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灼华 > 第40章 解除婚约
    下跪赔礼

    耶律枭的头像是被人用重锤敲了一下。

    他的耳廓有片刻的嗡鸣, 他想,沈落枝是一定不知道他是谁,才会这般问的, 一旦被沈落枝发现他的身份,沈落枝会杀了他的。

    但他无法拒绝, 他的肩脊在此刻紧绷, 他的手臂隐隐在发颤,他的喉头里发出了两声沉重的喘息,几乎是不经思索的便回答她。

    “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呢?他朝思夜想,都想把她抱在怀里,想吻过她的每一处肌理, 想在冬日里把她的足踝捧到腰腹间为她暖足, 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献给她, 他若是为金蛮王,她便是他的王后,她不愿意当王后, 那他就去当她的小倌。

    “喜欢。”耶律枭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每一处他都喜欢,如果要说的话,要说很多遍。

    他在这一刻,被这样浓烈的欢喜席卷的时候, 想, 他愿意当一辈子的齐律, 只要她能喜欢他。

    他说喜欢的时候, 沈落枝便站在他面前瞧他。

    一个人喜爱另一个人的时候, 是无法撒谎的, 就像是沈落枝想起来齐律的时候, 便会觉得暖, 像是冬日棉被里滚热的汤婆子,让人格外贪恋。

    她的呼吸也更急促了些。

    说来也奇怪,齐律是与她过去所有见过的、喜好的都完全不同的人,他没有高贵的出身,不懂礼仪,没有财富,甚至也没有一张好脸,但是沈落枝一想到他,就好似回到了在北山,他拔刀站在她身前的那一日。

    只要他还没死,就不会有一支箭落到沈落枝的身上。

    与旁人都不同,也并非是她世俗上会择偶的男子,但是她贪恋齐律身上滚热的血气,她说不清是从何开始,也许是在从他递过来的那两支青枝开始,也许是他费力装病诱引她开始,她总是对齐律留有一丝余地。

    她每次瞧他,都像是养了一只凶狗狗,狗狗虽然会咬坏窗帘,虽然会背地里捣乱,虽然会穿着红肚兜跑到她的床上,但是狗狗有什么错呢?狗狗只是喜欢她而已。

    淡淡的甜蜜之意在胸口处蔓延,沈落枝觉得她像是枝头上的一捧雪,要融化在西疆的冬日里了。

    而始作俑者还在用那炽热的,滚烫的目光看着她。

    那双绿眼睛像是星空里的宝石,灼灼的闪着光,望着她,声线嘶哑的说“喜欢”。

    沈落枝后脊梁都麻了一片。

    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威逼而来的侵略性,铺天盖地,像是要将她摁倒在地,用尖锐的爪子抓住她的脖子一般。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隐隐因此而面颊发热。

    她早就知道他喜欢她的,他是那样不会掩盖自己心思的人,就算戴着面具,也盖不住他那双望过来的眼眸。

    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纵然历经艰险,但她总能给她的敌人重重一刀,然后在泥砾之中,翻找出金子来。

    沈落枝缓缓昂起头来。

    他们之间已经离得极近了,像是一碗拔丝地瓜一般,轻轻一拉,便能拉出细细的,甜甜的丝线来,屋内昏暗,只有角落处有一支缠花宫灯,花灯上摆放着几盏烛火,泛着盈盈润润的光,将沈落枝的眉眼都照出晶莹的色彩。

    她粉嫩的唇瓣距离面具只有一点距离,近到只要稍微动一下,她的唇瓣便能落到那面具上。

    直到某一刻,那面具动了。

    但并不是往前,而是向后。

    沈落枝略显诧异的抬眸。

    她看见那如山一般厚重的男子以一种略有些可笑的姿态缩着臂膀,躲避她的亲吻。

    他是那样挺拔高大的一个人,光是手臂都有沈落枝的大腿粗,他身后又是窗户,所以缩起来格外可笑,沈落枝看到他下颌上的喉结上下一滚,人向后缩的时候膝盖也要弓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看上去像是被人逼过去的,竟有几分可怜的意味了。

    “怎么?”沈落枝挑眉看他:“不是喜欢我吗?”

    既然喜欢,又何必要如躲洪水猛兽一般躲开她呢?

    她便瞧见那双面具后的绿眼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挪开了目光,然后声线嘶哑的说:“大奉礼仪之邦,不得无礼。”

    他说完之后,沈落枝那双月牙眼都跟着微微瞪大了一瞬,随即“噗嗤”一声笑开,然后抬手一勾,用一根手指勾开了齐律的衣襟。

    他的衣襟系的乱糟糟的,只匆忙一系,沈落枝一勾,便露出来里面红艳艳的肚兜和坚硬的古铜色、饱满的胸肌。

    红的发艳的肚兜与在烛火下闪着蜜光的皮色混在一起,何其旖旎。

    “都穿成这样跑来我的房里了,还讲什么不得无礼呢?”沈落枝笑盈盈的靠过来,在小倌骤然紧绷的瞬间,俯身,在他的面具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贴上冷硬的精铁面具,耶律枭见她站起来,月牙眼中倒映着他的脸,声线轻柔的与他道:“我喜欢,便都不算无礼。”

    她瞧着清冷矜贵,但实际上,却并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见到了喜欢的也强撑着说不喜欢的人,她只是高傲,不屑于去掠夺压迫而已,但却从不会遮掩自己的喜欢,也愿意表露出自己的在意,她想要什么,向来是主动出击的哪一个。

    她喜欢裴兰烬时,便能千里奔袭而来,现在喜欢齐律,也不会因为他的出身看不起他。

    她从来不舍得她喜欢的人受苦的,她珍视所有,她喜爱的人,和喜爱她的人。

    耶律枭要在她的目光中融化了。

    那样柔,像是水一样的目光,不,应当是蜜水,缠绵温暖,一让人瞧见,便觉得心里头甜滋滋的。

    耶律枭几乎要醉死在这种甜里。

    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甜腻浓郁了,两人都不言语,只静静地瞧着对方。

    这世上的一切道理,到了“喜欢”面前,就都不成道理了,成了对方的眼、对方的手、对方的衣,甚至在某些时候,对方就成了“道理”。

    所以,喜欢总是没有底线的,有的时候,这种喜欢是好的,但是有些时候,这种喜欢是好是坏,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

    就像是沈落枝允许他无礼,而耶律枭要戴两层面具一样。

    他们俩此刻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与对方共处在一个厢房里,便觉得心口涨的很,但这种感觉让人沉溺,身心都因为对方而被牵动,对方也被自己牵动,你拉我扯之间,仿佛魂魄都在震颤,目光一对上,便再也挪不开。

    耶律枭的心口越跳越快。

    他的唇瓣微微抿紧,紧盯着沈落枝,问:“我做多无礼的事,都不算无礼吗?”

    沈落枝被他的目光看的身上都发烫了,那一层薄薄的雪绸似乎在她的身上流淌,像是随时都能掉下去一般。

    她的身体开始紧绷,齐律还没有碰到她,但她却已经想到了齐律宽阔的肩膀,滚热的肌理,和强有力的粗壮腿骨了。

    沈落枝的脑海都跟着微微涨热。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可那双绿眼眸便那样灼灼的盯着她,让她心神微荡,让她无法开口说不,让她——

    “笃笃!郡主?”

    厢房外间的木门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便是弯月的声音:“郡主,裴大人来了,现下正跪在院门口,请见您呢。”

    沈落枝被酒水泡的晕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了。

    她抬眸望了一眼她的小倌。

    现下已是丑时,厢房外寒风呼啸,她的小倌依旧维持着可怜巴巴的缩着肩膀、弓着脊背、弯着腿的姿势,抬眸看着她,与她对视上两秒后,她的小倌才开口道:“郡主要过去看他吗?”

    沈落枝点头,道:“得去看一眼。”

    她刚打了一场胜仗,但后续还要收拾战场呢,裴氏在京中家大业大,纵然她占据上风,也不能掉以轻心。

    但她说完之后,便瞧见她的小倌有些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腰背,然后掐细了声音,那么大个人,硬是挤出来一副柔弱姿态,道:“那,郡主还能回来看我吗?”

    沈落枝微微一顿。

    这姿态学的袁西吧?

    你怎么什么都学呀!

    她粉嫩的唇瓣微微一抿,勉强压住了笑意,但那双月牙眼却弯起来了。

    人家袁西纤细可爱的一个小公子,穿着一套红红艳艳的绸缎衣裳,敷□□描长眉,摆出来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倒也相称,但齐律呢?这人高大威猛,一拳能砸死一匹马,他学着袁西一样扭腰顶胯,便显得格外笨拙。

    像是只马上要被主子抛弃的大黑熊,努力的学猫猫讨巧,但那大爪子一挥,实在是瞧不出什么“柔媚勾人”来。

    但沈落枝还是觉得心软。

    熊熊扭腰也很可爱的!瞧他笨拙又努力的样子,谁能不疼爱他呢?

    “会看你的。”沈落枝眉眼一弯,道:“你先回院里去,我忙完裴兰烬,便去寻你。”

    得了她的话,她那小倌才推开门窗离开。

    沈落枝站在窗旁看他,等到那道身影从夜色中渐渐远去后,她才重新关上门,穿上外衣,拿了一根银簪子挽过了一个垂发鬓,又披上大氅,出了内间。

    一出内间,到了外间,便觉得寒意森森,北风透过门缝钻过来,弯月守在内间的门口,见沈落枝出来,便轻声细语的与她讲:“来跪了好一会儿了,说是来向您请罪。”

    沈落枝多少也能猜到他的来意——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无法遮掩了,那不如便摆出来一副虚心认罪的态度,只要能获得沈落枝的原谅,那事情的结果就不算最糟糕。

    沈落枝有意磋磨他,先叫弯月风上来一杯热茶,待饮尽后,才从外间内走出来。

    此时正是深冬丑时末。

    冬日夜长,天总是雾蒙蒙,黑压压的,北风呼啸间,将人的衣袍向天上卷起,外间的门一打开,烈风便像是鞭子一样抽在脸上。

    在院间,裴兰烬正跪在厢房门口。

    东院里没什么景观,只有几排厢房,几颗干巴巴的老松,月亮高高隐匿在云层之后,只露出一个月牙尖儿,从上往下,俯瞰着这么一场好戏。

    夜深人静时,正是绝情断婚的好时候。

    最激烈的那一场战争已经结束啦,现在,该给这么一场戏画上句号了。

    ——

    院子里,裴兰烬跪在地上。

    他还穿着那一套绯红色的衣裳,虽然经过修整,但衣角处依旧有破损,领口上还带着血迹,面上上了药,但依旧凄惨无比。

    像是断了羽翼、被扒光羽毛的秃鸟,在冬日中哀鸣瑟缩,全无半点傲骨。

    他的头依旧很疼,面上也很疼,背也很疼——背是被裴二叔亲手抽的。

    裴二叔千里迢迢为他证婚而来,却在接风宴的当夜,亲眼瞧见自家侄子与旁的女子苟合被捉,他也连带着颜面扫地,裴二叔如何能不怒?

    裴家家风清正,莫说是外室小妾了,就连侧室,都要正妻五年无所出后才能纳,而裴兰烬,将他们裴家的风骨扔到地上踩!

    裴二叔惊怒之下,将裴兰烬抽了二十鞭子的家法,然后赶人来给沈落枝下跪赔礼。

    沈落枝不原谅他,他便不能起身。

    裴兰烬便在深夜寒风中,浑浑噩噩的跪下了。

    他的膝盖碰触到西疆冬日里坚硬的地面时,今日里发生的一幕幕便重新涌上脑海,片段式的,混乱吵杂的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放。

    他与邢燕寻偷欢被撞破,与郑意打架,被刘姑娘瞧见,丫鬟引来了一帮人,他在院子中与沈落枝争执,邢燕寻被丢出来,他昏迷,他们颜面扫地,然后双方长辈到场。

    那么多的事情,像是一团团乱麻,塞在他的脑海中,那一幕幕闪过的时候,他竟然还有一瞬间恼怒。

    为什么之前他说厢房里是男子的时候,沈落枝不肯相信他呢?

    若是沈落枝肯相信他,事情哪里要走到这么一个地步!

    她不是一贯温柔和善的吗?为什么这一次却不肯听他的话,为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呢!

    他在怨恨之中,又想起了那一张张面带讥讽的脸,想起邢燕寻质问他的话,想起裴二叔的脸。

    他的二叔从未用那样的目光看过他,愤怒中透着失望,打完他鞭子、用完家法之后,二叔站在他面前,语气冷淡的与他说道:“裴兰烬,今日之后,你不要再与那位邢家姑娘见面了,婚前苟且,若放到京中,那女子要被送到尼姑庵,你,虽为男子,却也是名节有污,再难寻到一门好亲事,对仕途也有影响。”

    “但现在,是在西疆,那女子该如何,我管不到,我只说对你的影响。”

    “裴氏与南康王府联姻,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双方为彼此铺垫了许久,现下你们婚约出了事,裴氏经不起这个挫折,若是婚事不成,带给裴氏的影响不言而喻。”

    “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你必须求的郡主原谅,与你继续照常举行婚约。”

    “裴兰烬,若是得不来郡主原谅,你日后,也不必回京城了,便在这西疆磋磨到死吧。”

    说完之后,他二叔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兰烬跪在那厢房里,心中渐渐生出悲凉来,浑浑噩噩的在厢房内站起身来后,便走到了东院里。

    他是该给沈落枝下跪赔罪的。

    他想,落枝为了他千里奔袭而来,为了嫁他,甚至还差点死在西蛮人的手里,落枝受了这么多委屈,现下又撞见了他与旁的女子勾连,心中定是极难过的。

    因此,沈落枝在院中失态,非逼着撞门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也该给沈落枝赔罪。

    落枝只是太爱他了,才会一时冲动,将邢燕寻丢出来了而已。

    他不能与沈落枝分开,他还需要南康王府的助力,今日之事,他还需要一个结尾,他要一个能粉饰太平的说法。

    裴兰烬很快便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他要先与邢燕寻断绝一段时间的关系,然后获取沈落枝的原谅,继续与沈落枝成婚,他们成婚之后,待到来日风平浪静,他再想办法求娶邢燕寻。

    当务之急,是先哄好沈落枝。

    只有沈落枝愿意继续嫁他,这场闹剧才能结束,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才能闭嘴。

    想起来今日那些宾客们怒斥他的嘴脸,裴兰烬便觉得一阵恼火,这群人摆出来一张张霁月风光、不染尘埃的脸来呵斥他,却从未设身处地的想过,如果他们身处他的位置,会做的比他还好吗?

    那群人还试图哄骗沈落枝把他赶出去!

    呵,不可能的!他的落枝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把他赶出去?

    等到他与落枝成亲的那一日,他还会亲手邀约那群人来参加他的婚礼——他会让那群人知道,沈落枝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沈落枝只会嫁给他,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至于燕寻,他的燕寻他暂时是顾不上了,但是他一定会对邢燕寻负责的,他的燕寻那样喜爱他,他怎么能愧对邢燕寻呢?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这个想那个,就在裴兰烬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嘎吱”一声响。

    他抬眸看去,正看见弯月推开外间的门,而沈落枝提裙从外间内走出来。

    沈落枝大概是沐浴洗漱过,所以换了一身衣裳,内里是柔软鲜嫩的鹅黄色圆领绸带连身裙,外罩了一层夹棉白披风,发鬓随意挽起,正从门内提裙走来。

    见到沈落枝出门时的那一刻,裴兰烬混乱的脑袋短暂的清明了一瞬,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要取得沈落枝的原谅,他要继续办成这场婚礼。

    为了他自己的颜面,为了裴氏的未来,为了他们的日后。

    而沈落枝正在从门内一步步走过来,走到他的面前时,这种信念越发坚定了。

    裴兰烬望着这个应该是他妻子的女人,唇瓣颤抖了两下,吐出来了一句:“落枝,是我负你。”

    在裴兰烬的想象中,沈落枝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反应。

    也许是痛哭流涕,也许是高声怒骂,也许是流着泪和他抱成一团,什么样的反应都设想过——落枝是那样爱他,所以在知道他与旁的女子勾连了之后,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都很正常,有什么样的反应都可能。

    但裴兰烬从未想过,他会见到一个神色淡然的沈落枝。

    那样清雅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不扶他起身,也不叱骂他背弃,只用一双平静的眼眸看着他,道:“既如此,你我解除婚约便是。”

    裴兰烬的脑子“嗡”了一下。

    怎么会呢?

    沈落枝怎么会与他解除婚约呢?

    她应当恨他,骂他,与他争吵不休,甚至如那些市井妇人一般跳起来,朱钗颤动间,狠狠地给他一个耳光,然后再与他讨价还价,告诉他这辈子别想去找别的女人,亦或者会哭着给南康王写信,叫南康王来西疆为她撑腰。

    但事实上,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位经历过世间最痛事的郡主便站在他的面前,依旧如同枝头嫩芽般柔弱,但却看不到任何悲痛之意,她的眉眼比冬日的水还冷,只淡淡的睨着他,像是睨着一个并不相熟的陌生人一般。

    这种眼神让裴兰烬微微有些心慌。

    裴兰烬下意识的想站起身来,却又因为跪了太久而踉跄了一瞬,复而扑倒在地上。

    他扑倒的时候,手掌搓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火辣辣的疼,让他恢复了些知觉,而他站起来又摔倒的这个过程中,沈落枝就在一旁冷眼向下看着他,甚至还在他向前扑的时候退后了一步,似乎是不想被他沾染到一般。

    沈落枝眼底里的嫌恶刺痛了裴兰烬。

    他勉强撑着地站起身来,早已想好的话便飞快吐出来,他道:“落枝,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轻易解除婚约?我只是一时被迷惑了而已,我的心里是有你的,你我之间少年相爱,这三年的时光,你难道都能这样忘了吗?”

    他站起来时,竟还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错了,沈落枝闹一闹也应该,但是他既然已经道过谦了,那沈落枝便该继续老老实实的嫁给他,为他裴家妇,为他洗手作羹汤,怎么能提什么“解除婚约”呢?

    “我们的婚礼已经在筹办了,你从江南千里奔袭而来,我的叔父自京中而来,现在整个大奉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了,你我现在解除婚约,岂不是太儿戏了?”

    “是,我确实是做错了,但是这世上那个男人没做错过呢?我与你在一起三年有余,你难道还能找到另外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来吗!”

    “这整个大奉里,又有谁能像是我这般懂你呢?”

    “我答应你,日后再也不与邢燕寻见面,这还不够吗?”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