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当二大宗这些年的种种秘闻被全然展现在万灵镜上的时候, 整个修真界都震动了。
虽然镇魔天武二宗的名声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并非所有宗门都亲身与其接触过,关于他们与世家这些年有私下往来, 也只是听过这个消息,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直到仙盟如实地将二宗的罪恶录附带真正的账本摆放在所有修仙者面前,修士们才切实地感受到这两个宗门都做了什么好事。
账本上林林总总记录的宝物, 甚至翻不到尽头!
仙盟在末尾表示, 从二宗查抄出来的宝物材料会移交给正清联盟做慈善资金。
虽然仙盟没有正式掀起对二大宗的围剿,但有义愤填膺的修士私下发布了对镇魔天武的通缉令,二大宗内乱互斗后元气大伤, 又腹背受敌,而后不到半年的时间, 便从修真界销声匿迹了。
这些事情便和虞容歌没什么关系了, 她已经在烦恼另一件事——仙盟修士倒是支持她的真心,可从二大宗那里得来的这笔财产也太多了!
这让她怎么愉快的败家啊!
初步计算,从二大宗得来的这些法宝灵石材料,坚持到明年大比结束是没什么问题的。
虞容歌含泪接下了这份来自仙盟的爱,她很感动, 转头便多给李宜的凡族商会和在妖界的双胞胎多批了点钱过去。
日子清闲下来之后, 她又一次恢复了曾经的躺平生活,虽然每日都要抽出一个时辰跟沈泽修炼, 不过自从找到新乐趣之后, 修炼也变得有乐趣多了。
而且现在的生活比虞容歌刚来修真界时丰富多彩多了,万灵镜某种方面承载了手机的功能,她每天一大乐趣便是上各种论坛吃瓜, 偶尔翻翻正清慈善的求助贴,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求助人。
没想到, 之前她发布的那些慈善项目,还竟然真的捞出了一些修真界的沧海遗珠。
其中一个名为花雨阁的门派,引起了她的注意。
花雨阁申请了正清慈善针对偏门领域的小众门派补助,再仔细一看,这个宗门修士的修的道竟然是通灵。
——在修真界学通灵,这偏科真快偏到鬼界了。
虞容歌向下翻了翻,原来花雨阁的主修是傀儡师。
傀儡也是冷门道行里其中一个很大的分支,如果要细分的话,修真界处处都有傀儡学的踪迹。
从小儿玩的木质机械鸟,大到各种傀儡赶路法宝,以及每个宗门都会有一些和傀儡机械有关的日常用具。
然而这个宗门在傀儡这个大门类中,修的都算是更偏科的其中一类——花雨阁里比较厉害的修士不仅能感受到魂魄,更可以在与魂魄达成协议后,让魂魄暂时占据傀儡的身体,以此相处。
而作为报答,通灵修士为魂魄做其想要达成的事情,以此助这些还未轮回转世的灵魂达成夙愿,去往转生。
修真界对这通灵修士是否是邪门歪道,一直是有争议的。
因为结果来看,送魂魄入转世勉强算是功德一件,而越是正统的通灵修士越是爱惜羽毛,挑选合作的魂魄也会往好人挑选。
然而这件事对于修真界而言,还是有点太难以控制了,万一有通灵修士黑化与恶魂狼狈为奸呢?
而且一想到他们是和死人的魂魄交流、让魂魄上傀儡甚至自己的身,实在是挑战主流的底线。
虽然没有被完全打成邪道,可通灵修士不仅修此道的人少,更是处处被误解孤立,连其他傀儡道的修仙者都不愿意与其来往。
而与魂魄沟通、以至于制造出适合它们上身的傀儡,光是这句话就看起来十分烧钱。
如今整个修真界的通灵门派加起来才四个,所有通灵修士合起来不到百人,而且穷得许多年轻弟子别说见魂魄了,连傀儡也只能摸摸宗门祖传的包浆傀儡。
说起来花雨阁能挺到今日,还多亏了之前虞容歌举办的慈善大比,花雨阁修士们有几个去参与了炼器切磋,有几个参与了普通场切磋。
大家的奖赏凑吧凑吧,门派才勉强运转下来。
可以说,正清联盟的慈善项目,如同及时雨一样,给了花雨阁修士们又一次希望。
正因如此,这个提出申请的修士写得事无巨细,感情充沛,看得虞容歌连连唏嘘。
好像原著里也有过一丢丢通灵修士的剧情,不过算是一个小分支了,但原著中的通灵道因为出了一个大邪修而彻底被打入邪道。
似乎是一个邪修的恶魂在通灵修士与魂魄沟通的时候趁虚而入,那个修士年轻又没有防备,据说还是极阴体质,本来是极其适合做鬼修的人才,结果被恶魂占据了躯体,自己则是魂飞魄散。
虞容歌觉得修这个道有点意思,她不仅通过了申请,算算时间,干脆将正清修士上门接洽的时间也定下了。
她的身体在萧泽远孜孜不倦的照料下,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健康,不得不说,修炼确实强身健体。
虞容歌都没有炼体,仅仅是打坐修炼心法,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曾经强健多了——院门外的那棵老柳树可以做证人!
李承白人生第一次挨揍,就是因为他不仅教宗主爬树,而且还让宗主爬得那么高,却下不来了。
可以想象众人看到他们刚刚恢复健康的宗主竟然在那么高的地方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理冲击。
看到这一幕,萧泽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等到他将虞容歌解救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揍孩子。
写作小孩,实则已经和成年人就差半个头的李承白被揍得嗷嗷的,好不容易一瘸一拐被萧泽远扔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急匆匆回来的沈泽。
从那之后,虞容歌再想让少年带自己出去玩,他就用小狗做错事后畏畏缩缩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她。
总而言之,虞容歌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壮如牛!
除了修为还是那么低下之外,她感觉自己上山下水无所不能,是时候出门玩了。
第一站就去看看这个神奇的通灵傀儡门派吧。
虞容歌没和任何人商量,自己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其实天极宗众人、甚至是仙盟都不希望她出门,毕竟如今世道还没完全和平下来,如果有人知道她是天极宗宗主,那虞容歌和唐僧肉掉进妖精窟也没什么区别了。
然而——虞容歌做正经事时,她成熟淡定得让人能够安心依靠。
可是她掀棋盘不想干了的时候,和一个大型熊孩子没什么区别。
她认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更改,更何况她背后的靠山龙大佬对虞容歌一向有种老年得女般的宠溺感,更别说本来最能劝动她的二把手沈泽,向来都是只有帮她铺路的份儿,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任何事情。
这件事推动得十分快速,大概便是众人发现了宗主行程表上的新变化,集体过来看虞容歌,虞容歌表示自己就是要出去玩、呸,不是,出去亲自考察。
众人劝了一二句,发现收效甚微,便只能同意了。
像是这种出门的事情,沈泽都是要留在宗门里的,这次陪虞容歌的仍然是萧泽远和柳清安、李承白师徒。
至于为何没有苍舒离,是因为仙盟和天极宗这本一和平下来之后,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虞容歌干脆根据原著给他列了一些穷凶极恶的邪修魔修妖修,这些人都有通缉令在身,正好让他自己去为民除害。
苍舒离不一定会对直接杀了他们感兴趣,但他这种吃瓜乐子心态,一定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抱着‘恶人比好人有趣’的心态,苍舒离兴致勃勃地走了。
但其实虞容歌也在吃瓜看乐子,她很想知道苍舒离这样搞到最后,他会不会成为万灵镜追踪榜上的第一号黄金猎人。
说不定再过几年,正清联盟还得因为他的功绩将他收为一员呢。
一想到原著连邪魔都畏惧的头号反派疯子变成为民除害的正义修士,有意思。
在做好准备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艘低调的飞舟行驶出天极宗。
因为是以正清联盟的身份出去,所以同行的除了虞容歌身边的天极宗修士,还有仙盟其他几个宗派出的弟子。
这些弟子是真·正清实习期修士,会有额外加分,至于能否转正,都和其他修士一样,需要看功绩。
因为这次虞容歌要同行,所以随行中多了几个精英弟子,大多都是虞容歌脸熟的。
虞容歌和众人打过招呼,并没有回到单独的房间休息,而是干脆也坐在桌边,和众人聊起天。
她一向是和谁都说得来的,很快便将氛围带得热烈起来,顺便还问了问大家对正清联盟有没有什么建议。
“一切都很好。”有外宗修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师兄弟知道我被正清联盟选中,都十分羡慕我。”
大家都纷纷点头同意。
如今对他们而言,能够加入正清联盟是一种荣幸,也都在努力积攒自己的功绩,希望早一日转正。
更别提,正清的待遇也非常好,会补贴灵石和丹药。
世上有什么是比进了自己向往的组织,有丰厚的补贴,还能做一些真正伟大的事情而让人高兴的呢?
虞容歌说,“那你们觉得正清联盟还需要改进哪里,或者增加其他慈善项目吗?”
“我觉得现在已经足够了。”其中一个精英弟子遮掩不住目光中的崇拜,她望着虞容歌,认真地说,“盟主,我希望有一天修真界会成为你想要的模样,我也希望有一日无需正清联盟,仙州各地也会大比切磋层出不穷,到处欣欣向荣,那样的修真界,才是真的活过来了。”
“是啊!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提议,新巅峰期的大比应该都以盟主的名字来命名!”一个弟子很热血的说。
更离谱的竟然还有人在赞同他!
虞容歌:……
可以,但是没必要。
第082章
花雨阁的所在地竟然是雪山之上, 虞容歌这几年一直在四季如春的仙州,从天空中猛地一看到雪色,整个人都精神了。
——然后她便不得不套上了厚重的披风和手套。
想到上次偷偷爬树被萧泽远抓了个现行, 还把小医圣吓得脸都白了, 虞容歌自知理亏,只能接受这份厚重的关心。
“不戴手套不行吗?”下飞舟前, 虞容歌垂死挣扎。
“不行。”一旁的萧泽远面无表情, “你肯定会玩雪,说不定还会趁着我、趁我没注意的时候,往嘴里塞。”
虞容歌:……
萧泽远的人设不是与世隔绝, 不懂常理的吗,他是从何时变成如此明察秋毫老妈子的模样的?竟然连她想尝尝雪都看出来了。
但这可是修真界的雪诶, 完全没有任何污染, 或许还有灵气滋润,想尝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怎么让萧泽远一说,听起来变得那么弱智呢。
罪魁祸首本人哼哼着,勉勉强强地戴上手套。
飞舟在比较平缓的半山坡落下, 虞容歌跟在队伍里下了船。
微凉的风迎面吹来, 一脚踩入晶莹的雪地之中,她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好漂亮的雪山!
虞容歌忍不住在洁白无瑕的雪面上又多踩了几脚, 白雪像是毫无杂质的白沙, 顺着她的鞋面滚落。
糟糕,真的好想躺上去试试看啊。
虞容歌的不由望向李承白,正巧少年也看了过来。
确认了眼神, 果然是整个天极宗唯一能和她玩到一起去的人。
等做完了正事,就和李承白偷偷打雪仗吧!
另一边, 早早地等待在此处的花雨阁修士迎了上来。
“辛苦诸位道友远道而来,宗门里已经准备了热茶,请!”
花雨阁弟子在前引路,看到她们似乎没有要用法宝替步的意思,众人也客随主便,沿着小路步行上了山顶。
这点道路对于修仙者而言不算什么,队伍中倒是有修士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瞧瞧去看虞容歌的状况。
这是虞容歌痊愈后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而且还是爬雪山。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虽然有些累,但她竟然真的自己爬了上来。
虞容歌有些气喘,可越是这般外部环境较冷,身体运转的状态下,她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丹田中运转着一股温热的力量,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炉。
小火炉在运转中将能量传递到身体各处,这让虞容歌虽然有些流汗,但整个人的感觉舒服极了。
这种完全健康有力、掌握自己身体的感觉,就是修仙者平时的滋味吗?
仅仅是修炼过一段时间的炼气期而已,竟然就有这样大的成效,虞容歌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修仙者为何纵然知晓数千年无人飞升,却仍然努力修炼了。
这种掌控自己、突破极限,最后强大到扭转改变身边世界的力量的感觉,确实让人陶醉。
身边的女修担心她受不住,上前搀住虞容歌的手臂。虞容歌回过神,向着她笑了笑。
抬起头,虞容歌看到一座白色的塔型楼阁屹立在雪山之巅,可惜白塔本身老化严重,白色之中交杂着后砌的黑灰色石块,看起来毁坏了建筑本身的美丽。
雪山山顶并非是平地,而是随着山形起伏,白塔在最上方,另有一座主殿,几个零零散散的小建筑跟随地势而建。
花雨阁弟子客气的请众人前往主殿,隔着一段时间,虞容歌便看到主殿外站了十余弟子,再加上来接人的,恐怕花雨阁所有修士都出来迎接她们了。
因为有柳清安这个天极宗长老在,此次带队修士自然也非他莫属。
在柳清安和花雨阁阁主寒暄的时候,虞容歌扫向四周,发现这宗门的二十多弟子,只有三个男修,其余都是女修。
按照原著设定,通灵修士更讲究天赋,这种善于与魂魄交流的特殊天赋,在女修身上出现的比较多。
男修想要修炼,必须得是命里极阴,不然是很难达到女修的水平,或许这也是为何花雨阁里基本都是女修的原因。
花雨阁的阁主姓陈,等到众人在主殿坐下之后,陈阁主感慨道,“正清所做的事情都是大功德,上次大比之事已经该多谢你们,这次的申请是我徒弟弄的,我都没有抱过希望。”
通灵傀儡双修,让花雨阁的修士本来便地位尴尬,就算正清联盟不回应也是正常的。
柳清安重生一次,对许多事情都看开了,他更不会对花雨阁修士有什么异样的想法。
“对贵宗喊打喊杀者,往往都是最无知短视之人,甚至未曾真的了解过此道的本质,便以自身经验做下判断。”他淡淡笑道,“可自诩正道的宗门之中,也有二大宗那般不齿之徒,依我而看,两个大宗造成的威胁,早就远远高过通灵之道。”
“柳尊者说得对及,这也是我心中所想!”陈宗主大笑道,“我就知道正清修士是与众不同的。”
通灵之道,因为要与死去的魂魄交流,总是让活着的人感到不适。
可实际上每个大道都有相对的风险,光是担忧通灵修士引恶魂祸害世间,却看不到她们在超度亡魂上的功德,明显也是不公平的。
花雨阁弟子们本来还有些担忧,如果正清也对她们敬而远之,这定会十分伤她们这些崇敬感谢正清联盟的弟子的心。
可如果正清修士处处怜悯她们,也会让整件事变味,会让花雨阁的弟子们不舒服,因为她们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她们也是在追求自己大道的修仙者啊。
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或许一个组织的气质总是和它的创立者相像。
虞容歌是一个不被世俗定义捆绑的人,仿佛修仙者、凡族、妖和魔在她的眼睛里都是一个模样,所有道行于她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这种毫不偏向,也不会怜悯的一视同仁,似乎也成了正清联盟的态度。
正清联盟派来的弟子们便是如此,不仅态度十分和蔼,言语间的好奇也更像是来到新门派的感兴趣,仿佛来朋友家串门一样。
帮扶的内容之前已经在万灵镜上定好了,柳清安和陈阁主又面对面确定了一下之后,正清弟子们便开始做各自的工作,测量研究花雨阁的建筑。
这里只有萧泽远、虞容歌和李承白是没有任务的,萧泽远本来想四处看看雪山之中有没有野生的灵药草,然而柳清安在与陈阁主聊天,看孩子、不是,负责宗主安全的人便只剩下了他一个。
没办法,萧泽远只能带着二人来到另一个雪山山顶,生无可恋地看着虞容歌和李承白打雪仗。
趁着萧泽远不注意,虞容歌还是趁机吃了一把雪,味道果然和她想得一样,无污染的修真界连雪都像是天然冰沙一样好吃。
看到她的举动,李承白也悄悄抓了一把雪塞入口中。
“好凉爽,好吃!”少年眼睛一亮,“好想给师父也尝尝。”
多孝顺的孩子啊。
看着原著从小负重前行的男主如今的小傻子模样,虞容歌怜爱道,“不愧是柳先生的好徒弟,我支持你。”
按照柳清安宠徒弟的程度,虞容歌相信就算李承白真的捧着一把雪和他分享,柳清安也会感动地吃下,并且夸奖他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柳清安吃雪了。
虞容歌有些累了,她坐在雪地里,就看到不远处的萧泽远站在一旁发呆。
青年本就气质清冷矜贵,在雪山之上,更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疏离感。
虞容歌手痒痒的,她给李承白一个眼神暗示,李承白秒懂。
他团了一个雪球向着萧泽远掷去,发呆的青年歪了下头,便躲过了李承白的偷袭。
萧泽远蹙眉望向李承白,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向自己扑来。
虞容歌将萧泽远推倒在雪地里,顺便将雪球塞进他的衣襟。
看着青年慌乱的模样,她和李承白一起大笑了起来。
“虞、虞容歌!”萧泽远气呼呼,又瞪向李承白。
李承白已经皮出了经验,看到萧泽远的目光,他立刻转身向远处逃跑,紧接着一个脑袋大的雪球被扔了过来,正中他的后脑勺。
“啊!”
李承白被打得跌倒在地面,他一翻过身,就看到萧泽远身边漂浮着数个超级大的雪球。
“萧大哥,你这是作弊!”李承白大叫道,“哪有这么打雪仗的!”
萧泽远哼了一声,手指微微一动,比人脑袋还大的雪球便向着李承白飞去。
好好的打雪仗莫名变成了切磋,李承白拿出男主角的优秀天赋,好不容易躲开前面几个雪球,便猝不及防又被打了后脑勺。
——哪有雪球还带追踪功能的啊!!
掀起战火的虞容歌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开心得直拍手。
萧泽远侧过脸,看到虞容歌健康又活力四射,脸颊上因为运动而氤氲了些红色的样子,他的心中忽然莫名涌起一股满足和自豪感。
他亲自救下来的人,如今恢复得真好。
如果能不那么爱恶作剧就更好了。
虞容歌本来在看热闹,结果肩膀便被雪球砸中。
她抬起头,就看到萧泽远似笑非笑地望者她,手中轻轻捏着雪团。
“我不玩了!”虞容歌义正言辞地耍赖道,“坐下的人自动退出打雪仗,你有没有听说过?”
萧泽远慢悠悠地靠近,作势举起手,虞容歌下意识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
可是雪球打在身上的触感没有传来,她放下手臂,正好看到萧泽远站在她的面前,他伸出手,将那个雪球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顶。
虞容歌顶着那团雪,和萧泽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无表情的萧泽远:“噗。”
虞容歌:!!
好啊,你小子完了,给我等着!
第083章
虞容歌打了一场雪仗, 整个人都冒了汗,凉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萧泽远神色微变, 扣住她的手腕探测了一下, 神情才好转一些。
“该回去了。”他说。
正好李承白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少年头发和衣服都被雪团打湿了, 他抗议道, “萧大哥,你耍赖,哪有人用真气来打雪仗的。”
萧泽远望向他, 李承白立刻怂了,他清了清嗓子, “当然, 强身健体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怕医生怎么能叫怂呢,咳咳咳……
摸鱼三人组在雪山观光了一阵,李承白还打到一只雪兔,看着天色有些晚了,这才悄无声息地返回雨花阁。
回去的时候, 正巧碰上雨花阁的修士准备晚餐, 李承白将雪兔送给后厨加餐。
除了帮忙修缮宗门的修士之外,其他正清修士过来确认了情况、交接好物品后就该离开了。
但陈阁主盛情相邀, 希望修士们住一晚。
“千里迢迢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怎么也要尝尝这里的特色。”陈阁主道,“这雪山之中有一种灵鹿昼伏夜出,只以灵果为食, 肉质极其鲜美。且等到明日上午,让我们款待一二再说。”
于是, 正清修士们便住了下来。
因为考虑到这是一个女修为主的门派,此次派来的正清修士也基本都是女修。
尽管烟雨阁的房屋比较少,但大家挤一挤,也都住下了。
和虞容歌住在一起的是个圆脸的年轻姑娘,大家都叫她小夏。
她在小夏这里了解了更多关于通灵修士的事情。
“通灵傀儡双修,基本都耗费在材料上了。”小夏解释道,“为了请来合适的魂魄,用于做引物的材料会很讲究,按照属性分得很细致,甚至有时需要额外准备一些好法宝,吸引那些魂魄过来。”
“比如想要一个剑修,就要弄一把好剑?”虞容歌好奇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也要运气。有时候会吸引到完全不符合的魂魄,也有时魂魄心情不好,会将准备的东西全部砸坏。”小夏说,“而傀儡的准备也是如此,要看看和魂魄属性是否相合,否则很容易散架。”
在小夏的解释中,虞容歌才对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明白了一些。
并非所有魂魄都是小说里项链老爷爷那般完整强大,有些人死的时候,七魂六魄很可能因为临死的恐惧惊愕震散了,其中几魂先去了鬼界,剩下的魂魄却在世间迷茫打转。
但只要没有死不瞑目的仇恨,这样的魂魄基本不会被困在外面的世界,不过只是等这些迷路的魂魄用本能寻去地府,少则数年,多则数百年才能抵达。
而通灵修士接触最多的魂魄也是这一类,用引物、傀儡暂时补足魂魄缺失的那抹魂或魄,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和夙愿,便能以契约的方式,最后将其送走。
至于傀儡的道理也差不多,与魂魄最契合的傀儡能够多使用一段时间,但在达成约定内容之后,傀儡会破碎,而魂魄也会离开。
其实虞容歌一开始对这个宗门感兴趣,就是因为这一点。
听了小夏的介绍,虞容歌的心思越来越活泛。
“小夏,你说如果一个人因为意外,躯体已经不在,但魂魄还未死亡,而是完完整整留了下来,甚至保有自己的意识。这样的魂魄,有可能为其重新塑造一个身体吗?”
“那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躯体死了,魂魄未死呢?”小夏有些疑惑,“除非在活着的时候,将其魂魄剥离出来,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状态吧?但这种方式一般都是禁术。”
虞容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给世家公子和妖族女奴换魂,是一个在道德人文上都不太正确的方式。
可在那个情况下,如果不换魂,妖族女子必定会死在孙举等人手里,用换魂的方式保住她们的性命,还能看到世家公子罪有应得,承受自己作恶的苦果,竟然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她在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些姑娘,虽然看着敌人血债血偿,可她们也承受了离魂的痛苦。
虞容歌低声道,“真的没办法吗?”
“其实只有一种情况才有办法,但几乎不可能。”小夏想了一会儿,才说。
“什么办法?”
“在正常情况下,想要留下他人的魂魄都是邪术,且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只有一种状况不同,便是这个人本身便有离魂症状,且为其重塑的容器,必须是顶级的天级法宝。”小夏叹息道,“你说着两个要求加在一起,怎么可能做到呢?”
小夏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能够在天级之中拔尖的法宝,甚至能够作为镇中之宝了,某些时候,法宝比人贵重多了。
就算是一宗之主的性命,也很难用镇宗法宝来交换吧?
结果,她便看到面前的虞容歌眼睛发亮。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觉得谁才能做成这件事情?”虞容歌问,“你们的陈阁主可不可以?”
小夏只以为虞容歌有亲朋挚友出了意外,病急乱投医。
虽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为了安抚她,不让她失望,小夏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们阁主已经很厉害了,但若是要做这样大的事情,恐怕要去请已经隐居山林的顾尊者。”
虞容歌十分高兴,立刻用万灵镜与柳清安说了这件事。
之前孙灵英将她们托付给她之后,三个姑娘在天极宗过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
直到发现她们离魂症状开始逐渐严重的时候,虞容歌和穆辞雪商议之后,决定先让三人在法宝与龙息的隔离控制下进入沉睡状态。
这中途虽然找到了许多方法,但都并不完美,缺陷与后遗症很大,直到虞容歌寻觅到今日,才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最为合适的办法。
普通通灵修士能将魂魄不全的灵魂附身在傀儡上,恢复其生前的状态一段时间。
那么如这几个姑娘魂魄完整的情况,用最好的材料或法宝来做新的身体,或许真的能让她们开始新的人生。
这里可是修真界,一定能成功的!虞容歌坚定地想,哪吒都能用莲花复活,她们当然也可以。
隔日,柳清安与陈阁主聊了一下这个问题。
陈阁主有些吃惊,随即严肃道,“柳道友,如果你所说是真的,那此事涉及禁术相关,你必须要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才能判断是否能够帮助你们。”
越是正经的通灵修士越是会洁身自好,在意自己的功德有没有亏损。
柳清安已经得到了虞容歌的许可,便简短地将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罢后,他叹气道,“其实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并不知情,也觉得有些不妥。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救她们,那几个女子便真要当场死去了。这件事确实手段不光彩,却无法让人指责。”
陈阁主沉吟了一会儿,她无奈道,“做这个决定的一定是贵宗宗主吧。”
“用禁术来救人,让伤人者恶有恶报,这般不拘小节的行事,也只有那位能够做到了。”
修仙者们都并不愚蠢,仙盟之前与商盟的对战中的种种行事其实都很独辟蹊径,与传统的仙门完全不同。
所以等到战后天极宗的存在被展露出来的时候,许多修士的反应是:原来如此。
那位不知身份、不知年纪、不知男女的宗主的行事作风太独树一帜了,有心人甚至能够在复盘中分析出哪些事情和这位宗主有关,哪些则是仙盟决定。
听柳清安说完整个事情,陈阁主几乎立刻就能察觉出这件事一定和那位行事不羁的天极宗宗主脱不了干系。
柳清安无奈地笑笑。
陈阁主想了想,她说,“此事我会想办法为你们联系我们通灵修士的老前辈,顾丹扬师祖。她已经隐居山林多年,但倘若知晓你们为修真界做了多少好事,想必她一定会同意出手相助的。”
陈阁主做事十分利落,答应下来之后,立刻去联系了顾尊者。
只不过隐居的顾尊者完全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一个月之后,陈阁主才终于有了回音。
“顾师祖答应出山,只是她很想见天极宗宗主一面。”
虞容歌几乎毫不犹豫就让柳清安答应了,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故意藏着身份,只不过是没有暴露的必要。
她也想认识一下这位修傀儡和通灵能修到元婴期的强者。
这种偏科冷门的方向能达到这样的高度,难度比普通修士难多了,绝对是个拥有过人天赋与努力的大佬。
另一方面,她也联系了孙灵英,这样的大事,孙灵英当即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
数日后,这位有些神秘的通灵大佬终于抵达天极宗。
陈阁主说顾老前辈不是个喜欢摆排场的人,所以虞容歌便简单地让人在自己的院里布置了一桌饭菜。
这桌菜由质检员小蛟提前检验,并且将美味程度打到八分。
这么好吃的饭菜,一定能捕获顾前辈的心!
虞容歌特地来到院门口等待,远远的,便看到柳清安和一位老人走来。
其实说是老人并不准确,因为虞容歌从未见过如此漂亮优雅的老者。
这位名为顾丹扬的尊者外貌看起来六、七十岁左右,一头银丝如绸缎般美丽,简单地绾在头后。
虽然皮肤有了皱纹,却并不下垂,反而十分紧致,皱纹仿佛只是增添了一抹年长者优雅淡然的韵味。
虞容歌被她的美丽晃了神,一时怔怔的,反倒是顾老前辈望过来,一双久经沧桑的眼眸十分温和。
“你便是虞小友吧。”顾丹扬温声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对上顾前辈的目光,虞容歌忽然不紧张了。
嘶,是熟悉的和穆大佬一样的慈爱目光!
第084章
将顾前辈送到后, 柳清安便离去了。
虞容歌邀请顾丹扬入院,在院中石桌坐下,边吃边谈。
对于虞容歌这个社交恐怖分子来说, 她觉得没什么不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再陌生的人,吃顿好吃的美食, 也就熟悉了。
但顾丹扬前辈的目光太慈祥, 倒是免去了她原本的紧张感。
怎么说,老前辈的气场太大,吃饭的礼仪又太优雅, 让虞容歌也跟着食不言。
“很丰盛,也很好吃, 你有心了。”顾前辈放下筷子, 她望向虞容歌,“我可以唤你容歌吗?”
虞容歌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可能是她望过来的目光中崇拜和欣赏的神情太明显,像是小狗一样专注,让顾丹扬又忍不住笑了笑。
“容歌,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 也知晓了你有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顾前辈温声道,“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纵使不是你亲自做的, 也容易沾上因果。”
“我知道,我当时想过这一点了。”虞容歌低声嘟囔,“那时天极宗没有多少力量, 可我又太生气了,只商量出这个办法才能解气……但我这也算是救了人吧?”
“算是如此, 毕竟那些作恶的世家子弟业力太深,或许报复便是遇到了你。”顾丹扬道,“你和天极宗、仙盟对整个修真界的帮助太大,这点因果不算什么。只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虞容歌没想到顾丹扬遇到她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为她着想,她应道,“现在有了仙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了那么多修仙小说,当然知道修仙界讲究因果业力什么的,但虞容歌当时的想法就是无所谓,看那几个纨绔子弟亲身受到同等伤害和折磨,出一口恶气,很值得。
苍舒离更是混不吝,与她一拍即合。
但那确实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如果有正大光明能直接解救极乐岛的力量,她也不至于用黑吃黑的方式。
“顾前辈,那你觉得那几个姑娘还有救吗?”虞容歌严肃道,“不论需要什么材料,我都会找来。”
“自然是有救的,离魂症状与天极法宝,同时达到这两个要求的人可不多。”顾丹扬放下茶杯,“只是与魂魄相关的事情无人能够保证成功率,如果所需材料达标的情况下,大概有三成失败几率。”
听到这个,虞容歌反而松了口气,七成能成功,比她和孙灵英想得要高许多。
隔日,孙灵英也赶到了天极宗,见到了顾前辈。
面对她们两个小辈,顾丹扬的态度十分慈祥,完全看不出她修的是通灵这般神秘的道行。
而关于三个姑娘,要以天级法宝为介,做她们的身体。这并非是要她们去做剑灵,而是反过来的。
剑灵或其他灵识是为了法宝而存在,只能在法宝内部、控制法宝。
但通灵修士的做法,是让天极法宝承载魂魄,算只是借了其本身的材料。
天级法宝本身的材质都是顶级的,虞容歌拿的还是崭新的来自万年前的巅峰之作,将法宝转为魂魄的躯壳,足以承载其身体。
“只是有一点,重塑身体成功之后,这几个姑娘的寿元只有百年左右,且无法修炼。”顾丹扬说,“消耗的顶级法宝和她们本身的天赋,会组成炼气期至筑基期之间的修为,至于是多是少,便看她们的运气了。”
虞容歌和孙灵英都没有什么异议,只剩下对顾丹扬的感谢。
百年寿命比她们想得好太多了,极乐岛的妖族们从幼年便被惨无人道地训练和拔苗助长,甚至还被喂丹药来控制天赋与修为,哪怕被救了下来,其中大部分也很难活过百年。
顾丹扬仔细挑了一番法宝,找到了与三人秉性最合的三个宝物,便带着人闭关了。
为魂魄塑身这么大的事情,在一个人的身上恐怕就要消耗至少三到六个月的时间,而融魂成功后还要在她的指示下修炼功法稳定魂识。
下次再见到顾丹扬和其余三个姑娘的时候,恐怕最少也要一二年之后了,万一她要多指点她们一番,恐怕要三年。
这也是修真界最原本的常态,中高阶的修士动不动便会消失五年八年,长者甚至会几十上百年。
只不过曾经的修士哪怕消失数十年,出来之后修真界也是刚闭关时的样子,现在倒是不一定了。
顾丹扬老前辈刚刚被万灵镜的出现而惊讶到便去闭关,虞容歌决定这用三年的时间再高速发展一下修真界,最好将物流给搞起来,给修仙者们再来一波震撼。
没办法,修炼她不行,但这种歪点子是一套一套的。
“容歌,多谢你。”孙灵英说,“我也该回去了。”
孙灵英现在是世家实打实的领头者,半年前还有其他世家人与她较劲,如今已经通通被她收服——这也代表她真的很忙很忙。
世家百废俱兴,除了生活和资金上的,思维也是一样,孙灵英背负很多。
“路上注意安全。”虞容歌拍拍她的肩膀,大方地说,“缺钱缺东西都告诉我,不用为我省钱!”
孙灵英抿着嘴笑了,她说,“好。”
送走孙灵英,虞容歌重新躺回自己的小摇椅里,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仔细想想,她的身边被女强人包围,孙灵英在忙着建设世家,李宜在为凡族商会而努力,墨玉和她哥哥在妖界搞事业,穆大佬在做所有人的大腿与定海神针。
而她一边摸鱼,一边只负责出钱出资源,看着其他人建设仙门——真好!她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被女强人包围会不会自己也更努力?笑死,根本不会,反而更想吃软饭了。
虞容歌觉得要是在现代,自己什么说也算是煤老板那一个级别的,钱多事少尊重人,多好啊!
只不过不知为何,虽然事不是她做的,她充其量就是在旁边看热闹而已,但为什么妖族女子的事情一落下,还是觉得好累?
哎,好疲惫,要躺平一年才能恢复过来。
就在这时,沈泽走进了院里。
“容歌,大事已结束,该修炼了。”他缓声道,“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有半个月未打坐,再拖延下去,之前的努力也白费了。”
虞容歌躺在摇椅上,她怨念地说,“沈宗主,你知不知道主动送上门的人不容易被人珍惜,因为得来太容易了。”
“你可以不珍惜我。”沈泽从善如流,“但你得修炼。”
虞容歌哀嚎一声。
沈泽这家伙越来越可怕了,也越来越难捉弄了。
一开始随便说点什么话,他至少还有些羞涩难堪的样子,现在感觉他好像一座山,风吹雨打都不动。
甚至有一种幼师面对幼儿园顽皮小孩已经习惯到平静的可怕感觉!
“像你这样无趣的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嗯。”沈泽将一本书递给她,“话本在这里,该修炼了。”
虞容歌:……
虽然她其实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只是将沈泽当做自己的大型玩偶过家家,让他陪她实现一些话本里有趣的情节,偶尔还换衣服来一些情景扮演之类……
毕竟沈泽的声音很好听,身材也很好,还能按照剧情捉弄他,就很有趣啊。
但怎么会发展道这一步,是就很无语,一个人怎么会将那种事情做出一副科研探讨般的严谨模样?
对剑修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以为她吃这一套吗?
看着她一动不动,厌学十分严重的样子,沈泽只好先将话本拿回来。
“上次看到这一页了?”
沈泽叹息一声,光天化日之下,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勾住自己的衣领,将剑修严严实实的衣襟缓缓拉下……又松开。
虞容歌一边哼哼,一边忍不住偷瞄。
可恶!
虽然她身边帅哥美女很多,但外冷内热的禁欲款似乎只有沈泽一个。
更何况每次看到他替她处理那些公事时可靠沉稳的模样,看到他在弟子们面前权威又清冷疏离、高不可攀的样子,她就总是忍不住心痒痒。
有时角色扮演的时候,虞容歌看着只对她妥协,愿意陪她玩这些满足她,总是对她无所不应,所以显得格外无害的沈泽,她很想露出反派一样的笑声,然后说一些话本里的名台词。
大概是那种‘桀桀桀桀,天极宗视你为白月光的弟子们、那些重视你的宗主们,知道高岭之花沈宗主还有这一面吗?’之类鬼畜的台词。
但因为太鬼畜,她还没有机会实践过。
总而言之,好吧,她似乎有一点点……吃这套。
虞容歌哼道,“你知道女孩的玩偶总有玩腻的一天吗,你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沈泽的神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
他望过来的目光似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在那一瞬间,显得有些无措。
虞容歌后来才想明白,沈泽早就爱慕她,但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件事。
而对于他这样照顾型的人格而样,爱慕让沈泽对她的底线愈发放低,甚至不知不觉中将自尊也舍弃了。
沈泽无形中全然对她奉献一切,哪怕是做女孩手中的玩具,陪着她玩她喜欢的东西,为她取乐。
只要虞容歌开心,一切都有意义。
沈泽这样聪明的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形中做的事情,只有当虞容歌做出抽身离去的模样时,他的心才忽然迷茫无措地抽痛起来。
虞容歌此刻却没想到这么多,但她喜欢捉弄沈泽,却不是真想要让他难过,所以立刻补充道,“之前不好玩了,我要和季远山商量商量之后的事情。”
沈泽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松一口气,只是听了虞容歌的话,他微微蹙眉,“真的要与他商量?”
他这么一说,虞容歌也觉得好像他们俩的事情和季远山商量似乎有点怪怪的。
但是但是……不行,她好像在这方面遇到了瓶颈,她莫名不满足只是根据剧情扮家家酒了。
可要如何解决呢?
虞容歌保证道,“就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傍晚,虞容歌终于等到了在外爬山下水玩了一天的季远山,将人拽到草堆里嘀嘀咕咕。
二人蹲在一人高的草堆里,虞容歌嘟囔道,“都怪你,出的什么烂主意。以前我捉弄捉弄人就已经很有趣了,结果现在玩真人解析剧情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你对沈宗主失去兴趣啦?”季远山小声问。
“这倒不是。”虞容歌不好意思地说,“只是现在这点道德滑坡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季远山:……
是他嗑到了真的,还是宗主的海王属性要激活了?
第085章
听了虞容歌的苦恼, 季远山觉得有一个问题很重要。
“宗主,你是只想对沈宗主道德滑坡,还是仅仅觉得如今的状态没有什么意思, 但换谁来都可以?”季远山暗示道, “毕竟除了沈宗主,修真界还有很多很多美人。”
这个问题虞容歌没细想过, 她想了想, 犹豫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虽然很欣赏美人, 但是吧……”
怎么说呢,一个人会喜欢漂亮的人, 欣赏颜值, 像是她这样各种话本荤素不忌,自然也会喜欢话本里塑造的那些形象和剧情。
她身边不论男女基本都是美人,虞容歌欣赏她(他)们的美丽,但要不然已经下意识将其划分为重要的朋友和伙伴,很难往那方面想。
有时她也会在仙盟看到一些年轻英俊的天骄, 偶尔她也会心里微微一动, 但那点子动心,也很难让她付出实际。
那完全不想转为现实, 因为想想就很麻烦啊!正常人都是这样吧。
可是沈泽不同。
到底是怎么不同, 虞容歌没品出来,她只是觉得沈泽有时很像是穆前辈一样,给她一种大海般容纳宽阔的底气。
就好像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理念想法, 虞容歌面对任何人时都需要保留一分自我,多一分伪装, 去与对方协商交流,维护关系。
虽然她在人际方面的情商,总是能帮助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展露出合适的一面,但就算很轻微,保留仍然是保留。
只有沈泽是不同的,她在他面前无需保留任何东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她知道他们永远是同个立场。
正是因为这种厚重的安全感,让虞容歌越来越贪心。
她沉思许久,才说,“我不知道,但沈泽是不同的。”
季远山长长地叹气一声,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
“那不就很简单了吗?”季远山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反正我看沈宗主不论怎么样都不会拒绝。”
虞容歌犹豫,“但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越线了?”
季远山无奈地说,“宗主,你仔细想想你们两个之前的亲密程度难道不越线吗?”
虞容歌脑子更乱了。
她承认她对沈副宗主有一些非分之想的欲望,但在感情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虞容歌清楚,如今这点感情绝对没有高到她想要改变她和沈泽之间的关系。
虞容歌将自己的纠结讲给季远山,“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季远山望过来的眼神恨铁不成钢。
“出去不要说你是我仰头望咸鱼的书粉!”他痛心疾首,“那么多让自己高兴的东西不学,为什么要去学世家的糟粕?”
在季远山的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输出下,虞容歌才后知后觉迟钝地又了解了修真界一些。
她总是以为修真界算是古代,下意识将上辈子还是凡人时看到的古代观念往里面靠,但实际上这个世界的修真界比她想象得开放的多了。
就像是世家商盟一开始并非男婚女嫁,而是不分性别弱嫁强,仙门虽然在追求正道和修炼上很古板,但这方面倒是真不在意。
那种渣男恶女骗身心财宝的事情在哪个世界都同样遭受道德谴责,又或者太恋爱脑因为感情放弃正事,也会被人笑话。
可除此之外,修仙者根本不在乎那点子皮肉事,修士一活便是上百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有正经谈恋爱成婚的,也有彼此同意不谈感情只是闲暇时爽爽当放松的,也有恋爱史十好几段的。
只要在仙门这样的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别搞那种不体面的事情,谁管你私下如何。
只有像是世家商盟那些纨绔子弟一般无限膨胀、却不爽自己弱鸡现实的修士,才会去极乐岛欺负手无寸铁的下仆找自尊。
这也是因为世家商盟近百年又开始只嫁女,世家女修作为生育资源被互换,所以世家又开始加强身体和感情、嫁娶的关系。
其实对仙门修士而言,搞不搞,爱不爱,对方同意就行,男女修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你会对吃饭喝水有看法吗?
季远山解释了一番后,然后说,“我猜你是那种比较古朴类型的人,但其实你跟沈宗主私下商量就好了,但我觉得他不会拒绝你的。”
虞容歌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她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为何你的书是禁书呢?”
“因为会耽误修炼。”季远山十分沉痛,“那些老顽固,真是冥顽不灵。”
仙门师父对所有影响修炼的事情一视同仁——季远山那种以升级打怪为借口的小黄雯写得太香艳,文笔太好,在被禁前是所有修仙弟子最爱的话本之一,被师门执事抓到好几次现行,后来师父们发现其他宗主也遇到这个困扰,干脆直接禁了。
有点现代学校和家长视游戏为洪水猛兽,在学校没收杂志漫画的样子了。
虞容歌猛地一拍地,刚想说些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又咽回去了。
季远山纳闷道,“宗主,你想说什么?”
“我本来想说,其实修真界的文娱方面也能发展一下,但仔细想想,好像会耽误你们修炼。”
苦修的修士约等于年年高考,正常的仙门弟子也是重点班高二冲高三的状态,她在修真界发展文娱,不是误人子弟吗。
还是别讨嫌了。
一听这话,季远山急了,“不行啊宗主,你不能放弃啊,这多好的想法啊!而且什么叫误人子弟,能因一本书动摇的人也能为了别的而耽误自己,你能想到天极宗弟子不务正业的样子吗?”
虞容歌想了想,她还真觉得天极宗弟子确实不会因为几本书而耽误修炼,没办法,在沈泽的带领下,天极宗的向上氛围太好了。
看到她似乎没有那么坚定,季远山立刻抓住机会,贿赂虞容歌。
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小箱子,神神秘秘地说,“宗主,这个箱子本来打算等你生辰时再送你的,既然这么有缘分,今日你便拿走吧!”
“什么东西?”
虞容歌莫名其妙,季远山却连连摆手,她只好先抱着小箱子回自己的房间。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文娱的事情。
其实她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因为她发现修真界在这方面几乎是完全缺失的,仙城集市里有那么一两个话本摊子就很不错了。
修仙者一心向道,所以舍弃欲望与一切外因,道理虽然是这样,但舍弃不代表它不应该存在。
仙门无视这方面的弊端,便是毫不知情地掉入世家的险境而没有察觉,等发现时一切都完了。
其实这方面可以用看书或阅读一些信息的方式来弥补一些的,仙门过去就是太隔绝独立了。
虞容歌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打开了箱子,她的思维顿时一停。
她拿起一个项圈,又在箱子里翻出各种东西。
……季远山,你小子,过生日要送这些是吧?
送得好!
虞容歌稍微脑补了一下,顿时蠢蠢欲动。
但她没有太大把握,沈泽会如何选。
虞容歌收好箱子,莫名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沈泽今天来得好早!
一般而言,沈泽会在晚饭前来找她,但现在还是下午啊?
虞容歌用枕头和被子手忙脚乱地将箱子藏起来,她清了清嗓子,让沈泽进来。
“你今天怎么这样早?”她问,“不用忙了吗?”
沈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直以来,虞容歌都很依赖他,信任他,沈泽对此已经习惯成自然,甚至习惯了那些远超管理宗门的繁琐工作量。
可是昨天虞容歌恶作剧般对表示她对他不感兴趣了,作势要赶走他,沈泽的心忽然空了一块。
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纵然虞容歌表示她只是在开玩笑,她有些困恼,需要一天时间想一想,而按照她的性格,昨天的事情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沈泽也知道,这么大的摊子是他们两个一起支起来的,就算虞容歌讨厌他,她也绝对无法离开他。
但这整整一天一夜,沈泽仍然有些心不在焉,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便干脆早些来了。
沈泽喉结微动,他低声道,“昨日的困扰还烦扰着你吗?”
“是的。”虞容歌望过来,她的漂亮的眼眸一如既往地直率,“我仍然感到困扰,但季远山建议我们二人谈一谈。”
沈泽的心中闪过一丝焦躁,他性格极其稳定,这些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他的心境,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确实因为虞容歌再次谈起季远山而心中发闷。
他走近虞容歌,虞容歌坐在床榻上仰头望着他。
紧接着,剑修缓缓在床边蹲下,二人的视线重新交汇。
沈泽沉声道,“容歌,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直接与我商量,尤其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沈宗主这么霸道?”虞容歌挑眉。
沈泽却轻轻地笑了,他很少露出笑意,他淡淡地说,“既然最后不论任何事的决策都只与你我有关,旁人又有何存在的必要?”
纵然男人生得一张冷峻的面容,可他对她时一直是温和谦逊的,这让虞容歌有时都忘记了他是最锐意的剑修。
他鲜少露出这般从容淡定、却锋芒毕露的模样,虞容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好吧,我确实有一件只和你我有关的事情,想告诉你。”虞容歌道。
她伸出手,握过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他拉上床榻。
不等沈泽开口发问,一片天旋地转,他已经被虞容歌握着手,推倒在床上。
“沈泽,我想与你玩些更深的。”
“更深的?”沈泽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状况,便因虞容歌的话蹙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被人摁在床上,还能摆出严肃冰山脸思考问题的剑修,虞容歌更加来劲了,她俯下身,在他的脸颊边耳语。
随着她的话,沈泽的耳尖愈来愈红,直到她直起身体,沈泽才定定地看向她。
“这就是你想和我商量的事情?”
“是啊。”
然后,虞容歌便看到沈泽长松了一口气。
虞容歌:?
这是什么反应?
第086章
虞容歌想过沈泽或许会害羞, 或许会生气,但她没想到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你小子什么意思?
面对虞容歌不满的目光,沈泽回过神, 他叹息一声, 轻轻地笑了笑。
“你为何会……”看着虞容歌直率坦诚的目光,沈泽无奈道, “罢了。”
虞容歌:?
什么谜语人, 完全没看明白沈泽要说什么。
她以为沈泽这样的正人君子,被人突破应当保持的社交距离之后,应该会很害羞不适, 没想到他很快便适应了。
虽然被虞容歌握着手抵在床榻上,沈泽伸出自由的那只手, 将她垂落下的长发轻抚到耳后。
“如果你只与我一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便答应你。”他说。
“真的?”虞容歌不敢置信,“就这么简单?”
她其实开口试探前,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沈泽这个人感觉就是那种很传统老套的正统修士。
他给人的印象是那种如果不成婚,就会一辈子做处男、连女修的手都不会拉的铁血剑修。
如果他不答应她的要求, 虞容歌觉得很正常。
如果沈泽追问他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 她也会觉得意料之中,就像她确实对他有点点动心, 才会不知不觉越过正常的边线, 想必沈泽也是如此。
只不过如今她没有真的想与某个人进入恋爱关系,如果沈泽想确定关系再说,那么虞容歌一定会萎。
她只是单纯馋他身子而已。
结果, 沈泽说,“没错, 只需这一条即可。”
虞容歌本来也没想过做时间管理大师,她诚实地说,“我只想与你做这些事情,没有其他人。”
“好。”沈泽道。
二人注视着彼此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沈泽的呼吸乱了一拍,他移开了目光。
虞容歌伸出手,将他的玉冠轻轻抽下,男人的墨发散落在床铺上。
沈泽垂着眸子,并未出声。
夕阳顺着窗棂洒落屋里,勾勒出他俊美冷峭的五官。
看着沈泽长发凌乱,衣襟微敞的模样,虞容歌从未有何时比现在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确实跨过了最后一道门槛。
虞容歌露出笑意,解开沈泽头发的时候她还很温柔,结果又忽然像是恶作剧一样,伸手粗鲁地扯开了他身上原本该严严实实道袍衣领。
这么热的天,沈泽日常能叠穿四五层衣袍,每次看到他如此讲究又古板禁欲的模样,虞容歌便总是忍不住想看那些衣服乱套的样子,忍了这么久,总算让她如愿了!
扯开的衣领露出了剑修的锁骨,虞容歌用手背去摸的时候,男人脖颈喉结急促地一动,青筋也随之绷紧。
他下意识抓住虞容歌的手腕。
紧接着,滴血般的红顺着他的耳尖不断向下蔓延,直到修长的脖颈,红色在冷白皮下看起来有些发粉。
“容歌……”沈泽低声道,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
他答应得很利落,但似乎低估了虞容歌的直率和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虞容歌将手移开,沈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结果便看到她从角落里鼓鼓囊囊的被子下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让沈泽眼皮一跳。
“这就是你和季远山商量的结果?”他面无表情地说。
“是呀。”虞容歌兴高采烈地挑选。
……很好,他记住季远山的‘贡献’了。
另一边的季远山忽然打了个喷嚏。
嘶,怎么感觉空气好冷?
季远山算算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咳嗯,他忽然觉得他有必要下山历练几年,避避风头再说……风紧扯呼,风紧扯呼!
这一边,虞容歌挑来挑去,感觉季远山准备的东西都有点太炸裂了,刚开始还是不要选择了,别把沈泽吓跑了。
最后,她还是拿出了那个项圈。
沈泽身手要接过来,没想到虞容歌躲开了。
“我要亲手给你戴。”
皮质的项圈在脖颈上收紧,沈泽倒是很平静的样子,连耳朵都没有刚刚那么红了。
相比于戴个装饰物,还是虞容歌的手乱摸对他而言更难以控制心慌。
虞容歌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冷峻的剑修与脖颈上的项圈、散落的头发和凌乱敞开的衣襟有一种极其反差的脆弱美感。
她将链子扣在项圈的前端,轻轻一拽,沈泽随着她的心愿前倾。
男人俊美的面容靠近,他注视着虞容歌,声音如同冷泉般磁性动听,“小姐想让我做狗?”
二人离得太近,他低沉磁性的语气仿佛在她的耳边共振。
沈泽从未叫过她小姐,这个称呼似乎比宗主更近,却又增加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旖旎。
虞容歌从耳朵一路麻到胸口,拽着链子的手微微一用力,她向后倒在床上,而紧绷的链子将沈泽带到她的身上,他的手肘撑着床,长发落在虞容歌的胸口。
“都怪你,我的衣服都被你弄乱了。”
虞容歌毫不讲道理的埋怨,她卷翘的睫毛微微眨动,左手仍然握着链子,右手抚向男人冷峻的下颌骨。
她轻轻地说,“只能劳烦沈宗主为我更衣了。”
沈泽的呼吸愈发凌乱,仿佛被她灼伤一般想要侧过头,拉开距离,却被项圈紧紧锁在虞容歌的手里。
女子微凉的手指只是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却让人战栗。
沈泽下意识想起身,却动弹不得,他的喉结不断滑动,他艰难地开口,“容歌……”
“怎么了,莫不是沈宗主不会?”握着链子的手攀附到沈泽的脑后,虞容歌搂过剑修,她含笑着说,“我教你。”
……
小院中,树枝落入水面,掀起阵阵涟漪,鱼缸里的小鱼被惊得到处游动。
被弟子们养得油光水滑的狸花猫本来趴在墙头休息,它耳朵一立,被下方的动静吸引跳下了墙。
狸花猫观察了一会儿水缸中的小鱼,伸出舌头舔舐缸里的水,吓得小鱼乱窜,最后一摆尾,打湿了猫咪的毛发。
虞容歌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她从来这个修真界到现在,第一次如此舒爽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于天。
或许是因为身体根基不好,虞容歌修炼心法之后,才脱离了整日在被窝里放暖石,只不过偶尔还会觉得冷。
但这次不同,她在一个十分暖和的怀抱里,虞容歌打了个哈气,忍不住又往沈泽的怀里钻了钻。
“醒了?”头顶传来沈泽的声音,“饿了吗?”
虞容歌模糊地应了一声,相拥这种姿势,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腰上。
可恶,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标准的宽肩窄腰,搂起来感觉真好。
就是覆盖在腰上的衣袍有些多余了。
虞容歌想与沈泽贴贴,被窝里的手辗转反侧,想找到衣袍的入口,结果不小心越摸越歪,直到沈泽倒吸一口冷气,抓住她的手腕。
她也终于清醒了,抬起头,面对沈泽无可奈何的目光,虞容歌嘿嘿地笑了起来。
“明天还要玩。”她说。
沈泽的喉咙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回应,听不出是不是答应的意思。
“我给你拿些晚膳过来。”
他下了床,一点点收拾好自己,将那些严严实实的道袍重新一件件穿上。
虞容歌抵着下巴望着沈泽。
或许平日越是规整疏冷的人,打乱他时的成就感便越强。
虞容歌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至少现在,她觉得她和沈泽一起玩五年是绝对不会腻的。
怪不得那么多写修真界的小说,总会安排一个身份是剑修的攻略人物,几乎和清冷师尊是同样的打卡点。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剑修真香!
尤其沈泽还是一款外冷内热型的剑修,既有冷峻的美貌,又有温暖体贴善于照顾他人的性格。
是个更适合容歌宝宝体质的剑修呢!
过了一会儿,沈泽拎了饭盒回来,一打开,里面都是热腾腾的饭菜,但是一人份的。
看着他将饭菜拿出,虞容歌疑惑道,“你不吃吗?”
“最近在辟谷。”沈泽说,“感觉我的金丹雷劫应该就是这半年的事情了。”
“太好了,以后宗里又要多一个金丹道君了,我岂不是更能在修真界横着走了!”虞容歌十分高兴。
虽然她现在在某处程度而言,已经能在修真界横着走了,但金丹修士还是多比少好嘛!
等等,虞容歌后知后觉地想到,“你连饭都不吃了,我拉着你纵欲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恶,她才刚刚尝到男人的好处,难道就让她戒色吗,这也太折磨人了!
看着她的样子,沈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无妨。”他说,“我自有分寸。”
虞容歌对沈泽极其信任,既然他已经这样说,她便放下了心。
等到吃完饭,施了一个清洁术,虞容歌坐在凳子上向沈泽伸出手。
“抱抱。”
一想到男人过去克己复礼,注意分寸到极点的样子,虞容歌便有一种想要恶狠狠贴贴补回来的冲动。
这小子还不是落在她的手里了,哼哼。
被沈泽抱回床上,虞容歌十分满意,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沈泽每次呼吸,都能感受的虞容歌的温热的躯体,他微微叹息一声,想要合衣就这样睡一晚。
结果虞容歌忽然抬起头,“你睡觉不脱衣服吗,好脏的哦。”
沈泽:……
他就知道。
看着他又开始不紧不慢地一件件脱外袍,性急的虞容歌帮忙加快了一下进度,然后美美地进入梦乡。
她睡了很香的一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泽起床起得也太早了,天没亮他就起来了!
而且因为她抱得太紧,沈泽几乎没有办法用不吵醒她的方式起来。
“抱歉。”看到虞容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沈泽歉意道,“明天还是分开睡吧。”
虞容歌的手在床上乱扑腾,也不知沈泽是怎么看懂的,他倒了一杯水,搂住虞容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地喂给她。
就着他的手喝了杯水,虞容歌清醒了一点。
不行,她不能白白这么起来。
她将床边的小箱子摸了出来,在里面翻来翻去,翻出一个小东西。
“你戴这个好不好?”
沈泽的疑惑几乎要凝结出实体。
“这是何物?”
虞容歌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慢慢往下,沈泽也跟着低头,疑惑半响,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惊愕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这实在是荒唐!”沈泽艰难地开口,“容歌,你知道我就算不戴这个,也不会……”
“我知道,但我是想让你戴嘛。”虞容歌可怜兮兮,“拜托拜托。”
越是了解她的人,越知道她是个小坏蛋。
可虞容歌偏偏生得一张无辜娇弱的面容,她过去只和姐姐姨姨们这样示弱撒娇过,沈泽是有幸见识到的第一位异性。
沈宗主不知不觉便伸手接过了那东西,虞容歌喜笑颜开,结果沈泽在最后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戴也可以。”沈泽的底线已经支离破碎,但他仍然坚持道,“但是你要多加半个时辰的修炼时间。”
虞容歌:???
在这种关头,沈泽想到的事情竟然是修炼??
“好啊!”虞容歌也不甘示弱,“那你在我面前戴。”
哼,还治不了你了?
沈泽的表情愈发严肃冷峻,但虞容歌知道这是他在纠结挣扎。
“这样的话,就加一个时辰。”
“不行,哪有你这样狮子大开口的!”
……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啊!!
第087章
天极宗的弟子们发现, 他们的宗主似乎最近格外用功。
她竟然一天能修炼整整两个时辰!
想起宗主一开始厌学的样子,再看到她如今如此勤勉,弟子们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这是件大喜的事情, 天极宗弟子一高兴, 在万灵镜上连抽了五天奖。
别问什么原因,问就是有钱、开心, 任性。
大家都知道, 如今宗主的修炼都全然由副宗主负责,众人的心中不由敬佩。
不愧是他们的副宗主,连面对厌学的宗主都这么有办法!
连刚刚赶回来的李宜, 与虞容歌见面的第一件事也忍不住提起这个来。
“你竟然真的开始好好修炼了,真好。”李宜握着她的手, 上上下下地打量虞容歌, 很欣慰地说,“果然还是修炼最强身健体,你现在看起来比半年前还要健康。”
“我还有小肌肉了呢!”
虞容歌卷起袖子,向着李宜展示她漂亮的手臂曲线。
修炼心法对身体的内在更有效果,最大的不同便是虞容歌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素质, 应该是凡人那种常年保持运动习惯、且吃喝都很健康的完美状态, 非常轻盈有力。
连带着原本软软的肉肉都有线条了。
只不过这已经算是炼气期心法能达到的比较好的状态了,如果想要继续晋升, 还是需要锻炼炼体。
但虞容歌已经很满意了!
“真好啊, 还是沈泽有办法。”李宜感慨道,“当时我在外面忙,光是听其他人担心你不想修炼的事情, 可让我担心坏了。”
他有办法?哼。
虞容歌不置可否,她伸手揽过李宜的手臂, “不说别的了,姐姐,你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这次会长时间待在天极宗吗?”
李宜笑着点点头。
“凡族在这方面可比修仙者聪明多了,也就是起步时需要我帮忙。如今各地商会都运转了起来,也有人手,基本没有需要我忙的事情了。”李宜说,“这也多亏了你的帮助。”
虞容歌给了李宜帮助凡族建设的第一桶金,更别说她背后代表的仙盟给开的绿灯,让商会的建立变得简单很多。
除此之外,虞容歌的正清联盟也将不滥杀无辜、保护弱小写进守则里。
如今正清联盟的威望几乎和仙盟一样高,甚至因为正清联盟有严格的筛选荣誉修士的规章,反倒激起了修仙弟子们的追捧。
修仙者或许并不在意凡族的生死,但不滥杀无辜、保护弱小本身也是正道仙门的基础道德,这不仅是为了他人,也是为了自己的道心,只是正清将这件事标明得更清楚一些了而已。
总而言之,在多管齐下之中,凡族的生活状态在短短一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是因为背靠正清联盟和仙盟,又是天极宗的核心人物,李宜以凡族之身,获得了同等的尊重,她想要推行事情也都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据说如今各地凡族看李宜就像是在看神女一样,还有人想为她立功德碑和雕像,都被李宜婉拒了。
凡族是李宜的根源,也是牵扯她的执念。她对凡族的感情,远比虞容歌要深。
如今看着自己在各地忙碌许久的商会走上正轨,各地的凡族也都生活得更好了,李宜的执念也终于放下许多。
此次回天极宗,李宜打算开始追求自己的人生,她要洗髓伐经,从头开始。
纵然她天赋一般,还浪费了太久的年华,以三十余岁的年纪开始修炼,不仅要经受痛彻骨髓的洗髓,等待她的会是更艰难的修仙之旅。
可李宜对此十分坦然,且无所畏惧。
作为凡人的苦难是生存本身,而修仙者的苦是向上进取的辛劳,这对李宜而言不算什么。
李宜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过虞容歌怎么会对她坐视不管。
别看天极宗表面看起来还只是个中等门派,可虞容歌这个宗主手中的隐形资产太多了。
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顶级丹药当糖丸嗑都没问题。
半月后,李宜身穿里衣,来到布置好的殿内,虞容歌亲自送她到门口。
李宜这才发现,为她洗髓的都不是平常修士,而是穆辞雪先祖!
看到穆大佬的时候,李宜一怔,随即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外的虞容歌。
虞容歌笑着与她挥挥手。
讶异的神色褪去,李宜抿起嘴唇,远远地向着她颔首,而后转身走向穆大佬。
若是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她会诚惶诚恐,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报答她。
可现在,她们已经共同走过很远的路了,李宜知道,她们还有更远的未来。
来日方长。
李宜随着穆辞雪闭关后,天极宗再一次恢复日常的宁静。
如今修真界没有什么大事,仙盟每个月远程开会两次就足够了,沈泽如今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发展天极宗身上。
虞容歌作为宗主,门派议事还是要去的,只是她身边的人各个都是卷王精英,根本不用她操心什么,她却拥有一票否决权。
不得不说,这个宗主做得太爽了,虞容歌相信就算是现代的霸道总裁恐怕过得日子都没有她这般舒服。
其实门派议事基本都是些很琐碎的日常事件,由沈泽、柳清安等人处理就行了,虞容歌便坐在主位,一脸正经地跑神。
她抵着下巴,眼睛不知不觉跑到了沈泽身上。
“所以凡族村落的灵菜如今或许可以……”
剑修声音沉稳清冷,直到他下意识迎向虞容歌的目光。
二人对视的时候,沈泽的话语中断了一瞬,随即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语调平静地讲述了下去。
在修炼和小玩意这上面,虞容歌和沈泽算是两败俱伤,谁都没讨得了好。
让虞容歌一天修炼两个时辰的代价,是沈泽被她或好奇或恶作剧的手段混淆了正事与私人的界限。
沈泽是一个道德感很高,十分自省的人,所以当在这种公众场合,他的身上却不断传来自缚的紧绷感,让沈泽的意识不断拉扯,在议事的严肃正经中和他与虞容歌私密相贴的夜晚来回反复。
沈泽快要受不了了。
明明是本来被他完全忽视的事情,虞容歌恶作剧般赠与的小玩意,反而让他不断想起不该想的事情。
会议结束后,回到院落,虞容歌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摇椅中,她伸了一个懒腰,就看到沈泽在她的旁边坐下。
“我们该认真谈谈。”沈泽很严肃。
虞容歌却说,“我渴了。”
沈泽严肃地看着她,虞容歌回以无辜的注视。
过了半响,沈泽还是起身倒了水。
虞容歌捧着水杯,她喝了几口,才问,“你想谈什么?”
“没事了。”没想到,沈泽说。
虞容歌:?
沈泽的神情有些沉痛,“给你倒水的时候,觉得我或许说不过你,还是算了。”
虞容歌:???
别啊!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不再争取一下了吗?
“不许说这样的话!”虞容歌认真地说,“剑修不能轻言放弃!”
“我不想戴了。”于是,沈泽说,“它让我一直走神。”
虞容歌行使一票否决权:“不行。”
沈泽无可奈何地望着她,虞容歌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欺负人了,她怎么这样坏呢?
她灵光一闪,“要不然这样吧,你再多戴个别的,或许分开注意力就不会走神了……哎,别跑啊?”
看着沈泽气呼呼地离去,虞容歌长叹一声气。
她能将全宗脾气最稳定的副宗主气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不过好人容易被熊,就是因为脾气太好了。晚上虞容歌看着空荡荡的室内,给沈泽发消息:【今天不来吗,我好冷哦。】
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不开锁了吗?】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虞容歌不由得露出笑意。
·
半个月后,李宜的出关还遥遥无期,另一个在外的人也回来了。
自从仙盟解决了二宗,差不多真的稳定了局势之后,苍舒离就不像之前那么愿意在天极宗呆着了,经常一消失便是几个月。
原本是原著大魔头,结果苍舒离如今反而成了赏金猎人——一身正气的修仙者太无聊,还是邪修魔修更适合开展苍舒离的人性游戏。
据说苍舒离已经成了赏金猎人里名声最差的那个,魔修邪修听到他的声音就两腿打颤,哭爹喊娘地认错。
为此,苍舒离十分遗憾。
为了能看到邪修们真实的一面,苍舒离甚至会易容钓鱼,直到最近邪修恶人们被他搞得犹如惊弓之鸟,连大口吃肉都不敢了,苍舒离才觉得似乎该回来一趟了。
让这些恶人缓缓,明年再继续玩!
于是,苍舒离带着他给虞容歌的礼物开心地回来过年了。
他将最近半年遇到的恶人和人性实验的结果都写在了本子上,特地拿回来与虞容歌欣赏。
虞容歌习惯地无视上面所写的‘好思念小姐’、‘想与小姐共赏明月,但明月耀眼不过您’等彩虹屁,直接开始看正文。
她一边欣赏,一边和苍舒离交流更多没有人性的人性实验,对着露出阴险的笑容。
“这次回来便多住一段时间吧。”虞容歌放下书册,她说,“可惜穆前辈还在闭关……”
苍舒离立刻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咳,我是说穆前辈的正式要紧,等她出关我再去拜见。”
话音刚落,一条拳头大、到成人腰部那么长的小……呃,中蛇嗖地爬到了虞容歌的怀里。
“这是小蛟。”虞容歌慈爱地摸了摸小蛟的头,“它如今还在恢复身体,恰当的切磋对它有益身体健康,宗里的人都与它切磋过了,就剩你了。”
苍舒离:……
他是和龙蛟蛇这些爬虫过不去了,是吧。
当然,这句腹诽他只敢在心里偷偷地说。
其实小蛟不应该短短这点时间就长这么大的,奈何天极宗给它喂的好吃的好东西太多了,小蛟自己也努力。
打过一个招呼,约定过几日切磋,小蛟便匆匆离去,先去专门为它设立的贪吃蛇食堂猛吃一顿——这个全新的只为它存在的食堂建好后,虞容歌坚持要起这个名字,小蛟从字面意义上感受到了她的揶揄。
那能怎么办,也只能原谅她了。
总而言之,吃完今天的第六顿,小蛟钻进天极宗的湖泊里,又开始苦修。
这一边,苍舒离在虞容歌的屋中与她一起品尝糕点,可他那敏锐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他嘟囔道。
“哪里怪?”
苍舒离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品尝过久违的下午茶,苍舒离决定跟他在天极宗里的熟人挨个见见面,聊聊天,看看他消失的这近半年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至于为何不直接问虞容歌,还不是苍舒离太了解她了,她想说的话刚刚就会告诉他,没说的话,他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简单来说,他怂。
结果刚出远门,苍舒离就迎面碰上了沈泽。
“你回来了?”意外看到半年未见的苍舒离,沈泽倒是很高兴,“几时回来的,用过午膳了吗?”
“刚回来,吃过了。”苍舒离说,“最近半年……”
沈泽等着他说下去,结果苍舒离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哪里变了?”苍舒离摸着下巴,细细琢磨,“好像气质比之前柔和多了,你……”
苍舒离一顿。
他忽然想到刚刚在屋里的时候,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苍舒离扭头看向院子,又看向似乎原本要进来的沈泽,他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可能性吧?!
第088章
面对苍舒离忽如其来的质问, 沈泽表现得十分平静。
以苍舒离的敏锐程度,沈泽也并不觉得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从未问过,又何为隐瞒?”沈泽道, “我与宗主关于天极宗、正清与仙盟的私密计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苍舒离将沈泽拽到一旁, 他低声道,“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啦?”
“没有在一起。”沈泽说。苍舒离刚要松一口气, 就听到男人冷清的声音慢半拍传来, “但确实有些私下关系。”
苍舒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攥着沈泽的肩膀,牙磨得咯吱咯吱直响。
“沈泽, 你何德何能啊你。”
苍舒离快要酸死了,沈泽这家伙当工具人确实挺好的, 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家离不开沈泽。
可除此之外,他只是个又臭又硬的剑修,那么无趣,虞容歌到底看上他啥啦?!
他之前还以为那个狐妖殊辞会是很麻烦的家伙,没想到被他完全放心的沈泽竟然背后偷袭。
苍舒离不甘心地问, “难道是你自荐枕席?”
“这是我和宗主之间的私事。”沈泽显然没有任何想与他交流的想法, “你若是好奇,为何不亲自问她?”
“我——”苍舒离一顿语塞。
难道要他直说他会怂吗?
这两年他和虞容歌之间的关系太融洽了, 因为他的不稳定特质, 她对他时总是比对其他修士亲厚一点,苍舒离是一直很吃那套的。
苍舒离不喜欢也不相信感情,或者说在感情方面, 他因天性淡薄而无法把握。
他相信的是直切人心的把柄要害,是明确实际的互相利用, 只有足够多的利益交换,才能让苍舒离感受到安心。
刚开始,虞容歌需要他的实力和眼界,苍舒离知道她短时间无法离开他。
后来也的确如此,他看着她是如何从无到有,点燃一场熊熊大火,掀翻了修真界的棋局,满足了他最初的好奇心。
而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虞容歌的身边拥有许多实力高强的修士,她无论想要什么,都会有无数修仙弟子立刻去落到实地。
她不再需要苍舒离,而苍舒离其实也开始本能地对她身边建筑起的稳定生活开始感到腻烦。
他们两个已经不再需要彼此了。
他本该像是曾经一样,无聊了消失再也不见就好了,可是苍舒离总是会生出一种不甘愿离去的感觉。
或许虞容歌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同类。
但没有了相互拿捏的利益,苍舒离愈发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如今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不知道虞容歌会如何看待自己,她自然是审时度势的,当初第一面时她对他那样不耐烦和烦躁,也能够因为利益而容忍下来。
可是如今她不需要他了,如果他说错了什么话,让她不开心,她会不会露出曾经的样子,或者直接赶他走呢?
苍舒离本来是打算找沈泽的麻烦,结果他忽然一想,沈泽这个木头都开花了,怎么显得他更惨了?
他泄气地蹲在路边,背影看起来像是个大蘑菇。
“为什么不是我啊?”他嘟嘟囔囔,“我差在哪里了,难道我不行吗?我也可以的啊,如果小姐也要我的话,我就可以继续留在她身边了……”
想到这里,苍舒离抬起头,他期待地问,“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不可以。”沈泽果断拒绝。
苍舒离泄气了一下,但他坚持不懈地问,“如果她哪日不喜欢你了,我可以吗?”
沈泽沉默了一下,他说,“这件事取决于她的想法,而不是我的。更何况……”
他看向蹲在地上拔草的苍舒离,蹙眉道,“我觉得你的问题并非在此,你为何说可以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她赶你走了吗?”
“说了你也不懂。”苍舒离哼哼道,“比狐狸精还要可恶的男人!”
沈泽转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草地。
“那你能别再拔了吗?再往前拔一点,就要拔到李承白种的花了。”
“我不要!”苍舒离面露狰狞,“我要将他的花都拔掉,我要看那小子掉眼泪!”
“我会告状。”
“……哼!”
苍舒离悻悻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袍。
“你什么都不许跟小姐说,不然小心我揍你!”
沈泽本来想说,再过几个月他就是金丹期了,到时候告状也不迟。但看看苍舒离暴躁的样子,他觉得还是不要刺激他比较好。
“你应该许久未见萧泽远了吧,去与他叙叙旧,顺便喝点凉茶。”沈泽说,“败火。”
连苍舒离这个水平的人精,都没看出来沈泽是真的像表面上这样关心他,还是在阴阳怪气。
苍舒离又哼了一声,这才腾空而去。
沈泽食指并起,将被苍舒离拔坏的草地恢复原样,临走时看到李承白种的小花刚刚发芽,想了想,沈泽在小花旁边插进一个写着李承白名字的小木牌。
嗯,看起来这下就算再有人撒泼打滚,估计也会换个地方了。
沈泽满意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进屋。
卧房内,虞容歌正靠在窗边刷万灵镜,下午的阳光温和地打在她的身上,勾出女子衣裙下姣好柔软的身形。
沈泽喉结微动,他移开目光,没过一会儿,又强迫自己转了回来。
虞容歌没察觉到他的心理活动,她头也没抬,“忙完了?”
“嗯。”
沈泽也不知为何,每日听到她这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便会觉得心里很雀跃。
因为他总是在这里过夜,虞容歌的屋里渐渐有了些他的东西。
这些不起眼的变化,总是让沈泽感受到隐秘的满足感。
他在桌边坐下,拿过自己的茶杯倒水,开口道,“苍舒离背地里撒泼,他很奇怪。”
纵然在其他普通弟子前装得人模人样的,但如李宜、沈泽、柳清安和萧泽远这样的天极宗核心人物都很清楚,苍舒离一向是最爱在虞容歌面前刷存在感的。
他只会和两个人撒泼,一便是虞容歌,用这样的方式夺得存在感。二是沈泽,沈泽虽然年纪比其他几个修士都要年轻一点,但是他几乎又当爹又当哥,谁有事都找他解决,苍舒离也是如此。
但这一次不一样,苍舒离没有想让他帮忙的意思,看起来就是单纯在发泄。
“背着我撒泼?”虞容歌摸摸下巴,“这小子又是哪根弦不对了?他说什么了?”
“这是他的私事。”沈泽说,“你们应该自己沟通。”
虽然沈宗主这句话说得一如既往的淡定平静,可虞容歌怎么若有若无地闻到了一丝醋味?
过去沈泽管事,什么时候分过公与私了?
虞容歌慢了半拍,忽然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有深明大义沈宗主不想管的事情呢?”虞容歌放下万灵镜,她温和地说,“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会有自己的私心。”
沈泽没有故作坚强的否决,也没有露出更不高兴的样子,他只是平静坦然地叙述。
他的为人如此干净纯质,虞容歌都做不到继续揶揄他了。
“我知道了,我会问问他怎么回事的。”
虞容歌缓声道,“沈泽,其实我不是戏弄你,我真的觉得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但在我的面前,我希望你多谈论些你自己,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公正。这里是我的卧房,不是仙盟的会议厅。”
沈泽想了想,他说,“阿离想要加入我们,我不开心。”
虞容歌:……
这小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她青筋直跳:“我支持你揍他一顿。”
“揍不过。”沈泽诚实地说,“我打算记账到等我突破金丹期之后。但你还是该跟他聊聊,我觉得他似乎钻牛角尖了。”
聊,必须聊,不然这小子要翻天了!
虞容歌拳头硬了,甚至等不到明天,她拿出万灵镜,让苍舒离晚饭后来找他。
晚上,她正一个人在屋里吃饭,就听到规矩的敲门声响起。
门一打开,苍舒离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没有像是平时那样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刮向虞容歌的身边。
“在门外做什么?”虞容歌放下筷子,温和道,“过来坐。”
苍舒离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了,他还以为沈泽告状了呢。顿时恢复平时轻快的样子,凑过来坐下。
不仅坐下,他还拉着凳子往虞容歌那边凑了凑,结果就看到虞容歌温柔的笑容越来越和善。
刚觉得不好,想要拉开距离,就被虞容歌拧了耳朵。
“来吧,说说你又犯什么错了?”
完了,中计了!
苍舒离被迫歪着头,眼睛乱转,大脑疯狂运转。
他的耳朵倒是不疼,但是完全不敢动,谁让炼气期修士在金丹期尊者面前和脆皮瓷器没什么区别,他生怕他一动便意外伤到虞容歌。
“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苍舒离熟练地道歉,“你先松开我,我保证不乱跑,真的!”
“好啊,那你先把双手递过来。”
苍舒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只能乖乖听话,递出双手,便感觉手腕一凉,虞容歌放开了他。
他低头一看,原来双手被虞容歌拷上了,苍舒离松了口气,这种低阶法宝,他用一缕真气就能无声无息开锁……呃,等等。
他的真气呢?
苍舒离惊恐地甩了甩手。
不是,万年前巅峰期的顶级法宝用来拷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大材小用了?!
第089章
“好了。”虞容歌笑眯眯地说, “现在可以谈了。”
苍舒离晃了晃手铐,再次确认自己真的挣脱不开。
没了法术,苍舒离危机感大增。
“小姐, 没必要这样吧, 这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苍舒离叫苦道,“就算没有这个东西, 我也会知无不言啊!”
“真的?”虞容歌挑眉道, “那你到底在背着我撒什么泼?”
好啊!他就知道是沈泽告的密!亏他还勉强接受了沈泽的存在和地位,没想到这家伙比狐狸精坏多了!
但苍舒离知道,现在虞容歌和沈泽才是利益共同体, 从天极宗开始,再到仙盟、正清, 将他们二人绑得密不可分。
所以他只是哼哼了一下, 没有说沈泽的坏话。
“听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他说。
“还没到那个地步。”虞容歌想了下,“但有些私密关系。”
这确实是最能概括如今她和沈泽状态的词语了,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只不过其他人是用感情磨合,他们两个成年人是用身体磨合, 咳咳……
她和沈泽都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大惊小怪, 只是他们俩身为正副宗主身份特殊,所以目前是实施‘你不问我不说, 你问了我就大大方方告诉你’的外交路线。
看着苍舒离一副冒酸气的样子, 虞容歌好笑道,“你怨气怎么这么重?”
“我可以……”
“不可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苍舒离愤愤道。
他被锁着双手,只能耷拉在身前, 看起来有些无辜可怜的样子,虞容歌也莫名有些心软, 她无奈道,“好,你说。”
“为什么沈泽可以,而我不行?”苍舒离问,“我哪里比他差了?”
虞容歌反问道,“那你又为何想要呢?是为了达成你最初的目标?”
苍舒离一怔,他似乎这一刻才从古早的记忆里翻出了被自己所遗忘的、一开始的目标。
一开始他认为虞容歌在这个世界里独一无二,她与他一样是个玩家,而还有什么是比将另一个玩家征服更有趣的呢?
找到她的弱点击碎她,又或者得到她的心,都是一种游戏胜利。
他们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他是头贪婪的恶狼,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乐趣停留在她的身边。
他可以为她所使,但也在虎视眈眈,如果虞容歌哪一日让他不再满意,苍舒离可能会随时反咬她一口。
然而,不知从何时,这份危机感似乎渐渐淡去了,虞容歌不知不中慢慢地驯化了他,让苍舒离失去了原本的危险性,他甚至很久都没有过要战胜她这个想法了。
直到这一刻,苍舒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变化了多少。
“……不是这样的。”苍舒离低声道。
他望向虞容歌,神情少有地正经严肃。
“我其实早就不在意当初的目标了,容歌,我承认你是我们之间的胜利者。”苍舒离说,“我只是不明白,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可在你的心里,我似乎从来都不特殊。”
他说,“我可以输给你,但我不懂,我为何会输给其他人。”
虞容歌看向苍舒离,她的眼眸如此平静,让苍舒离目光开始闪烁,最终先一步猛地侧过头,狼狈地躲避她的目光。
“其实你心里清楚答案,不是吗?”虞容歌平静地开口。
苍舒离将世界视为一盘游戏,他看穿了虞容歌对这个世界的游离感,他们那么相像,总是会洞察身边所有人想要的,并且以此来为自己牟利。
他从来都认为只有他和虞容歌才棋局上的玩家。
然而对虞容歌这个穿书者而言,苍舒离和其他人真的会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苍舒离这么聪明,他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他只是不愿相信在虞容歌的眼里,他与被他忽略的芸芸众生也没有任何区别。
傲慢的游戏者以为找到了同类,却没有想到,那个人比他还要高傲,正如他看不见苍生,虞容歌也同样对他熟视无睹。
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打击人心的?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苍舒离忽然轻笑出声。
“这是我的报应。”他轻声说,“我玩弄人心,终究也被自己的心愚弄了。”
“苍舒离,是你自己画地为牢。”虞容歌说,“我从未觉得我是俯视众生的玩家,我和这世界里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两个的手段确实很相像,然而虞容歌做不到苍舒离那么冷血。
在修真界的这些年对虞容歌而言是收获的过程。因为她从未看轻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她收下了修仙者们真挚的心,她的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虞容歌面对整个世界时是宽容接纳的,而苍舒离则是极端的排他。
他们确实很了解彼此,性情中也有相同的地方,看起来是同类人,但实际上相差甚远。
苍舒离沉默着,他浑身的气息十分低沉。
虞从未见过苍舒离如此低落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问到,“是不是同类真的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吗?就算没有这一点,难道我不依然是最了解你的人?”
“那不一样!”苍舒离干巴巴地说,“好吧,就算在你心里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那为什么是沈泽,而不是我?”
他有些倔强,有些委屈,“我连加入你们都不行吗?”
虞有些头疼,“苍舒离,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何如此坚持此事?”
苍舒离沉默了。
过了半响,他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利益维系了,这让我感到……很不习惯。”
说出实话,对苍舒离这样的人而言是可怕的。致命程度约等于妖兽因为信任人类,将自己的妖丹吐出来任由对方拿捏。
苍舒离处理人际关系的方式就是不断地互相制衡,他像是个模仿人类的异族人,每句话每件事都是在权衡与算计的过程。
没有任何诡计和后路的实话实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苍舒离的肩膀一下耷拉下来了,他没找到能继续和虞容歌保持利益亲密的方式,却将自己的底露了出来。
他的身体还朝向虞容歌,脑袋却倔强地撇了过去。
虞容歌太阳穴直跳,“所以你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与我有身体交易?”
苍舒离默认地垂着头。
虞容歌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在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脚。
她真是无法理解苍舒离的脑回路,屁大点事情,在他那边都快脑补出一个宫斗剧了。
“苍舒离,你是个傻子吗?这算是什么问题?”她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有一天因为无聊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苍舒离抬起头,目光闪烁地偷瞄她。
“安慰我?”他小声嘀咕。
“我难道与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利益交易吗?”虞容歌没好气道,“我的身体恢复健康了,为什么萧泽远不担心我赶他走呢?狐族兄妹怎么会安心地去妖界搞事业,不担心我与他们关系淡了呢?”
这就超出苍舒离的认知范围了,他只是知道不论任何生物都有聚众的本能,这是默认的常识。
他依旧小声道,“因为你们……关系好?”
“对啊,难道我们俩个关系不好吗?你怎么会担心这种无聊的事情?”虞容歌说,“你的房间就在我院子里,又没有人去霸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赶你走了?”
苍舒离这么一想,好像……是这样?
他坐直了身体,不确定道,“就算我输给你了,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也不会赶我走?”
“是啊!”虞容歌无奈地说,“天极宗是所有人的家,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苍舒离得到了保证,整个人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双手搭在桌子上,定定地看着虞容歌,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虞容歌以为他好了,没想到苍舒离忽然说,“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是吗?”虞容歌和善地说,“是不是想念穆前辈了?”
“我没有,我不是!”苍舒离连连拒绝,“只是对我而言,一句诺言而已,我很难全然放心。”
懂了,没有剥削合同浑身不得劲是吧?
这年头,竟然还有这样主动上赶着打工的单纯大白菜。
虞容歌的笑容越发甜美,“这好办,我们再签个合同,绝对让你满意。”
得到了自己新的卖身契,苍舒离终于安心了。
他心满意足地收起来,虞容歌以为这件事结束了,结果苍舒离又忍不住来了一句,“所以我到底差在沈泽哪里了?”
行啊,都学会call back这样的脱口秀话术了。
虞容歌勾了勾手指,苍舒离便凑了过来。
她轻轻地抚摸他的头顶,苍舒离便压低身体,在她的手又一次经过的时候,他主动抬起头,让她的手心落到他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
虞容歌却收回了手。
“这就是你,苍舒离。”她平静地说,“你是个野心而贪婪的人,只要对方露出哪怕一丁点疏忽,你就会将对方吞噬殆尽。”
“如果你踏入我的私人领域,你会想尽办法掠夺控制我的一切,这是你的本性。”
“而克制你需要我无时无刻保持清醒,太麻烦了。”
苍舒离遗憾道,“你是不同的,我不会这样做。”
虞容歌笑了。
“正如你不信任我的诺言,我同样也无法完全相信你。”
太聪明、太利己的人往往无法做到完全互相信任。
只有沉默耸立的高山,宽广平静的湖泊,才能完全容纳她性情中所有的毛刺,让她感到安全与放松,却又永远不用担心被其吞噬。
终于将苍舒离这个比格混二哈的小麻烦送走之后,虞容歌一直没见到沈泽。
直到有内门弟子过来送饭,看到她这边已经忙完了,才兴奋地说,“宗主,大师兄下午时境界松动,已经去山中的避雷阵中准备渡劫了!前期闭关至少还要半月左右,所以他让我们不要打扰您。”
这么快?
虞容歌忽然觉得,苍舒离以后的日子恐怕要越来越多姿多彩了。
第090章
两个月后, 天极宗的头顶阴云密布,雷云翻涌。
有些修士远远地看到雷云,不由羡慕地感慨, “这世间又要多一个金丹道君了。”
雷劫消散的那一刻, 仙盟的修士们已经迫不及待纷纷发来祝贺的问候。
沈泽成功晋升至金丹期,算算他修炼的年限, 这个在原著中早逝的剑修, 天赋竟然与李承白不相上下。
当然李承白也并不差,没了原本人生中对那灭村邪修的心魔,他的进步甚至比原著还要快。
天极宗的弟子们都十分自豪, 上有沈泽,下有李承白, 都是他们剑修的脊梁与希望啊。
除了最初的三十人之外, 如今天极宗接近千人的弟子大多都是其他小宗合并过来的,如今人人都一条心,为自己是天极宗弟子而自豪。
天极宗的故事传播出去之后,不知有多少小宗门羡慕他们的运气。
就连那些虽然没并入天极宗,但被认为兄弟/姊妹宗的门派, 也都在天极宗的帮助下早早地脱胎换骨, 弟子们也经常聚在一起修炼。
又过了两个月,新的一年到来, 穆辞雪和李宜也出关了。
李宜洗髓成功, 今后也是正儿八经的修仙弟子。
之前看着虞容歌身体大好,出门游历的萧泽远也回来了,除了在妖界的双胞胎, 这是天极宗核心人物聚得最齐的一次。
天极宗的年岁宴席推迟了两个月,如今人回来得基本全了, 天极宗终于开席,既是庆祝新的一年,也是庆祝突破金丹期的沈泽,和洗髓成功的李宜。
整个宗门陷入一片热闹之中,桌子从外门山顶一路摆到山脚。
宴席上,弟子们一边说笑一边用餐,有人说,“你觉不觉得,门派的伙食越来越好了?”
“是啊,虽然食材没变,但好像味道美味了不止一点半点。”另个弟子道,“我之前下山办事在外面的仙城吃了一顿,根本就和我们门派不能比!”
“真的,怎么越来越好吃了,难道门派聘请了大厨?”
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弟子们都明显感受到门派大厨的手艺一日比一日好。
却无人可知,这背后的罪魁祸首是某个贪吃的蛟。
自从被虞容歌喂养之后,小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狂吃海喝之后,小蛟开始对人类美食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开始研究各种食谱,甚至为此还很有科研态度地去探究古籍。
不到一年时间里,青蛟就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化身食谱大家。
灵兽一般都拥有特殊技能,如穆辞雪便是能创造出极大的幻境,再精进一步,便是以幻境为基础设置人为秘境。
小蛟天赋不错,它也有一点点这方面的能力,但目前受修为困扰,它最多只能入梦。
于是有一天,反客为主的小蛟钻去天极宗大厨的梦里,让他精进手艺,改良食谱。
大厨睡醒之后没当回事,结果第二晚,就被气呼呼的小蛟吓醒了。
这件事报告到沈泽那里,沈泽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嫌疑人小蛟认错态度良好,在一番沟通交涉下,小蛟光荣地领了它在天极宗的第一个职务——名誉总厨!
它终于不只是吃闲饭的啦!
天极宗又雇了几位有名的大厨,从此小蛟就成了天极宗的饮食负责人,在磨合过梦里也要上班的初期阶段后,天极宗的饭菜一天比一天好吃,花样越来越多。
总感觉再过个几年,天极宗的饭菜也能称为一大特色。
虞容歌也被启发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整点宗门文创吧?
她与小蛟在梦里嘀嘀咕咕好久,天极宗特色的糕点陆陆续续出炉。
在几个月的研发之后,今天是天极宗糕点的第一次亮相。
主食被撤下后,众人的面前摆上了一盘盘造型奇特、颜色各异的糕点。
“这不是我们的天极宗的宗门标志吗?”有人惊呼。
也有人说,“还有这个,这个形状是主峰啊!”
“这个是外门峰,这个是修炼场,连凡族的村子都有呢!”
弟子们都欢喜不已,互相与邻座交换不同的口味与图案。
这些糕点外面是硬壳的,有点像月饼,而内里的馅也各有乾坤,但都很好吃,每个颜色都是不同的味道。
天极宗的弟子们忍不住用万灵镜上传现场图片。
万灵镜的图片打开是3d投射,简直和真的摆在自己面前没有两样。
天极宗的弟子们本来就是修真界里关注度最多的一批人,他们一发上去,其他修士都十分羡慕。
修真界这样师门传承的文化,每个弟子对自己的门派感情都是极深的。
只是过去的宗门的操作只是设计一下自己门派的道袍,或者在一些武器刻上宗门的印记,就算是个性化了。
谁能想到天极宗花活这么多,还次次都很让人想要拥有。
虞容歌这边饭还没吃完,她的万灵镜便狂响起来。
仙盟宗主的私群里,宗主们都纷纷指控虞容歌不够意思——自从日子越来越稳定之后,虞容歌这一年里都没怎么在仙盟里提出过什么创新想法了,是不是跟他们生疏了?
感情淡了,连糕点都不送他们尝尝了,伤心了!
虞容歌赶紧保证糕点明日送达,她只是先在门派里小规模试试,本来也打算让仙盟和正清都弄有点特色的文创。
在她看来,修真界在文化娱乐这方面几乎没有什么专业的框架,只要懂的人稍微动动脑筋,很容易在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引领整个修真界。
当然,修仙者的目的是修行,这些外物是拖累,是不需要的。
但不需要不代表它可以不存在。
就像是曾经修仙者一心闭门修炼,完全不在意世家搞的那些生意,结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脖子都被人家卡住了。
看似不过是不在意仙城和那些铜臭味的生意,但实际上修仙者付出的惨痛代价已经证明,修仙界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能自保隐居不被外界影响的强者总归是少数。
既然如此,虞容歌觉得这些空白的市场还不如由她打头呢,所以什么文化娱乐市场,通通搞起来嘛。
半月后,在仙盟开会的时候,虞容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宗主们都没有什么异议,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反思,他们何尝不知道曾经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
“盟主,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们也都支持你。”另一个宗主开口道,“但这件事仙盟不宜大张旗鼓的支持,还是以正清的名义比较好。”
毕竟仙盟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团结仙门,就是维护修仙大道,仙盟忽然去搞这方面,确实看起来不务正业。
要不是出了世家的这档子事,动摇了老派仙门的想法,否则本来修仙者想要参与买卖这种凡俗之事,甚至会被其他宗门鄙视。
虽然商盟造孽,但如今仙盟和背后众多仙门接纳所有新事物的态度,倒是让人隐隐看见又一个巅峰期逐渐形成的模样。
不过虞容歌本来也只是将此事告知而已,并没有想让仙盟帮助,修炼她不行,这种旁门左道吃喝玩乐她最擅长了,给别人弄她都不愿意呢!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季远山,他主动领取了他的新工作,迈着嚣张的步伐去各个仙城走市场去了。
修真界还未察觉到这件事带来的威力,在万灵镜上,修士们热烈套路的则是另一个话题。
按照正清联盟之前公布的打算,会一年举办一次小比,五年一次大比,今年的小比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召开了!
去年参加过慈善切磋的弟子今年不能参与小比,这对其余没有参加过的修仙者而言是个极好的消息。
而且和慈善大比一样,各个类别训练场最终抉择出的前十名都可以见到仙盟的诸位宗主,甚至是那位神秘的天极宗宗主。
许多没有参加资格的弟子都打算届时去现场看,但还有更多去不了的修士十分遗憾。
哎,要是他们也能亲自看到大比就好了。
三月的某一天,虞容歌忽然发现万灵镜竟然在自主进化,因为认主之后的精神联系,她甚至听到了万灵镜的恳求,它想要吞噬一些天级法宝,以此来分析升级。
修仙界曾经有过实时转播的法宝,这种东西在其他修仙文里更是烂大街,比如一些秘境比试的时候,就会有法宝专门转述里面实时发生的画面。
只不过这个修真界近千年越来越窘迫,别说是秘境比试了,连大比都有几百年办不起来,这类法宝也渐渐失传了。
但在巅峰时期,这种法宝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穆辞雪赠与她的藏宝阁里甚至有好几种不同类型的转播法宝,有石头的,有镜面的,有投影到天空上的。
虞容歌将这几种都拿了出来,摆在万灵镜的面前,想知道它会如何拒绝。
万灵镜悬浮在半空中,镜面扩大,依次吸走吞噬了这些法宝,然后又挨个吐了出来——只有投影模式的转播法宝被它吸收了。
过了一会儿,万灵镜请求吸收它储存的灵石能量。
“吃,随便吃。”虞容歌慈祥地说,“这些灵石都是给你用的,多吃点。”
她已经很久不去看自己的余额了,经过这两年的发酵,万灵镜在修仙者之中几乎人手一个,光是收中间费和升级费用,聚集起来已经成为一个可怕的数额。
虞容歌算了算自己,她这些年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花了十多亿普通灵石——虽然对于五百亿灵石来说这真的太少了,可她真的努力了!
虽然如今已经没有忽然嘎掉的风险,但她一直觉得灵石存着时最没有价值,花掉的钱才算她的钱,所以花钱的中心思想仍然没有被动摇。
每次看到万灵镜后台那串巨大的数字,她都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虽然说都是给万灵镜自己花的,但光是想到那个数额,虞容歌便忍不住慈祥地劝导道,“好孩子,多吃点,不用节俭。”
已经为了这次史诗级升级吞了大量能量的万灵镜听话地又吞了一个灵石。
虞容歌:……
听话,但没完全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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