱着出来。
扣子被她意乱之下系歪了一颗,男人嘴角也噙着不正经的笑。
她眉目尚且还有未褪的风情,裙子皱巴巴的,整个人软软地倚在他身上,见他微微偏头来,低声对自己说:“自己玩到酸软,现在怎么又来怪我欺负你?”
醉酒的人没太大的羞耻心,她只扯住他的衣服,弱声娇凶道:“就怪你,老催我。”
她听见来自男人胸膛间的闷笑。
原是想着,自己实在惫累,回了家便能好好休息。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再次锁上了门,将两人关在了主卧。
他吻她的时候,喜欢反复噬咬她的唇瓣,覆压吮吸,嘬得人嘴唇发麻。
她背靠着门边柜,感受他咬着她的下巴,亲过她的下颚,最后轻咬开她的拉链,缓缓撕拉声像遥控器,肆意调着静谧空间里的温度,越往下,呼吸越灼热。
他说过的。
今晚她是叫不了停了。
可她也没想跑。
只是这个男人勾引得太甚,若即若离,叫人心痒难耐。她没出息地丢了盔弃了甲,全线崩溃地被他带偏。
“想要?”
兰泽在他怀里润着眼,可怜又急切地嗯了一声。
他就等着她心甘情愿地上钩,俯身下去吻着她眼角的细汗,向她暗许着几分风月:“那就叫「哥哥」。”
——叫了就给你。
在求饶这方面,她向来没什么骨气。
于是手臂更绕住他,软了身子细了声,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叫。
哥哥……
砚安哥哥……
昭淮哥哥……
他想要的她都叫给了他听,反反复复,全是他爱听的。
动了情的嗓子念词柔婉动听,彼此的配合也超出他的预料。
那夜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只记得当时后半夜是一场疾风骤雨,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更没力气动。
再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搂着。
房间里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昨夜他心急,没能拉得仔细,两片布之间正好透出一丝弱辉光隙,能让她估量出此时大概是清晨正开始。
她微微撑开眼,意识模糊之间,动了动,却不小心磕着了旁边的人。
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睡在自己身边搂着自己的男人。
上次与他说事后清晨不能留她一个人,他倒也是真的说话算话,一个从来都要早起的人,愣是陪着她睡到现在。
这一磕,两个人都慢慢回醒。
昨晚他们俩闹到很晚,最后双双筋疲力尽,在彼此的怀抱里溃烂。
费神费力如此,这会儿肯定是没休息好的。
可她莫名地不再犯困,只看着他微睁的眼又慢慢阖上,呼吸轻浅悠长,没过三秒,面前人闭着眼,却忽然长臂一揽,又将她摁头进自己怀里。
他倾身过来,将她半压半抱,唇便落在了她额头与鬓边。
话也懒于去说,只沉默地将她吻了又吻。
“程昭淮……”她被密密麻麻的吻亲得忍不住嗔着他,抬起下颚,努力在他的臂弯间找出一条生路,“……你坏!”
他慵懒的气息伴着笑,就在颈侧:“我怎么了?”
大清早的,还能惹着他的这位宝贝姑奶奶不成?
兰泽小嘴一撅便开始低声控诉他,仿佛蒙了天大的委屈,被窝下的手也不住地轻捶他。
“你第三次的时候弄疼我了。”
“让你轻点也不听。”
他却沉默地截住她作祟的手。
再掐下去,可又得出事了了。
只是……
“第三次?”他似乎在慢慢地回忆当时情节,不知想到什么,转瞬之间又低笑起来,俯身亲了她一口,情话信口拈来,“因为那一次你太漂亮了。”
忍不住。
可她才不信这个鬼扯的理由。
满嘴跑火车,程砚安大骗子!
她在他肩胛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不疼,力道正好是足以让彼此怡情的程度。
他闷声笑了笑。
兰泽知道他这会儿没正形,轻蹬他一下,将他推开,然后便下了床进了洗手间。
经历一夜风雨,主卧洗手间的盥洗台上也歪歪倒倒了一片,尤其是镜子面前那块空地。
这里原来是放着各种洗浴用品的。
可昨天却被他抱着徒脚一扫,便全都为他们让了道。
她站在那扇镜子面前,没动。
镜子很大,几乎占去半面墙的宽度。
此刻镜子里的女孩子面上平静,没什么起伏,脑海里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她想起这是他为了方便清出来的场地。
她就坐在这里,靠在他肩膀,看清了他是平时是如何撩拨自己,自己又是如何一步一步沦陷失控。
记忆心惊肉跳。
她身子慢慢僵硬,凑近了细看,甚至还能看清镜面上她用力踹上去的脚印。
实在是……太花了。
这人在外从来都是一副霁月清风的正经样,哪里能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如此孟浪?
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兰泽红了脸,着急忙慌地将镜面擦拭干净,又将那些物品一一归位复原。
收拾完毕,她便去冲了个热水澡,热水淋漓,浑身也舒畅了许多。
再出去的时候,她擦着头发,抬眼,步履一滞。
睡觉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上半身还没来得及套上衣服,坦/露着结实的身体肌理,前面后面都有红色抓痕——全是她昨晚犯下的,顺着抓痕往下,是紧实而劲瘦的腰身。
他就这么闲散地站在那桩衣架前,挂钩上架着她的裙子,而他正与那条裙子后背上的两根丝带较着劲儿。
程砚安手残,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人在这方面像是有残缺似的,不管是系蝴蝶结还是领结,都丑得要命,哪怕是教过,也不见得能记住。
白瞎了法学人这么好的记忆力。
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摆弄起她的那条裙子。
听见动静,程砚安转身,向她伸手,示意她过去。
她迈动脚步走到他身边,刚触到他的掌心,整个人便被他扯了过去,反身拥在怀里。
男人结实硬挺的胸膛紧紧贴上她,双手抓着她的十指,收拢,交叉扣在她双肩下侧,令她不得不以蜷缩的姿态窝进他的怀中,整个人被他悉数包揽。
两个人密不透风地站着。
他附在她耳边,轻了声,声音有肉麻的暧昧:“这蝴蝶结怎么系啊?你教教我,以后我都给你系。”
十足十的勾引,听得人心上酥麻一片,忍不住笑起来。
兰泽轻嘤一声,想挣扎开来,却被他禁锢在臂弯间。
被他这样箍着也没办法教,她正欲辨说,便感觉到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将她的腹部往上一提,往后按去。
她怔忡。
只觉得自己被人顶住,力道强硬得几近蛮横,大有再将昨夜的情景一一重温的架势。
他却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方便的。
厚颜无耻地暗着声,道:
“乖,别动,就这么教。”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我改了很久……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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