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读物的管制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相当严格,甚至于眼下这个时候,对其的打击更是到了买卖具罚的严苛程度。
有时候就连国外著作翻译来的内容中含有大尺度情节的,都不能在市面上公开售卖,卖的本数多了,还会被直接叫停,装订好的封存,没装订好的打碎,等候处理。
而温拾手里这样一看就是小作坊出品,没有书号的,尺度连裤.衩都不剩的,要是被捉住了,高低得蹲几年的大牢。
“这、这,这是什么——”面皮薄的温拾舌头打结,脸红的好似要滴血,捧着这一堆烫手山芋,眼都不敢再往上看。
“是教学书,专门给您准备的。”其实也是给宋庭玉准备的,但没人敢把这玩意拿到宋庭玉的眼皮子底下,于是只能采用迂回路线,从好脾气的温拾下手。
这东西弄到手也着实是废了一番功夫,其中还有几本是从港湾带回来的,市面上寻常男女的艳.情本好找的不得了,但这两个男人的可真是稀缺货,稀缺就算了,却还供不应求,价格水涨船高。
但大约没多少人买这东西回来时为了当成教科书来看的。
温拾的脸红成了洋柿子,他不想要,他真的不想要,因为半点用不到。
而且温拾觉得,这种东西总要偷偷背着人看,提心吊胆的,他胆子小,上辈子逛花市的时候还不忘每次删除网页浏览页面,省的叫他研究员视察他平日生活时,发现他在看凰.网,直接丢人丢到全研究室。
逛网站都谨小慎微的温拾,哪里敢捧着这一大册书明目张胆地看。
可管家才不听温拾的推辞,他也是被宋念琴指派来的,就算宋庭玉已经将温拾的身份抬高了些,但宋宅管家的一向都是宋念琴,管家自然更听老主人的。
嘱咐这件事的宋念琴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弟弟是个没经验的,所以她自然也不指望一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温拾能知道这种事如何做,毕竟就连宋念琴自己都对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档子事一知半解,模糊非常。
还得是宋小幺‘见多识广’,私下里给宋念琴全方位从上到下科普了一番。
这等新知对于年纪已经迈入中年妇女行列的宋念琴与雷霆霹雳差不多。
全程宋大小姐的眉头都是皱在一起的,浑然不知小妹说起这种事为何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宋小幺自信道:“大姐,我觉得小哥,绝对是上面那个,就是他也没什么经验,别到时候再把人弄伤了。”
原来操作不当还会弄伤人,那地方真要受伤,想想都知道,可就有一段时间的罪受了。
而男人一旦陷入情爱与情.欲,平日里再如何端方君子,上了床都是一个德行,折腾天折腾地,非要显出自己的神威一般。
宋庭玉惯不像是个知道疼人的,又是个莽撞没经验的,宋念琴怕他到时候把温拾折腾的下不来床,这才生出提点一下的心思。
事该办要办,但总要办的有分寸,不要伤到人。
可这种私密事,宋大小姐总不好私下找温拾来说,她这个弟妹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哪像女人之间做妯娌还能凑在一起说说私房话,吐槽吐槽老公,避嫌都还来不及。
这才拐弯抹角,让管家送了些东西来,不止这些书,就连必备的小工具,也都一齐塞在一个小盒子里,给到了温拾。
管家重复了一遍宋念琴的话,“这些东西你要好好看,都是为你好。”末了,管家又补了一句,“五爷对这种事一向不太上心,说不定要你引导,你多懂一些,总有好处的。”
温拾捧着那沉甸甸的匣子,实在是推拒不掉,最终僵直地出了小客厅,如行尸走肉一般在楼下徘徊,思考手里的东西该怎么处理才好。
要不直接交给宋庭玉算了,毕竟两人共处一室,温拾就是想偷偷藏起来也不方便。
只是要坦荡地将这些东西交给宋庭玉,也得做点心理准备,温拾眼下一想起宋庭玉的脸,就不受控制把那张惊艳非常的面孔带入《大案纪要》的封面。
温拾也不想这样子yy宋庭玉,但是他这脑子真就控制不住,惹地他心口碰碰乱跳,紧张的不行。
可他也是打心眼里觉得,宋庭玉比封面上的人好看多了,养眼多了。
要是他来拍封面,温拾说不定真得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从厨房拿了汽水出来的周斯言正巧撞见温拾脸红红的,靠在楼梯边儿闷着头不吭声,于是凑近,“小舅舅,你生病了吗?”
周斯言走路真就没有声音的,而尚且沉浸在《大案纪要》《生命科学》封面带来震撼之中的温拾被他吓一跳,抱紧手里的盒子摇头,“没有。”
周斯年目光自然落在那被温拾下意识保护地好好的盒子上,灰扑扑的,像是个鞋盒,外头也没什么装饰,瞧着诡异的很,“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温拾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周斯言的眼睛,心虚的很。
他只想这箱子里的东西可不能让周斯年这样的小年轻看到,荼毒青少年!
温拾全然忽视了,他现在比周斯年和周斯言还小一岁,按理说,他才是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
更何况,周家的俩小霸王懂的可半点也不少,对于自己舅舅成了兔爷,舅妈变成了舅爸,也只是短暂的惊愕了一阵,转眼到现在再叫温拾小舅舅时,都已经毫无心理负担了。
温拾心虚的相当明显,可好在他遇到的是周斯言,周斯言和他哥不一样,不爱刨根究底,甚至有点外甥像舅的情感淡漠,和宋庭玉平日里的脾性有几分相似。
见温拾不想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了,反正是旁人的事情,和他关系并不大。
“对了,小舅舅,我舅舅刚刚出门了,不过他说晚上会回来吃饭。”
宋庭玉就是吃味儿,也记得出门要跟自己的小媳妇知会一声,相当五好丈夫,可偏偏那时候温拾被管家带到了杂物间,宋庭玉下楼到厨房寻了个空,这才叫外甥转达。
温拾可没察觉宋庭玉偏要特意告知去向的细腻心思,一听到宋庭玉不在,他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告别周斯言往楼上跑去。
不在正好,他就把这东西放在宋庭玉的书房门外,这样宋五爷一回来就能看到了,还免去正面交接的尴尬。
可真将那小盒子放在书房门口时,温拾又好奇起里面的内容,这个年代的凰文,是什么亚子?
他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看的书不少,对于男性性.交行为如何进行,他是清楚明白的。只是温拾不愿意看那些大段冗长的肉.欲描写,觉得腻味,也觉得过于直白,满屏的器官,看的人晕肉。
这件事的一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温拾上辈子从没有过性.冲动,他的身体不允许,几乎就没有能够支撑这个机能的经历,甚至于在十八岁温拾接触到更为开放的互联网之前,他都不知道这档子事儿的存在。
纯洁地像是无菌室里的一朵小白花。
而这辈子穿越到温家村那一段日子刚结束高烧,又没吃多少带油水的进补,归根到底有些肾虚的温拾也是迟迟没有十八岁该有的梦.遗经历。
他还不懂,情.欲上身,到底会是个什么惹人心肝颤的光景。
屋子里没有别人,温拾的好奇心战胜了羞耻感。
悄悄将盒子掀开一角,他翻出一本封面看起来最正常的《男情男爱》,以一种做贼般的心情,打开了第一页。
结果——这好像不是小凰书。
这是一本非常纯爱向的小说,讲的是时间再往前倒退了个几十年,英俊潇洒青年有为的驻海岛军官和当地原住的沙滩黑皮帅小伙从最初互相看不顺眼到逐渐欣赏彼此共同坠入爱河的故事。
前半册眼见着主角间的针锋相对化作暗戳戳的,沙滩上迎着黄昏落日轻勾的指尖,望向彼此会弯起的眼睛和唇角。
磕的温拾嘴角的笑下都下不来。
什么叫爱情!
这就叫爱情!
母单的温拾哪怕没有谈过恋爱,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可明白爱情是怎么一回事。
叫人觉得甜滋滋的东西,就是爱情。
温拾看书很仔细,基本上看完全文后,脑子里能一个字不差的记下来,但是这样的坏处,大约就是他很难提升阅读速度,哪怕牺牲午睡时间看了一下午,不过也才勉强读完了半册。
但这半册里面的糖,已经足够温拾高兴好几天了。
小温为了看完整本书,悄悄把这本《男情男爱》从那一箱子违规读物中抽了出来,和自己的记账本一起放在了床头柜里,准备等有空了,再翻出来看。
午休后的温拾有了新的要做的事情。
宋念琴要带他认人。
等到婚礼当天,无论是京市的,还是港湾的,到场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极多,加上宋家在港湾原本就是个大家族,亲朋好友诸多,温拾到时候敬酒,不能两眼一摸瞎,最起码也要叫出来对方的姓,才显得宋家的礼数到了。
宋大小姐在另一间书房等温拾,为了避嫌,还有被迫被拎进来的周斯年。
认人这种事,对温拾来说,蛮容易的。
他记忆力本就不差,就连无菌室里穿的近乎一模一样也压根不露脸的研究员,他也能清楚辨别,图片总不会比文字更难记。
于是当宋念琴将厚厚一摞照片交到他手上,一位位介绍一遍口干舌燥后,温拾差不多也都分清了,“我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宋念琴还想叫温拾把这一摞照片拿回去时不时温习一遍,毕竟这里头也有一百来号人,哪怕是熟人,一下子轮换一百多号在眼前,也要有个反应时间,“这么快?”
“还好,不算多,所以都能记住。”温拾实话实说,要是一千多张,他可能就没有这么快了。
奇了。
宋念琴忍不住抽出几张照片,挨个提问,温拾都毫无错处地答了出来,甚至连宋念琴介绍时,随口说起的谁家有几个孩子,谁家是做航空的,谁家是搞旅游业的,都能清楚叙述出来。
周斯年在沙发上翻着漫画书,闻言将漫画书从眼前拿下,笑嘻嘻道:“妈,我都跟你说了,小舅舅是神童,你不是不信吗?看看,一个神童的基本功,过目不忘!”
他这嘚瑟德行,不知道的,得以为那过目不忘的神童是他自己。
“你小时候受过这种记忆训练吗?”宋念琴真没见过这样的人,电视里倒是看过些乱七八糟补脑药的广告,她那时候还年轻,真听信了,买回来给双胞胎喝,这不还是把周斯年喝成了现在这种德行?
神童是那么好遇到的吗?还那么顺利地娶进了自己家门?
自小到大都不缺金银的宋念琴,还真第一次能理解寻常人中了大乐.透六.合彩的高兴。
温拾摇头,“没有。”
宋念琴打量的视线实在有些灼热,温拾有些紧张地眨眨眼,“怎么了吗?”
他不可以这样吗?会显得很奇怪吗?
温拾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不会像他一样住在无菌室,不会像他一样瘦的像是骷髅各项身体机能都濒临消失,不会像他一样有无数躲不过的致病原和过敏源,空气中的灰尘都会要他的命。
他是怪异的,活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星生物。
因而,所有人看着他时,都带着审视和打量,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件世上稀少的物品,却绝非是看到了一个人,温拾身上呈现的各种数据都叫他们惊喜。
那些人希望十号能多活一段时间,却不是站在人性的立场上站在善意的那一端希望温拾能多活一段时间。
这样的人生温拾过了二十二年,他或许曾有心抗争,但是最终还是被现实绊住了脚。
离开无菌室就要死,他怎么能活成一个人的样子?
见温拾紧张,宋念琴却头一次冲他弯起嘴角,冷面如她笑时,和宋庭玉有几分相似,“没有,你很聪明。记下来就不用再看了,到时候临场不出错就好。这里不用你忙了,和斯年出去吃点水果吧,厨房有新买回来的草莓。”
宋念琴还要留在书房整理请柬和宾客名单,宋庭玉昨夜从她这里拿走了一摞请柬,一下子也不知道数量还够不够,不够还要通知人去订。
除此之外,喜糖、婚礼餐食、礼服、伴手礼、场地布置……林林总总的事情多的不得了,宋念琴昨天晚上做梦,都是在为宋庭玉操持婚礼。
得到赦令的周斯年立马弹出沙发,扑过去搂住温拾的肩膀把人从沙发里拔了起来,“小舅舅,你太厉害了,我以为我要在这里坐多久呢!”
宋念琴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是猴子吗?就这一会功夫都坐不住?”
“是的,妈妈,我就是只泼猴。”眼下最热播的电视剧,就是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黄毛猴子,从早上播到晚上,翻来覆去重复,周斯年一个不爱看这种电视剧的人,都能背过里面的情节了。
温拾被周斯年裹挟在臂弯下,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笑了。
周斯年带着他出了书房,低头一看,“哎呦,小舅舅,你可笑了,我看你在我妈面前,跟小兔子似的,都要吓哭了。”
“有吗?”温拾抬眼,他知道自己表情管理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被宋念琴吓哭,只是有点紧张罢了。
“有啊。”周斯年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他就是手欠,摸两下还不解馋,非要给温拾揉成鸡窝,“小舅舅,我给你做了个时下最热门的头发,可潮流了。”
爆炸头,潮的能叫人得风湿。
于是在厨房已经吃上水果,顺带招待来客的周斯言,和耐不住心底痒痒,最终还是到宋宅来的霍铭城,双双对上了哈哈大笑的周斯年和脸颊红红头发乱乱追问“很流行吗?好看吗?”的温拾。
举着叉子吃草莓的霍铭城手僵在了半空,心底的小人惊声尖叫:
麻蛋!他真的好可爱!!
这个可爱说的肯定不会是一脸欠嗖嗖的周斯年,只有笑眯眯,一双水灵眼,一个小梨涡的温拾配得上这句称赞。
天知道霍铭城回家之后都该把大波美女的海报翻烂了,但就这,也没拦住他梦里出现温拾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所以这不,做了一天思想准备后,还是果断到了宋家。
另一边的周斯言狠狠一蹙眉,放下叉子,三个字,治住了嬉皮笑脸的周斯年。
“周斯年。”
说实在的,周斯年在周家和宋家唯一怕的两个人,一个是没人不怕的宋庭玉,另一个就是他一个娘胎里滚出来的双生弟弟,周斯言。
周斯言一但连名带姓,那真就是离发火不远了。
他这弟弟极擅长冷战,那要是冷脸下来,能一个月把自己这个哥哥当成眼前灰耳边风。
“错了。”周斯年立马立正,找旁边佣人要来梳子,主动帮温拾归拢好了头发,还不忘打补丁,“小舅舅,你可别告诉我舅舅。”
温拾没觉得被整蛊,他挺喜欢周斯年好玩的脾性,点点头,“不会告诉他的。”
周斯年立马凑到周斯言身边嘚瑟,“看到没,小舅舅不会告状的。”
周斯言翻了个白眼,主动邀请温拾道:“小舅舅,来吃水果。”
桌子上的水果琳琅满目,不止草莓,还有这个季节不该有的西瓜,山竹,榴莲……丰盛的能开party。
温拾上辈子没吃过,只能对着视频眼馋的东西,这辈子在宋家全吃到了。
凑过去吃时,见站在桌子旁,眼神直愣愣的霍铭城,温拾小幅度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霍铭城顿时如梦初醒,攥紧叉子,遏制住心底尖叫的小人,“你好,温拾。”
霍铭城今天穿的没有那么犀利了,简单的白t和全身的牛仔套装,青春洋溢,潇洒帅气,脑袋上的锡纸烫一时半会是拉不直的,好在落在温拾这个现代审美眼里,这锡纸烫并不算难看。
他没了昨天凶巴巴的锐气,还主动开口打招呼,这反差叫温拾受宠若惊。
温拾立马轻轻应声,“你好,铭城。”
霍铭城心底的尖叫小人再次上线。
麻蛋啊啊啊!他叫我名字啊啊啊!!
周斯年剥了个山竹递给周斯言赔罪,挑眉看着霍铭城,“你小子怎么来了?还有,竖子大胆!小舅舅是长辈,你怎么敢直呼其名的?”
“我是来找人补课的。”霍铭城明晃晃地说瞎话。
“我教不了你。”周斯年摆摆手,“另请高明吧。”
霍铭城一指低头抠山竹外皮的温拾,“他来教不就行了,还是一个月四百,一周六小时,可以吗?”
和山竹奋斗的温拾猛抬头,“我?”
霍铭城手心出汗,点点头,“你,不行吗?”
周家双胞胎对视一眼,感觉今天或许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们俩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从不学习的霍铭少爷主动找上门来求教学?
周斯年问:“你疯了?”
周斯言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铭城一跺脚,气势十足但话音发虚:“我当然是要学习啊!”
温拾放下山竹,两眼放光,“你想学习就再好不过了!我可以教你!”他又能当老师了!还能到赚钱!两全其美!
霍铭城见他答应,忙道:“我明天要上学了,一般只有周末有时间,不如就从今天补吧,两个小时怎么样?”
可厨房的挂钟都要走到六点了。
周斯年活像是见鬼,“都快吃晚饭了,你这个时候补哪门子课?”
温拾也抬头看表,在他这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赚钱也不能耽误吃晚饭,“要不补一个小时吧,这一个小时算试课,我不收你的钱,你要是觉得我教的不好,也可以另请高明。”
“不,就是你了——”
“??”别说温拾疑惑了,就连周斯年和周斯言脑袋上的问号都冒出来了。
霍铭城闹了个大脸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暂时就是你了。”
——
宋庭玉回家的时候,温拾还在上课。
五爷在外面忙了一下午,到家也没见到小媳妇,更没得到小媳妇的亲热迎接,那脸登时就更冷了几度,听侄子们说温拾在小客厅里给霍铭城补课,眉头更皱,“霍家的那个三儿子?”
“对,就是他,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纨绔子弟。”周斯年嘎嘎道,半点不给霍少爷留情面。
谁叫他准备围观时,被霍铭城以受影响为借口赶出来了。
影响他个大头鬼,这明明是老师在那放英语听力也不耽误他看漫画的主儿。
见宋庭玉不大高兴的样子,周斯言道:“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在哪个客厅?”宋庭玉调转了步伐,不急着上楼了。
“一楼右转那个。”
而在小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判卷的温拾,自打穿越来头一次遭受了堪称电疗的精神折磨。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那么简单的题都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好脾气如他,判卷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霍铭城学的是文,数学卷子只写了选择题,从正确率看全是蒙的,填空题则一片0123,估摸着是觉得真正的答案往往都是那么淳朴归真,大题一片空白。
温拾问:“为什么后面都没写。”
霍铭城很坦荡,“不会啊,写什么?乱写一摊你看着不烦吗?”
温拾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比起那样,这一片空白更叫他头疼。
数学卷子如此,英语卷子选择题多还好一点,就是纯蒙,正确率不高。
到了语文的阅读理解,温拾从没见过如此荒唐的回答。
题目问:文章中前期慷慨的主角后期为什么对借出去的钱耿耿于怀?
霍铭城答:因为他穷。
“你有看文章吗?”
“看了。”
“那你没看到主角的母亲生病了,急需医药费吗?这不是一颗为母亲忧心的赤子之心吗?”
“看到了啊。”
“那为什么这个题要这么回答?”
“归根到底,不就是因为他穷吗?”
从某些角度来看,霍铭城说的也挺在理的。
温拾两眼发直,欲哭无泪,生无可恋。
有句话叫钱难挣屎难吃,他领悟了。
“老师,我基础不好。”
“我看到了。”温拾觉得,霍铭城应该得从中学补起才对。
“所以,靠你了,你也知道,我家里想让我上京大,你要是能帮我上京大,给你包个大红包也不是问题。”
听到大红包,温拾也笑不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霍铭城这种程度要是能上京大,他就能生孩子。
“今天先上到这里吧,我觉得你的程度很是问题,可能我也要考虑一下……”你的进度从哪开始。
霍铭城立马捉住温拾的胳膊,“老师!我真的很想跟你上课!你要是拒绝我,我可能就彻底不想学了。”
“啊?”
“我知道我程度差,但是因为程度差才需要一个耐心还优秀的老师,你不就是吗?我相信你,你不愿意和我试试吗?”
霍铭城的眼神实在是太真诚太渴求,温拾一下子被他‘渴望知识’的模样感动了。
热爱学习,还想学习,能是什么坏孩子!?
霍铭城一定有救!
“我没说不教你,就是从哪教要考虑一下,你也不要好高骛远,京大先别想了,本科努努力试试看。”
霍铭城松了一口气,表情都变得明亮,定定道:“谢谢你。”
“不谢。”
温拾收拾了试卷和钢笔,抱起来往外走,霍铭城好似一条大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老师,你看,我这个程度要不要加课,要不,你平时也来给我补课吧,晚上八点到十点,可以加钱——”
“太晚了吧?”温拾十点的时候都要上床睡觉了。
“晚的话,你也可以留在我家里,当我的家庭教师呗?”霍铭城想的很美。
温拾拉开门,“不行吧?”他还得当宋庭玉的电灯泡呢。
“求求你了老师!”一个男高撒起娇来,是极其拉的下脸面的,简直不像是个男人。
“求什么?”站在门外的宋庭玉正好听到了这一句,在看到霍铭城时,宋庭玉才意识到这人已经和他印象里不到一米六的小屁孩相去甚远了。
甚至可以说,霍铭城已经初具一个男人的高大轮廓。
宋庭玉发现自己好像反感一切出现在温拾身边的同性,哪怕知道这是个小辈。
“宋叔叔。”霍铭城一秒正经,在别人面前这样他还是觉得有点丢脸。
“你回来了?”看到宋庭玉,温拾乐颠颠凑了过去,喜滋滋地想告诉宋庭玉,他又找到了新工作,又能赚到钱了。
“嗯。”宋庭玉目光落到温拾身上,竟然问起闲话来,“下午干什么了?”
“认了好多人,吃了水果,还教了课。”温拾偷偷省略了他看小说的细节。
“水果都吃了什么?好吃吗?”
宋庭玉问什么,温拾就答什么,明明都是没有营养又无聊的家常话题,偏偏两个人一个听的认真,一个答的认真。
这叫跟在他们身后的霍铭城看的稀奇。
他没怎么见过宋庭玉,但是从自己亲爹那里,对这位也是略有耳闻,加上周家双胞胎都对这个舅舅毕恭毕敬,宋庭玉在霍铭城眼里,一直都是那种心狠手辣,狗行狼心的存在,说好听点叫枭雄,说难听点,就是惹不得的人。
但,走在温拾身边的宋庭玉,似乎和他印象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真是位好兄长啊!
霍铭城感叹。
是的,他还是觉得温拾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亦或者宋家的远房表亲,总之,是宋庭玉的弟弟。
七点钟,宋家到了开饭的时候。
霍铭城倒是没留下来吃饭,原因无他,他亲妈的电话打到了宋宅,要他这个小兔崽子赶紧回家,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谁叫霍铭城是偷偷逃出来的,他今天下午,原就有补课,这一闹,把家教落在家里整整一个下午,简直快给霍夫人气冒烟了。
霍少爷临走时,还不忘有礼貌地跟温拾老师再见。
这一行为招来了周斯年的吐槽,“他今天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怪?”
“我也觉得他不正常。”周斯言意味深长道。
“看,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周斯年拍拍温拾的肩膀,“小舅舅,你小心点,他平时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坐在温拾身边的宋庭玉斜睨外甥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跟长辈勾肩搭背。”
周斯年立马讪讪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知道了,舅舅。”
宋庭玉转头和温拾商量起宾客名单的事,宋武留在那里一下午,是将该发请柬的人家都走了一遍,其中重点对象就是村长,村支书,大队长,这请柬送的,十分官.僚主义了。
“不过你叔叔,应该是不能到场了。”宋庭玉轻声道。
“是吗?”温拾还有点惊讶,按照温成头的德行,应该不会放过这种来京市见世面、抱大腿的好机会。
“嗯。”宋庭玉点头。
宋武下午时来电话,讲温成头叫人打了,他亲眼围观了,那家伙给揍的,鼻青脸肿,鼻血直流,衣服都给扯烂了。
这可不是宋庭玉动的手。
是村长家动的手。
温拾回来这一遭,温成头之前那些苦肉计全都化作了泡影,不过他丝毫不为自己欺骗了村民而羞愧,毕竟明一早他就要借光去港湾享受生活安度晚年了,这些人,他根本都不放在眼里的。
可村长一家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尤其村长婆娘,知道自己儿媳妇被别人家截胡娶走,原来是因为温成头从中作梗,一个人许了两家,而明明先许的他们家,却钻进钱眼里,把他们家戏耍了!
村长婆娘这哪里能忍得了,当即叫上了自己的妯娌姐妹,冲到温成头家就是一通出气,给温成头脸抓花了,脑袋也用舀水的葫芦开了瓢。
女人指甲尖利,打人的时候劲也不算小,这给温成头揍的哭爹喊娘。
还得是村长,最后等给温成头打的血葫芦一个后才到场,恨铁不成钢地道:“老温,这些年来我可没有对不起你,你家儿子怀孕,你家的地,你家的柴,全是我儿子帮忙弄的,我儿子就是相上了你那侄子,我舍下老脸求你,你也答应了,现在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你还把不把我这个村长看在眼里?!”
温成头躺在地上嗷嗷哭,“那是我侄子,你也不瞧瞧他听谁的,更何况,你儿子和人家能比吗!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你儿子就是个庄稼汉!要我侄子跟他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吗?!”
这话更惹毛了村长婆娘,又是抡圆了嘴巴子一顿抽。
温成头的小屋真是挤满了人,这一出闹剧,叫全村的人都看光了,只是没人可怜温成头,被欺骗的愤懑叫他们甚至想往温成头身上吐口水。
只是无论如何,温拾到底是回不来了,村长婆娘狠狠打几下出气后,只能离开。
看够热闹的宋武这才把地上的温成头拎起来,“老伯,你没事吧?”
“哎呦,哎呦!”温成头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狠狠抓住宋武的领子,“你能不能早把我送港湾去,这里,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要去港湾啊!”
宋武为此专门征求了宋庭玉的意见。
宋五爷没意见,他愿意早点去,那就去吧,“记得叫人,好好招待他。”
“明白,五爷。”
这件事宋庭玉没打算仔细告诉温拾,因为他不觉得温拾是会因为仇人被打一顿就喜不自胜的性格,相反,说了这件事,以温拾的心肠说不定还要担心一下温成头的伤怎么办。
能少说便少说。
但是出气的事不能少。
“除了他,你还有什么至亲可以邀请吗?”
温拾一拍脑袋,“有!我还有个弟弟!”
“弟弟?”
“是,弟弟。”温浪还在外面受苦呢!
“是我二叔的儿子,但是,我和他关系很好。”温拾垂眸,温浪是个不错的人,对待温拾也很友善,就是太恋爱脑,眼下还在寻找主角攻的受苦路上。
“他现在在哪?你想让他来参加婚礼吗?”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温拾只知道温浪颠沛流离的终点一定是京市,因为他和薛仲棠是在京重逢的,但是在此之前,温浪在哪,他不清楚,“可以让他来参加婚礼吗?”
宋庭玉颔首,“只要你想。”
“我想!”
“好。”
宋庭玉一通电话将宋武叫了回来,正巧宋武从土地局回来,带来了温家村土地的批文。
“五爷,这是您要的文件,。”
“先放到我书房,你留一下,有点事。”宋庭玉陪着温拾吃饭后水果,还不想这么早开始工作。
“好。”宋武一点头,往楼上走去。
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剧的温拾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书房?书房——书房!!
他戳戳自己的甲方,“你回来的时候,上楼了吗?”有看到书房门口的小盒子吗?那里可都是珍贵“秘籍”啊!
“没有,怎么了?”一回来就找小媳妇,根本没上楼看过的宋庭玉表现的十分坦然。
怎么了?!
书房门口还摆着那盒子呢!!
温拾扔下碟子跳了起来,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往楼上跑去。
而很显然,他是追不上宋武的,同时,宋武也已经发现了书房门口那个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的纸盒子。
他眉头紧锁,从前在港湾,常有人给宋庭玉送这种东西,通常情况下,这盒子里就是死掉的动物尸体、分别不清品种的生肉、报纸拼剪撒了红颜料的恐吓信。
但自打到了京市,这样的玩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没想到竟然又出现了,可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把这些玩意放到宋五爷的书房门口!?
宋武,一个十足的忠仆,谨慎而小心地把盒子拿了起来,抬手就要掀开。
“等等!”百米冲刺成就达成的温拾气喘吁吁撞门而入。
他身后是宋庭玉,“怎么了,你跑什么?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宋武立马掀开了盖子,向宋庭玉示意,“五爷,这应该是从前那些人搞的……”鬼。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瓶瓶罐罐,连同几本花花绿绿的图册噼里啪啦落到了地上。
宋庭玉目光一滞。
温拾原地爆炸。
宋武大惊:“干!这些人现在已经这么变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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