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听的元始额头上青筋直跳,心里吐槽道:“不过是腕子痛,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说迟钰呢?你说他脸皮厚吧——厚!满打满算他在昆仑住了不到月余,都已经摸进三清中最难搞的上清元始的卧房了。


    但是迟钰也是有脸皮薄的时候的,例如眼下——迟钰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歪头向元始那边儿看去,浮黎的床帐已经垂了下来,朦朦胧胧的迟钰只能隐隐约约见元始平躺的身影。迟钰试探地小声问道:“浮黎?你睡了吗?”


    房间一片寂静。


    迟钰坚持不懈继续小声地问道:“浮黎?”“浮黎?”他像是乳燕唤母似的在这边儿叽叽喳喳地喊个没完,那边儿元始无奈,只能冷冷地回了一句“干嘛!”


    他语气不善,迟钰也瞬间老实了一下,乖巧地悄声回道:“哦——我就看你睡没睡……”显然是心情极好。心情不好的元始被他烦的恨不得现在立马下床给他丢出门外——没见过比通天还黏牙的……于是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迟钰,眼不见心不烦,暗暗记下今晚此事——决心明日练鞭之时教他几个复杂的,消磨消磨体力……最好能让这人闭嘴个三五天的。


    浮黎了却心事刚欲入梦修行,就听到迟钰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浮黎——我睡相不好,你别给我扔出去哦!”元始头也不回,好心出言提醒他,“你再说话,我现在就扔你出去。”就这样迟钰不敢再发出声响,心里开心不得了,兴奋的想——我竟然真的和浮黎睡一间房?!刚才眉间的三分担忧不见,十分精神迎他美滋滋地安详进入梦乡。


    梦中迟钰恍惚间仍觉得自己身在紫霄宫的荷花池里,像往常一样化作真身,变成巴掌大盘在一块圆润的玉石上,身后还倚了一块……紫霄宫上无昼夜,终日是白茫茫的柔光。


    这光透过清澈的池水,反照应在迟钰身上,晃得迟钰睁开了眼。透过水层他向上看去,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个影子……波光粼粼他看不清楚影子面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池水微微晃动,荡起了波澜。迟钰眉眼一冷,眼里满是警惕,厉声质问道:“谁!何方宵小敢觊觎我紫霄之物!”


    迟钰一甩尾挺身向上游去,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等迟钰靠的近了却发现外面的人影不是外人,正是玉清元始。美人胜花,能让钟毓灵秀的灵宝都黯然失色,这世间能有几人?


    迟钰高兴想赶紧变出真身,笑着去追问眼前人怎么这时候来紫霄宫,还摘先生的宝贝荷花!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这荷花池变得这么大,而且自己怎么出不了水面呢。


    眼看着浮黎转身欲走,迟钰急的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浮黎!”“浮黎!”可是外边儿的浮黎好像根本听不见似的!迟钰心中暗叫糟糕,疑心想道:“自己贪玩儿没告诉先生,自己又睡到这池子里了,不会是先生不知情给自己封在这里了吧!”


    想到这里迟钰摇身一变完完全全地解开了真身,整个荷花池里装不下他这条白金色的巨龙,溢出来的池水荡起了千层波,晃晃悠悠地破坏了诗画般的美意。他用真身龙角去顶水面,却顶到了一层柔软温热的力量,迟钰肯定地暗想道:“想必这就是封印了。”


    只见白光大盛,迟钰心惊,忍不住大喊提醒道:“浮黎小心!”安安详详地在床上平躺的迟钰,突然惊惶地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不放心地撩开自己的床帐向元始那边儿望。


    发现元始正背对着自己睡的安稳,迟钰松了一口气,仰头倒在床上接着睡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儿的元始虽然背对着他,但并没有睡去,皱着眉头睁着眼,神情很是复杂。


    刚刚本就假寐觉浅的元始忽感腰间一痒,就知道是迟钰在作怪。忍无可忍地他,伸出手去本想抓住迟钰好好地给他一个教训——谁知元始伸手握住以后发现手感不对,清凉坚硬就好像白玉在手一般,于是元始松手,神情复杂地转过身就看见床帐里伸进来两根龙角。


    元始抬手撩开床帘,就看见迟钰化作真身将屋内陈设搞的七零八落,他大半个身子还在床上,剩下的横到了自己这儿边,顺着他这一长条真身看过来,又见迟钰上半个脑袋在自己床边儿搭着任由龙角卡住,下半边脸悬空在床边……但凡在伸长一点,没准这人就要被床榻捂住背过气去!


    这还有心呼呼大睡呢,元始将手放在了龙角上,忍不住感慨——自己见过许多龙族,他这样的还第一次见。迟钰原身与其他龙族相比少了些咄咄逼人的霸气,他好像美玉藏在匣中,打开时的光照样不可小觑……却不会晃到所有生灵全难以用目直视,而是让光芒温柔的照耀着所有生灵。他身上有很强烈的感觉能让人下意识地将他和紫霄宫联系起来,而不是联想到落寞的霸主——龙族。


    想到这里,元始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暗暗调侃,“迟钰如今还没被打死,很大程度上是老师养的好吧。”光从元始触碰的龙角上发出,迟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接着他一挥手,屋内陈设也恢复原样,翻过身去任由床帘合上。


    刚才的一切如同两人各自梦一场,梦过无痕。


    第二天迟钰拿着鞭子跟着元始一招一式的练,迟钰的嘴是一刻也不能闲——他一会儿夸元始想的功法如此精妙绝伦,一会儿夸他一招一式比划的是多么风姿绰约。


    元始脸上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心中被他哄的很是服帖。


    休息的时候,元始给迟钰讲着他刚才动作中不到位的地方,迟钰笑着点头听着。偏偏这时候通天过来,冲进来开心的大声喊着“迟钰!你快看!”元始讲授招式的声音一滞,他同迟钰间宁静和谐的画面就这麽被通天打破。


    元始皱着眉头轻声呵斥道:“通天!大小声什么!”通天才不在乎,撇了撇嘴凑到迟钰耳边和他小声嘀咕道:“二哥凶不凶你,要是凶的话别和他学鞭子还和我学青萍去哈!”迟钰笑而不语,反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通天转了转眼睛,嘿嘿地笑了两声,从袖子中拿出一物捧在手心献宝似的递过去给迟钰看,开心地介绍道:“还是你懂我,看!这是我在外边儿找到的多宝鼠,多可爱!”迟钰好奇的看了看,眯眼一笑,好家伙这跟个团子是的,还没等没出言点评就听见元始冲着通天喊道:“你一宿不在家到现在才回来,就为了个老鼠?!”


    通天将多宝藏进袖子里,撇了撇嘴不满地向别处看去,小声但倔强地跟元始争辩道:“是多宝鼠不是老鼠啦……”见元始大有继续要数落他之意,而且眼看那架势,马上便起身锤他的样子,通天大声地冲元始嚷嚷道:“要不是二哥晚上不知道在搞什么,动静太大我才不会出去呢!”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说完就跑出了院子,生怕元始反应过来真的揍他。


    迟钰看着通天跑出了院子,想了想刚才通天说的话,歪头疑惑地问元始,“浮黎,昨天晚上有什么声音吗?”想起昨日,元始被通天搞的也不生气了,反倒还有些尴尬,顿了片刻,用语气中的冰冷掩饰闪烁其词,“没啊,通天胡说。”迟钰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元始看迟钰还在想刚才通天所言,急忙转移话题,佯装生气不满道:“通天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迟钰见状愣了愣,急忙跟他解释安慰他道:“这不是怕你揍他吗!”


    元始见话题如此转移成功,清冷的脸上不自觉嘴角上扬,神情也温柔下来。接着和迟钰说道:“整天和一些灵智未开的动物在一起,也不好好修道。”


    迟钰见他神情温柔,说话间还带上了笑意,自己心情也大好。笑着挥了挥手替通天解释,“唉!那他不是喜欢吗!”元始若有所思,饱含深意地眼神看向迟钰,幽幽地问道:“喜欢,比成圣还重要?”迟钰满不在乎地打断他,“这又不冲突,成圣了也一样可以喜欢。”挑了挑眉,觉得浮黎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


    元始垂眸淡淡地说道:“吾听闻圣人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迟钰不满地打断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注意到元始的不同,“这样的话还做圣人干什么,点化一块顽石做个傀儡好了。”他有些不满,想到了道祖曾今含糊隐晦说过的东西,他垂眸轻声说道:“圣人都守不了喜欢的东西,那还谈什么……”迟钰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扭头看着正在发呆的元始,冷不丁地说道:“浮黎——”看起来很是严肃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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