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你常穿白色,实在冷清。以后我为你选衣裳如何?”元始心中莫名有种期待落空的失落感,声音也冷了几分,“不如何,不要。”迟钰笑着劝他,“浮黎生的好颜色,若是打扮一番,我或许立地成圣呢?”


    元始耳后泛起薄红,嗔怒迟钰,“胡说!我辈日夜修习以求成圣,那有像你这般当做闲谈之资的?”迟钰知道他并非真的恼怒,也不怵他,摇头晃脑的嘀咕道:“万一呢?浮黎莫不是要乱我道心?”元始被他一噎,没好气的怼道:“你道心与我有关?”


    迟钰大大咧咧的坦率点头,干脆利落的承认——嗯呐!元始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果断地就往屋里走,转身的时候一挥袖子,冷声呛道:“荒唐!”实际上被迟钰如此直白,弄的他有些心烦意乱……再加上之前两人说的那些话……


    迟钰见元始转身要走,急忙起身伸手挽留,嚷嚷着说道:“浮黎!别走啊!鞭子还没练完呢!”元始头都没回,不客气地甩过来一句,“你自己学吧!”


    迟钰摸了摸下巴,拿起元始落在桌上的鞭子,笑眯了眼美滋滋地心想道:“借用一下,浮黎应该不会生气吧。”


    打坐静心的元始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眼中一片复杂,伸手摸了摸胸口——茫然地想着刚才迟钰胆大直白的话,他心中竟无不悦,反而有种莫名的开心。


    这让三清中一向自持自重的的元始罕见的慌了神——总觉得冥冥之中不该如此,但他自己又忍不住向迟钰靠近。


    掐算一番,天机蒙昧,两人未来前路混沌不清。


    元始感受到天道有意的遮掩和抗拒,垂下眼眸,想到迟钰刚刚说的话,轻声喃喃道:“本心吗?”这突如其来的茫然无措让本就清冷的元始,周身气质更加孤寂,好似要消失在天地中。


    随即元始回过神来,骤然发现——院中好像颇为安静。打开心眼掐指一算,发现迟钰带着自己的鞭子出了昆仑。


    正打量四周时元始眼前一黑。回过神的元始若有所思,暗暗疑道:“不周山?”迟钰抚摸这腰间的鞭子笑着和身旁的女仙问好。


    只见眼前的女仙手握腾蛇,好奇地打量迟钰——这正是十二祖巫之一的后土。


    迟钰笑着说道:“我来此处寻物,见道友在此处忧心忡忡观望,心有好奇。”随后微微低头算是道歉,继而抬头望向中央大地,迟钰轻声说道:“打扰道友了。”


    后土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并没有太多柔情,静静地说出了心中所惑,“此处并无他物,不过有些染色用的果子罢了……”说着后土顿了顿,犹豫不决道:“道友与三清……”


    话没说完就被迟钰摇头打断,迟钰面色不改,和声带笑缓缓说道:“不过同是紫霄客罢了……”迟钰顿了顿,抬手指向中央大地,继续说道:“我学道有愚见,不知道友可愿意赏脸一听?”


    后土听出他曾在紫霄宫中听道,也不在多问。颔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顺着迟钰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向大地。


    “日月轮转且分昼夜,如今因两族相争,无辜殒命者是否也盼望有朝一日可重见日月?”迟钰眼中虽有慈悲怜态,但声音冷冷冰冰,倒是真像窥破万方的圣人。


    后土闻言点了点头,泛着金光的眸子里无悲无喜,心中悲戚不止,他们大能者长寿无极,如今若一朝身陨,只能化作幽魂,无情无感,反复徘徊,她应声答道:“自然是盼望。”


    迟钰转身看向后土,轻声笑出来,突然正色说道:“后土道友虽然心有慈悲,但既不能阻止巫妖之争,亦不能改变结局。”后土冷下脸来,手中双蛇发出危险的嘶嘶声,神色警惕,厉声问道:“你想怎样?”


    迟钰按着嗡嗡躁动的鞭子,丝毫不惧。笑着扬声回道:“道友如今只见这大地上有死,他日未尝不能见生。”后土看迟钰拦住了护主的法宝一副并无恶意的样子,她心中的亦杀意收敛起来,但扔依旧冷言冷语,不过神色温和了许多,疑惑道:“生?你是指天后羲和?”


    后土口中的天后羲和,是太阴星主神。太阳星帝俊、太一,率领妖族众人成立天庭后,帝俊为妖皇,太一为东皇。后帝俊聘太阴星主羲和为天后,结成天地间第一桩婚姻事。


    如今羲和已经怀有身孕,不日或将临盆。


    迟钰摇了摇头,心中不免觉得羲和为生这话有些讽刺——毕竟从他掐算的结果上看,非是生也,而是死也。


    迟钰并未多言,挥了挥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有生有死,有阴有阳,有来有往,方才全也。”看着后土若有所思,迟钰胸有成竹,放下按鞭的手,想到刚才鞭子护主的样子,美滋滋地感慨道——浮黎的鞭子,怎么和他一个脾气,真是可爱。随即笑弯了眼,后土见迟钰笑意盈盈,一幅洞察天机之态


    后土心中隐约有的想法被他模糊一言,倒像是证实了一般,她强按耐心中震惊,警惕地问道:“你想要什么?”迟钰回神,淡淡的说出了他的条件,“我要你帮我引见烛九阴。”后土诧异,已经做好了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没想到是这,她不敢相信地反问道:“就这?”


    迟钰被她这幅你莫不是傻的表情逗笑了,了然地点头肯定道;“仅此而已”后土回神,咂了咂嘴,愣愣的说道:“这倒是好办……”


    迟钰见她愣神,也不着急。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烛九阴深居简出,冒然前往有所不便,不如约定三日之后,可好?”后土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回去还要和烛九阴商量一下——烛九阴作为时间祖巫,对这些比她敏感多了。


    不过有一点后土注意到了,好奇的出言问道:“为何是三日后?”迟钰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我算到三日后有一新种族,将为洪荒带来生气吧。于是晃了晃另一侧腰间袋中的朱果,笑着打马虎眼。“回家染衣,三日后颜色最好。”


    迟钰心满意足的回到昆仑,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元始背对着他独自坐在石凳上。迟钰暗道糟糕——心里有一种在紫霄宫的时,自己偷懒被道祖发现的压迫感和心虚感。他走过去企图用笑声缓解气氛,不过被元始无情的起身打断。“哈哈,浮黎好巧啊。”迟钰目光游离“拿来。”元始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毫无起伏的说道、迟钰笑容僵在脸上,转了转眼睛,装作恍然大悟样,“啊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解下腰间的鞭子,放在掌心,双手托着恭敬的还给元始,嘴上还耍宝,正色说道:“还给老师”


    元始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夺过说道:“哼,不敢当!”坐下来一甩鞭子,冷冷的出言讽道:“老师慈悲,才没被你气死。”迟钰知道他心中有气,干笑两声,坐到元始右手的位子上。


    动作浮夸的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说道:“浮黎——我错了。我不是想着三日后要离开昆仑了,想给你做个礼物吗——”元始被迟钰假哭的声音弄的皱眉,抓住了重点,扭过头来问他.“你要离开昆仑?”迟钰缓缓的直起身子,一时间不敢去看元始的眼睛,神情恹恹的说道:“是啊……”


    元始想他出去一趟,回来就说要离开昆仑,突然生气冷笑道:“倒是我昆仑庙小,容不下远客了!”不等迟钰张口解释就怒冲冲的甩袖离开了,迟钰张了张嘴,破天荒的没有出言挽留。


    是夜,元始躺在床上想着白日情景,也是破天荒的辗转反侧。元始静下心来细想,想不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迟钰对自己有事隐瞒,还是气他要离开昆仑?


    元始突然想到迟钰曾今对他说过——占有欲三个字。想到这里元始不敢往下细想,撩开床帘,却见对面床铺空空。忍不住暗暗揣测道:莫非是自己语气重了,他不回来去找通天住了?


    冷冷一哼,小声暗嘲道:“果然与通天最好,平日里全是唬我。”愤愤摔下扶账的手,转身不再去想迟钰。


    奔波一天满身疲惫的迟钰打着哈欠趴在昆仑后山温泉天池中,舒适的水温让本就不精神的他昏昏欲睡,趴在池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就这么溜进了池子里,冒了几个泡泡,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元始醒来下意识地看向迟钰的床铺,却发现床铺整洁,便清楚他真的一夜未回……好心情也阴郁下来,冷着脸向后山天池走去,准备放松一下。


    元始穿着单薄的浴袍,泡在天池中整个人不由得放松下来。心绪飘远,长发在水中散开,他垂眸愣愣的看着水面……这时水面咕咕咕的冒出了几个泡泡,元始定神刚想探去,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扭过头看去就见通天领着一个及腰般高的小童,笑着走了过来。


    小童头上毛茸茸圆乎乎的耳朵还藏在发间,元始咬牙斥道:“通天!你在干什么!”通天脚步一顿,看着二哥跟出水芙蓉是的,喉头滚动结结巴巴的说道:“二——二哥!”暗道糟糕。身边的多宝看见元始,急忙行礼,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的告辞。


    元始不满地边说边拍了拍通天身边儿的水面,激起的水花糊通天一脸,通天敢怒不敢言。元始絮絮地数落他,“没大没小的,带着你那刚化形的扁毛出生,随处乱逛。”通天忍不住嘟囔的认真地辩解道:“多宝是圆毛的——不是扁毛!而且以后我要收他做大弟子的……”


    元始被他认真的科普和规划气的一噎,顿了顿冷笑道:“难怪迟钰要走了得去见你,你俩气人的水平真是一脉相承!”通天疑惑,挠着头愣愣地想着——迟钰要走了?我咋不知道?还来找过我?!疑惑的他刚想和元始解释,就见刚才冒泡的地方连续冒出了一大一串儿泡泡。


    哗的一声,巨大的水花中窜出一个龙脑袋,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贴上了元始的胸膛。


    通天疑惑变震惊,指着元始和迟钰惊声尖叫喊道:“夭寿了!二哥你藏龙!”睡梦中的迟钰被通天一嗓子吓得激灵一下,化作人身双手搂在元始腰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仰脸看见元始绝美容颜如锅底般黑着。迟钰猛地推开他向后仰去,看着元始的表情他心如死灰——道祖,淹死我吧……虽然如此感慨,但毫不影响迟钰脸上定格抑制不住的痴笑……


    “迟——钰——!”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