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理由?故意找茬的吧。
陆遥遥皱眉,可是下意识又想起了之前白十九因为几块桂花糕,把阿尔罕给踹出十米开外,又觉得这个荒谬的理由似乎又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了。
“那你也太护食了点儿吧?你们太乙是缺你吃缺你穿了吗,还是你被关在浮屠山太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她这么吐槽了几句,看到少年手上不知何时又拿了一块糕点出来啃,太阳穴突突的。
“这次就算了,之后,不对,明日,明日你见到任知秋情绪管理不好也就算了,你要是连对上女帝,对方说了什么惹你不快你也这么怼天怼地的,我就……”
白十九饶有兴致问:“你就如何?”
一时之间陆遥遥还真想不出能拿他怎么样,她“我就,我就”卡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
“我以后就不给你挑果子了。”
他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来往巡视的宫人和禁军虽没有驻足,都低头行走,不敢轻易往他们身上瞥。可偌大的王宫,少年的笑声整个长街都能听到。
陆遥遥尴尬得脚趾头都要把地给抠破了。
“你差不多行了啊!”
“哈哈哈,不,我,我不行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好笑?”
白十九不仅没停,反而笑得更开怀了。
许久,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缓了一会儿平复了下情绪说道。
“我从出生到现在,这十多年里,有人拿刀架我脖子上,或是把我推到绝境悬崖的,像你这样威胁我的还是头一回。”
陆遥遥有些恼怒地拔剑,准备让他得偿所愿。
“不过你这的确威胁到我了。”
“蛤?”
白十九耸了耸肩,“是啊,我就是这么护食又嘴馋的人,你把我拿捏了。”
他说着伸手亲昵揽住了陆遥遥的肩膀,感觉到手下一片温热柔软,一怔。
而后嬉皮笑脸着又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所以你之后还得继续帮哥哥我挑果子,听见了没?”
随着少年的靠近,那股白梅冷香又悠悠钻进了陆遥遥的鼻子。
大约是清风夜色和这月下少年组合在一起太过养眼美好,她也就忍下了推开他的。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不远处的天宇宫中,任知秋在窗边静默注视着他们。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后,这才淡淡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去。
如果这个时候陆遥遥他们还在,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任知秋并没有回里屋,而是径直往宫门外走去。
在踩到宫门的瞬间,一道金光闪烁,法阵触发,下一秒他便来到了长生殿——女帝的寝宫。
守在外面的宫人看到青年也很惊讶,连忙上前道。
“国师,陛下她已经歇息了,你若是有什么急事明日……”
“她没睡。”
也不管宫人什么反应,撂下这句话甩袖引风,直接推门进去了。
任知秋刚进去,两个清俊男子慌忙从里面退了出来。
“叮铃铃”,伴随着床铃的清脆声响,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床帘掀开,犹抱琵琶半遮面般露出了一双凤目。
紧接着一张美艳逼人的脸拨云见雾,着一身明黄寝衣,长发如瀑,说不出的高雅华贵。
她轻飘飘扫了任知秋一眼,“下次若再敢擅闯寝宫,当心朕砍你脑袋。”
任知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惶恐的神情,甚至连面圣的跪拜都没有,只静默站在原地,等着女人从床帐中慢悠悠出来。
女帝陈辛择,当今靖国的天命之子。
国运昌弱反映在人皇的龙体。一般国运有衰弱之象的天子,要么体弱,要么多病。而陈辛择不仅没有憔悴虚弱的模样,反而容光焕发,龙气萦绕。
她是十五登基,如今已有三十五,面容依旧年轻,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
若不是眉宇之间隐隐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或许很难让人将眼前的女子和帝王划上等号。
女帝刚起身,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青年上前,褪下外衫罩在了女帝身上。
后者也没有任何反感排斥,甚至顺手拢了拢,姿态亲昵自然得让人诧异。
“啧,如今这夜不仅越发长,还越发冷了。”
任知秋凉凉开口,“所以你便找了两个男侍给你暖床?”
女帝也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听到青年这话用眼尾斜睨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了,只静静注视着她。
她也没揪着不放,掀了下眼皮,漫不经心问道:“那两个修者见过了?”
“如何?”
任知秋听后抬眸,“陛下问的是哪一个?”
女帝一顿,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其实在几日前,便有修者将两人进入靖国的事情通报给了她。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便通过摄影石见过陆遥遥和白十九的模样。
起初她只是例行公事查看一番。
不想打开摄影石后,女帝立刻被画面之中的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准确来说是白十九。
少年生了一副好皮囊,哪怕是见惯了美人儿的女帝也在第一时间被惊艳到了。
她只是多看了几眼,赞了句“好一个举世无双少年郎。”
不想竟被任知秋给记住了,耿耿于怀至今。
女帝勾了勾唇,“自然是那个貌美少年郎了。”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青年唇角微抿,沉声回道:“那少年的确生的姿容昳丽,配得上陛下那一句举世无双。”
最后那“举世无双”四个字咬字重了些,可见他心绪并不似表面那般平和。
“当真?”
她饶有兴致追问,“他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修者的年纪端是看模样是瞧不出来的,就像任知秋看着顶多三十,实则已年逾三百。
因此女帝还真不知白十九究竟是真的少年郎,还是像寻常修者那样童颜永驻。
任知秋逐一回答,“白十九,假名。年岁至多十六,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个。”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瞬,想到了什么面露嘲讽。
“不过那少年是个体修,体修和剑修最重元阳。就算他没有道侣,也绝不会与你,断送大好仙途的。”
女帝听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修者都不在意这些的。”
她意有所指。
任知秋脸色更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女人,那眼神似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偏后者毫无反应,甚至还微抬着头让他看得更清楚仔细,将她的一切一览无遗。
最终任知秋败下阵来,先移开了视线。
“……抱歉,是我失言了。”
任知秋闷闷开口,“对了,闻人杰知道了他身中的并非巫术而是魔气的事情了。”
女帝并不意外,“那两个修者告诉他的?”
任知秋微微颔首,“若是这事是其他人知晓倒还好,为了安抚民心稳定国运,他或许会暂时配合我们不去声张。但是知晓的对象偏偏是闻人杰。”
那个二十年前除他之外,几乎全部困于魔阵,死于战场的闻家。
十万将士的亡魂,滔天的仇恨。为了大计他们瞒了闻人杰整整二十年,如今一朝得知了真相,少年沉得住气忍得了就怪了。
女帝凤目微眯,夜凉如水,她的面容更似覆上霜雪般冷。
“罢了,反正准备得也差不多了,早一些把真相公之于众也没什么。”
她沉思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窗外明月。
月亮如银盘,高悬在夜空之上,是这个长夜漫漫唯一的光亮。
“我记得祈仙节快到了吧。”
任知秋:“就在这月下旬。”
祈仙节,顾名思义,是祈祷仙人莅临赐福是节日。每年五月下旬开始,一直到六月初结束。
其由来正是当年开国皇帝,为感谢仙人对他的点化之恩,这才有了这个节日。
之后随着靖国上下对修道长生的风气盛起,这个节日也越来越受人们重视,最终演变成了不亚于新年的程度。
女帝神色微沉,“那就定在祈仙祭天那日吧。”
……
和白十九挤了一张床休息好几日后,陆遥遥终于在今日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和大床。
“啊,还是一个人睡爽啊!”
她呈“大”字平躺在了床上,任知秋给她们安排的房间在距离天宇宫不远的偏殿。
这个地方就在距离女帝寝宫不远的地方,不仅去哪儿都挺方便,最重要的一点是——
在归墟之内,这个入眼所见都被浊气给笼罩的地方,能找个干净的没有被污染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灵力!
应该是任知秋布的那个镜花水月阵法将日月精华从周遭浊气之中提炼出来的。
尽管没有在昆仑时候那么充盈,不过苍蝇腿肉也是肉,薅到就是赚到!
陆遥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运转周天吸收灵力。
结果灵力刚吸收进去,还没来得及进入灵脉,“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嗯?怎么回事?
是这灵力太稀薄所以吸了和没吸一样没感觉吗?
她心下疑惑,这一次没有那么着急,而是慢慢凝聚成一团再吸收。
这下应该有感觉了吧。
结果又是“嗖”的一下,又消失了?而且那消散的速度比刚才时候还要快!
陆遥遥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就好像之前白十九生怕她把葡萄给吃了,着急从她手中给抢过去塞嘴里的感觉一样!
谁?谁又在抢老娘的东西!
抢果子可以,抢灵力就过分了哈!
尤其是在这个归墟这个灵力稀缺到几乎没有的地方!这行为和抢钱无异,抢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实在太恶劣了!
这里就住着她和白十九两人,排除自己,那这罪魁祸首一定是后者。
她不用一秒钟就锁定了目标。
陆遥遥怒了,提上一枝春就要去隔壁找白十九算账。
不想刚起身,昆仑戒从她衣服里飞了出来,连着挂着的红绳悬停在了半空。
月华从窗外映照进来,一道颀长的身影渐渐凝现出了实体。
看清楚楚阔的模样后,陆遥遥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误会白十九了。抢她灵力的不是少年,而是眼前的白衣剑修。
虽然知道青年没有意识,只是一段虚影,可人教授过她,还引她入了道,哪怕没有行过拜师礼对方也算自己半个师傅了。
陆遥遥毕恭毕敬朝他行了个剑礼,“楚剑仙。”
原以为对方只是为了更方便吸收灵力才出来的,谁知青年并没有继续站在月光之中,他微微侧身。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光亮落在了陆遥遥的身上,灵力也重新融入了她的体内。
这一次没了楚阔的阻挡,她吸收的很顺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不光是灵力慢慢充盈了,她的身体也变得轻盈了不少。
[滴,纯阴之体已激活。]
陆遥遥听到系统提示音一愣,而后才干知道了自己正在吸收的灵力似乎和平日里有所不同。
更纯粹也更冰凉,不似往常那样的热流在灵脉中贯通。
她看向一旁的虚影,又低头看了下身上覆上的灵光。
她明白了。
刚才并不是楚阔在无意识抢夺她的灵力,而是在帮她炼化提纯。
或许是周围浊气没有完全剔除,又或者是这样更有利于陆遥遥吸收。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对陆遥遥来说都百利无一害。
[滴,灵力吸收完毕,纯阴之体初步淬炼完成。]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气运值10,颜值3,魅力值2。恭喜宿主获得改善体质之“冰肌玉骨”。]
陆遥遥又惊又喜。
最近系统怎么回事,这么大方?昨前天才刚刚奖励了她好几百的气运值,现在又还一言不合送了个体质!
冰肌玉骨,听起来就很不错。
之前她长了胸,不知道这一次这个体质能改善她什么。皮肤变白变滑,变漂亮?
她期待地点开系统面板。
[体质:冰肌玉骨。]
[作用:你还在为即将到来的炎炎夏日,频频出汗而烦恼吗?冰肌玉骨,让你浑身清凉无汗。一年不洗澡,也不变臭宝哦。]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冰肌玉骨”改善体质?]
陆遥遥:“……”
高兴半天,没想到这体质的作用竟然只是去味除汗。
是因为之前她在白十九领域里面出汗太多,所以系统嫌她滂臭,强行给她搞出的这么一个技能奖励吗?
虽然系统每次奖励的东西都让她很无语,但是这一次陆遥遥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疯狂吐槽。
不为别的,因为这个体质对她还真挺有用。
这几天和白十九挤在一起是不怎么方便,可有一点,少年因为冰灵根,体温偏低,还有好闻的味道。
睡在他身边又凉快又舒服。
现在她一个人睡一张床虽然宽敞,还是难免有些闷热。
本来陆遥遥还有点儿遗憾行走的制冷空调不在了,不想后脚又来了一个。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美滋滋。
因此她也没多想,直接点了“是”。
感觉到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透出的清凉之意后,陆遥遥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在她刚睡下没多久的时候,一直静默站在窗边的白衣剑修眼眸微动。
和往常时候没有系统任务,等到出来吸收够了灵力会自动回到昆仑戒的情况不同。
这一次楚阔的身影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凝越实。
之前在剑域里青年的面容似蒙了一层白雾,不甚清晰,如今他的眉眼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
同样发生变化的还有陆遥遥。
她原本苍白消瘦的面容慢慢变得白皙透红,稍显枯黄的头发也柔顺乌黑了不少。那眉宇之间依旧有些少年英气,却因为这样的变化平添了几分柔美。
此时才真正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了。
楚阔将这样的变化尽收眼底,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后面愕然了一瞬。
那个情绪很细微,稍纵即逝,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觉察。
他的手不自觉搭在了剑上,指腹摩挲着,平静了半晌。
又再次抬眸。
低头,再抬头,似在再三确认什么。
他就这样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夜尽天明,灵力耗尽无法维持他的身形后,这才默默收回视线,回到了昆仑戒中。
而陆遥遥对此一无所知,一夜无眠。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好在女帝政务繁忙,下午才得空接受他们的面见。
这是她入归墟这么久以来睡得最香最好的一觉。
宫女早早就守在外面候着,听到了动静后询问了一声,得到了允许后立刻端水进来,伺候她梳洗。
她不大习惯被人伺候,朝她们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就成。你们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的。”
等到她们离开后,陆遥遥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走过去准备洗脸。
她正要把绸布浸湿,低头看到金盆水面上投映的画面一愣。
陆遥遥抬手,里面的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卧槽曹曹曹!
不是,美女你谁!
是因为那个冰肌玉骨吗?还是因为她吸收了楚阔为她提纯过后的灵力?
陆遥遥咽了咽口水,心下有些慌。
倒不是她不高兴自己变好看,主要是这变化太大太快了!但凡人眼睛没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啊!
怎么办?要不找个面具戴上?问起来就说水土不服长痘了,怕有碍观瞻。
她一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一锤定音。
“对,就这么办!”
“你要办什么?”
陆遥遥刚要唤宫女给她去搞个面具,谁知一道声音冷不丁传到耳畔。
为了吸收灵力,昨晚她一直把窗户开着没关。
此时白十九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窗边,歪头看她。
他逆着光,日光落在他的身上,白衣金冠,高束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微晃,好似打马过原野般自在惬意。
陆遥遥不敢抬头,装作如常的将绸布浸湿,拧干,准备洗脸。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水太烫了,想让她们给我再添点儿凉水。”
白十九还当是什么事。
“你舍近求远找她们做什么,找我啊。”
他单手翻身进了屋,然后径直往陆遥遥方向走来——
“不!不用!”
陆遥遥赶紧拿起绸布盖上脸,瓮声瓮气道。
“好了,现在温度合适了。”
白十九刚凝了灵力在指尖,听到她这话动作一顿。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仰着脸的陆遥遥,又用手背贴了下金盆表面。
白十九气笑了,“陆遥,看来你昨天给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吧?”
“我说了我最讨厌欺瞒。这水明明就不烫,你为什么要撒谎?”
陆遥遥狡辩,“我没撒谎,你觉得不烫是因为你本来就体寒。”
她说着侧了下身,背对着他继续道。
“哦对了,我刚才洗脸的时候发现我水土不服长痘了,你一大早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你要不出去帮我买个面具成不?”
白十九半信半疑,“长痘?修者还会长痘?你运转下周天调理下试试?”
“试了,效果不佳。”
她语气如常,“所以我想着还是戴面具吧。下午还要面圣,殿前失仪就不好了。”
“好吧。”
白十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来。
他问:“你要什么样的面具?动物样式的?昨天卖花灯旁边的地方就有一家卖面具的铺子,有个狐狸面具挺好看……”
“都可以,我都行。你看着挑。”
陆遥遥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催促着他赶紧去。
白十九噎住了,看她这么着急将没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吱呀”一声,陆遥遥听到少年推门,又将门带上离开了。
她松了口气,将盖在脸上的绸布一把扯下,因为盖住了口鼻憋得厉害,陆遥遥像是缺氧的鱼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砰!”
刚松口气,门被猛地推开!
“不对!戴面具面圣不是更失礼吗?!”
白十九气呼呼地瞪向陆遥遥,“好你个陆遥,你是故意找借口把我支开的对不对……”
他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一缩。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绸布也掉在地上了。
陆遥遥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杀回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良久,还是陆遥遥先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那个,你听我说,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吧自从在你领域修炼了一次,不仅成功淬体,腰不酸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了,我身体体质什么也改善了不少。”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掰着手指,撒谎举例。
“你看啊,比如我不弯腰驼背了,我还长胸肌了。本来这淬体效果已经很显著了,谁知道你猜怎么着,我今天一早起来,一照镜子一看,嚯!脸也变好看了不少!”
陆遥遥一边唏嘘,一边上前状似感激地握住了白十九的手。
“谢谢你啊兄弟,你这领域简直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太牛叉了。”
少年没说话,垂眸直勾勾盯着陆遥遥。
“你看我脸上像是写了[傻子,好骗]这四个字吗?”
陆遥遥沉默了。
也是,这样拙劣,哪儿哪儿都是破绽的理由,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可能会信。
她放弃了挣扎,“好吧,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
“陆遥,你其实是用了易容术吧。”
陆遥遥:“……嗯?”
她愣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立刻顺着台阶下。
“啊对对对。”
白十九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我就知道,你打从一开始就不信我。不仅名字不愿意告诉我,连长相都要隐藏起来。不过也是,你入太虚幻门寻机缘,自然要谨慎些,你这样做我也能理解。”
说到这里他又嘟囔了句,“我就说,你我也就四年没见怎么可能变得那么丑,原来是易容了啊。”
陆遥遥:“……”
好好的说话就说话,干什么人身攻击。
她将手收回,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好,谢谢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白十九没觉察到陆遥遥违心的道谢,他摇了摇头,视线却还黏在她的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张脸虽然和四年前那粉雕玉琢的小少年模样越发重合,可如今她的眉眼又和那时不大一样。
那双眸子依旧如澄澈清明,但要比原本圆润不少,面色欺霜赛雪的白皙,嘴唇好像更红了,因为用绸布沾了水,带着潋滟的色泽。
灵动漂亮得不像个少年。
半晌,他压着心头莫名的情绪,不由放轻了声音询问。
“那你还要面具吗?”
陆遥遥尴尬笑了笑,以为他还在介意刚才自己骗他的事。
“不用了,到时候任知秋他们问起来,我和他们直说我先前易容了便是。”
白十九顿了顿,却道:“我还是去给你买一个吧。”
“毕竟那个狐狸面具真的很好看。”
……
仙居王城,玄武长街。
前一秒还在王宫的陆遥遥,此时站在面具铺子面前陷入了沉思。
她是谁,她在哪儿?明明是他要买面具,为什么她也稀里糊涂的跟着出来了?
“老板,你该不会是讹我的吧?这面具再好看也值不了这个数吧?”
白十九皱眉,对这个报价十分不满。
若是只多了三四钱也就算了,可这个竟要比寻常价格贵上整整一倍不止。
老板虽不知他们是修者,却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他们两人定然不是寻常百姓。
尤其是白十九,一身矜贵,一看就身份不俗。
尽管很疑惑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应该不会缺这么点银钱,却也还是诚惶诚恐解释。
“公子,我听你们的口音和衣着打扮应该不是仙居本地人吧?你们有所不知,过几日马上就是祈仙节了,这是个祭天祈福的节日,也是我们靖国除新年之外最盛大的节日。连着十几日举国同庆,热闹非凡。”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一个面具,介绍道。
“而祈仙节当日,不分君臣,万民同乐。我们会戴上面具,等到扮演仙女仙童的舞者跳完献神舞后,我们便能入仙人庙祈福了。”
这个节日之所以持续小半月那么久,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后者的祈福的流程。
太上仙庙平日里大多只面向王公贵族,唯有祈仙节时候才会对外开放。
靖国上下那么多百姓,要一一入仙人庙祈福的确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之所以规定戴面具祈福,是为了表现在仙人面前,众生平等。既都看不见脸,仙人选择赐福之人便不会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
“节日将近,其他的花灯什么倒还好说,唯一不可或缺的面具自然会比往日贵上许多。”
陆遥遥今日也就是为了遮脸随口一提,没想到竟歪打正着了。
“原来如此。”
白十九不是个吝啬的人,相反他其实意外的大方,从入归墟到现在基本上吃住都是他付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他只是不喜欢被人占便宜。
在弄清楚了原因后他结账很爽快,虽然用了多一倍的价钱买到了这个面具,他却还是挺开心的。
白十九:“给。”
陆遥遥接过那个狐狸面具一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和寻常以红色为主的狐狸面具不同,这只狐狸的狐面是由白金两色组成。
白色占主色调,只有在眼尾部分各有三道金纹,额心也有一点。
让原本给人有些媚气的狐狸多了几分神性。
关键是……
她视线从面具上移开,落在了白十九白衣金冠上。
“你好像很喜欢白色和金色?”
白十九点头,“是啊,你不觉得这两种颜色组合在一起很温暖吗?”
温暖?这怎么看出来的?
她面上的疑惑太明显,白十九伸手点了点那面具额心金纹。
“白色是冰雪,金色是天光。天光乍破,冰雪消融,难道不温暖吗?”
陆遥遥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
正要把面具收好,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也需要面具吧。”
毕竟祈仙节要到了。
“我给你买个?”
白十九摆手,“不用。我刚给你买了面具你又送一个回来,这算个什么事儿?”
要是换作以往他肯定乐呵呵答应了,主要是昨日她刚送了他一盏花灯。他一个做兄长的,怎么能老占弟弟的便宜?
他盯着桌上还有墙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面具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了右上角位置。
“老板,这个多少钱?”
白十九挑中的是一个半脸面具,通体粲金,上有云纹和鸟羽浮雕,颇为精致。
老板面上一喜,报了个价。竟比陆遥遥手中的这个还要贵上近三倍。
“公子你别看这个贵,但是它做得精巧,上面的花纹雕刻得很是细致,是我们王城有名的面具师傅做的,寻常师傅根本做不出这样好的面具。”
“那就这个吧。”
白十九说着就要掏钱,一锭银子从后面扔了过来,“哐当”一声落在桌上。
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华服女子朝着他们这边随意挥了挥手。
于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熟人。
任知秋?
那这女子是——
陆遥遥心下一惊,猛地反应过来。
女子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移开落在白十九身上。
“不介意我帮你结账吧?”
她虽这么问,语气却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口吻。
“你眼光很好,那面具很适合你。”
哦,她明白了,白十九这是被富婆看上了。还是被一个富可敌国的富婆看上了。
陆遥遥又酸又羡慕。
明明她已经变好看了不少,凭什么这样的好事还是轮不到她头上?
正在她唏嘘少年艳福不浅的时候,他冷声道。
“是吗?多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的面具好像不大适合你。”
“哐当”一声,又是熟悉的声响。
陆遥遥顺着看去,只见白十九取出一锭金,重重放在了那两银子旁边。
“来,慢慢挑。挑一个适合你的。”
他勾唇笑了笑,那笑容不达眼底,神情少有的恶劣。将话原封不动地回敬。
“对了,你应该也不会介意我帮你结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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