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家昨晚上喝多了,分散在各处,说好的秉烛夜谈并没有发生,孙芳紫更是因为白令仪的事,躲在房里不出来,已然忘了跟宝嫣做的约定。
宝嫣也算难得的,得了个清净,她昨夜睡得早,在侍女的伺候下,沐浴以后,喝了碗醒酒汤,烤着火擦着头发便睡了过去,翌日一早身体上没什么宿醉的不适。
反观其他人,或许是因为在寺里呆久了,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昨晚上的夜宴让他们放肆快活过了度,以至于白日里各个一脸浮肿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
她还发现,即使孙芳紫着凉了没喝酒,第二天也跟其他人似的,一看就是没睡好。
宝嫣走得早,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孙芳紫缩头缩脑地小声让她帮忙看看白令仪在不在。
宝嫣问:“你怎么了?”
孙芳紫悄声推她:“帮我看看。”
宝嫣只好抬头帮她张望,宾客里,宝嫣没有见到白令仪,“他不在,你别怕了,他做什么了?你这个样子。”
孙芳紫脸上浮红,夹杂着被欺凌过的怒气,羞涩而愤怒地向宝嫣抱怨,“他惹我,动手动脚,我要让我兄打死他。”
没想到暴露本性的白令仪也不是那种清冷的人,居然还上手,宝嫣有些许小小的惊讶,“他亲你了?”
孙芳紫:“你怎么知道?”
宝嫣猜得太准了,她弯下嘴角,安抚道:“亲一下而已,又不掉块肉,他得不到你才着急呢。”
孙芳紫瞪大眼睛,那一刻不知道的,还以为宝嫣说了多么惊天动地的话。
看着孙芳紫的小表情,宝嫣垂下眼帘偷笑,要是让孙芳紫知道她跟太子早做过比亲嘴更厉害的事,岂不是要吓哭了。
白令仪也是,小处子可真没本事,哄姑娘都不会,他表兄可比他强多了。
虽然宝嫣和年之间没亲嘴,甚至可以说谈不上情爱,只能算路见不平,用手帮助,可那位着实会跟得上节奏,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孙芳紫哭脸没多久似缓和过来了:“阿嫣,今天跟我们一起出去,你不急着回寺里吧?要不要到我家住去?”
昨日提到的大钟小钟就是宝嫣遇到的那对姐妹花,孙芳紫和他们约好去花木园逛逛,贵女的圈子除了整日宅在家,抚琴弄墨就是赏花踏青,花木园有专门培养的名贵花卉,一般都是由那儿的人专门送上府给贵客欣赏,但孙芳紫她们实在是无聊了,才想自己去转转。
宝嫣说:“先派人回寺里传个信吧,不然见不到我,我怕小观担心。”
孙芳紫:“好啊,这不简单,让我家的仆人去,顺便给你那婢女带一些寺里没有的东西,对了,她吃食缺不缺,衣裳我那儿也有,都给她好了。”
她这么用心,宝嫣也不拒绝,“谢了,日后等我有钱了再来还你。”
孙芳紫知道她的家境,“你跟我客气什么,待会儿替我选一盆配得上我的花好了。”
正说着,侍
女送来给孙芳紫熬的汤药,有两碗,没想到一碗还放到了宝嫣的跟前。
侍女:“孙女郎感染了风寒,为防一起加重病情,苏女郎也喝点吧,这是参汤补补身子。”
不仅她这里,在其他人面前,也盛上了一碗防寒药汤。
孙芳紫应过来捂住口鼻,附和说:“对对对,还是殿下细心,阿耶,你切记离我远点,我生病了,你可不能再生病。”
宝嫣理所应当的受用了。
早上用过吃食后,一直到结束,宝嫣都没有看到陆道莲,据其他人问了侍女以后道,太子一早就出府了,去了他管辖的机构处理公务,并且下令让府里的人好生招待他们,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可以满足。
话是这么说,在座的哪有不知好歹的,主人不在家,有的便打算起身道别了。
旁边侍女盯着宝嫣,像是在打探她的去处,孙芳紫再次向宝嫣确认:“阿嫣,你会跟我去花木园的吧?我和家里说了,让下人把我的房间收拾好,你就睡我的房,说好的秉烛夜谈,咱俩还没完成呢。”
宝嫣看了眼在旁等候的侍女,她微笑了下,最后还是向孙芳紫点了点头,“你想挑花木园里的什么花儿啊?”
孙芳紫毫无察觉地说:“看吧,听说这次出了个特别的品种,胜过花中之王了。”
刚才还在身边的侍女已经悄然退下,宝嫣没有意外的答应,“那就走吧。”
去花木园的是孙信邈本打算也要跟,但昨天夜里他才被宝嫣当面教训过,加上今天是一群女郎的活动孙信邈便没有不识趣的前来打扰。
他遥望着太子别院门口消失的马车,遭到其他人的打趣,“信邈,心上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望啊?”
“这么盯着,舍不得了啊,那不如咱们也去。”
狐朋狗友为他出谋划策,孙信邈听得烦了便回以肘击,“少说两句行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老混在女郎堆里算什么。”
实际上,他还是把昨晚上宝嫣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其实孙信邈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宝嫣什么,就觉得跟宝嫣在一起就像多了个妹妹似的,只是不会像对宝嫣一样,对孙芳紫有男女之情。
嬉笑打趣过后,一群年轻儿郎勾肩搭背走向别处。
又是走鸡斗狗的一日。
太子别院管辖机构,官吏忙碌,请示的请示告罪的告罪,温呈君陪伴录到年左右处理公务。
一忙起来大半天过去,到午时休息片刻,下面人盛上茶水,温呈君让人替他捶背捏腿,看上去架子大得很,另一边陆道莲除了让人换盏,大多时间都在盯着公文。
温呈君劝道:“殿下还是先休息下吧,这样下去显得臣多无用,还好臣父亲不在,不然臣就是他口中那一废物。”
陆道莲眉也不抬地朝他看过来,温呈君抬手做拱手状嬉笑,邀请太子一起偷懒,“殿下疼疼我吧。”
陆道莲冷着脸:“出去。”
这是告诉温呈君,别在面前碍眼的意思,温呈君
正要听话撤退,外边太子别院上来了人。
陆道莲:“何事。”
侍人行礼后向他汇报了下太子别院上的情况,温呈君在旁边听着才知道昨夜跟他一起做客的宾客都跑了。
侍人说出了众人的去处:“孙郎君他们去马场了,肖郎君等各自回了家,还有林钟孙几位女郎去逛了花木园,那位苏女郎也在其中,还有……”
向陆道莲禀告客人的行踪迹象是最基本不过的事情,温呈君诧异地哂笑道:“都走了?竟然没一个留下?”
就像是在说太子别院不香一样,留不住人。
侍人悄悄地往上方偷瞄去,温郎君是太子从小到大了的伴读,还有这份胆量略带玩笑的质疑发问,可不代表太子不会生气。
然而任由侍人偷瞄,陆道莲都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陆道莲说:“知道了,退下吧。”
等侍人一走,温呈君前脚刚要准备踏出房门,被一道冷淡的声音叫住,“孤想起来还有一批公务急需处理,你休息够了,现在来帮孤看看。”
被迫休息够了的温呈君不情不愿地答应:“……是。”
日头还算晴朗,花木园里,宝嫣和孙芳紫她们终于逛累了坐着喝茶,“听说这里花圃上千亩,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姐妹花里的大钟发出一声劳累的叹息,“还好这里的主人会做生意,不仅修建的有供人休息的亭台楼阁,还有粗仆抬轿,要是换我自己走路,我可不愿意逛了。”
小钟接过话道:“是啊,我也一样,没想到今日来的人这样多,看来这还颇有名气。”
宝嫣坐在一旁饮茶,往嘴里塞了几口小点心,见时候不早了,润了润嗓子才说:“各位都挑到了自己心爱的花卉,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孙芳紫出来一趟,吹多了冷风,风寒好像更加严重了,她一直在拿帕子捂着嘴,没人的时候才放下,玩也玩够了,顺着宝嫣说:“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这会儿子回去刚好太阳落山,咱们去酒楼吃顿好饭就散伙吧。”
她这提议是女郎家聚会玩闹的常规操作,没人觉得不妥,甚至姓林的女郎主动邀请说,让他们去他家名下的产业一栋在望京颇有名气的酒楼品尝美食佳肴去。
众女哪有不赏脸的,自然是纷纷应和,动身前往酒楼,待到暮色昏昏时才结束。
孙家的马车停在楼下,就在孙芳紫坐上车后,却发现宝嫣没有跟上的迹象,她愣了下,趴在窗上问道:“阿嫣,你怎么不上来呀?走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宝嫣朝她笑笑,替孙芳紫关好马车的门,“你回去吧,别管我,我还有其他事呢。”
就这样,她示意孙家的下人先走,孙芳紫还要探头说话,宝嫣已经背对着她,朝着其他方向走去了。
这边温呈君因言语不当被留下忙碌,抬头瞥一眼屋外,天都黑了,陆道莲派来看着他的人还紧盯着他不放。
趁着陆道莲不在,温呈君不悦道:“够了吧,本大人上个毛房也要跟着,是怕我逃啊,有意思吗?”
下官不说话,就这么直白严肃地看着他,温呈君走一步,对方便跟一步,再近一点都能贴上他的后背了。
温呈君:“……”
在华灯初上的街头,陆道莲刚刚抵达太子别院,府邸里的总管出来迎接,三两句话将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汇报清楚,一是无大事发生二是一切照常,最后才提到东南院里的动静,“殿下,据守门的侍卫来报,今日一天,都没有人来登门呢。”
宝嫣去花木园的消息陆道莲早已知晓,他还知道她今日应当不会回来了,孙信邈的妹妹和她交好,她应当会去孙家小住。
下人在观测陆道莲的反应,只见太子一言未发,就朝门内往里走,而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太子尽显诧异而略加意外地朝来人看去。
本应该走了的宝嫣立在不远处,手里提了一壶,不知道从哪座酒楼带来的酒,脸含一抹若有似无的头晕,面若姣好,高傲道:“殿下请我留宿,礼尚往来,我请殿下喝酒吧。要吗?”
她若不是最后一句话,陆道莲脸上都不会有明显的笑意,因为太过虚张声势了。
在宝嫣等待他回应越来越不安中,气势压迫的陆道莲让开一步,低声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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