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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长霄有尽(终章)

    慕麟领着众人登上岁霄峰, 还抽空盯着手上的通灵玉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声:“你看这帮弟子,蔺师兄这才刚回来, 这事就已经在通天网上传开了。”

    谢愿同沧剑山的人隔了一段位置,像是不愿于他们太过亲近,闻言道:“呵, 只怕这几日便有人登门造访一探虚实, 毕竟剑尊回来了,在某些人眼里可算不得好事”

    路剑离听了微微皱眉, 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今修真界大劫已过, 各大仙宗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楼师伯在师尊消失那三年,取代师尊成了沧剑山第一人, 而其他宗门实力也都相差无几, 并无哪个宗门能够一家独大。各宗虽然对沧剑山稍有忌惮,却还不到有危机感的地步。

    可若是师尊也回来了这样他们沧剑山, 可是有两名顶尖修士了,更何况还有郁尧。

    “他们要是有不服, 不妨直接打上来, 我们沧剑山可曾怕过谁?”慕麟难得脸色冷了几分,想到那些人在蔺师兄生死不知后, 第一时间竟然是想着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若非楼师兄成功破境,只怕还真给某些乘人之危的小人得手了。

    蔺玄泽却仿佛没听到这番话, 也不在乎自己如今回来会引起什么腥风血雨, 而是率先朝着长霄殿走去。

    岁霄峰是沧剑山的主峰, 而长霄殿位于岁霄峰山顶,是历任沧剑山掌门议事之所。长霄殿内正中央的玉匾上刻着几个大字——万古长霄。

    看到这几个字后, 蔺玄泽的脚步微微一顿。

    这万古长霄,便意指着一旦入了剑之一道,便需知长夜无尽,得靠着手中的剑,来斩出一条生路来。

    不过如今这长夜虽长,他蔺玄泽却能有幸能与一人同渡。

    慕麟走在后面,勾住了路剑离的肩膀,语气就仿佛是闲聊一般。“而且魔尊郁尧愿意跟着蔺师兄,是蔺师兄自己的本事,他们有本事,不妨也把魔尊给抢过去,看魔尊他跟还是不跟。”

    路剑离的身子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慕麟本来就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发现楼危也颇为奇怪地朝他这里看了一眼,而跟在后面的谢愿更是直接脸色一黑,把头扭开了。

    “你们几个是不是都有事情瞒着我?”慕麟敏锐地眯了眯眼,不过就算他做出一副沉思细究的模样,楼危也笃定他绝对什么都没想到。

    慕麟扭头看向了路剑离,楼师兄虽然看着比蔺师兄好说话一点,但有的话如果他不主动提起,你就算问一百遍,他都会跟你打太极绕过去。而这谢家主,八成会把头扭开,冷呵一声不搭理他。

    这样下去就只能指望路剑离了。

    “弟子不知道掌门师叔所问何事。”路剑离道,而袖中的五指下意识握紧了。

    谢愿突然笑了一声,不过那声笑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刚刚他跟路剑离交手时,就注意到了,郁尧出现的一瞬间,这个剑尊大弟子的气息就全乱了。

    说白了,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就算当真拼个你死我活,也没有意义。

    “看来你真的很闲。”蔺玄泽突然出声,冷淡的视线看得慕麟心里发憷。

    他当然不敢和蔺玄泽唱反调,只能老老实实道:“还不是刚刚某个时候,感觉你们几个好像都藏着事一样。”

    楼危越过慕麟在大殿中的一张空座坐了下来。“既然藏着,就是不愿被人知道,师弟你又何必去问?”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蔺玄泽,“如今你回来了,此物也不需要我来保管,还是你自己收着。”

    楼危手中闪过一道青色的流光,等光芒散去,便出现了一把由白布包裹的长剑,剑身上犹有裂痕,却能在宛如明镜般反射着凛冽寒光的剑身上,看到渡邪二字。

    “你的剑当初在新宁城斩天梯时碎了,我把断剑碎片捡了回来,这些年一直在沧剑山的灵脉中温养,不过断剑上的裂痕却无从修补,倒是可惜了这把剑……”

    蔺玄泽接过渡邪,盯着上面如蛛网一般的裂痕一言不发,然后抬手轻抚了一下,同渡邪剑之间的联系也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清晰。

    “他没事。”

    渡邪剑微微亮了一下,仿佛有所感应。

    蔺玄泽抬手将渡邪剑收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渡邪是自愿断去的,毕竟它身上沾了郁尧的血这才有了自毁的念头。

    若说有什么比自毁更难接受的事,伤了郁尧,便是其中之一。

    蔺玄泽微微抬头,朝着前方看去,眼前已经再也没有那浅蓝色的浮框,新宁城之事后,浮框便消失了。

    这些东西的出现,因郁尧而始,也因郁尧而终。其实他早就有所猜测,那东西可能跟郁尧有关,只是这猜测一直无法证实。

    突然殿门口传来了一名弟子的声音:“启禀掌门,天云宗来人了。”

    慕麟还有些奇怪,天云宗的人来做什么,而且未免来得有些太早了。不过相较于其他宗门,天云宗的行事倒是磊落,萧掌门也为人正派,同他们沧剑山还是世交

    “来者是谁?”

    “回掌门,是天云宗的萧掌门。”

    慕麟挥了挥手,脸上又拿出了一派掌门的威严。“既然是萧掌门,自然以贵客之礼相待,还不快请人过来。”

    等那名弟子退了下去,慕麟才凑到蔺玄泽面前笑道:“天云宗的人八成是为了蔺师兄你来的吧。”

    不过这消息才刚刚传出去,很多人甚至都不知真假,天云宗离沧剑山也不算近,天云宗的掌门又为何要跑这一趟?

    若说不是为了刚刚回到宗门的蔺师兄,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不是。”蔺玄泽语气十分肯定,不过说了这两个字后就没了下文,看样子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只能按捺住好奇。

    “通天网的修士都在谈师兄你跟魔尊的事,他们八卦这些干什么,这些都是蔺师兄你的私事!”

    “他们说什么了?”

    慕麟本来也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蔺师兄真的回了,有些愣住,再看看通天网上的各种猜测,只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顿时为难起来。

    楼危一眼便看出他的纠结,淡笑道:“看来不是什么好话。”

    慕麟小心看了一眼蔺玄泽,才硬着头皮道:“他们说蔺师兄,你和魔尊不过是逢场作戏,当初新宁城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有人说你受魔尊郁尧魔功所控,而你当时是破开了郁尧的魔功,这才清醒过来,对魔尊刀剑相向。”

    “还说若蔺师兄同魔尊是两情相悦,为何迟迟不结为道侣,我看是从未信任彼此,怕也只是露水情缘,做不得数”

    慕麟一直小心留意着蔺玄泽的脸色,却发现对方表情都没变一下,眼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心道自己真的是傻了。

    蔺师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怎么分开这么些年,他反倒忘了这点。不过他也有同样的疑惑,蔺师兄对郁尧的感情不似作假,那蔺师兄为何迟迟未提同郁尧结为道侣的事?

    “道侣”蔺玄泽突然出声。

    慕麟疑惑地看了蔺玄泽一眼,却听对方继续道:“九日后,本尊同郁尧,便在此处结为道侣。”

    坐在案前的谢愿突然捏碎了一个茶杯。道侣,他就说剑尊怎么同意让他跟上来,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他!

    难不成还在借这个机会来敲打他?门都没有。

    路剑离微微一愣,然后才开口道:“那弟子先提前恭贺师尊,觅得良缘。”

    慕麟最后视线落在了楼危身上,虽然现在的楼师兄走了出来,可当初被魔尊郁尧折辱的场面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好好对他。”楼危只简单说了四个字,

    *

    郁尧刚落在长霄殿门口,就看到紧闭的大门前杵着一个人,而且这个背影看着十分眼熟,对方身形起伏,看样子刚刚才过来,还透支了灵力。一只大手按在门上,却迟迟未有动作。

    对方透支灵力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里,却又为何不进去?

    而且这个背影怎么那么像应惊云?

    还不等他多想,就听到大殿中传出一句话,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感觉脸上发烫,大脑也一片空白。

    结为道侣?

    他莫名觉得如果不是担心太过仓促,没办法给他一个完美的道侣大典,蔺玄泽说不定还想把道侣大典选在今天。

    郁尧眨了眨眼,突然勾唇笑了一声,这个道侣大典是他欠蔺玄泽的,对方想什么时候补上就什么时候补上,哪怕选在今天,他也乐意奉陪。

    身后的脚步声,把应惊云的神给唤了回来,他的手上却不小心一个用力把大门给推开了。

    应惊云却回头看向郁尧,本来还想说什么,等撞见对方嘴角那一丝还未消散的笑容时,那双清亮的虎目突然就暗淡了几分。

    “郁尧,你没事就好。”他抓了抓头,觉得越到这时,就好像不会说话一样,“本来本来听人说,你在沧剑山,我还不相信”

    郁尧任由应惊云看着。应惊云就是不相信,也透支修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就为了一句不知真假的话。

    可感情之事,从来不需要妥协、同情甚至是怜悯,他也不会将这种情绪加在应惊云身上,应惊云需要吗?对方当然不需要。

    郁尧突然微微张开双臂,摊开双手,冲他笑了一声:“现在可信了?”

    他的双目直视对方,一双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赤色眸子中像是流淌着湖水,不掺一丝杂色也没有任何的情.欲。

    郁尧不喜欢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应惊云从对方眼中读懂这个结果,自己本该觉得为此难过,而心脏却只是微微抽痛了一下,便恢复如初。双目不受控制地盯着那双赤眸,仿佛透过其中看见了自己。

    玉白的衣摆飞扬,金色的肩甲闪亮,剑眉英挺,双目炯炯。像是游离不定,无拘无束的风,却又仿佛能一剑指天,豪气干云。

    原来郁尧眼中的他,是这样的吗?

    在酒楼举杯痛饮,放声大笑,哪管他人侧目;一边描摹美人图时,也曾醉卧花前;面对无法战胜的人,他也不愿离弃剑道,即使他是法修,即使他一辈子无法在剑道上胜过蔺玄泽因为他知道他不是因为胜过蔺玄泽才修剑的。

    因为他喜欢,喜欢就这么做了,即使旁人不能理解,认为他若不修剑,法术的进益会更大。如此舍本逐末,以短攻长,愚不可及。

    可人生在世,不就是求个痛快,难不成抛却这一世的追求,许愿来世投生个有剑骨的人身上,那才可笑。

    最后的最后,他喜欢上一个人。

    可他喜欢你,和你喜欢他,本来就是两码事。可就跟他非要修剑一样,并不是指望手上这把剑能带给他什么,而喜欢郁尧其实也是一样。

    喜欢这件事本身存在,便是这漫长仙途中,难得的惊喜。

    应惊云突然笑了出来,点头道:“信了。”

    他信郁尧不会喜欢上他,信他从不迷失自我,也信即便带着一份无法被回应的感情,他应惊云,还是应惊云。

    郁尧不知道应惊云怎么突然就笑了,而且还敏锐地发现对方这声笑,又像是回到了在鹤兰城初次见面的时候。

    “你个臭小子,就这点出息!老夫隔这么远都让你给气晕了。”萧掌门也上了山,见到应惊云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勉为其难地答应这小子来沧剑山一趟,毕竟应惊云自己来也师出无名,既然是徒弟,又为情所困,他惯着也就惯着了,可没成想这小兔崽子,竟然跑得这般快,还把他这个师尊都给丢下了。

    若能去地府看看,那些赶着投胎的,都未必有那么着急,让他也跟着丢人!

    等他看到应惊云时却有些惊奇地皱了皱眉,发觉应惊云此刻的心境好像不一样了。他一早便知,若应惊云一直被这种求而不得的心绪困扰,恐怕在修炼上都会碰到关隘。

    可世间万事,兴许求而不得才是常态,人之一生,又怎么能被困在一个得字上。

    萧掌门欣慰地捋了捋胡须,路过郁尧时,对他点了点头,神色也没有以往那般厌恶和不喜。

    然后就拉着应惊云往长霄殿走。来都来了,总得打个招呼再走,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傻徒弟和魔尊郁尧刚刚发生了什么,可应惊云的转变,八成也是因为魔尊郁尧。

    萧掌门竟然跟他打招呼,郁尧简直怀疑这个天云宗掌门被人给魂穿了,不然从前把他视为将爱徒带入歧途的魔道中人的萧掌门,何时对他和颜悦色过。

    郁尧没有多想,跟着走了进去,坐到了蔺玄泽身边。他刚落座,就有人把手伸了过来,按在了他的手上。

    此时大殿中的人还因为蔺玄泽刚刚抛出的那枚炸弹没能回过神来,每个人脸上神色不一,反倒是慕麟兴致十分高涨,当场掏出一本黄历翻起了良辰吉日。

    “蔺师兄,师尊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肯定会高兴得不行。”

    “大典现场肯定得布置,要拿出我们沧剑山的排场来,给蔺师兄你的道侣大典办得风风光光!一定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请柬也要发,可不能厚此薄彼,反正我们沧剑山地盘有的是!”

    “然后还得先在通天网造势,让他们那些说蔺师兄你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情比金坚!”

    蔺玄泽却跟没听到一样,任由慕麟在那边滔滔不绝,视线却一刻都没离开郁尧。

    “九日,可是仓促了些?”

    郁尧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蔺玄泽一开始拍板了九天,现在又怕时间不够他准备。他眨了眨眼睛,盯着蔺玄泽道:“你就是想现在,我也不会拒绝你。”

    他话音未落,便觉得压着他手的力道重了几分,抓住了他的手腕。

    蔺玄泽如今是灵解之体,可神奇的是被他从体内分解出来的灵气,大部分都未能融入天地灵气当中,依旧游离在外,反而能后缓慢地被这具身体重新接纳。

    如果他和蔺玄泽结为道侣,他也能帮助蔺玄泽快速吸收灵力。

    而至于加快灵力吸收速度的方法

    郁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僵,连这把椅子怎么坐都不舒服起来,脑海中还浮现出了一些少儿.宜的画面,几乎让他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等再对上蔺玄泽的视线,郁尧觉得自己像是被他那双淡漠的眸子看穿了一样,其中涌动着的暗流,让他有种自己随时都会被吃抹得干干净净的紧张感。

    蔺玄泽突然拉过了他的手,郁尧只见眼前画面一闪,周围的场景也在迅速变幻。

    “你恢复修为了?”

    对方闻言微微摇头:“没,不过带走你足够。”

    郁尧正准备说把其他人丢在长霄殿合适吗,只不过他一张口,刚要问出来的话就被人尽数地堵在了唇边。郁尧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推到了一棵树上。

    后背紧贴着的是崎岖不平的树干,而身前狠狠地压过来的是对方健美的身躯,带着唯有亲密接触,才能深刻感受到的澎湃力道和旺盛精力。

    郁尧的眼睛猛地颤了一下,他被亲得七荤八素,腿了软了有些站立不住,却被蔺玄泽的一条腿支撑在中间,才让他没掉下去。

    “郁尧”蔺玄泽在亲吻的间隙中微微张口,吐出两个暧昧低哑的字节,抬起宽大的手掌捧着郁尧的脸,指尖微微落在他的眼角。

    “本尊会待你比旁人待你更好,你信吗?”

    郁尧的手按在蔺玄泽的肩上,眼尾还有点未散的红晕,察觉到对方一只手牢牢地锢在他的腰上,而另一只手灵巧着褪着他身上的衣物,就像是给鸡蛋剥壳一样,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还因为敏感而微微绷紧。

    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这新生的身体虽然同过去别无二致,却是更加敏感,就好像从没做过那档子事一样。

    身体被蔺玄泽略微粗糙的手指拂过之时,郁尧差点就发出了一声轻哼,若非咬紧了牙关,那还真的得丢人了。

    “我我信。”

    郁尧话音刚落,抱着他的人又迅速亲了上来,仿佛受了他的鼓舞,动作比方才还要激烈几分,只能让郁尧发出几声破碎不堪的声音。

    本就发软的腿,被抬起后只是偶尔会轻颤一下,然后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蔺玄泽浅淡的眸子也变成了深黑色,其中包含着的欲.望仿佛像海一样朝着郁尧包裹过来。他给郁尧的承诺,会用一辈子来履行。

    被对方的双手禁锢在怀里时,郁尧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娃娃,被人推来撞去的。

    不过郁尧还是忍不住问道:“离开长霄殿时还没解释,你就不怕他们担心”

    蔺玄泽:“无妨,本尊留了东西。”

    长霄殿的众人突然发现郁尧和蔺玄泽都不见了,案上就留下两只木头雕像。

    一个白衣小人,一个红衣小人,两只小人手拉着手,白衣小人神色冷淡板着一张脸,看上去酷似剑尊。

    而红衣小人微微弯着眼睛,像是在对大家笑。

    慕麟当场叫出了声:“蔺师兄他们怎么成了块木头了?”

    他抓着这两只木头雕像,开始怀疑人生:“总不会我们刚刚看到的蔺师兄,都是木头变的?”

    “我看你是傻了。”楼危走了过来,视线停在两只木头雕像上,看着木头表面的瑕疵和一点点细微的木刺,继续道,“这是蔺玄泽的刀功不假。”

    路剑离转过了头,满脑子都是小脸红扑扑的小人对他笑的场面。

    好可爱

    谢愿冷哼一声,这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谢家器道不输当世任何人,做傀儡可以,做这种木雕,更是不在话下。

    *

    郁尧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他起身拿起挂在旁边的衣物,推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天还没彻底亮,不过此处位于万丈峰顶,由于太过与世隔绝,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驻足了,甚少看见黑夜。

    他最后在一处崖边找到了蔺玄泽,对方一袭白衣,席地而坐,雪白的剑袍被山上的寒风掀起。

    郁尧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也不扭捏,直接在蔺玄泽旁边的那块青石上坐下,大红的衣摆垂落下来,盖在青石上,衬得这红更加鲜艳刺目。

    “你在看什么?”

    郁尧举目望去,天地间一片空旷,云层触手可及,周围的山雾和云气,即便是山间寒风都吹不散。让他不由得想到过去的蔺玄泽是不是年复一年地坐在这里,体味着高处的孤寒。

    “日出。”

    蔺玄泽刚说完,郁尧就看到一丝光线率先从云层中射了出来,长霄有尽时,霞光照曙天。

    郁尧伸出手,感受到这丝暖意落在了手上,像是融化了的温度,流淌进了心田。

    “能驱散万丈峰寒的,唯有这丝日光。”

    也许他和郁尧,便如这常年耸立的孤峰和亘古长照的赤日一般,彼此相望许久,或许他才是那个幸运的人。日月普照世间每一个角落,他却能拥其入怀,如何不幸运。

    郁尧突然发现有人拉过了他的手,同他十指紧扣,然后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郁尧坐在青石上,微微垂眸,看着这一幕时,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而能让我沉溺红尘的,只有你。”

    蔺玄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过去甚至不屑于去说,可如今却又觉得自己无法说更多话来哄郁尧开心。

    郁尧像是看穿了蔺玄泽的想法,突然眼里突然多了几丝狡黠的笑意,轻轻俯下身,凑在蔺玄泽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我爱你。”

    说完后满意地看到蔺玄泽眸光猛地波动了一下,就知道像修真界多还是那些保守的想法,说话都文绉绉的,这种直白的话更是不会去说。

    没想到蔺玄泽却像是跟这三个字较上劲,眼底像是烧着一簇热烈的火苗,开口道:“你再说一次。”

    “这种话说多了就不好了。”郁尧刚刚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现在被对方这么注视着,看着那双眼睛,郁尧却莫名地有些说不出口了。

    最后只能红着脸,在对方的注视下,又说了一次。

    郁尧,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有个叫蔺玄泽的人,他的心是只为你而跳动的。

    这个人对你的爱,每过一日,都要更胜昨日。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既然再次抓住了,他就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蔺玄泽突然站起身,抱住了郁尧,明明什么都没说,可郁尧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仿佛从对方那一个眼神里,看到了一个世界。

    是蔺玄泽许诺给他的世界。

    下意识就回了一个字:“好”

    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因为是你。你便是什么都不说,我也会相信,也因为是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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