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酒往前一步,赵成忙叫,“唉,小祖宗,走楼梯,小心摔下来。”


    贺酒醒过神,热浪一层一层卷上头顶,不用看也知道她的头发已经像过电一样竖起来了。


    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像上辈子其他久久没见妈妈的孩子,扑进妈妈怀里!


    一头扎进妈妈怀里,紧紧抱住!


    已经有四个月十一天没有见仙女妈妈了。


    想念压在心底,沉得她想像三皇兄一样在地上打滚,但……脚步更沉,一动不动。


    捧着的手握紧,时间有一个世纪那般长,贺酒脚步往前,看妈妈一眼,猛地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跑去,因为想着要快跑,竟然一跃跨过了平常不能跨过的屋檐,连跳几下,像跳跳熊一样,几下就跳出了冶铁司。


    等她停下来回头看,满目只有层叠的屋檐角,已经看不见了冶铁司,和仙女妈妈。


    贺酒:“……”


    贺麒麟:“……”


    赵成以及工坊的匠曹,匠人们都集体呆住,鲁鲁小师父怎么跑了。


    见驾唉?


    赵成忙请罪,“陛下恕罪,鲁鲁小师父他——这个,这个……性子特别的内秀。”


    贺麒麟捡起了地上的残片,除了硫磺丹药的气味外,铁片薄削,质地均匀柔韧,确实是更精良的锻造术。


    贺麒麟温声吩咐,“他平时都在工坊么?父母都是何人?”


    赵成忙应答,“是在工坊的,他说话不方便,一直忙工事,倒从未听他提起过父母,当是无父无母的孤孩。”


    贺麒麟嗯了一声,“虽授予了官职,却也无需应卯点卯,他既不喜欢应酬应对,便不要拘着他,随他来去自由。”


    “另外专拨一个工营给他,人员随他调遣,有不听吩咐的,以叛国罪论处,记下了么?”


    赵成连声应下,其余人听了,不由也跟着激动。


    在大魏是这样的,只要有才干,无关乎年纪,身体是否有残疾,陛下唯才是举。


    “起驾罢,去经略司。”


    贺酒出了冶铁司,有一点担心地边走边回望,因为仙女妈妈肯定会查自己,毕竟工艺关乎江山社稷。


    她肯定不是间谍,却经不起查。


    只要一想到仙女妈妈丢下她离开的背影,就害怕得不能呼吸,好在这段时间,她虽然很难受,但撑过来以后,精神力控制似乎跨越了上了新的台阶。


    她现在可以自由的控制是隐身还是不隐身了。


    只不过冶铁司里有专门负责监察的神秘人,大约是仙女妈妈的属下,武功非常高,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她就不敢在可能有人的地方切换幻想了。


    说不定现在就有叔叔阿姨跟着她。


    小少年一步三回头,四处张望,有些好奇有些怀疑,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圆眼睛里都是好奇。


    明显是在看有无人跟着他。


    贺扶风几人不由怀疑人生。


    贺扶风贺青衣出自暗阁,陛下的影卫,是暗阁里顶尖的高手,林英则是金鳞卫正统领。


    三人亲自来追踪,倒不是觉得跟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有什么困难。


    而是今日出闷雷弹惊世骇俗,动静太大,瞒不住潜藏在冶铁司里的大雍奸宄。


    虽然人他们已经清理干净了,但大雍必然也会查工艺的来由,陛下派他们亲自来,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小少年,以及小少年的家人。


    现在是追踪一个小孩被发现了么?


    在他们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而轻视对方的前提下。


    小孩明明不会武,身体还有些羸弱,明显气力不足。


    三人分散开,藏在不同的隐秘里,打手势交谈。


    林英:应当是猜到了陛下会派人跟着他。


    贺扶风:林英你假装暴露行迹,让他发现,再假装被甩掉。


    林英点点头,小少年知道甩掉了尾巴,安了心,自然就会回家了。


    贺酒在青墨街一家琴行前,借着假山石流出的水幕造景,发现了远远跟着藏在柱子后头的林英阿姨,顿时惊呼一声,仙女妈妈果然要追查她。


    而且派出来的还是厉害的林英阿姨。


    贺酒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玩游戏的感觉,她竟然有一点兴奋激动,就好像是在跟仙女妈妈玩捉迷藏。


    不过,她永远不能被找到。


    需要绕开林英阿姨,因为她还得去织造坊。


    对于古代而言,纸张是很重要的东西,并且只要把纸张做出来,仙女妈妈会轻松很多,不单单是因为纸张比竹简轻,仙女妈妈手不会累,更重要的事,纸张易于传播知识。


    知识传播开,读书的人会成指数倍增加,懂知识的多了,人才也就多了。


    造纸术作为四大发明,和冶铁工艺一样重要。


    一个武装国家的躯体,一个滋养国家的精神和灵魂。


    必须要把造纸术送给仙女妈妈当礼物!


    加油吧!贺酒酒!


    不能对不起仙女妈妈起的名字,要有烈酒沙场的霸气,也要有诗酒人生的情调和情怀!


    坚持住!贺酒酒!


    第一步,甩掉林英阿姨!


    发觉小孩目光炯炯,忽而精神起来了的林英,“……”


    正是中午时分,热闹的上京城摩肩接踵,贺酒仗着身形小,在人群里穿梭,而且中途不断剥衣服,她里面穿了好几层外衣,越是里层,颜色就越浅。


    绕了好几条街,林英阿姨不见了。


    林英确实是跟丢了,不是假装,是真的跟丢了。


    看了贺扶风留下的信号,追过去,小少年正站在糖葫芦的摊摊前,捧着手眼冒星星。


    除了鞋子没换,整个人行头全都变了。


    如果不是贺扶风,贺青衣这样九洲第一梯队高手,想跟住只怕要花不少时间。


    剥了这么多层马甲,小孩的身形显得更瘦小了,瘦小到林英怀疑她有没有十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就是怀里似乎揣着厚厚的一层东西,露出一点荷叶的边角,林英看形状,猜是两张大馍。


    看样子胃口不小。


    林英:“。”


    糖葫芦插在稻草人身上,晶莹剔透的红,外头挂着的其实是饴糖,应当不算很甜,但贺酒就喜欢这样的。


    她从没吃过糖葫芦,每次看都想流口水。


    贺酒远远站着闻了一会儿,沿着街继续逛,嗅着蜂蜜烤鸡腿的味道,忽而感知到了久违的牵引。


    她的身体回来了!


    好想念自己的身体!


    呜!


    冶铁司在城北,酒酒宫在皇宫南面,需要穿过大半个皇宫。


    贺酒看了看时间是酉时,贺酒特意绕了一点路,路过仙女妈妈居住的中正楼,在角落里幻化成芍药幼苗,在外面的芍药花丛里趴下来,耐心地等着。


    等了小半个时辰,两个宫女姐姐托着托盘从内殿出来,贺酒幻化成小白团,跳起来跟在宫女姐姐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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