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义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这么快传到了别的部落,但想了想按照锐当初飞行的结果看，白沙部落就是距离辰最近的一个，倒也不奇怪。
来的都是客,白义热情地招待：“是的，我们还有不少粮食，只是不知道你们想用什么来换？”
他目光掠过白沙部落的木筏，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倒是兽人们背上都背着兽皮包起来的包袱,但估计也放不下多少东西。
和锐认识这么久，白义听锐说过几次白沙部落和那个“背叛了他”的朋友，并且锐也说过几次他要跟着白义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首领,将来回去白沙部落抢回首领之位。
白义看得出锐对白沙部落依然很有感情，只是提到这个朋友的时候满脸不忿。
既然是锐的老家,又可以把种植推广出去,白义打定主意不管对方能出什么筹码,他都可以换些粮食给对方。
重的身高估计两米还要多不少,白义不得不仰着头和他对话。
重点点头：“我们有两样可以和你们交换的东西，一样是我们自己……”
锐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你要做我们的奴隶？”
重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变，声音不疾不徐,“听红叶部落的人说，你们需要兽人帮忙干活。”
“……”锐闭上嘴。
白义暗笑了一声，假装没听到这个插曲：“当然，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人做。”
“第二样是这个。”重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兽人。
两个兽人各背着一个兽皮小包袱,解开放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是雪白的沙子，另一个是灰色的粉末。
白义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岛上特有的白沙，这是把石头用大火烧很久之后的碎灰。”重蹲下来,抓起一把白色的沙子，“我们偶然发现，碎灰和白沙混在一起再掺水，再凝固之后就会变得非常结实，狂风和暴雨都很难冲破……这一次暴风雨，我们就是靠这个保住了岛上的人。”
锐忍不住问：“部落里没事？”
重温和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大家都还在，只是暴风雨之后岛上的猎物死了很多，海里的鱼也少了，所以食物有些短缺。”
锐慢慢松了口气，看向了白义。
白义紧紧地盯着那两个小包裹，内心有些惊喜：如果重的描述没有掺假，那岂不是说这就是类似水泥的东西？
稳固性好、能防水，几乎所有的建筑都需要！
白义冷静了一下：“我需要验证。”
重没有意外，指了指两个包袱：“可以。这些就送给你们了。”
白义转头看向了锐：“我先去验证，锐先带白沙部落的人休息吧。”
……
作为招待所的山洞才送走红叶部落的人，就迎来了白沙部落。
锐抱着胳膊，看着几个收人有条不紊地把兽皮铺好，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将自己睡的窝铺好，看到锐还站在那里，走过来道：“看起来你过的不错。”
锐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冷漠一点还是热情一点，最后只不咸不淡地道：“当然。”
重点点头，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那就好，之前听芽芽说你想自己出去闯荡，我们还挺担心你的，有空回来看看我们……”
锐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打断了重的话：“等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不服气你当首领才走的！”
重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啊？”
“啊什么啊！”锐看重发自内心的惊讶，不由得一阵火起，“你不会以为我只是自己跑出去玩吧？”
重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问：“不是吗？”
锐一口气堵着上不来：“当然不是！”
重更疑惑了：“为什么你服气我当首领？我不是打赢你了吗？”
“这就是问题！”锐愤愤不平地道，“前一天晚上你不是对我说了好久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首领吗？”
重还是有些糊涂：“对啊，我是想告诉你我想去竞争首领，如果当上首领之后我打算怎么做。”
锐和重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才咬牙道：“你当时跟我说那些，不会是想让我自己退出吧？”
重的表情严肃了些，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希望你能思考一下你为什么想当首领，以及当上首领之后要做什么。”
锐脱口而出：“当首领不就是抓更多猎物吗？”
“这么说也不算错。”重不知想到了什么，温和了下来，“但是单纯靠兽形去狩猎不稳定也不安全，作为首领应该好好思考怎样才能让部落所有人都稳定吃得饱。”
锐在很久之前就听重说过类似的话，本能地想要反驳，但想起自己在白义这里见识到的一切，顿了顿，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白义的兽形根本没有攻击力，除了偶尔用尾巴钓鱼之外几乎没真正狩猎到什么猎物。但他却能让岛上所有人吃得又饱又好，食物花样层出不穷，还能剩下大量的食物去和别的岛屿交易。
锐见识了白义从一穷二白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比其他人更清晰地意识到白义的脑袋里到底有多少神奇的想法。
就在锐思维混乱的时候，听到重有些稀奇地道：“你居然没有立刻骂我，看来白光部落的首领确实很厉害。”
“滚！”锐回过神，下意识骂了一句。
重点点头，表情舒服了：“这才对。”
锐：“……”
他平时脾气不差，一见到重不知道为啥就是总上火。
重笑呵呵地道：“你饿不饿，我烤鱼给你吃？”
以前在白沙部落的时候，锐自己烤的东西根本难以下咽，都是重来做食物给两个人吃。
现在听到重还像以前一样，锐心情有些复杂，停顿了一下才道：“不用，我拿食物给你吃。”
斑也铺好了自己的兽皮，凑了个热闹：“不是你做的吧？”
其他认识锐的兽人想起锐的手艺，也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
锐磨了磨牙，看在是客人的份上没跟他们计较：“你们吃了就知道了。”
锐带来的是葡萄果酱夹心烤面包果三明治，滋味甜美又方便携带，之前招待红叶部落也是这个。
重尝了一口，惊讶地看了眼锐，笃定地道：“肯定不是你做的。”
锐没好气地道：“吃你的吧！这么多废话！”
……
白义等白沙部落的人吃饱了才进来，表情带了些兴奋。
他已经验证过，白沙加石灰加水，凝固之后确实和水泥非常类似，而且颜色是很漂亮的白色，比水泥的灰色好看许多。
有了白沙水泥，再加上红砖，白义已经想好该怎么修建更稳固、更合理的建筑。
只是石灰好说，沙子应该只有白沙岛的沙子可行——白义仔细观察了白沙水泥凝固的过程，发现白沙最后发生了如同融化一样的现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导致最后形成的水泥块像石头一样完整，抹平的表面甚至有点光滑。
后面可以进行不同配比调整看成型的水泥有没有不同……
白义内心已经计划了好几种从白沙岛进口沙子的方案，见到重两米多的身高也觉得亲切许多：“我已经验证过，希望能够从白沙岛购买大量的白沙。”
重露出了笑容：“我们需要的不是很多，只要白光部落能够长期雇、雇佣我们部落的兽人，后面你们需要多少白沙，我们都可以送来。”
白义一愣，对这个两米多的兽人首领高看了一眼。
红叶部落只想一锤子买卖，重倒是眼光很准想要长期合作。
白义需要兽人来帮忙干活，具体是哪边的兽人倒是不在意，因此答应得很痛快：“可以。另外，我这边有一个额外赠礼、也可以说是要求。”
“是要我们在岛上种什么东西？”
白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重憨厚地笑了笑：“我在红叶岛上听说的。”
白义很喜欢和聪明人对话的感觉：“我不知道红薯是否适合你们岛屿，但是种植作物本身是具有长远意义的，你应该能理解。”
重的表情认真了许多：“是的。如果真的能够从土地中就可以收获食物，我们活下去的压力会小很多。”
白沙岛的岛神很懒，绝大多数时间就算祭祀都联系不上——这对白沙部落来说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虽然岛神不会庇佑他们，但至少他们的岛屿停在原地不会动，岛神也不会对岛上的兽人干涉。
因此重这次亲自来白沙部落，与其说是为了换食物，倒不如说就是冲着“种植”而来。只不过他不清楚这个神奇的部落的行事风格，打算先用食物交易的方式拉近关系，再提出交易学习种植技术的请求。
现在眼前这个漂亮的首领直接表示要送给他们，让重意外的同时又有点惭愧：“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要多准备一阵才能凑齐用来换的东西。”
“这算是赠品。”白义摆摆手，非常大方，“你可以当做是锐的功劳。”
重看了眼锐，慎重思考了一下，没有再坚持，只点点头，承诺道：“如果能够种植成功，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们……我们的兽人来帮你做事也不要你们的粮食。”
重的话说完，背后的兽人们没有一个流露出不满，可见重在白沙部落的威信相当高。
白义已经听红叶部落这样承诺过，笑着道：“行。但是在种植成功之前还是要计算薪水的，不然你们能吃饱，也要考虑岛上的人。”
这句话说服了重。
两个人很快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开始商量沙子的价格和运送方式。
白义趁机向重推广了自己的货币系统和数学基础知识，重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对数学也表达了自己的兴趣，白义干脆安排锐给他上课。
至于沙子的运送方式，重表示自己已经占了很多便宜，这个由他们解决——他们可以用白沙水泥和木头拼起大船，然后运送很多白沙过来。
白义想等辰成长结束之后问问辰有没有好办法，要是没有就采用重的法子。
两边很快商议出了大方向，重表示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干活。
白义干脆就让他们帮忙开垦土地，还能让锐来教导他们种植的基础知识。
锐平白多了一群学生，连背两个教导任务，有心拒绝，但又不想拒绝白义的安排，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好久以前他就想过将来有一天他肯定能像重管教他一样反向管教回去，但当重用求知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锐反而没什么成就感。
重认真地在地上画了两个数字，抬头问：“锐，这个答案对吗？”
锐看了眼，撇了撇嘴，故意道：“这么简单都算错，答案是14。”
重没有生气，认真地问：“为什么呢？义说的计算过程能不能详细讲一讲？”
“还有我的问题。”斑也凑了上来，亮晶晶地看着锐。
“等等，还有我……”
其他兽人一窝蜂地也簇拥过来，就好像当初约好了一起去狩猎一样。
锐扶了扶额头。一天下来，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有毛的好烦！
……
三天功夫转眼即逝，白义在某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辰的脸。
他先是惊喜地说了一句“你醒了”，随后目光就被辰的脑袋吸引。
成长之后的辰头顶的鸟羽头饰不见，露出了变浓密了一些的额发。
毛发覆盖面积比以前多了些，也长了些，但看起来还是像哪吒。让白义目不转睛的原因是那些头发不再是同样的绿，而是如同九月一样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甚至中间还掺杂了一丝红。
岛上好像没有什么红色植物？白义先疑惑，后来才想起来红叶送了他们几棵红叶树。
辰看白义憋笑憋得脸红，扯了扯嘴角：“你要是不想被我打屁股，最好控制一下你自己。”
白义咳嗽了一声，赶紧把话题拉上正轨：“升级得怎么样？”
辰又听到陌生的词汇，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不错。现在你应该能感觉到了。”
“感觉什么？”白义有些疑惑地昂起脑袋，“感觉这么冷你还光着？”
他随机反应过来，“冷？”
辰的岛屿不是一直都在亚热带环境里么，怎么会有冷的感觉？
白义一翻身变成了海豹，立刻感觉舒服多了。
辰挑了挑眉：“这就是这次成长的结果之一——我可以控制岛屿局部的温度。当然，只能在一定范围内。”
白义相当惊喜：“这都行？”
他之前就在头疼有些植物的生长环境不是特别适合潮湿、大风、炎热的海岛环境，现在辰忽然告诉他能解决其中一个！
白义迫不及待地问：“雨水呢？”
“也可以调整，不过比较特殊。”辰没有隐瞒，“在这里不下雨，就要在别的地方多下雨。”
“也就是说雨水总量恒定。”白义兴奋地拍起肚皮，“太强了，太强了！刮风和下雨一样？”
辰点点头，又道：“像暴风雨那样来自外界的不行。”
白义已经相当满意，在地上快乐地打着滚：“所以竹居这里你调低了温度？”
辰轻哼一声：“你不是怕热么？”
白义没想到辰一直记挂着，感动得在辰的膝盖上蹭了蹭：“我单方面认定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辰扯了扯嘴角，揉了揉海豹的脑袋，嘴里道：“第二是谁？距离我多远？”
还吃起醋来了。白义甜言蜜语：“后面的加起来也比不上你。”
辰高兴了，痛快地撸了一顿海豹。
等撸完两个人一起躺在竹席上，白义才想起正事：“对了，白沙部落来人了。”
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要他们的沙子？”
白义点点头：“有没有更效率的办法运输？”
“运什么？”辰干脆地道，“直接从白沙那里抢一块地，以后就可以一直出产沙子。”
白义哭笑不得：“真要也是跟白沙岛神换吧。”
“那个懒鬼，一直都在睡觉。”辰撇撇嘴，“红叶去通知暴风雨的消息都没叫醒他，等他醒了交易还不知道多久之后。”
“直接抢还是不好。”白义想了想，“只要运输起来方便，从白沙部落运就可以，而且还能加深和其他部落的贸易与交流。”
不然货币系统只能停留在他们自己岛上也没有意义。
而且……
白义翻了个身，跟辰讲悄悄话：“其实我是想用白沙水泥——哦，我给他们研究出的那个东西起的名字——来做实体货币。”
这几天白义用重带来的白沙水泥尝试了不同的配比，发现白沙和石灰、水的比例不同，水泥的效果也不一样；甚至用来烧石灰的石头不同，质感也不同。
白义有目的性地挑选了辰岛上一种白色的大石头烧制石灰。
白沙比石灰比水是2:1:2的情况下，调配出的水泥柔软洁白如同石膏，凝固之后硬度类似贝壳，还有些轻微的韧性。
他想用这个比例的白沙水泥来做钱币。
货币想要流通出去，需要大多数人都认可。他们这里虽然人不多，但是食物与种植技术、烧陶烧砖、还有各种植物的种子，都是各海岛用得上的功能。
白义想借这个机会将货币与种植一起推广出去。种植自不必说，货币要是推广出去，以后兽人们不管去哪个岛屿交易，都不用带未必卖得出去的东西赌运气交换，带好钱币就行；卖家也可以只带一部分样品，和买家商量好之后精准配送，大大提升效率。
当然，金融体系能够稳定，要求货币本身有一定的认可度和信用度。
钱币肯定不能被轻易仿制。
白沙水泥需要的白沙只有白沙岛才有，只要白沙岛靠谱、再加上白义在钱币上加上难以模仿的防伪标志，就能初步实现这个目标。
辰听懂之后点点头：“我岛上的石头只有我岛上有——别的岛也一样，石头、土地这些构成我们身体的基础构造都是独特的。”
“那就更稳了。”白义高兴地道，“接下来我们要和其他部落多做交易！”
辰看着白义眉飞色舞的样子，唇角再次弯了弯：“需要我准备什么？”
“你别说，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白义想了想，“我们需要一个码头。”
“这个简单。”辰打了个响指，“明天就有。”
辰真是靠谱了太多！白义的感恩之心源源不断溢出，摊平了毛茸茸的身体：“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辰挠了挠海豹的身体，结果不知道挠到了哪里，让海豹头忽然蜷缩成虾米，“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辰挑了挑眉，把虾米海豹摊开，寻找刚才的敏感点。
白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别、别，饶了我吧……”
……
锐被重追问了三天，被迫巩固了数学知识——既然白义让他教重，那他当然不能在重面前暴露出自己也是个新手，加急恶补并偷偷向之前数学成绩仅次于辰的珊瑚求教。
白沙部落的其他兽人看他的眼神夹杂着惊叹与崇拜，重也透着意外与欣慰。
被这样的目光追捧的感觉不坏。就是要是投来目光的是有羽的亚兽就更好了。
锐带着这几天碰到的新问题，打算来请教白义。
寻常时候白义已经起来，锐就没多想，直接掀开帘子进去：“首领，我有些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辰把变回人形的白义压在身下，手臂环着白义肩膀；白义的手臂撑在辰的胸口，脸色嫣红，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明明眼前应该是两个兽人，但锐不知怎的还是“腾”地红了脸，狼狈地退了出去，甚至忘了道歉。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兽人和亚兽之间结合天经地义，但有些兽人偏偏爱找兽人，以前白沙部落也有这样的兽人。
锐作为白沙部落最优秀的兽人之一，追求者里有亚兽也有兽人，但那时候他心无旁骛地为争夺首领位置而锻炼，从未考虑过。
但是首领和辰怎么会、怎么会……？
锐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当初珊瑚拒绝并开导他的时候说的话——“找一个喜欢他的人，就好像首领和辰。”
当时他没怎么在意，如今细想下来，岂不是说首领和辰早就在一起了？
锐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倒不是对锐或者白义有什么想法，而是他们三个作为部落最早的成员，怎么另外两个偷偷摸摸搞上了，结果只有他毫不知情？！
而且他们不想生幼崽了吗？飞来飞去、有光滑羽毛的小幼鸟多可爱！
锐游魂一样回到耕田附近，被人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道：“重？怎么了？”
“我想问你锄头每下要用多少力气……”重看锐表情很奇怪，“出什么事了？”
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怎么看兽人和兽人在一起？”
重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把对他来说有些小巧的锄头放在地上，淡淡地道：“各人的自由，只要你情我愿，也不碍着什么。”
锐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幼崽呢？”
“部落里所有的幼崽都是所有兽人的幼崽。”
“还是不一样的。”锐嘀咕了两句，但在重笃定的语气中，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好吧，重姑且不论，首领肯定比他更有见识，首领高兴就好。锐想着想着，反而坚定了起来：谁要是敢对首领的决定有异议，他第一个跳出来揍他！
重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低沉问道：“怎么，你有喜欢的兽人了？”
“当然不是。”锐想也不想就道，“我想找个有羽毛的亚兽。”
这话重听过很多遍，并不意外，点点头“哦”了一声。
锐想起以前一直跟在重背后的芽芽：“你和芽芽生崽了吗？”
重摇摇头：“没有。我和芽芽只是普通朋友，芽芽现在和斑结对了。”
锐很意外——以前芽芽的表现绝对是喜欢重的，难道重不喜欢芽芽？芽芽可是他们白沙岛最漂亮的亚兽。
虽然锐不太认可，毕竟芽芽没有羽毛。
“你连芽芽都不喜欢？”锐好奇了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亚兽？”
重扫了他一眼，语气很平静：“真巧，我也喜欢有羽毛的。”
第42章 修桥
辰帮忙运输白沙的办法相当简单：他直接分出了一片陆地,在白沙岛和辰之间来回运输。
分离出来的土地的空缺恰好做成一个内湾，用来搭建码头。
重看着那片陆地在岛屿附近停泊，怔了好久,才问：“这是岛神的力量吗？”
白义点点头：“我们的岛神比较仁慈，愿意帮助我们。”
重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羡慕。
能够被岛神眷顾的部落，生活得总会轻松很多。
白义本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对方太高了只能作罢：“只要你们多种植,岛神也会对你们好的。”
重觉得这只是白义的安慰，但还是心领点点头：“斑和你们岛神的小岛屿一起回去，会把白沙装满送回来,也谢谢你为我们预支了报酬。”
这几天他们干的活肯定换不到那么多食物。
白义笑吟吟地道：“预支而已，不会让你们占便宜。后面我们要修桥铺路,这可都是大工程。”
辰上一次成长之后,原本的小溪变成宽阔的河流,已经不能够轻易淌过去。
以前岛上都是强壮的兽人,唯一的亚兽珊瑚还特别擅长游泳也就没当回事，现在岛上有了幼崽,遇到这条河都都得绕很远的路。
岛上的木材很多，还有任性很强的竹子，麻种植成功之后,珊瑚已经成功搓出了第一根麻绳，可谓万事俱备。
白义再次跨专业开始考虑桥梁设计。
在这个世界搭建桥梁有一个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辰以后再次长大，河会不会变宽？
对此辰的回答很简单：“会。”
那总不能每次都把桥拆了重新搭。
白义虚心求教细节：“河变宽的话具体是等比放大、还是局部放大，又或者只是水流量变大？”
辰皱眉好一会才理解白义说的话的意思,认真思考了起来：“……我也不知道。”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得知白义是在烦恼桥梁该怎么办，辰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躯体长大的时候，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就好像你现在住的河水中洲。你要是想搭桥，可以从两边开始，中间不完全衔接，到时候再补。”
“这么高深的桥梁建筑学我哪里做得出来啊！”白义吐槽了一句，又挠了挠头，“暂时不用考虑太大的负重的话，也许还是做得出来的。”
他想的办法是用白沙水泥浇筑出桥墩，上面用木头搭建不相连的桥面，桥面和桥面之间再用竹排加木板衔接。将来辰需要长大拆掉衔接板就行。
具体的载重量和稳固性怎么样，只能搭建起来再看。
让白义比较意外的是，坚得知这件事之后，主动请缨表示可以参与。
“水洲部落的河流和湖泊很多，桥也很多。”坚简短地道，“我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建桥的工作，虽然没有首领想要的可以拆开的桥，但应该帮得上忙。”
白义对专业人士求贤若渴，非常高兴：“当然！这可太有用了！给你涨工资！”
坚见白义没有因为他的右臂残缺而不信任，内心松了口气，脸上也挂上了一点笑容：“谢谢首领。”
白义本来想问同样是水洲部落的兽人，金和沉有没有这方面知识，但转念想了想，大概有了猜测，没有直接开口。
他听坚讲了一些桥梁建设相关的知识，听得出来坚确实亲自参与过建桥，立刻就带着坚找到了桥梁修建队的负责人银。
几个人一起讨论了半天，最后白义集结各种建议，画出了桥梁部件的三视图。
坚对三视图非常惊奇，围着仔细看了好一会，问：“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长度，单位是米。”白义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教他们单位的概念，便取了珊瑚提供的麻绳，让银帮自己量着，从右手指尖到左肩肩膀，然后截断了这节麻绳。
现在没有条件做出精准的数字，只能大概示例一下。
“这个就是一米。”白义拎起绳子，“就按照三视图上标注的数字长度来准备木头和水泥。”
银眼前一亮：“好办法。”
刚才听坚用“两个手臂长、三根羽毛宽”这种描述方式，银很努力才能想象出具体的大小。而首领这样用三视图和麻绳一确定，银立刻就有了怎么准备木材的思路。
白义拍拍银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了，你和坚好好合作。”
银脑子活，性格也沉稳，白义对他很放心。
他亲自带着坚过来，已经表明他很认同坚的能力，相信银不会因此轻视少了一条右臂的坚。
银果然没有辜负白义的期望，对坚的态度和对其他的兽人没有两样。白沙部落的雇佣兵们在客场，还有重约束，更不会说什么。
同样在木工组的沉看到坚被重视，同样露出了笑容，但没有上去说话。
白义趁机和沉搭话：“你们和坚关系好像很好？”
沉面对首领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摇摇头：“岛屿沉没之前，我们仅仅只是认识。”
白义就是觉得他们虽然团结一体，但并没有很熟络——像锐和重，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是重逢几句话都能看得出锐自然地处于放松状态。
看白义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沉有点急躁地抓了抓脑袋，才道：“我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还要藏？白义更好奇了：“放心，我绝对保密。”
“水洲部落有点特殊，长得好看的兽人和亚兽在部落里会很受欢迎，不好看的就会被排挤。”沉的声音低了一些，“我和海珠都长得一般，所以在部落里也很普通；坚的话，兽形不是很好看，所以很多人喜欢欺负他。他小时候跟欺负他的兽人打过架，但是祭祀和首领都偏帮对方，他从此就很少和人打交道了。”
白义皱了皱眉。
他猜到水洲部落的“颜值即正义”会带来一些问题，没想到这么严重。
“岛沉的时候，我为了救海珠和灰，被石头挤住了腿，本以为就要死了，没想到是坚来救的我。”沉绷紧了嘴角，“就是为了救我和金，坚的胳膊才断的。”
“坚把我们从到处都是乱石的海流中救上了木筏，才勉强逃走，最后到了红叶部落。彩阳曾经问他，为什么他会救我们。坚说他小时候被人欺负的之后，只有我和金帮他一起打架。”
说到这里，沉苦笑了一声，“其实我自己都不大记得是不是有这回事。”
他看向了白义，“首领，坚是个很强大很有用的兽人，希望你不要因为他不好看就不喜欢他。”
白义明白了，对坚的认知更上了一层：“白光部落不会看好不好看。”
更何况白义过去专攻海洋生物，海底不见光的鱼类千奇百怪的太多，海鬣蜥都算是眉清目秀的了。
沉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右手捏拳砸了一下左掌：“要是现在还有人想欺负坚，我一定会揍他。”
白义忍不住笑了一声。
沉以为白义是觉得他腿瘸了不行，着急道：“我的兽形是鲨鱼，就算腿不方便也很能打！”
白义笑着解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幼崽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嗯，有干劲，挺好的。”
沉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下，咕哝道：“性格就这样，改不了了。”
从水洲部落幸存的这几个人，不论兽人还是亚兽，都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努力。他们一开始害怕自己没有用会被抛弃，不管木工还是编织都学得很认真。
以至于白义甚至要劝劝他们注意休息，身体搞坏了得不偿失。
银对白义汇报时说过，沉有点急躁，但是锯木头、削木头的时候能耐下心——就是每次工作完都会去海中游两圈，在水面上扑腾好一阵子。
银一开始还以为沉是去抓鱼，后来才知道沉是去发泄急躁的情绪。
想起这个，白义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沉这次知道白义在笑什么，抓了抓头，有些庆幸：“还好灰不像我。”
灰的兽形是兔子，没有父亲这么暴躁，倒是有点像亚父。
……
七天后，第一批白沙运到。
此时银带领的木工队已经租好了前置工作，等白沙水泥一到，立刻就开始了建桥工作。
白义则和辰一起到了他们以前研究烧陶和烧砖的地方，开始筹备铸造——不对，浇筑钱币的模具。
钱币的样式白义已经想好，决定相信老祖宗的智慧，做成铜钱的形式，圆形，中间留孔方便穿，再印上图案防仿造。
“一共可以印四个小图案，不过不能太复杂。”白义摸了摸下巴，“其中一个画上海豹，一个要标注数字，剩下两个……”
他看了眼辰，“画一个乌龟脑袋怎么样？”
辰眯了眯眼睛，从白义的笑容中品出了不怀好意，冷漠地拒绝：“不用。”
“但这毕竟是你的岛上发行的货币……”白义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了。”
他用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中文“辰”，“就用这个符号代替你吧。”
辰低头端详了片刻：“这是什么？长长短短的线。”
“这算是……嗯，象形文字。”白义斟酌了一会，还是没有选择太暴露自己超出这个时代的知识，“用比较类似的符号来代表不同的东西。”
辰反复观察那个符号，都没看出和自己哪里像，目光看向了白义。
简体字早就从当初的象形符号衍化到找不到本来的象征了……白义绞尽脑汁地想半天，总算凑出了一个理由，“不觉得跟你的头发比较接近吗？”
辰的脸色顿时黑了一些。
白义连忙进行补救：“对了，我给你做了一顶新帽子，你看看怎么样。”
他赶紧拿出了昨天才完工的头饰。
这之前那个由三根羽毛绑起来的简易头饰比，这一次的头饰花了白义不少心思。他从野山鸡最漂亮的尾翎上拔了几根，拼凑起了更浓密的羽冠，又加入了在海边捡到的漂亮的小贝壳，用细长但是坚韧的麻绳串起来，还在后脑勺用兽皮加了两条飘带。
辰脑袋上的头发多了一些，戴上这个头饰刚好遮住，七彩的羽冠和脑后的飘带又给辰增加了几分帅气。
当然，这样未免显得头大脚轻，白义趁机拿出了第二件，“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这是一件背心。
白义没有做袖子，用柔软轻薄的兽皮大概裁出形状，还是用鸟羽修饰粗糙的边缘，还有贝壳和漂亮的石头做装饰，让整件衣服看起绚丽多彩。
辰把这件背心穿在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原始的野性美——白义对颜色的搭配还算在行，制作衣服的手法很糟糕，但粗糙的成品被辰穿上，反而有种凌乱的帅气。
白义看得相当满意，甚至比预想中的还要好看：“帅，真是太帅了——就是可能有点热。”
辰有些不习惯地提了提肩膀，刚想说一句“不太舒服”，就对上了白义的目光。
看着白义眼眸中的赞叹，辰把话吞了回去，只矜持地道：“还可以——我不怕热。”
白义对这件衣服的满意之处不光是让辰更帅，而且也遮住了辰身上一些裸露的部位，这样以后他变成海豹被辰抱在怀里撸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别扭。
看着辰动作之间兽皮围裙翻动，露出健美有力的大腿，白义没敢往里看，琢磨是不是再给辰做条裤子。
两个人打闹之间，白义已经确定了最后钱币的磨具形状：海豹花纹、辰字、代表价格的数字，最后是一个倒着的半圆上有几个点。
辰眯着眼看了半晌：“这是什么？”
“下面的是你，上面的是兽人。”白义丢开树枝，得意地道，“象征兽人和岛神们和谐共存，怎么样？”
辰扬了扬眉，勾唇道：“可以。”
……
模具做好之后，白义用白沙和辰特有的石头做出了第一批货币。
受限于技术，现在他们只能做出掌心大小的钱币，中间是个方形孔，分别印着模具上的四个花纹。
让白义有些意外的是，他把“辰”字写反了。
应该说模具上是正的，但是钱币用倒模做出来就反过来了。
反了就反了吧，也不是不能用。白义心态很好地安慰了自己，随后把这些钱币介绍给了岛上的人，包括白光部落本部落、还在岛上的白沙部落，以及新到岛上的红叶部落。
有了白义之前对货币体系的介绍，实物货币的作用很容易就得到了理解，只是具体能不能用，大多数兽人心里还有些犯嘀咕。
——这么小一片“白币”，就能换来很多面包果或者红薯、土豆？
白义深知这是建立货币威信的最佳时期，笃定地表示后面他们结算“报酬”都是用白币，再用白币去管粮食的敏那里兑换食物。
白光部落当然绝对拥护自家首领的决定，白沙部落的重很快也同意了白义的要求，只有红叶部落的宁落了后，赶紧表示自己也同意。
他看了眼重，内心嘀咕起来：重同意得这么快干什么这样不就显得他们红叶部落最落后了吗？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换些白币回去，会不会被哥哥骂。
隔了接近一个月再上白光岛，宁明显发现了这座岛屿的变化。
海域上的风浪很大，但快要靠近白光岛的时候，风一下子平息下来，海水很自然地推着他们的木筏向岛屿游去；
而原本需要兽人先上岸拖木筏的海滩，也多了一个圆形的内凹，成了一个宁静的港湾，甚至还有用据说叫做竹子的东西搭建起来的码头。
从码头开始，一条清晰的路笔直地通向了岛屿内部，路的表面是红色的方块，方块之间有灰白色、宛如石头一样的物质，两侧还不密集、但很对称地种了不认识的树。
宁顺着这条路走过来，越走越觉得诧异：脚下平整，没有普通地面上随处可见的石子、树枝等等，不用警惕地留意脚下也不会被硌脚，搬交易用的东西过来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他们这次来带了不少兽皮——上次白义说过他们岛上猎物少，毛皮缺口很大，放在了一个青绿色的棚子下面，一个独眼的金毛兽人数着毛皮的数量，而且居然不用掰手指头！
宁迫切想知道白光岛上发生了什么。
白义好像没注意到宁的疑惑，只笑眯眯地问：“红薯种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宁表情亢奋了许多：“红薯种成了！虽然还不能吃，但是长得很茂盛！”
白义点点头，提醒了一句：“红薯的叶子也是可以吃的。”
宁眼前一亮：“好！”
他当然不会嫌弃食物更多。
这一次红叶部落带来了兽皮，同时也带了一批新的兽人来预备给白义打工。只是没想到他们到来之后才发现白沙部落的兽人早就在这里待了很久。
怪事，雇佣还有人来争？
宁趁白义和其他人说话的功夫，凑到了重身边，笑呵呵地问：“重，你们白沙部落最近情况怎么样？”
重扫了他一眼，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很不错。”
“身为首领，你也应该回岛上看看。”宁叹口气，装模作样地道，“我们首领出去狩猎的时候，岛上那些捣蛋的就不安分。”
重仿佛没有听懂宁在暗示什么，依然笑得沉稳，手中砌砖的动作不停：“我们部落的兽人都很懂事，而且现在他们都很忙，没空闹事。”
现在还能忙什么，肯定就是种地和狩猎……宁换了个说辞：“跟义学到的知识还是得带回自己岛上才行。”
重再次笑了起来：“是的，还好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定期有人回岛上教他们种地知识。”
“这么久离开，你不想家里的亚兽？”
“我还没有亚兽。”
宁倒是一怔。他以为重这种当上首领的成年兽人肯定已经有亚兽了。他顿时有了另外的想法：“你喜欢什么样的亚兽？我们红叶部落有吗？”
重目光向旁边扫了一下，才沉稳地摇摇头：“不着急，现在太忙。”
宁又换了好几种说辞，没能成功劝说这只黑熊返回白沙岛，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转头去找白义确认他们还需不需要人了。
锐抱着一把土豆走过，皱眉停了一会，才道：“我也举得你是时候回去一趟，不然部落你放心？”
重看了他一眼，语调不变：“担心的话，你替我回去一趟？”
锐怔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我现在是白光部落的兽人。”
“不是让你脱离白光部落。”重耐心地道，“我昨天才和义提过，有些知识我学了再回去教，会有些错误，不如请白光部落的人去一趟白沙岛，教教那边的兽人。”
锐确实有些想念白沙部落的朋友们，但还是皱眉：“为什么不让他们过来？”
“在你们这里做事的兽人都更有经验，让他们继续做更快更稳妥。”重露出一丝笑容，“这样不管有多少部落来竞争，相信你们还是会优先选择白沙部落。”
锐愣了愣，没想到重想得这么深：“好吧，要是首领同意，我可以回去一趟。”
重点点头：“义已经同意了，让我问你的意见。”
于公于私，重都更希望锐能够回去一趟——不说远了，至少在教导白沙部落的人知识上，不会有其他人比锐更认真。
锐又去找白义确定了一遍，很快敲定回去的时间和细节。
得知锐要回去，白沙部落的兽人们纷纷请锐帮忙给家里带话、关照一下等等，态度既有儿时玩伴的自然、也有对锐如今身价不同的羡慕憧憬。
这是锐当初离开白沙岛时想象中未来自己飒爽回归时的模样——那时候他就想，他回白沙岛一定要让大家、尤其是重羡慕嫉妒。
现在这个目标也算达成，但锐脑袋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满足。
在白义身边见识得越多，锐越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想起白沙岛上那些比他还不懂、可能还吃不饱的兽人，锐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肩上沉甸甸的。
……
宁带来这批兽人的目的是学习耕种，白义就没有把他们编入岛上正在修桥铺路的施工队，而是编入了耕作队。
耕作队以前的领头是锐，现在锐要回白沙岛一趟，白义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苏。
经过最近几个月的饲养，山羊和山鸡都已经相当安分，就算不是苏去喂食，它们也不再挣扎想要逃走。尤其后来苏逮山鸡逮得次数多了，干脆借来了尖尖锯，把山鸡翅膀上的羽毛给锯掉，让它们飞不高，就更容易进行管理。
苏的人形力气就很大，白义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强的劳动力，让苏也加入了开垦农田的任务。
宁看到苏表情冷漠地站在田地前，不由得又是一愣：这不是当初白光部落和云贝部落冲突的那个奴隶吗？现在居然也这么硬气了？
当初云贝部落的人带苏上红叶岛的时候也是他接待的，对苏周围的冷气光环和煞气光环印象深刻，一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听苏的指挥，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苏的眸子在宁背后那些好奇与震惊掺杂的兽人身上转了一圈，语调低沉冷峻：“我答应了首领，要教会你们怎么种地，就一定要做到。”
兽人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所以如果你们有不想学、或者学不会的，都要跟我打一架——能见血的那种。”苏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丝被压抑久了、有些冷酷和危险的笑容，“我很期待。”
第43章 麻布
“嗯？想要锐来教？”白义有些疑惑,“苏教的听不懂吗？”
宁揉着自己的肩膀，干笑了一声：“不是，主要是我们白天干活已经很累了,不想晚上还要挨打。”
白义满脸问号，仔细询问之后得知苏居然开始了体罚，顿时哭笑不得：“我去说说他。”
宁连忙拦住他：“那倒不用。苏跟我们对练其实也是在教我们搏斗的技巧。”
他们习惯了用兽形战斗和狩猎，在人形模式下被苏几乎完全吊起来打。反复挨打了几次之后,兽人们也学习了不少在人形状态下战斗的技巧。
“人形和兽形是互补的。”苏如此说道。
这个时代的兽人们大都幕强，苏能吊打他们，那么苏说的就是对的,兽人们对他全都心悦诚服。
白义看他们相处得其实很融洽，稍微有些困惑,但还是选择尊重：“但是锐已经去白沙部落出差了。”
还能这样？宁内心暗想重那个看起来憨厚的黑熊居然这么多心眼。他怎么就没想到请白光部落的人去他们部落讲课呢？
——呃,苏就算了。
对于宁的请求,白义有些犯难：“他们都很忙,短时间内应该抽不出空，得等锐回来。”
银、敏、苏、珊瑚都承担着各自重要的职务,而且暂时找不到替代；坚、沉、金等人才加入不久，自己还在学习，也没法去教人。
宁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
倒是白义有了些别的想法，问：“你带来的这些兽人的兽形都是什么样的？”
等宁大概介绍了一遍之后，白义挑选了几个应该是四蹄目的兽人：“我想试试新的耕种方式。”
被苏的话提醒，白义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受到了惯性思维的局限：兽人们不只是人,同时也是兽啊！
没有拖拉机，但是兽人也可以变成兽形劳作！
果然，用麻绳把骨犁和石头绑在一个兽形是牛的兽人身上,犁地的工作效率立刻就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和不太容易沟通的真正家畜比，兽人们能思考、能交流，磨合起来没有一点难度。
白义举一反三，想到了许多别的方面：四蹄目的力量与稳重、灵长类的灵活与机敏、鸟类的机动力……
不只是农业，运输、基建、通讯……几乎能想到的任何方面，兽人们的兽形都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白义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最了解兽形的莫过于兽人自己，何不让兽人们自由发挥？
白义叫来了苏和宁，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耕种的大致流程你们应该也会了，现在你们可以让兽人们都变成兽形，然后研究怎样才能用兽形提高工作效率——随便尝试。”
宁一愣，反而有些畏缩：“这，要是把地里的红薯弄坏了怎么办？”
“这里还没种，回头用来种土豆。”白义鼓励他，“弄坏了也没关系，再种就行。一茬粮食和以后更高的效率比，还是后者更重要。”
宁和苏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好，我们试试。”
……
辰找到白义的时候，白义正拿着尖尖锯对着一块圆木比划，旁边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棍。
看白义似乎试图在圆木中间掏个洞，辰有些诧异：“你在干什么？”
“我要做个轮子出来。”白义放下尖尖锯，痛苦地揉了揉脸，“这么简单的东西，做起来也这么困难。”
“轮子是什么？”
“用来装在车上滚动，可以大幅度提高搬运效率。”白义拍了拍圆木，“但是中间的轴要圆滑而且耐磨，轮子中间就得掏一个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洞。”
辰抱起胳膊：“原来如此。我以前不是提醒过你，水獭兽人的兽形处理木头非常在行么？”
“但我们岛上没有水獭……”白义疑惑地看向了辰，“啊，难道有？”
“白沙那里有三只。”辰道，“锐回来的时候刚好一起带回来。”
白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你都知道？”
辰轻哼一声：“别忘了，我的‘眼’还在海里到处游走，最近恰好去白沙附近转了转。”
岛神真是方便啊！白义内心感叹了一声：“能用你的眼睛直接通知锐吗？”
“那是‘眼’，不是‘口’。”辰摇摇头，“我再分一块躯体，送人回白沙岛就是了。”
白义故作扭捏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啊。”
辰看穿了白义的虚情假意，嗤笑了一声，揉了揉白义的脑袋。
白义很乖巧地变成了海豹任撸。
辰其实只是随便揉揉，没想着要撸海豹，但看白义这么自觉，来都来了那就撸一把。
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
闹了一会，白义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在你身上修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辰挑了挑眉：“什么问题？”
“白沙水泥和砖块覆盖的地面是不会长植物的。”白义看着辰锃亮的后脑勺，发自内心地担心，“不会让你脑袋上长不出头发来吧？”
不，又或者更严重，可能会出现奇怪的花纹！
辰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吐了口气：“岛屿虽然是我的本体，但并不是地面就对应我的脑袋。”
“嗯？”
“植物和头发对应，是天然的规律。”辰耐心斟酌了半天，最后道，“不是一一对应的。”
白义等半天等到这么一句：“那对应的规则是什么？”
辰扯了扯嘴角：“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出生。”
之前没有岛神碰到白义这么奇特的兽人，会在岛神身上动来动去。辰以前最好的想象也是他在背上养一个兽人部落，让他们能像在父亲背上一样安逸。
哪里想到还有白义这种让他开始发掘自己潜力的兽人。控制局部地区的气温，就是辰看白义随着天热越来越不舒服才发现自己有这方面能力。
想到这里，辰再度揉了揉白义的脑袋：“不用担心，放开手做。”
白义看着辰的脑袋，忧伤地思考了片刻，才下定决心：“你放心，就算你变丑了，我也会负责的。”
辰扯了扯嘴角：“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
白沙部落带回来的三只水獭兽人果然给了白义很大的惊喜。
和地球的水獭相比，这个世界的水獭啃木头的能力更强，甚至在白义尝试提出要求之后，他们还能把木头表面啃得无比平整，都快有抛光的效果了。
白义相当羡慕，趁他们仨在辰这里的功夫，赶紧让他们把车轮、车轴等零件做出来，然后进行组装尝试。
没过两天，一辆有扶手、有支撑、有车轮的运载板车就做好了。
可以推也可以拉，当然用麻绳套上马或者牛兽人之后拉车是最快的。
在主干道已经修得差不多的岛上，板车极大程度上提高了运输的效率。
白义甚至还想做个自行车，最后发现这个以现在的能力实在做不出来，只好作罢。
他跟着一辆满载竹竿的板车一路，确定板车牢固性很好，之后再批量生产。
就在前面的兽人开始卸货、白义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那个兽人“咦”了一声：“怎么有只狐狸？”
白义回头，看到棕色的小狐狸在一堆竹竿下面，抱着一节竹子打着小葫芦，睡得正香。
白义这段时间已经把土豆的面积扩种了好大一圈，土豆已经端上了每日的饭桌。因为岛上的雇佣兵比他们部落成员还多，每天做饭的分量也多了很多。
现在两餐都交给敏来做，敏一天几乎一大半时间都用在了做饭上，哪怕有新加入部落的亚兽海珠帮忙，也累得够呛。
而且他们还不向白义抱怨，白义看到敏在路边累睡着吓了一跳，等敏醒了问清楚之后才知道厨房组现在的压力这么大。
“有问题要告诉我。”白义无奈地看着敏，“我不一定能考虑得这么全面，我没留意到的你们也要提醒我。”
敏变成小狐狸蜷缩在兽皮上，耳朵抖了抖，小声道：“不想给首领添麻烦……”
“你要是倒下了，做不了饭不是更麻烦？”白义揉了揉他的耳朵，“我来想想办法。”
这倒是让白义意识到之前部落还小的时候一些习惯在扩大之后的不便之处。
像集中做饭吃饭，部落就七八个人的时候还好，十几个人就显得拥挤，再多了几十个雇佣兵，厨房就两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敏还要负责定期熬制椰子油、管理粮食……白义发现自己给这个小家伙的事情确实有些太重。
做饭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交给各家自己来。
白义先叫来了白光部落的兽人，提到了现在厨房组的问题，随后道：“我的想法是给你们各自提供炊具，你们自己去仓库领原料做菜，敏那边只提供主食，怎么样？”
岛上的主食主要是蒸红薯、蒸土豆、烤面包果，单独做主食用不了多少功夫，对厨房的压力也小。
白光部落的兽人们互相看了看，都有些犹豫。
新加入部落的成年人中最漂亮的亚兽彩阳左右看了看，抿了抿唇，主动开口：“我们不会做的话怎么办？”
同样在食堂、脸色带着点困倦的海珠耳朵抖了抖，似乎被彩阳敢反驳首领吓到，扯了扯彩阳的手，指了指自己，表示他可以给彩阳做。
白义也考虑了这点：“敏和海珠这段时间会给你们简单教一下做菜的基本手法，短期内你们也可以搭伙一起做，慢慢习惯了再分开。之前有烤食物的经验的话，应该不难学。”
彩阳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我会学会的。”
金握了握她的手。
白义看金和彩阳的颜值，猜测他们过去在爱美的水洲部落生活得应该很惬意，很可能食物都没有自己做过。
不过这两个人加入部落之后没有露出什么锦衣玉食的骄纵性格，白义就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他们。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在加入部落之前都是自己烤食物吃，现在学习部落里更美味的做法甚至觉得很高兴。
而雇佣兵们那边，白义也找到了宁和重，向他们解释了现在的情况：“所以后面食堂那边只提供熟的主食，肉、菜、蛋这些你们得自己领了回去做——放心，这些也包含在答应的管饭范畴内。你们也可以找人来跟敏学做菜，炊具我们提供。”
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得知只是这样赶紧抢在重前面道：“其实你说的那些主食我们就很满足了。”
重没有跟他抢，点点头道：“我们可以学习一下红薯和土豆的做法，做菜暂时不用，回我们自己岛上也没法做。”
不只是没有空心菜、红薯叶、葱姜蒜之类的特殊作物，更重要的是没有油。
白义也不勉强：“好。”
这样分下来，食堂的压力骤减。
敏则办起了厨艺培训班。对于兽人们而言，他们对口味相当宽容，并不在意细微的味觉怎样更好吃，所以敏重点是教导他们做菜的流程以及安全性。
他平时做菜的时候已经够小心，还是被油星溅到，差点烫得他当场变成狐狸。
来学习厨艺大多数都是兽人，只有彩阳一个亚兽。
红叶和白沙部落也来了几个兽人想学红薯土豆制作，目光都会被漂亮的彩阳吸引，有两个兽人甚至忍不住打听彩阳是不是单身，得知彩阳已经有兽人之后顿时失望。
彩阳学得很认真，只是面色始终很冷漠，就算有心亲近的人也望而却步。
敏听了几次别的兽人抱怨彩阳不好相处，明明只是正常问问事情，却遭了彩阳的冷脸。
海珠也听到了几次，害怕敏对彩阳产生意见，小声对敏道：“彩阳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只是金受伤之后，在红叶岛上有个别的部落兽人喜欢彩阳，愿意带着彩阳和彩阳的幼崽走。”
敏愣了一下：“然后呢？”
“彩阳拒绝了。金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是金觉得是他拖累了彩阳。不然彩阳这么漂亮，就算不在水洲部落，也能找到很强大的兽人。”海珠捏着自己的耳朵纠结道，“后来彩阳就对兽人不理不睬，不给其他兽人幻想的机会。”
说到这里，海珠脸上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其实沉也有一点这种感觉，但我一直很胆小，他不会放心，所以还好。”
说到后面，海珠脸上带上了一点骄傲。
不过很快海珠就感觉好像不值得骄傲，有些羞赧地耷拉下耳朵，“彩阳有点好强，坚救了我们，她就想怎么报答坚——学做菜也是想给坚帮忙。”
坚的右臂没有了，做饭会收到很大的影响。海珠之前就打算多给坚做一份饭。
敏看海珠一直在捏自己的耳朵，也学着捏了捏。
他年纪还小，对海珠说的似懂非懂，不过知道海珠的意思：“首领说过，一个人好不好要看他实实在在做的事情。彩阳学得很认真，是个好人。”
别的他不太明白，回头去请教哥哥或者首领。
海珠高兴地晃了晃耳朵，放心了下来。
……
白义比敏先一步听到了关于彩阳的事情。
珊瑚小心翼翼地问：“首领，这个有用吗？”
白义凝视着掌心那块松松散散、柔柔软软的麻布，内心有些心潮澎湃：“有用，太有用了。”
这可是布料啊！
这个世界的第一块布料！
虽然麻丝之间交错出的孔眼有些大，让这块布料更倾向于一张纱网，但依然是一块布！
白义有些激动地转了两圈：“你做出来的这个？”
珊瑚摇摇头：“我弄麻丝不太擅长，这是彩阳和金做出来的。”
那对兽人亚兽加入部落之后，白义看他们比较沉稳，就让他们跟着珊瑚学习编织。
珊瑚这边的编织班子要给所有建设提供麻绳、竹席、灯芯草席等等，白义本来没指望短时间内在纺织这方面有什么突破，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个惊喜。
仔细问过之后，白义才知道金的兽形的爪子非常灵巧，彩阳在丝线的缠绕与交错上很有天赋，听说首领提过“布”的概念后，两个人耐心地搞了几天，做出来这块麻布。
虽然手动做布的效率非常低，但白义还是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给金和彩阳拨了一笔“奖金”。
无论如何，从零到一的突破都是最大的！
现在网眼比较稀疏的麻布也有用途，白义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用。
过滤！
面包果、红薯、土豆内有很多的淀粉，但目前阶段他们都只能直接吃，没法做进一步加工。不是因为他们粮食不够，而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条件。
白义想念馒头甚至只是一个饼的口感好久了。
他找来了两颗面包果，把面包果用石臼敲碎，再加水，用麻布滤网滤掉面包果本身的纤维，就得到了一碗淡黄色的面粉糊糊。
等淀粉干了，手指捏碎就是一碗不算精纯的面包果面粉了。
白义迫不及待地切了一点鱼肉，用葱姜水搅匀，将面粉搓成面团，把鱼肉包裹起来，抹一点椰子油，贴在薄薄的石板上，下面用大火烤。
面饼在高温下很快变色，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看饼子差不多熟了，白义顾不上烫手，抓起来咬了一口。
饼皮咬开之后是咸香的鱼肉，汁水溢出，被佐料消掉了腥味之后的鱼肉与淀粉的口感交融在一起，让白义吃得停不下来，一边烫得吹气一边吃。
“还是面粉的感觉好。”白义吃饱之后变成了海豹，在地上摊平拍了拍肚子，“这块麻布太小了，只能偶尔做一点打牙祭，要看金和彩阳能不能做大一点的，就能更高效率地生产面粉。”
面包果做成面粉之后，占地面积小了很多，纯粹干燥的面粉也比带水分的面包果容易储存。至于面粉在食物的改良方面有什么作用那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现在辰能够调整岛屿局部的温度之后，白义也在考虑要不要种植小麦和水稻。
思考良久之后，他还是姑且打消了念头。
这两种作物都很棒，但能在辰这里种好，不代表能在别的岛屿种好。
白义现阶段的目的还是把种植的概念向更多的岛屿推广。
红叶部落来回两轮后，那边的红薯已经基本种植成功，收获一轮之后的红叶部落尝到了甜头——就算返还了一半红薯给白义，剩下的红薯也能让他们吃不少时间。
更主要的是种植需要花费的力气和狩猎比不值一提，亚兽能做，狩猎回来的兽人也能做，连幼崽都能帮上忙。
白义请红叶部落向其他的部落发出了邀请，只要对种植和交换粮食感兴趣，都可以来白光岛。
“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还有苏，应该不用我亲自去教太多。”白义仰头看着天空，忽然被一张漂亮的脸占据了视线。
他怔了一下，坐直身体变回了人形，认出对方是红叶部落的一个亚兽，叫花蕊。
红叶部落这次带一个亚兽过来，是因为这个亚兽种出的红薯质量最好，他们希望花蕊能跟白义再学习学习，精进知识。
花蕊笑起来眉眼弯弯：“义，原来这是你的兽形，好可爱。部落都在猜你的兽形是什么呢。”
白义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兽形，就是不想自己光辉的形象被添加上“可爱”的标签，连忙咳嗽了一声：“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一些土地的……嗯，用你的话说是含水量的问题。”花蕊表情认真了起来。
白义耐心给他讲解了一番，碰到自己也不懂的只能摇头：“这个我也没尝试过，只能摸索着来。”
花蕊抿嘴笑道：“我们都以为你什么都懂。”
“那怎么可能。”白义摆摆手，“我也有很多无知的时候。”
花蕊歪了歪头，眨眨眼，忽然道：“我听岛上的人说，你还没有亚兽。”
白义点点头，还不等他思考花蕊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花蕊笑着说了下一句：
“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义吓了一跳：“啊？我们才刚认识。”
“我觉得你很厉害，我很喜欢。”花蕊虽然脸上有点红晕，但还是大大方方地道，“你要是喜欢我，我们就可以结对了。”
白义对这个时代的坦荡有些不适应，斟酌了一下，才委婉地道：“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话，需要长时间的认识、磨合，确定对方适合才行。”
花蕊困惑地眨眨眼：“要多久？”
“……”白义没谈过恋爱，哪里知道这个，“一年——呃，十二个月亮时吧。”
“那也太久了吧？”花蕊惊讶，“要是现在在一起，那时候我们都能生崽了。你不想要幼崽吗？”
白义有点招架不住，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现在没打算考虑亚兽。”
花蕊问：“那你什么时候考虑？到时候我再来。”
“……”
白义深吸了口气，决定使用大招：“我不喜欢亚兽。”
他不确定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又返回地球，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感情遗憾。
这下花蕊果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喃喃道：“这我真的没办法了。”
就在白义以为终于搞定的时候，花蕊说了下一句话，“那要不要认识一下我哥哥？他这次虽然没来，也很崇拜你。”
白义：“……”
好不容易把花蕊打发走，白义正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了辰。
辰站在他面前，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有点高深莫测：“你喜欢兽人？”
白义类比现实世界的同性恋，担心辰这个好朋友会因此对他产生隔阂，连忙安慰道：“放心，糊弄他的。我对兽人没有一点兴趣，你绝对安全。”
辰：“……”
第44章 出发
岛上的基建工作终于基本接近完成。
雇佣了两个部落花费了接近两个月，在整座岛上修了两座桥、几条公路，还有大大小小的建筑。
白义还考虑过要不要建造砖瓦房，后来考虑到海岛多风雨，尤其辰还会慢慢长大，地基不一定牢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这边暖和，不需要保暖能力太强的建筑物。
兽人们一开始还不太理解为什么要修路，等到量产的板车出来，他们才感受到平整的路面对于运输效率的巨大提升。
白沙部落这次先一步离开，重拍拍锐的肩膀：“有空回白沙部落看看。”
锐已经去白沙部落教过一轮课，确实勾起了不少以前的回忆，点点头：“好。”
重笑了笑，温和地道：“我走之后，你可以去和银他们一起吃，别自己做了。”
锐咕哝道：“我也不是完全没法自己做……”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他从白沙部落回来之后得知现在大家已经分开做饭。锐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是当他自己跟着敏学习下厨的时候……
嗯，结果就不提了，只能说其他一起学厨的兽人都变得信心满满。
还是重了解小伙伴，主动对锐提议他们可以一起吃，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又恢复了过去在白沙部落中的生活状态。
锐过上了一日两餐都有人投喂的生活，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以前光吃没注意，现在他们部落的饭菜制作起来麻烦不少，不是以前上火烤就行，重身为首领还天天给自己做饭，有点不好。
但重不在意，锐也就只记在心里，打算回头多给重送点粮食。
现在重要走了还在惦记他吃什么，锐不禁为自己过去对重产生芥蒂而有些惭愧。
重憨厚地笑笑，对他挥挥手，上了辰用来运输兽人和粮食的岛屿。
按照约定，白义还会继续向他们购买白沙，并且用白币做了支付，承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用白币在他们这里买粮食。
红叶部落随后也告辞了。
红叶部落这段时间给去红叶岛交易的兽人们都说了白光岛可以交换粮食、学习种植的事情。一开始这些兽人都不太信：要是这么容易就能从土地里找到食物，他们还用得着冒着危险去狩猎？
但红叶部落给他们看过红薯田、和正在进行中的土豆田之后，他们也心动了起来。
就算这个耕种不靠谱，至少也能来换一波粮食嘛。
抱着这种想法，在辰附近的几个岛屿都尝试乘坐木筏来拜访传说中的白光岛。
一到岛上，这些兽人就愣了一下。
和他们各自杂乱茂盛的岛屿不同，这座岛上的植被并不算很多，但非常整齐，不认识的树挨在一起横平竖直，树干笔直，树顶叶子舒展，看起来相当养眼。
“他们这里还有码头……”一个兽人踩在竹篾铺面的码头上，动了动脚趾，好奇地道，“这是什么木头，这么平？”
等引导他们向里走的兽人来了，他们才注意到对方走来的地方是一节节白色的方形石头，无比平整，走在上面简单有轻松；还有一辆用圆形木头撑起来的平板，拉上他们带来交易的东西，随便就能推着向前走。
这也太神奇了！
兽人们目光掠过道路两侧的田地。
有搭起支架爬满蔓藤的葡萄田、有水灵灵的空心菜田、有低矮植株上结满了细长豆荚的大豆田，还有更多他们认识不认识的植物，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面对这样神奇的岛屿，兽人们不觉带上了一点谨慎，等见到那个年轻的首领时也没有轻视。
等他们了解了种植相关的概念之后，最关心的就是是不是一定能在自己岛上种出来。
白义摇摇头：“我不能做这个保证，不同岛上的情况不一样……不过你们可以挑选之前暴风雨带来的黑泥多的地方种下去。”
黑泥富含营养，成功率会更高。
这些部落对种植还存着一点疑虑，但转念一想反正听起来用不了多少力气，试试也无妨，就当做是交换粮食的一点工作，便都答应了下来。
至于白光部落的“白币”系统，他们都不太相信这个小东西能换粮食，纷纷谢绝。
白义也不着急——货币要推广势必建立在稳固的环境下，他现在只是把这个概念丢出去，等他们有了足够的信誉在推广出去也来得及。
每一个来交易的部落，白义都送了几只椰子和面包果，叮嘱他们回去栽到自己的岛上。
这些椰子他用稀释的泉水调整过，生长几个月就可以长成完整的椰子树，结出的椰子也比一般的椰子树生长更快。
椰子和面包果都是好东西，不用特意照料就能在海岛上生长起来。
接待完今天的访客，白义打着哈欠去了厨房。
厨房也是之前雇佣兵们帮忙垒起来的，白义按照自己的了解设计了一长串灶台，用砖块垒起来，下面可以轻松烧柴和掏灰，上面也可以摆上各种各样的锅。
敏看到白义过来，高兴地竖起了尾巴，跳到白义身边蹭蹭：“首领！今天我们学习什么？”
白义想了想：“烙饼已经学会了？”
敏点点头：“和面的时候多加点水，最后饼就不会太硬了。”
“好，今天就做个葱油饼吧。”白义过去没怎么下厨，搞不出来太复杂的食物，只能做些简单的。
椰子油和葱碎混合揉进面里，然后在平底锅烙熟，两面金黄的时候掰开，边缘酥脆、内里柔软，葱香与面粉的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淡淡的咸味让葱油饼干吃也不会觉得腻。
敏把锅里还在烙的葱油饼翻了个个，高兴地道：“这样比直接吃面包果好吃多了，而且做起来也不麻烦。”
“后面可以加进食堂菜单。”海珠也很喜欢，灰色的兔子耳朵一动一动，很有韵律地晃来晃去。
白义很高兴他们能喜欢：“面包果制作面粉的过程你们也学会了，就后面就交给你们了。”
海珠点点头，耳朵又晃了起来：“金和彩阳熬夜了几天，做了好大的麻布出来，我们可以很容易就过滤面粉。”
面包果提取面粉之后的残渣就可以拿去喂羊和喂鸡，比之前直接直接用面包果喂要强得多——在苎麻还没有大批量种植起来之前，部落内的羊和鸡都要混杂喂面包果，让兽人们心疼了好久。
这样算下来，面包果的整体消耗量没有变，但是利用率大大提升了。
就是现在还找不到酵母或者能代替酵母的东西，不能做出发酵食品……白义咬着葱油饼，开始想念馒头的味道。
还是别太贪心。白义满足地吃掉最后一口，摸了摸敏的耳朵，确定食堂组工作压力还好，这才放心。
他们部落现在的人还是太少，敏和海珠要负责榨油、制面，以及每天两次的主食制作，非常忙碌——而且还很难休息。
白义在岛上规定了双休制度，但兽人们很少真的遵守。对于他们而言，能够肉眼看得见成果的忙碌本身就是一种快乐，就算周末也无非多睡一会，依然去各自岗位上忙碌。
“还是人太少了。”白义数了数，他们部落现在也才不到二十个人，资源多到跟其他部落交易也大大剩余，但做事分身乏术。
有很多事情还不是请外援能够做得到的。
白义琢磨着怎么才能多拉一波部落成员。
他过去担忧收部落成员良莠不齐可能会混进来害群之马，但是这段时间和各个部落的兽人们交流，发现兽人们不论性格怎样，都有一个共性——率直。
喜欢，讨厌，高兴，生气，都会很直率地表露出来。而且挣扎在生存线上也让这些兽人们很少会玩心眼，有时候会让白义产生自己能把他们骗得底裤都不剩的错觉。
虽然他们本来就不穿底裤。
“在想什么？”
“底裤。”白义回过神，哭笑不得，“你别吓人啊。”
辰挑挑眉：“底裤是什么？”
“唔，就是一种……衣服。”白义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指手画脚了一会，“用来套在胯部遮住那里的。”
辰皱了皱眉：“围裙不够？”
“围裙有时候挡不住。”白义委婉地道，“你们不会觉得害羞吗？”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辰有些莫名其妙，“套上你那个底裤，不就不方便了吗？”
白义不太想知道有什么不方便，强行转了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辰听了不太爽：“没事不能找你？”
白义有种自己在哄女朋友的感觉，连忙道：“没，只是你每次找我都有事，所以习惯了。”
辰轻哼了一声：“确实有事——我准备走。”
白义一愣：“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带海域我已经看过，没有能联系到父亲的方法，打算去别的地方。”辰说完这话扫了他一眼，“你还想回这里？以后也不是不行。”
白义这才意识到辰说的“走”的意思不是指辰要去哪里，而是整座岛要一起走。
他才和周围的白沙、红叶几个部落建立了友好关系，一想到要离开，顿时有些不舍。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有些担心辰接下来要去的位置：“你准备往哪边走，气候怎么样？”
“北面。”辰道，“按照红叶的说法，那边会比这里稍微冷一点，最冷的时候比和之前暴风雨的时候差不多，最热的时候和现在差不多。”
温带气候？听起来还是温带海洋性气候。白义不惊反喜：“好像不错。”
他最熟悉的也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冬暖夏凉、降水量大的气候对于作物的生长非常有好处。
辰看白义没有抵触，内心松了口气，脸上表情不变：“实际上现在所处的位置岛神比较少，大多数岛神都集中在向北一段的路上——那里的环境更舒服。”
白义思考了一会，觉得过去弊端不是很大，抬头看着辰，笑着弯了眉眼：“我们当然跟随你的脚步。”
辰本来可以不必来和他商议，像红叶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辰主动来询问，想必代表认为他的意见具有参考价值。
他追问，“大概什么时候开始走？”
“你们要是做好准备的话，立刻就可以。”辰伸手扯了扯白义脖子上挂的麻绳，让上面的那个黄金小乌龟戴正，“你要是想去那几个岛屿告别，我也可以顺路过去。”
白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告别，只不过既然要走，至少得去关心一下他们的种植情况怎么样，最好还能和岛神交流交流。”
此外，之前红叶和白沙两个部落都有换走一些白币，白义顺便去问问他们要不要换成粮食，免得让人误以为他要跑路。
相信白沙、红叶等岛神都已经察觉到生命力的增长，只是白义不清楚他们对生命力来源有没有明确的认知，想在离开之前和岛神们交流一下，告诉他们兽人们种植的农作物同样也能给岛神提供生命力。
如果岛神们能够因此愿意多照拂一下兽人们，那就最好了。
当然，白义清楚自己在岛神眼里大约是没什么话语权的，还得仰仗辰。
辰没有拒绝：“没问题。”
他顿了顿，“你要是做点食物给他们吃，更容易说服他们。”
“有道理诶。”白义眼前一亮，“那我得赶紧研究一下新的菜谱。”
辰故作随意地道：“我看你今天做的那个葱油饼就不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面食的话，不太好直接在别的岛上复现，可能不太容易让岛神们产生直观的感受……”白义思考着随口道，“最好是能直接用红薯、土豆做出来的美味食物。”
辰唇角弧度稍微下压了一点，淡淡地道：“你们自己确定，要走的时候告诉我。”
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义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岛上所有的人。
兽人们听完面面相觑。
白义看大家都不说话：“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呀。”
银斟酌片刻，看没人说话，代表其他人开口道：“首领，我以为是很重大的事情所以才召集大家。”
白义迷惑了：“这件事不重大？”
“岛神移动……”银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以为是很常见的事情。”
新加入的成员一开始开会的时候都谨言慎行，如今已经慢慢开朗，也会发言了。
彩阳道：“以前水洲岛的岛神就一直在动，大家没有当回事。”
白义挠了挠头：“好吧，是我想多了。”
他又忘了这个世界的岛神大多数都是随心所欲地移动，像辰一样在原地停留很久的反而是少数。
想到这里，白义看了眼锐。
白沙岛的岛神和辰一样一直在原地不动。只是理由不是为了兽人，纯粹是因为那位岛神比较懒，喜欢睡觉。
果然，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但也只有一点。
白义猜到锐可能是不太舍得白沙部落，但又觉得以后他想回去的话可以自己飞回去。他笑着道：“岛神说我们可以顺路去之前认识的那些岛屿，我打算按照距离远近都去看一遍，你们要是有认识的人在，可以准备准备。”
这话说完，锐的表情果然亮了不少。
岛上的兽人们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他们早就习惯了岛神游走。
白义只好找到辰：“我们可以走了。第一个去什么岛？”
辰坐在砖窑前面的木凳子上，轻哼一声：“白沙岛。”
“那锐应该会很高兴。”白义说完之后好奇地看了看辰，“怎么你好像不高兴？”
辰假笑道：“没有的事，我高兴得很。”
白义“噗嗤”一声笑了，对着辰眨眨眼：“吃点好的能不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辰斜眼看了他一眼，矜持地道：“那得看有多好。”
白义从背后拿出一个小藤篮，掀开盖在上面保暖的兽皮，笑吟吟地道：“尝尝我新做的好不好吃。”
“那就尝尝。”辰施舍性地伸出两根手指，把篮子中还在冒热气的饼拎起来咬了一口。
薄薄的饼皮咬破之后首当其冲就是鲜美的肉汁，一种柔软、一种紧实，分别带着羊肉与鱼肉的香味；葱与蒜的味道中和了鱼羊肉的腥膻，只留下唇齿挥散不去的鲜香。
仔细咀嚼一下，还能尝到劲道的章鱼碎，Q弹脆爽。
辰眉毛动了动，速度飞快地吃完了两张饼，平静地打分：“还凑合。”
白义忍不住再次笑了一声。
和辰认识这么久，辰吃东西的速度基本能够判断得出来他对某种食物的喜爱成都。
辰能够主动观察岛上所有的事情，所以白义也没指望这能成为“惊喜”。只是看辰装模作样真的很有意思。
白义坐在辰身边，把最后一张饼递给辰，笑着解释：“葱油饼没做给你吃是因为那算是饼类的基础款，敏和海珠都学会了，后面想吃可以直接在食堂买。”
辰哼哼两声，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个理由。
白义再次笑出了声，坐在辰身边，看到了辰鸟羽头饰后面光亮的脑袋和脑袋上的几缕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胆大迷了心窍，伸出手在辰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白义。
白义还在回味手感——光滑、圆润，触感还暖暖的，又新奇又舒服的手感。
等注意到辰的视线，白义才猛然回过神，脑内闪过了一万种自己的死法，强行找到一个借口：“我刚才好像看到有只虫子。”
“是吗？”辰眯了眯眼睛，语调听不出喜怒，“好摸吗？”
白义意识到强词夺理是不好的行为，乖乖地承认错误，变成了海豹试图萌混过关，诚实地道：“好摸。”
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高深莫测地丢下了一句话：“好摸就行。”
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白义在原地疑惑地拍肚皮：咦，辰好像不是很生气？
第二天，辰正式启动。
白义特意来到了最高峰的峰顶，观察这难得一见的岛屿移动。
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白义才感叹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来啊。”
难怪兽人们很习惯岛神移动，短时间内根本察觉不出来嘛。
辰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或许是因为我还没动？”
“……”白义干笑一声，“原来你还没走？”
他闹笑话了？
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唇：“骗你的，已经在走了。”
白义一时分不清楚辰到底哪句话是假的，等了一会看辰愈发勾起的笑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混乱就是辰想看到的。
肯定是在报复自己昨天摸他的脑袋……辰这个兽人怎么这么小心眼？白义内心腹诽了一句。
辰对着他挑了挑眉，随后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明天就能到白沙岛。”
白义对出产白沙的白沙岛其实还有些好奇：“这次如果可以的话就多买点白沙，以后估计要很久之后才能买到了。”
辰有些不以为然：“你想买我分一部分躯体来买就是了，无非距离远时间稍微久一点。”
啊？就算去了别的海域，也还能继续和这边的部落做交易？
白义吃了一惊：“这都行？多远距离？”
“多远都可以。我不是说过我的‘眼’分离出来自己在海中游荡吗？需要的时候让‘眼’来引导就可以。”
白义无比赞叹辰的天赋：“这个设定还真方便啊。”
辰已经习惯了白义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词汇：“最方便的还是直接从白沙那里挖一块地。”
“还是等白沙岛神醒了再说。”白义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好奇，“白沙岛神为什么一直在睡觉？”
辰摇摇头：“不清楚。只不过和父亲的衰弱不同，白沙的生命力是在稳定慢慢变强的——我们有人猜测白沙是通过这种方式积蓄生命力，好让自己活得更久。”
说到这里，辰耸了耸肩膀，“但是常年都在没有意识地睡觉，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白义中立客观地评价：“也许他的生命力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不用再睡了。”
“那除非达到父亲的水平。”辰摇摇头，并不看好，“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能够拥有那样庞大的身躯和生命力——我们之中最年长、最大的岛屿都比不上父亲的万分之一，而且这还是在父亲的力量庇护之下。如果我们离开里海去外海，生命力衰减得会更快。”
白义抓了抓头，思考了一下：“或许岛上种满了用生命之泉培育出的植物，会有帮助？”
“那就不清楚了。”辰道，“在你出现之前，生命之泉的泉水没有这样明显的作用。”
他敲了敲白义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语调有些深意，“也许我们的出路不在父亲，而在于你。”
白义怔了怔，摸了摸蓝宝石项链。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正式谈起这枚神奇的项链，之前都心有灵犀地避而不谈。
白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就不好奇这个项链是哪里来的？”
辰扫了他一眼：“我好奇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看白义似乎想说话，辰补了一句，“实话，不是糊弄我的谎话。”
白义犹豫了一瞬。
他仔细思考的话或许能编个还算过得去的谎话，但辰既然这么说，他又觉得不想这样欺骗辰。
辰摸了摸他的脑袋，表情很平静，语调放缓了一些：“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只要知道你对我们没有敌意，这就够了。”
白义隐约品出辰话语背后的深意，赶紧标明：“绝对没有。”
“我知道。”辰弯了弯唇角，拍拍白义的头发，“不用想太多，就按照你的步调前进就好——我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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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白沙部落
第二天白义醒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对面正对着的庞大岛屿。
辰说过这次会靠得比较近，但是白义没想到有这么近。
他甚至能看到对面岛上空飞舞的鸟——大概都是些兽人，还有一些正在缓慢地向这边飞。
白义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跳出竹居，顺着河水游到了海滩，正想怎么表达他们的善意，就看到棕鹰从他的头顶掠过，向对面的岛屿飞去。
飞进那群鸟兽人群中，彼此盘旋了半晌，慢慢落了下去。
白义眨眨眼：这算是好了？
他放松下来，不一会就看到对面的树丛里钻出一只大黑熊，对着他挥了挥手。
重出现，白义就放心了不少，想了想，正要去找找岛上的木筏，就感觉身下一阵晃动，脚下踩的沙滩忽然分裂出来，带着他向对面岛上漂去。
白义一怔，随后蹲下来拍拍地面，笑着道：“多谢啦。”
辰的轻哼声在他耳边响起：“我尝试一下叫醒白沙，你自己过去吧。”
在辰的帮助下，白义很快抵达了白沙岛。
和之前重描述的一样，白沙岛的海滩上全都是白沙，踩上去轻柔细腻，非常惬意。
重走了过来，表情憨厚沉稳：“没想到你们居然到这里来了。”
白义笑了笑：“岛神有事情要走，顺便来你们这里看看。”
重知道大多数岛屿都在移动，至于后一句话，见识过白光岛的岛神如何宠溺这位首领之后，他倾向于是真话。
“既然过来，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们白沙岛有种白鱼比较特殊，请你们尝一尝。”
白义当然不介意。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重说的这种“白鱼”不是下海捞，而是在岛上的湖泊和池塘里。
重带着白义来到一个大概有三百多平米的小池塘，指了指水中悠然游动的白色鱼影：“就是这个，味道很好。”
白义仔细看了看，目光被周围的兽人们吸引。
几个兽人正在池塘变，手里捏着一些似乎是晒干的什么东西，往池塘里丢。几条白鱼从水面跃起，抢下了那些东西。
白义疑惑地问：“这是在投喂？”
重点点头：“我看过你们岛上养的山羊和山鸡，感觉很靠谱，回来后也研究过——白沙岛没有苏那样有天赋的兽人，我们就选择养大湖里的白鱼。”
他指了指面前的小池塘，“我们抓了一些白鱼放在这些池塘里，又尝试用红薯皮去喂，折腾了好久，这些是养得最肥的。”
白义有些惊讶：重确实很有脑子，居然能想到饲养这个环节！
在种植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饲养家畜会面临和兽人抢食物的尴尬问题，所以之前的几个部落白义都没教导他们饲养，打算等他们的地切实种起来再说。没想到重已经举一反三，开始养起了鱼。
确实啊，鱼只要在池塘里也跑不掉，本身水域就有小虫小虾米之类的天然食物，兽人在此基础上养鱼，耗费不多，就算没养成功也没啥亏损。
重亲自下水捞了几条最肥的白鱼，又亲自处理干净，在肚子里塞了浆果，上火烤。
白义注意到他还用几根树枝把鱼绑的紧紧的。
重笑着解释：“白鱼烤着吃最好吃，但是一烤容易散，用树枝夹着更好。”
这些树枝在鱼肉熟透之后也变得焦黑松脆，一掰就能掰断。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天然带着一点清香，让鱼肉的油腻感少了很多。
白义对白鱼的口感非常满意。淡水鱼可能没有海鱼那么鲜，但独特的柔软肉质和丰富的油脂让它特别适合烤制。
白义甚至想到这种鱼可以先烤之后加汤煮，做成烤鱼火锅，把其他的蔬菜之类放进去煮，味道一定更好。
重准备了三条烤鱼，给了白义一条，自己吃了一条。白义还以为他留一条是供奉岛神或者给祭祀之类的重要人士，没想到过了一阵子，天上落下了棕鹰，变成了锐。
重拍拍地面，指了指最后那条鱼：“给你留的。”
锐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脸上出了一层薄汗，表情倒是很高兴，对白义打了个招呼，大大方方坐下来吃。
白义看重还特意帮锐摘掉了鱼头，顿时笑道：“你们感情还挺好。”
重点点头：“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除了父亲和亚父，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他。”
这话听着gay gay的啊。白义暗地里吐槽了一句，想起兽人们大多都表达得很直率，没当回事：“当初锐自己跑到我的岛上，我还以为他和部落里闹翻了。”
“锐在岛上人气很好，很多亚兽都喜欢他。”重看了他锐一眼，“不过他想出去闯荡，我也不会拦着他。父亲当初对我们就是放养，他认为人要独立才能学会思考、变得强大。”
锐放下烤鱼，有些尴尬地道：“这些就没必要在首领面前说了。”
这倒是还好，锐害怕白义把当初靠辣椒水就把他抓住的事情抖出来，那可就太搞笑了。
好在白义知道锐在发小面前好面子，没有提起这件事：“这一次岛神要去的地方比较远，我们还会继续向你们购买白沙，但每次运输的时间就会长一些。”
重怔了怔，微微皱眉：“多远？”
“不好说，会到比现在冷一些的地方。”
重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才轻轻叹息一声：“这么说的话，以后可能很难再见？”
白义倒是不这么觉得，只是考虑到兽人们这个时代、尤其是海域上交通的艰难，也能理解重的感受：“我们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重笑了笑，很快收起了多余的情感，思考起来：“这一次你们要走很远，过来是想交换什么东西吗？”
“嗯，之前你们不是换走了一些白币吗？如果需要的话，我这里可以换粮食。”白义看到白鱼之后也有了想法，“再就是我们可以留几只羊和鸡给你们，换一部分白鱼。”
既然重已经有了养殖的想法，白义就打算把羊和鸡的饲养经验也教给白沙部落。
重失笑：“我本来打算送些鱼给你们当做祝福，怎么能用来交换？”
白义也笑道：“那羊和鸡就当做是我们的回礼了。”
两个首领相视一笑。
白义对这个看上去憨厚、其实很聪明也很沉稳的黑熊很有好感，加上还是锐的朋友，又拉近了一些关心，不是单纯把对方当做商业同伴看待。
重沉吟之后又道：“至于白币，先不用换了，我们目前已经渡过了食物危机，红薯和土豆在岛上长得很好，加上饲养白鱼和狩猎，现在不但能吃饱，还能剩下一点。这些白币暂时留在我们这里，回头需要的时候再找你们换。”
这番话的意思是重不但对白义的货币体系有足够的信心，也相信他们将来还能继续交流和交易。
重补充道，“这次你们买白沙的话，我们想买一些陶器。”
白义没有拒绝：“当然。烧陶的技术我也可以告诉你，不过可能不是很容易。”
光纯净粘土的制造，靠人工就非常麻烦，白光岛的陶器出产率高，也是辰特意开辟了一个山洞专门生产粘土。
两人正事说完之后，重叫来了白义也认识的斑，让斑带着白义在白沙岛上参观参观。
等白义离开之后，重才看向了锐。
锐已经吃完了烤白鱼，正在舔手指：“比你以前做的好吃。”
“跟你们那边学习，提前腌过。”重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锐皱了皱眉：“什么你们我们的。”
他以前也是白沙部落的一员，听重这样边界分明地强调有点刺耳。
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问：“刚才我和义说的那些，你听懂了多少？”
锐茫然：“什么？”
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听懂，微微叹口气：“你自己出去闯荡，去了一个好部落，但是没学到多少做首领的经验啊。”
锐现在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和白义、重这种动脑子的首领之间的差距，但听重这么说还是有点不爽：“学不到就学不到，不做首领也不会怎样。”
重怔了一下，端详了一下锐，确定他不是随口说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要是不想做首领的话，要不要回白沙部落来？”
锐皱眉：“怎么，怕我抢你首领位置？”
重摇摇头：“我倒不怕这个，只是不想和你因为部落的事情产生冲突。”
锐回忆了一下，发现以前大多数事情都是重让着自己，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哼哼两声，才道：“部落现在还需要我。”
重默然，片刻之后才道：“以后还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再见面。”
“你们没羽毛的就是不够方便。”锐抓住这个机会扬眉吐气，“我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拍拍翅膀飞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的和亚兽幼崽带东西”
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暂时不考虑。”
“你都当首领了还不考虑？”锐有些奇怪，随后有些遗憾，“我想要个亚兽好久了，可惜白光部落没有合适的。希望去了新的地方，能找到合适的亚兽。”
重默然，许久之后才道：“那祝你成功。”
“当然。”锐理所当然地锤了锤重的肩膀，“到时候我会带着他们一起来看你的。”
重勾了勾嘴唇，没有说话。
白义在斑的带领下，绕着白沙岛转了半天。
白沙岛的海滩面积特别大，全都是白沙；岛上的泥土偏白，粘性比较大。白沙岛的中间是一座大湖，湖水里有好几种鱼，只是数量都不多。
按照斑的说法，之前暴风雨的时候死了一批鱼，暴风雨之后部落又捞了吃一批，要不是从白光部落换来了粮食，剩下的鱼也都被吃光了，根本没有养殖的机会。
“只有白鱼好养活。”斑指了指湖水中的一条青色的鱼影，“像青鱼，肉不好吃，而且不吃我们给的鱼食。”
白义想了想：“也能卖给我们几条吗？”
斑笑着道：“首领说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对于雪中送炭的白光部落，白沙部落所有人都满怀着感激——虽然靠白沙水泥他们撑过了暴风雨，但要是没有粮食，他们肯定也会有些年老的人饿死。
白义没有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除了鱼，他还要了一些白沙岛上特有的植物。
这些植物对岛屿未必有很大的作用，白义的目的是让辰的岛屿拥有更丰富的物种多样性，这样哪怕将来辰不再拥有生命之泉，岛上的生态系统也能更稳固。
白义回了一趟辰那里，用竹筐带了很多陶器，每层陶器之间还垫了一些灯芯草的垫子，一并送给了白沙部落。
晚上吃的还是白鱼，白义这次用稍微浅一点的锅为兽人们演示了怎么做烤鱼火锅。
鱼肉在烤熟之后再用汤煮，口感变得绵软许多，仍然不乏油脂的焦香，连带汤汁也浸出香气，让汤里一起煮的红薯叶、土豆片等变得几乎和鱼肉一样好吃。
白义还分享了葱油饼给白沙部落的人。将葱油饼撕开泡在鱼汤里，滋味让人能吃下一整锅。
重尝了几口，眼前一亮，询问白义是怎么做出来的——得知要用面包果再次加工，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义送给他们岛屿的面包果树已经长高，结出的第一批果子也已经重新种了下去。但就算这些树再结果，数量也远远不够当做他们的主要食物，怎么舍得拿去加工。
人多的部落同样压力也更大。
吃饭的时候辰非常准时，就差把整个锅都吃下去——这还是他在外人面前稍稍压抑自己的结果，不然白义怀疑所有的加起来不够辰填牙缝。
辰一边吃一边看着白义和重交流部落发展心得，听了半天有点不爽，低声在白义耳畔道：“就这么喜欢这头熊？”
白义很想拿餐巾纸给他擦擦嘴上的油，嫌弃地推了一把：“别靠这么近……聪明人我当然喜欢啊。”
辰轻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不聪明？”
白义感觉辰最近杠瘾发作，也不知道是不是成长太快进入叛逆期，只能顺着毛撸：“聪明，兽人怎么能跟你比，是不是？”
辰这才满意地坐回原处。
重的目光在白义和辰身上落了落，神色有些微妙，夹杂着一丝恍然。
这时斑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小声道：“首领，白光部落的首领这么优秀，要试着撮合一下我们部落的亚兽吗？”
重摇摇头：“不要招人烦。”
斑有些迷惑地抓抓头：这有什么招人烦的？这个年纪的兽人不都想亚兽吗？
晚上白义睡在了重为他们准备的帐篷，看起来还相当大，似乎是个双人帐篷。
看重直接把他和辰安排到一起，白义有点感动：“白沙部落的帐篷这么紧缺，还特意匀出大帐篷来给我们睡。”
辰十分自然地坐在帐篷上，脱掉了白义给他做的那条斗篷，露出健康而有型的肌肉线条。
白义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停在辰的脖子以上：“白沙岛神的情况怎么样？”
辰端起旁边的竹杯喝了一口水，摇摇头：“叫醒了一小会，说了点话。”
白义期待地看着他。
“白沙说他不在意兽人们种什么，也不在意兽人们怎么样。”辰耸了耸肩膀，语调很平静，“他说醒一次会消耗他很多生命力，下次除非我有生命危险、或者能够联系上父亲，否则不要叫他。”
虽然有所预料，但白义还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现在种植的作物的生命力不能让白沙岛神满意吗？”
“我说白沙懒不是表象。”辰道，“他是真的能不动就不动，上一次醒还是我诞生不久，来建议我跟他一起睡，他可以驮着我。”
白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纵然有点失落，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对你倒是挺好。”
辰撇撇嘴：“把我当小孩子而已。”
嘴上这么说，白义还是看得出来辰的表情缓了不少。
“岛神完全不动也不是坏事。”白义想了想，最后倒也觉得放心不少，“稳定的自然环境对于农业发展来说很重要。”
至少白沙部落可以慢慢摸索适合他们岛屿的农作物，以及如何让这些农作物生长得更好。
辰揉了揉他的头：“别想那么多了，睡觉。”
白义确实有点困了，在辰旁边躺下。
以前出海航行，挤同一个房间的事情常有，甚至碰到风雨也有几个人窝在一张床上打鼾的经历，所以白义本来没有在意和辰同床。
直到辰手臂一捞，把他抱在了怀里。
白义的脸贴着辰温暖的胸膛，困意瞬间不翼而飞：“你干什么？”
辰看了他一眼，似乎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不用睡觉，顺便玩一玩你。”
要是被别人听到这话，那可就太糟糕了！白义腹诽了一句，立刻选择变成了兽形。
有了毛毛的阻拦，趴在辰光裸的胸口就显得没那么别扭，就能睡着了……才怪啊。
海豹头嘟囔了一句：“好热。”
辰挠了挠海豹的下巴，顺着挠上了脑袋。
白义忽然感觉辰的身体变凉了许多，像岛上清澈的河水，又想沾着晨露的石头，靠在上面无比惬意。
他本能地向辰怀里拱了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来都来了，白义还聘请了那三只河狸兽人帮忙多做了一些轮子备用。
临走之前，重忽然找到他问：“你们部落还缺不缺人？”
白义以为重这边也有无处可去的兽人：“当然，我们一直很缺。”
重点点头，指了指那边站着的年轻兽人：“牙想加入你们部落。”
白义认出这就是三个水獭兽人之一，顿时有些吃惊，看了重一眼。
重笑了笑，解释道：“牙的兽形在我们岛上发挥不出最大的用，他觉得在你们岛上做那个木工活的时候特别开心，喜欢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别人用。其实另外两个水獭兽人也想去，只是他们都不舍得离开熟悉的岛。”
原来是成就感。白义明白这种感觉，但有些顾虑：“这样很久才能回来。”
提到这个，重也有些惆怅：“这也没办法，总会有分别，只能期待还能再见。”
白义和牙聊了聊，确定他是真的想加入白光部落，没有拒绝的理由。
牙高兴的同时又露出了有些决绝的表情：“以后你就是我的首领了。”
白义记得这小伙子很活泼，有些哭笑不得：“没必要吧。”
牙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说加入白光部落就代表找不到亚兽，所以他们两个才没加入的。”
“……”白义嘴角抽了抽，“这是哪来的说法？”
“锐说的。”牙毫不迟疑地卖了朋友，“首领，你放心，我坚持得住。”
“……谢谢。”白义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岛上的兽人和亚兽比例确实差距很大。
总结了一下原因，大约是因为他们岛上主要人口来源都是捡的流离失所的人，不是说亚兽不会流离失所，而是因为一方面亚兽很难在海难中幸存，另一方面亚兽也更容易被其他部落接纳。
白义想起自己在白光部落内看到的情况，兽人比亚兽要多一些，看来这个世界亚兽数量本身也确实偏少。
这样下去他们白光部落除了自带亚兽加入的，怕是真要成单身部落了。
对比白义只能自我安慰：没关系，首领也单着呢，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部落发展中去吧。
告别白沙部落后，按照距离，他们抵达了红叶部落。
这一次他们没有靠得那么近——红叶不像白沙一样睡着，不用靠近也能和对方说话。
白义还以为会像上次一样由辰护送过去，没想到刚到码头，就看到红叶站在码头和辰面对面交谈。
白义一怔：“红叶怎么过来了？”
红叶看到他，笑眯眯地挥挥手：“不过来怎么能吃到你们最好吃的东西？天天听那些兽人们说在白光部落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我都想被雇佣来给你们干活了。”
辰笑得略带一丝自傲：“可以啊，我还缺个干苦力的。”
红叶回怼：“就是因为你太小了，所以部落人才少。义，我看你还是搬到我岛上来吧，我这里人多。”
白义当然站在辰这边：“我觉得辰挺好的。”
辰昂了昂下巴，露出满意的表情。
红叶扫了这个志得意满的弟弟一眼，忽然笑了一声：“辰，我有一个疑问。”
辰挑了挑眉，示意红叶尽管来。
红叶看看白义，托着下巴问：“我们的名字都和部落保持一致的——辰，你什么时候改名叫白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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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红叶部落
红叶本意是想嘲笑辰居然任由岛上的兽人部落自己取名，没想到辰表情非常镇定：“父亲的身上有很多部落，名字都不相同。”
红叶一怔，随后“噗嗤”笑出了声：“那是父亲啊……我们怎么能跟父亲比？”
“总要有梦想。”
红叶不以为然，转了转眼珠又道：“难道你以后还要一个部落叫辰？那现在的白光部落怎么办？要不还是让义到我这里来吧。”
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不会有叫辰的部落。他们爱叫什么叫什么，我不管。”
红叶皱了皱眉：“那你的名字就没人记得了。”
“我不在乎。父亲的名字也没人记得。”
“这么崇拜父亲。”红叶试图去摸辰的光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辰躲开他的手，动了动眉毛，没有继续说。
红叶没看到预想中的反应，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话说，我们就这么站在这里？没有吃的给我吗？”
白义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当然，我亲自来下厨。”
红叶等的就是这句话：“那还等什么？”
白义用鱼肉饼加椒盐土豆泥招待了红叶，红叶吃得相当满意：“这就是土豆？我看我那里的兽人在种，还没尝过。”
辰居高临下地怜悯道：“我都吃腻了，你还没吃到啊？”
红叶看不得辰这么嚣张，“呵呵”一声，酸溜溜地道：“没办法，我运气没你好，岛上没有一个能搞出这么多好东西的首领。”
辰扬了扬眉：“他们不是在种土豆？”
“种是种了，但多久才能种好？”红叶叹口气，“我过阵子打算去南边玩，到时候没准他们的土豆都会坏掉。”
白义想了想，问：“想问一下，你到处游荡的目的是什么？”
红叶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鱼肉饼：“没有目的，纯粹只是在生命力耗尽之前多转转。”
辰道：“你学白沙少动一动，没准能活更久。”
“跟他一样有什么意思。”红叶很快吃掉了一整张鱼肉饼，有些不屑，但旋即感慨，“不过静止不动真的有用，我最近感觉生命力涨得很快。”
辰没好气地道：“那不是因为你静止不动，而是因为我们给红叶部落的种子里有生命力。”
红叶一怔，随后吃了一惊，连土豆泥都忘了拿下一碗：“那些土豆红薯，都是用生命之泉培育过的？”
“当然。”
红叶古怪地看了辰一眼：“你怎么做到的？”
辰轻哼一声：“不告诉你。”
红叶哭笑不得：“行。”
辰继续道：“你要是想多点生命力，就好好照顾一下你那些兽人，让他们多种一点。”
红叶认真思考了片刻：“那是不是不要他们吃这些植物比较好？”
辰冷笑了一声：“不能吃的东西，谁会花心思给你种？”
红叶想了想感觉也是：“那我就暂时延后去南边玩的计划，回头看看情况如何。”
——成了！
白义和辰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喜悦。
红叶狐疑地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转，“但是我为什么有种中了你们俩的计的感觉？”
辰嘲讽道：“就你的脑子，就算把计掰开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
白义拉了辰一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怎么会呢？红叶岛神这么聪明，我们想干什么您一眼就能看穿。”
恭维的话谁都爱听。红叶舒服了：“就是嘛。辰，你真该跟你的小首领学学怎么说话。”
辰嗤笑了一声。
红叶吃东西的时候，白义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低声问辰：“要给部落改名吗？”
辰摇摇头：“不用。别听红叶无聊的话，部落必须和岛屿名字一致本来就没有必要。”
可能是为了防止混乱……白义想了想，感觉“白光部落”这个名字用了这么久确实不好改。但是辰身为最关爱兽人的岛神，却没有被兽人们记住名字，还是让白义觉得很不舒服。
辰似乎看出了白义的纠结，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是为了被人记住而做什么的。你真要想让我出名，就让白光部落出名，我也能跟着沾光——别忘了，我也是部落的一员。”
白义被说服了，用力握了握辰的手：“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开启下一轮种植计划，让你拥有一头乌黑……呸，浓绿靓丽的秀发！”
辰每次听白义说绿头发都觉得白义的语调怪怪的，怀疑绿头发有什么别的含义，只是不好问出口。但能激励白义继续种地也不是坏事，辰就默认了下来。
白义热血奋勇，跑去厨房发挥。
红叶岛如果后面不进行大范围的移动，岛上的生态应该也能慢慢好起来，不再是只有红叶树一种植物。白义想着这一点，愈发高兴，立刻用面包果面粉和土豆揉起来，做成土豆饼，外面裹一圈蛋液，拿出不少椰子油，炸了给红叶吃。
就算是白光部落，油也没奢侈到天天用来做油炸食品，所以辰也是第一次吃到油炸土豆饼，很快和红叶抢了起来。
两个岛神连热油都不怕，直接从油锅里捞土豆饼往嘴里送，红叶抢得狠了差点想端起油锅一饮而尽，被白义连忙阻止：“我再做几个。”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连锅都要一起吃掉。
红叶悻悻地放开手，对白义越看越顺眼：“算了，真要饱我把辰吃下去都不一定能饱。你先去我那边玩吧，可以告诉红叶部落的首领我会在这里停很长一段时间——记得告诉他们是你说服的我。”
白义知道这是红叶的好意，看看辰，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你们悠着点，这个厨房我们搭了好久的。”
白义第三次来到了红叶部落。
这一次红叶部落的首领亲自来迎接他。白义记得红叶部落的首领是宁的父亲，没想到看起来还是个青年，顿时吃了一惊：“您真是年轻啊。”
和旁边的宁站在一起像兄弟。
红叶部落的首领笑了笑：“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我和宁的父亲，我叫翼，是父亲受伤之后才接任的首领位置。”
白义这才知道红叶部落已经换首领了，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
翼和宁一样，兽形也是海鸥，体型比宁大不少，看起来就非常强壮。
和在白沙部落一样，白义表示他们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这次交易就是短时间内最后一次面连交易，下次就是靠岛神远程发送来的小岛了。
翼的表情有些诧异，过了好久才道：“你的岛神很喜欢你。”
居然会同意这种要求……他们在红叶岛上生活了这么久，岛神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岛神会帮他们做什么了。
红叶部落的老祭祀坐在一旁，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茫然与失落。
祭祀负责和岛神联系，倾听岛神的声音。老祭祀之前就听宁说起过，这个新兴的白光部落没有祭祀，好像首领本人能够和岛神交流。
光这一点就已经让祭祀暗地里羡慕，觉得是岛神最高荣光的宠爱。他想要和红叶岛神联系，得在祭坛举行大型祭祀，才能听到红叶岛神的声音。
而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直接对话还不够，岛神真正的宠爱是能让一个部落过得如此轻松。
白义看了眼红叶部落的祭祀，大致能猜得出对方的想法，内心微微叹了口气，但还是端正脸色：“还有一件事。我们的岛神和红叶岛神进行了一次交流，有些话要我转述给你们。”
这话一出，红叶部落的所有人全都一怔，十几道目光霎时齐刷刷地落在了白义身上。
“红叶岛神很喜欢你们在岛上种的东西，希望你们能够多种一些，并且为了你们种植方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停在这里不动。”
这下连翼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真的？”
白义点点头：“岛神能够听到岛上的一切，我要是说谎，红叶岛神肯定会知道，你们也可以自己去向红叶岛神求证。”
翼和其他几个兽人对视了一眼，震惊之后露出了振奋的表情。
他们在这段时间拼命种地、保留作物、狩猎食物，就是考虑到红叶岛距离下次移动已经不远。下一个地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更多食物、找到其他部落交易，只能提心吊胆地积攒实力。
翼也见过白沙部落的兽人，知道他们有些人羡慕红叶部落能够和岛神交流，但他们何尝不羡慕白沙岛永远在原地，不用隔一阵子就要去一个未知、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地方去呢？
翼高兴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你们。”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红叶岛神突然改变了心意，但翼相信肯定和白光部落和白光岛的岛神有关。
有了这一层认知，当白义提出红叶部落里的白币可以找他们换粮食的时候，翼和白沙部落一样选择拒绝，表示他们这段时间积攒了很多用来应对岛神移动的粮食，既然岛神不移动了，他们的重点还是怎么发展农业。
白义委婉地提醒，红叶岛神没有继续游荡的原因是岛上的那些作物。
翼点点头，沉思了片刻，问：“是不是也要供奉一些给岛神？”
你们岛神确实挺喜欢吃的……白义想了想：“你们以前都是祭祀的什么？”
“用红叶编出来的各种装饰，还有祭祀舞。”翼想了想，看了眼老祭祀，“祭祀是当年跳舞最好的亚兽，所以才继承了祭祀之位。”
老祭祀缓慢地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白义想不出红叶欣赏舞蹈和装饰的样子，只能提醒：“我们的岛神最喜欢吃美味的食物，你们也可以参考一下。”
翼和祭祀对视了一眼。
他们很少给岛神供奉食物，是因为以前打到的活的猎物供奉了好像岛神也没有特别的钟爱，何况岛神似乎不需要吃东西。不过白义这么说，考虑到对方和岛神关系如此密切，翼觉得也可以尝试。
就是不知道老祭祀会不会守旧反对。
等白义提出想去看看红叶编出来的艺术品的技术离开后，翼才带着征询的眼神看向了老祭祀。
老祭祀手里握着用骨头和贝壳做成的链子，苍白的头发和鸟羽扎在一起，露出了苦笑：“我侍奉岛神这么多年，好像比不过外人短短几个月亮时的接触。”
翼沉默了片刻，才安慰道：“义是个很特殊的兽人。”
老祭祀长长地叹了口气：“祭祀的问题，我会好好琢磨的。”
他停顿了一下，才问，“之前去向白光部落学习做菜的那几个小家伙在哪？”
和在白沙部落一样，白义在红叶岛逛了逛，不过没有换什么东西。红叶岛上的特殊物种都已在前几次交易中换好，现在还在辰那边的某个山坡上长着。
和红叶部落交流完成，白义准备告辞的时候，翼忽然找到他：“义，你们部落还收人吗？”
白义总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收。”
翼点点头，回头道：“过来。”
宁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兽皮行囊，走到了白义和翼面前，讨好的笑了笑：“首领！”
翼道：“以后义就是你的首领，不要叫错了。”
白义看看他们兄弟俩：“宁不是你的弟弟？”
“嗯。宁从小就向往到其他的岛屿，不喜欢拘泥在一个岛上。”翼摇摇头，满脸恨铁不成钢，“他接待了这么多岛屿的客人，没有看中的，到现在终于决定去你们那边。”
他看向宁，表情有些担忧，“你要想好，进了白光部落，可就要一直单身了。”
——这个谣言都传到红叶部落来了？白义哭笑不得，不会又是锐传出去的吧？诅咒锐找不到亚兽！
宁对哥哥直白地这么说也感到相当无语，义正词严地道：“哥你怎么说话的？我觉得白光部落这种全员都在发挥作用发展部落的岛屿非常好！”
这个新首领的说话方式不是特别高明啊，看看你弟弟，这才是情商！白义有点好笑，看宁是自愿的，加上也是熟人，没有拒绝：“可以，刚好给锐作伴，省得他一直说岛上没有有羽毛的。”
宁答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站到了白义身后，还对着翼挥了挥手。
翼无奈地转头对白义道：“宁要是惹了麻烦，不用留情，当幼崽一样揍他就好。实在不行可以把他送回来，我替父亲揍他。”
白义甚至怀疑宁想加入白光部落的原因是逃离这不会说话的老哥。
回到辰的岛上的时候，红叶正在岸边等他们。
看到白义他们过来，红叶对着他们招招手，注意到宁，稀奇地道：“哟，这不是红叶部落的兽人吗，不想待在红叶岛了？”
宁不认识红叶，看红叶说话这么自然，理所当然地归类成了白光部落的成员，笑呵呵地道：“我对比一下，感觉还是白光部落好。”
红叶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个岛比红叶岛好？”
白义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宁铿锵有力地道：“那当然！”
红叶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危险。白义看着微妙地感觉和辰在某些时候露出的笑容一样，只能说不愧是亲生兄弟。
在宁说出更多错话之前，白义赶紧介绍：“这是红叶岛的岛神。”
宁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茫然地看向了白义。
白义几乎能从他脸上读到“等等，这里不是白光岛吗，怎么会有红叶岛的岛神”的内心戏。
面对红叶似笑非笑的眼神，宁额头有汗水渗出，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最后面如死灰地闭上眼睛。
红叶“噗嗤”笑出声，对着白义挥挥手：“那我回去了，有机会回来看我。”
说完忽然消失不见。
这下对白义的说法还心存疑惑的宁彻底相信红叶就是岛神，求助性地看向了白义。
白义看得出红叶只是逗宁玩玩，安慰道：“没事，红叶好吃，你要是担心，以后回来的时候多给红叶准备点美食就行。”
宁深吸了口气：“好。”
他又问，“敏现在还教做菜吗？”
几天的功夫，辰就在附近和白光部落做过交易的几个岛屿都转了一圈。
这些岛屿的岛神或多或少都有感受到生命力的增长，从辰的口中得知增长的关键就是兽人们正在摸索种植的粮食，都颇为惊讶，在辰建议他们为了兽人们能够更顺利种地而行动时，也都投了支持票。
岛神们虽然有漫长的寿命，但却没有可以做的事情，只能一点点数着生命力的衰退等待最后的沉没。这让他们产生了不同的爱好。但是现在有了可以提升生命力的方法，虽然目前仅仅只是一点点，也足够让他们乐意为此稍微牺牲一点自己的兴趣。
因为和这些岛神不熟，白义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而是上这些岛屿交换了一些当地特有的动植物。
这些部落里倒是没有想要跟着白义一起走的。虽然有几个兽人跃跃欲试，但很快就被别人提醒：“上了白光岛，就找不到亚兽了。”
于是那些兽人就退却了。
白义：“……”
他在内心给锐狠狠地记了一笔，决定要好好压榨一下锐的劳动力。
不管怎么说，这片海域中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成，辰在离开最后一个部落之后开始了加速。
白义爬上岛屿最高的山峰，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呼啸狂风，向前能看到悬崖两侧被排开的浪花。
辰经历过两次成长之后，岛上的地形变化不算太大，南面的崖壁依然是崖壁。这一次辰加速旅行，就调转了一下方向，让崖壁那侧破浪，避免影响海岸那边的生态情况。
因为调转方向，白义特意在通向南面的路上设置了告示牌，提醒任何人都不要过去，免得掉下海，还要岛上唯二会飞的两个鸟兽人最近不要飞太高。
这一点新加入部落的宁特别有经验，说了很多岛神快速赶路的时候岛上的兽人应该怎么保护自己。尽管辰肯定有眷顾，白义还是叫来了所有人一起听听。
在光照和气温还不稳定的时候不适合开辟新的种地范围，白义看生命之泉的泉水浪费了也是浪费，就稀释了拿来种银杏树。
岛上固定的活在没了交易和基建之后忽然变得清闲了不少，白义研究了几次新的菜品，就把兴趣转向了珊瑚那边的编织和纺织技术。
有了擅长处理木材的水獭兽人牙的帮助，白义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纪录片或者海岛居民的纺织、编织工具，大概画出来让牙进行还原，然后交给珊瑚、金、彩阳三个人调试，再让同样闲下来的其他人一起来帮忙使用。
经过几次调试，他们终于做出了一台比较粗糙的手工纺织机——尽管没有金属的轮轴、没有精细的机关，大部分依然要通过手工完成，但它确实大大提高了麻布的出产效率，还分了几个档位，可以产出密集程度不同的麻布，用作不同的用途……
麻布多了，珊瑚也有了新的材料可以用来制作衣服。
等第一套麻布上衣和裤子做好的时候，已经是大概一个月后。白义已经在岛上的主干道两侧种满了银杏树，辰的游动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他们这样制作的麻布有点浅灰，还因为工艺粗糙而色调不均，但穿上新衣服的白义还是觉得相当快乐。
骨子里还是个现代社会人的白义对只穿着裸体小围裙到处跑的行为始终不能习惯。
“头发是不是长长了很多。”白义对着河面挽了挽鬓角，咕哝了一声。
他一头白色的短发现在已经快到肩膀了。可惜目前没有剪刀，没法剪短。
辰伸出手，拿起一根麻绳，帮他把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个小揪揪。
白义由着他去，扎完了才转了一圈：“新衣服怎么样？”
成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停了一会，给出自己的评价：“不穿好看。”
“没有审美！”白义先说完，自己倒是笑了，“不过这衣服全灰，都没点花纹，确实也不算好看。”
辰不太理解白义为什么非要在身上套东西：“有花纹也不如光着好看。”
白义只当他原始审美，没在意地问起别的：“是不是快要到了？”
辰颔首：“差不多两天后就会停下来，然后我的眼睛会在这片海域寻找和父亲交流的线索；我的本体看你需要是原地不动还是靠近别的岛。”
“我要先确定一下这里的气候情况。”白义想了想，问，“这附近最近、并且存在比较久的岛是哪个？”
辰挑了挑眉：“你听说过的——云贝。”
白义眨了眨眼：“苏以前那个？”
那个兽人和亚兽的性别会互相转换、岛神还喜欢玩扮猪吃老虎的贵圈真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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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云贝部落（一）
“云贝的性格比较傲慢，很少有人能被他看在眼里。”辰坐在水中洲竹居的屋顶，一边喝着葡萄果茶一边回忆，“他的脾气不太好，所以没多少岛神愿意跟他打交道。他也看不上比他弱的岛神，自己在自己岛上玩他的部落。”
白义认真地听完，发出求知的声音：“他对岛神的强弱是怎么判断的，岛屿大小？”
“硬度。”
白义没懂：“怎么个硬度？”
“最简单粗暴的那种。”辰放下竹杯，两只手握拳对碰，“撞在一起，看谁顶不住。”
白义每次都觉得这些岛神令他大开眼界：“那岛上的兽人不就等于碰上地震了？”
说到这里，辰有点幸灾乐祸：“以前云贝喜欢到处撞人，后来黑岩看不下去，跟他硬碰硬打了几次，才把他打乖，让他老实下来。”
白义记得黑岩就是疑似有金属矿的岛屿。
辰把葡萄果茶一饮而尽，“要上云贝那里看看吗？”
白义本来是好奇想去拜访一下，现在听了反而有点退意：“那还是算了。”
辰挑了挑眉：“你怕我被他撞坏？”
“万一你没他硬呢？”白义想起辰还是个孩子，再次鬼迷心窍地伸手摸了摸辰的光头，“没事，不跟他争。”
辰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先不说云贝被黑岩教训之后就不再撞人，真要比起来我也不怕——他撞不到我。”
白义看辰不像是在吹牛，稍微放心了一点：“他跟你关系怎么样？”
“就那样。”辰撇撇嘴，“云贝除了对黑岩服气，对别人都是一个态度。另外，他现在不是在扮演首领吗？那就不用担心，这种时候他基本都会按照一个兽人的方式行事，很少会打破扮演的角色。”
“苏不就让他打破了？”
辰想到这个，表情忽然变得愉悦起来：“正好我要去狠狠嘲笑他——我们现在就过去！”
白义哭笑不得地拉住他：“别，等等我们准备一些礼物再去。”
之前和云贝部落的唯一一次交流还把人家的人都打翻，不管对面性情怎么样，想要和平交流还是得主动示好。
白义清点了一下仓库，准备了在大多数部落都可以流通的硬通货粮食，又带上了一些葡萄干、茶叶、竹制容器，随后前往云贝岛。
去云贝岛身边带了四个人，辰当然不能少，宁的口才好，银的脑子活，最后的苏是辰要求带上的。
白义本来担心云贝岛神会对苏不利，但辰表示他肯定护得住，不能错过这个当面嘲笑云贝的机会，只好由着辰了。
看着辰难得期待的样子，白义不禁有些忧愁：他们真的是带着善意和和平去拜访的吗？
靠近之后白义才发现，云贝岛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珊瑚礁。
这里的海水宛如琉璃一般澄澈透明，隔着清澈的海水，能看到云贝岛的海域下面有大量七彩的珊瑚，珊瑚之间的鱼影若隐若现；远远望去，云贝岛的海岸上葱翠碧绿，生机盎然，有几只小小的木筏在云贝岛周围飘荡。
白义过来的时候还是清晨，云贝岛周围被一层轻盈的薄雾笼罩，让这个地方显得美丽又梦幻。
白义蹲下来，手掬了一把海水，感叹道：“这里的水也太好看了。”
比马尔代夫之类的海岛还要美丽。
辰摇摇头：“水洲那里更好看，可惜为了维持海水的清澈和自身的美丽，水洲用掉了太多的生命力。”
所以才在暴风雨中沉没了？白义抬头看向了云贝岛。
同样保持着周围海域的清澈，云贝岛看起来似乎没有在暴风雨中遭受什么损失，可见云贝岛神比水洲岛神要强许多。
宁好奇地问：“辰，你去过水洲部落？听说长得不好看的兽人都不让登岛，我都没去过。”
白义心想按照这个标准，辰去了水洲部落至少也得是个首领吧？反正水洲部落过来的彩阳和金加起来也没有辰好看。
辰模糊地笑了笑：“去过几次。”
站在他们这艘岛屿船最后的苏扫了眼一无所知的宁，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银一直在观察前方的情况，忽然道：“首领，有木筏过来了。”
白义也看到前面的木筏。
那搜木筏靠近，上面是两个兽人，其中一个还是白义见过的——当初押着苏、又被辰暴打的那个，名字好像叫威来着。
威同样看到了白义、辰，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冷冰冰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宁很有眼色地站出来，笑着道：“我们是来和云贝部落做交易的。”
威想也不想就拒绝道：“部落现在比较忙，没有交易。”
“我们带来了很多粮食，想和云贝部落交换一些附近海域的情况。”宁笑得很和气，“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威的目光在宁背后那些货物上停了停，摇摇头：“不是不想和你们交易，部落正在举行大活动，没有人有精力。”
白义微微蹙眉——来得这么不巧？
一直站在最后不吭声的苏冷不丁发问：“什么活动？”
威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且充满敌意：“与你无关。”
苏沉默地与他对视。
过了片刻，威似乎先一步退却，轻哼一声，“还能是什么活动，给首领筛选亚兽。”
苏一贯冷漠的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白义同样反应了过来：现在云贝部落的首领就是岛神在cosplay，筛选亚兽的意思……选妃啊？
难怪早就把对方视为自己亚兽的苏这么失态。
白义内心叹了口气：“我们想上岛旁观一下可以吗？”
威盯着苏看了一会，忽然冷冷一笑：“你们可以，他不行。”
白义看威这么针对苏，正想再打打圆场，就听到辰相当不耐烦地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脚尖一踢，踢中了一块小石头。石头激飞出去，瞬间把威乘坐的木筏打了个底朝天！威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跌进了水里。
辰像拍掉了一只蚊子一样随意：“继续。”
说完脚下的岛屿船就向云贝部落继续开了过去。
白义目瞪口呆：“不会引起战争吗？”
辰笃定地道：“不会。”
“苏，你干什么？”白义听到宁紧张的声音，一回头才发现苏站在船尾，从水里拉起了一个人——居然是威。
才把人打翻就把人救起来？
苏抬起头，对白义解释：“要有人引路，不然会被拦截好几次。”
威的脑袋被木筏打出了一个肿包，全身湿透，坐在地上甩掉苏的手，脸色虽然很难看，但还是道：“直着走就好，现在只有我在巡逻。”
白义没想到威居然真的这么配合，差点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看看宁和银也都满脸迷惑，白义多少有点放心：看来不止他一个局外人。
苏解释道：“云贝部落的兽人会听从更强的人的话。”
白义懂了：幕强主义者啊。
威冷冰冰地道：“奴隶除外。”
苏淡淡地道：“我也不需要你听话。”
两个人之后就不再交流，看起来像两坨冰山。
白义觉得这个云贝部落是真的特殊，想了想问：“你们的首领之前没有亚兽吗？为什么要现在选亚兽？”
面对辰的头儿，威虽然口气谈不上好，但还是回答了问题：“当初苏让首领受了伤，之又碰上了暴风雨，首领的伤势变得更严重，就一直拖着，最近才好。”
白义记得苏说过他没给云贝岛神造成过伤害。看了眼苏，发现苏表情平静，只是有点阴沉。
估摸着回头上了云贝岛说不定要打架，白义趁这个机会向威询问这片海域的气候情况。
威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辰没好气地道：“问了你回答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
威只好道：“我们才过来了几个月亮时，只知道前阵子比较热，现在开始慢慢变凉，不过也还好，不用裹兽皮。”
如果开始变凉了的话，就代表要进入秋季了？白义心里琢磨：那现在好像没什么适合种植的作物。
他又问了一些附近岛屿的情况。可惜云贝岛很少和其他岛屿交流，自从首领受伤之后更是如此，到现在也只知道最近的岛屿名字叫“黄叶”。
从岛神们取名的风格，白义猜测对方岛上应该长满了很多黄叶树。
没过多久，他们就正式抵达了云贝岛。
身为岛神，云贝肯定已经知道他们的到来，但云贝岛的海滩上没有什么严阵以待的兽人大军，只有几个刚从海中钻出来的兽人，各自提着一些鱼或者海胆、海贝模样的收获。
看到他们这群人登岸，那几个兽人也没有什么警惕的表情，只对威点点头。
威上岸之后也没跑，只对他们道：“还有一些空闲帐篷，我带你们去。”
苏低声解释：“云贝部落虽然不怎么和外界交流，但并不畏惧外人，只要登岛，就是客人；想来找茬也完全不害怕。”
威冷冰冰地道：“奴隶可算不上客人。”
白义感觉威很有意思。他好像格外针对苏，有事没事都要强调一下苏的奴隶身份。
他本来没多想，现在想到云贝部落正在搞的大活动，不由得福至心灵：“你不会也想去竞争首领的亚兽吧？”
威一怔，冰冷的神色一瞬间破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最后默认了下来。
苏扫了一眼威，并没有因为对方觊觎自己预定的人而恼怒，只淡淡地道：“你不行。”
威脸色瞬间涨的有点红：“你已经失去资格了，凭什么这么说？”
“不算我和云，你也不是部落里最能打的。”苏语调没有感情，客观地评价，“你现在还没有变成亚兽参与正式竞争，是因为无法在战斗力上获得认可，想要通过立功来讨云的欢心。”
威脸色涨得更红，很快又变得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义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威，感觉好像看到了在言情剧中边缘的炮灰。
不，威的战斗力可能连炮灰都比不上，甚至没法放几句狠话之类的……
威咬牙切齿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比你好！你现在就算变成亚兽也没有参加资格！”
“确实。”苏点点头，相当笃定地道，“因为云要变成我的亚兽，不是我变成他的亚兽。”
威惊恐地看着苏，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你输给首领了，怎么还敢这么说？”
苏摇摇头：“是我赢了。”
“我们都看得清楚，是你输了！”威瞪着苏，“输了就是输了，为什么不承认？”
苏没有继续为自己辩驳：“如果我能赢过云，你会知道的。”
白义看了眼苏，表情带上了一点同情。
苏说过，他确实是堂堂正正赢过了云，但是云并不只是云，还是云贝岛神——他在最后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使出了超过一个兽人应有的力量，这才战胜了苏。
白义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云贝部落有那个输了的兽人要给赢了的当亚兽的规矩，可能云贝岛神也未必真的拉的下脸来毁诺。可是这个规矩又是云贝岛神自己制定的，完全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威把他们带到空帐篷，白义看向了苏：“你有什么打算？”
苏平静地道：“我要破坏云挑选亚兽的活动。”
白义没想到苏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被震了一下：“有把握吗？”
苏摇摇头：“没有。”
“……”看苏说得这么肯定，白义还以为苏已经有了章程，原来只是莽。
辰倒是很感兴趣：“打算怎么破坏？”
这一点苏倒是有答案：“当时输掉之后，云已经有了向亚兽转变的趋势，只要继续让他变成亚兽就好了。”
这么神奇？白义也来了兴趣：“为什么，难道兽人转变成亚兽不是主动控制的？”
“云贝兽人和亚兽之间转换，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具体根据情况不确定。而首领竞争仪式就是一种让兽人转变成亚兽的条件。”苏详细地解释，“当时我已经感觉到云开始要向亚兽转变，结果他突然用了岛神的力量反败为胜。”
辰挑了挑眉：“云贝似乎到现在也没变成亚兽，你怎么确定他没把结果倒过来？”
苏摇摇头：“在之后，我并没有变成亚兽的任何征兆，说明仪式依然承认我的胜利，就算云也不能改变。”
辰“唔”了一声：“那就看怎么让云贝把强制压下去的机制继续下去了。”
白义对这种神奇的机制非常赞叹：“这也是云贝岛神制定的？岛神对岛上的兽人可以自定义生命形式吗？”
辰点点头：“这是继承自父亲的能力，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调整岛上某种生命的规则，不过一个岛神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会消耗大量的生命力，所以其实没几个岛神会用。”
白义好奇问：“调整的上限是什么，能把动物变成不可名状吗？”
辰听不懂后面那句：“不能太过，比如不可能把树变成能张嘴吃肉的动物，只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例如生长变慢、寿命变长之类。”
白义明白了：“你用过吗？”
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白义想想辰可怜的生命力，决定不去触碰辰的痛点。
宁和银听得云里雾里，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问出口：“首领，你们在说什么，云贝部落的首领和岛神有关系？”
辰扫了他们一眼，丝毫没有替云贝隐瞒的意思：“他就是岛神。”
宁的嘴巴慢慢张大，最后凝固成一个“O”型。
为什么感觉来了白光部落之后，和岛神这种存在的接触一下子变多了？
岛神不都是高高在上、除了祭祀之外其他人根本捡不到的吗？
怎么自己先是遇到了红叶岛神，现在又牵扯进了云贝岛神的事？
银倒是多想了很多，忍不住看了两眼辰，谨慎地没有多说什么。
宁在震惊之后，忍不住看向了苏，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敬畏：居然能够打赢岛神、而且还试图把岛神变成自己的亚兽……这个家伙太可怕了！
他喃喃地道：“这样下去，我身边的人是岛神我也不奇怪了。”
银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辰轻笑了一声，没有解释，只摩拳擦掌地道：“这种给云贝捣乱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我也来帮忙。”
苏点点头，没有推拒：“多谢。”
“先打听一下情报。”白义看他们俩达成一致，有些无奈，“至少知道这个活动什么时候、在哪里举行、怎么举行。”
银点点头，拉了一下宁：“我们去打听。”
苏想了想：“我和你们一起。”
白义知道辰肯定打算私下去找云贝岛神，点点头，叮嘱道：“你们小心点。”
等其他人都走了，白义看了辰一眼：“你怎么这么起劲？”
辰冷笑了一声：“因为云贝当初打我。”
白义一愣：“打你哪儿了？严不严重？”
辰脸色黑了一点：“屁股。”
“我出生后不久，岛神交流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他怀疑我不会说话，就打我屁股，试图让我哭出来。”辰想起当初的场景，脸上的怒气反而淡了，露出一丝微笑，“我记了这么久，就想还回去。”
白义意外地觉得云贝的选择很正确——你看，现代医学里也有给刚出生不会哭的婴儿拍拍屁股、让他哭出来的习惯嘛。
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辰的面说。白义问：“我们现在去找云贝岛神？”
出乎意料地，辰摇摇头：“不，趁他没发现我亲自来了，我就不暴露了，等关键时候让他吃个亏。”
“岛神不是能感受到岛上发生的事情么？”
“云贝现在不是装成兽人了吗？他之前已经毁诺用了超出兽人的力量，以他的性格肯定非常不甘心。”辰对这一点倒是相当笃定，“所以他肯定更拒绝使用岛神的力量，维持他的骄傲。”
白义想想觉得也是：“那你留在帐篷里不出去，我自己出去？”
辰闻言收起了笑容，盯着白义：“你不留下陪我？”
白义一怔：“难得来到新的岛，我还是想出去转转的。”
辰不说话了，只看着白义。
白义莫名觉得辰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顿时心软了一些：“云贝岛神通过什么能认出你，气息？”
“脸。”辰顿了顿，不情愿地加了一句，“还有头发。”
白义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朴素的方式，很快有了办法：“那挡住就行了。”
当然，直接找东西遮住脸完全是在脑门上写“这个人有问题”，白义灵机一动，有了个点子。
于是当辰走出帐篷的时候，怀里就抱着一个接近两米长的毛茸茸的白海豹——海豹长长的后鳍肢从辰的肩膀绕到了脑后，最后从头上垂下来，晃来晃去遮住了辰大半边脸。
奇妙的是，因为那对后鳍肢一直在晃，就让人并没有“这个人故意遮住脸”的感觉，但还是看不清他的相貌。
海豹头仰起脸，拍了拍肚子，小声道：“不跟云贝岛神面对面，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辰抱着海豹软乎乎的身体，揉了揉海豹肚皮，忍不住勾了勾唇：“嗯。”
“云贝岛神长什么样？”
辰回忆了一下：“他如果是做首领，喜欢在肩膀上披一条很长的兽皮，然后在头发里插很多羽毛。”
“行。诶，你别乱摸不该摸的地方啊。”海豹警告了一句，随后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云贝岛。
云贝岛的生态状况应该是珊瑚岛，岛屿的自然风景相当瑰丽，海水澄澈、土地松软，生长了很多白义不认识的植被。因为云贝兽人大多数时候都用人形，所以他们也自发地走出了道路，走在路上基本没有见到几只野兽。
更让白义意外的是，云贝岛上的人很多有穿着衣服！
用绿色的叶片或者花色的鸟羽拼凑而成的衣物，虽然很原始，却给了白义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在麻布衣服做出来之后，白光岛上只有亚兽穿上了身。倒不是兽人们不穿，而是因为他们经常需要变成兽形，衣服很容易被扯坏。对这一点白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哪天他们岛上不再需要兽人变成兽形。
倒是云贝部落，因为云贝兽人的兽形都是不方便移动的大贝壳，所以他们只要活动全都是人形，自然也就穿上了用来御寒或者装饰的衣物。
从现在这些花枝招展、宛如孔雀的风潮来看，估计是装饰性、求偶用的可能更大点。白义还看到好几个兽人在脸上涂了花花绿绿的东西，比脸谱还离谱。
白义小声对辰吐槽：“云贝部落的兽人审美有点特殊啊。”
辰挠了挠海豹的前鳍肢，看着海豹“嗖”都缩回去，赞同地点头：“白色才是最好看的。”
“我也这么觉得……”
白义的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就看到前面的大树后面拐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那个和其他兽人打扮都不同，灰色的头发高高扎起，左右并排插了十几根漆黑的鸟羽，肩膀上还披着一条同样接近纯黑的兽皮披风。
这个兽人身高同样接近两米，容貌相当漂亮，神情像冰雪一样冰冷而高傲，正缓步向他们走来。
不好意思今天出门忘记放存稿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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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云贝部落（二）
白义的心顿时高高提了起来。
辰的脑袋上虽然盖着后鳍肢,但远看一下也就算了，近距离面对面不被云贝认出来的可能性恐怕极低。
怎么办？
白义突发奇想，忽然在辰怀里变成了人形,随后向上一爬，爬到了辰的肩膀上，端端正正地坐好，手臂垂下来刚好可以盖住辰的脸。
至于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显眼,白义已经有了想法，主动向对方打招呼：“我是白光部落的首领白义，你是云贝部落的首领么？”
那个披着黑色兽皮斗篷的漂亮兽人冷冰冰的视线扫过白义和辰,目光微微带上了一丝疑惑，开口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冷冰冰的意味：“是,我的名字叫云。”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白义已经见过好几位岛神,虽说理论上所有的岛神都是辰的亲生兄弟姐妹,但另外几个岛神和辰的外貌基本不一样，只有偶尔才会显露出一点性格上的相似处。
云贝岛神倒是目前从外貌上和辰最接近的。
他的眉眼和辰很像,但比起辰的英俊更偏向精致，气质也更高冷。如果辰的气质是清晨的太阳，朝气蓬勃又温暖,那么云贝更偏向于清冷的月亮，遥远而冷漠。
白义露出了招牌的温和笑容：“我们岛屿最近来到了这片海域，这次拜访云贝岛，是希望能够获得这一带情况。”
“我已经听威说过了。”云冷冰冰地道,“很可惜最近云贝岛很忙，没空招待你们。”
白义已经在云背后簇拥的兽人中看到了威，笑呵呵地道：“我也听威说过。我对云贝岛的活动非常好奇,不知道能否让我们参观一下？”
云目光在白义和白义身下骑着的辰身上转了转，微微眯眼，没有回答：“白光部落的首领平时就是这么走路的？”
白义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的应答，笑呵呵地道：“我最近有点累，就让我们部落的兽人背着我走。”
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着白义和辰的眼神却带上了一丝轻蔑。
白义猜到云贝岛神这种骄傲的人估计看不上嫌累就要别人扛着走的首领、以及甘愿给这种首领当苦力的兽人。
这样一来，对方就不会把辰和岛神联系上了。
果然，云的目光从辰身上转开，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淡淡地道：“只要管好你们的奴隶就可以。”
白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说苏？我还想着苏以前出身云贝岛，所以带回来看说不定还有以前的朋友可以重聚。”
云冷冰冰地道：“他已经被逐出云贝岛。”
白义笑眯眯地收住话，拍拍辰的肩膀，示意辰让开路。
云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他身后的兽人们同样神色冷漠，没有给白义和辰好脸色。
等他们走远了，一直没说话的辰才轻哼一声：“云贝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说话居然都一直抬着下巴。”
白义咳嗽了一声：“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比他高。”
辰的身高和云差不多，白义坐在辰肩膀上，云想跟他说话可不得抬着头。
白义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还骑在辰的脖子上，感觉有点过于大逆不道，赶紧要下来：“不好意思，刚才只是情急应对……”
辰“啪”地按住了白义的小腿，稳稳地握在了身前：“就这样，免得被云贝认出来。”
白义由衷地佩服辰的可曲可伸：身为岛神愿意跟扛儿子一样扛兽人，堪比韩信胯下之辱。
——呃，好像在骂我自己？白义有些不确定地想。
……
云走远了，还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白义和辰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疑窦。
被白光部落骑着的那个兽人让他很有几分熟悉感。
云记得辰身上那个部落就叫白光，这么一想，那个兽人跟辰的人形很像。
——但是辰好歹也是个岛神，怎么可能被这些弱小的兽人骑在脖子上？
想到这一点，云的疑惑顿时消散一空。
“首领，他们有什么问题？”
云摇摇头，收起目光：“没什么问题，看好别让那个奴隶到处跑就行。”
……
云贝岛除了自然风光好，手工艺也比其他几个岛屿要好。
他们的帐篷不是单纯用木头支起兽皮，而是用一棵树做中间的支柱，旁边用其他木头做起支撑，最后再套兽皮和树叶，已经有了房屋的基本雏形。
同样，因为云贝兽人们主要战斗力都体现在人形上，让他同样很注重工具的使用，工具的种类和精细度都比红叶等部落强得多。白义已经看到了在木头前面绑骨头的鱼叉、两片骨刃扣在一起形成的剪刀，甚至还有用草绳和石头做出来的粗糙渔网。
如果用白光部落的麻绳来做，应该会更有用。白义习惯性地考虑。食物的来源更广阔，代表部落的营养和稳定性越好。之前他们抓鱼都是靠兽人们的兽形，效率不算太高，所以直到现在，鱼类对于白光部落都是食物的添头。
要是有了渔网就不一样了。
白义当即决定回头向云贝部落购买渔网的制作教程。之所以不自己研究，是因为白义觉得自己对这方面的知识可能未必有人家用了这么久的兽人丰富，外行还是不要乱指导内行的好。
这倒是让白义想起他们是否可以发展一下养鱼。辰的岛屿上有个连着河流的湖，从白沙部落买来的几种鱼都放养到了这个湖里。
但那个湖泊不是很大，加上他们也还没有人手去养鱼，所以也只是单纯放进去，没有像羊和鸡一样上心。
白义想起养鱼，主要是想起了一种很传统、但是生产效率很高的农业生产模式：桑基鱼塘。
塘基种桑、桑叶喂蚕、蚕沙养鱼、鱼粪肥塘、塘泥壅桑。
这种模式不但能大大提高产出，而且构成了一个小型的生态循环系统，对于辰身上这个还在发展的大型生态系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白义能弄出桑树，却弄不出来蚕。
“回头试试能不能用山羊替代，也可以试试果基鱼塘，还可以把养鸡也纳入进来……”白义正琢磨着细节，就听到身边有人问：
“你身上的这些换吗？”
白义一怔，低下头看到一个亚兽。
这个亚兽的鬓角生长着两节贝壳，看起来就像两只小翅膀。
他盯着辰身上繁复漂亮的上衣，举着手里七彩的贝壳，补充道，“我可以用这些贝壳或者食物来换。”
辰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换。”
那个亚兽顿时有些失望，鬓角的小贝壳都耷拉了下来。
白义觉得很有趣，问：“你换这个干什么？”
“刚才首领跟你们说话的时候，看了你们好几眼。”那个亚兽抬起头，语调沉稳，“我想也许他喜欢这种风格。”
白义失笑：“他看我们是因为我们是其他部落的兽人。”
“总要试试。”亚兽被拒绝了也不气馁，微微叹气，“想要竞争的人太多了。”
看辰态度坚决，亚兽礼貌地打算告辞，对他们摆摆手，“那我去找其他装饰了，替我向苏问好。”
白义有些好奇：“你认识苏？”
“当然。当初竞争首领我就输给了苏。”亚兽不无遗憾地道，“要不是有云，没准就是我和苏结合了。”
辰嗤笑了一声：“那你现在不就应该是云贝岛上第二强，还用得着担心竞争？”
亚兽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是据我观察，云似乎不太喜欢太强的，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打伤出了阴影。”
这是可以说的吗？白义被这个亚兽坦率的话语震住。看他对苏的态度挺好，趁机多问几句：“你好像不是很讨厌苏。”
那个亚兽顿时笑了起来：“我们都不讨厌苏。苏很强，答应了事情也会做到。只有特别拥护首领的威他们才格外嫉妒苏。”
白义从这句话中微妙地品出一点权力斗争的感觉：“那你还去竞争云的亚兽？”
“我当然想做首领的亚兽，至于谁是首领就没所谓了。”
“……”
白义最后问：“你告诉我们这些不怕首领不高兴？”
亚兽眨了眨眼：“不会啊，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想换东西然后被拒绝了嘛。”
说完对他们招招手，笑眯眯地走开了。
白义摸了摸下巴，对辰道：“这个亚兽还挺有意思。”
辰轻哼一声：“墙头草。”
“也不能这么说。”白义想了想，“我们先回去，看看他们打听得怎么样。”
……
白义和辰刚坐下，就看到银、宁、苏三个兽人从帐篷外面走进来。
银向他汇报：“首领，我们已经打听完消息了。”
白义兴趣转移：“说来听听。”
云贝部落的这个大活动的目的确实是为首领云挑选合适的亚兽。不过这不是云自己提议，而是部落年长的兽人们的要求。
云贝兽人的兽形还没有人形有用，逼迫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要生育更强的幼崽。竞争首领的两个人彼此结合这条规矩就是为此而生。
可是这一次本来应该结合的两个人却闹掰，苏被云打成奴隶拿去交换了，本以为云会挑选下一位强大的兽人转变亚兽结合，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是没有动静，让他们不禁比较担忧，希望云尽快结合生崽。
“果然在任何世界，催婚都是免不掉的啊。”白义一边想一边看了眼苏。
确定不是云自己想要“选妃”，苏的表情虽然还是那么平静，周围的煞气却少了不少。
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要是云贝没动心，这件事肯定不会成。”
苏周围的煞气又浓了点。
白义无奈地看了辰一眼：“所以活动具体是什么样？”
“岛上符合首领挑选亚兽标准的兽人都已经转变成亚兽，正在打扮自己，并且制造各种机会尝试和云贝部落首领偶遇，希望对方能够选中自己。”宁总结道，“大概明天，就会在祭坛上向岛神祈祷，宣布自己选择的亚兽。”
白义想起自己遇到的那个：“云贝岛上有多少人变成亚兽了？”
银回答：“年轻兽人里有三分之二都变成了亚兽。”
白义：“……哈？”
苏淡淡地道：“云的人气不错。而且这也是头一次首领挑选亚兽不是纯粹按照战斗力，当然会让人心动。”
白义慎重地问：“你们云贝兽人转换性别可以随便转吗？”
苏摇摇头：“要一两年才有一次。”
白义很有些担心云贝部落的将来。据他所知，亚兽比兽人的人形力量差了很多，耐力同样如此，对于靠原始暴力狩猎维生的部落来说，适龄战力削减的影响是很严重的。
“也就是说，要搞事只能挑今晚，或者明天去祭坛。”辰摸着下巴，提议道，“今晚我去把云贝打晕，解除他压制自己转变成亚兽的手段？”
白义哭笑不得：“不行，这是犯罪……”
苏摇了摇头：“不行。我要靠自己打败他。打败之后可能需要你帮忙。”
辰挑了挑眉：“你恢复了？”
“还没有。”苏再次摇摇头，“我们的贝壳长好很慢。”
“那有把握吗？”
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如果云不动用岛神的力量，不算太有把握，但可以试试。”
宁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苏对岛神没有任何敬畏，不由得有些复杂地问：“你不怕岛神直接把你打死吗？”
“承诺过的就要做到。”苏平静地道，“云打死我是他的事，完成承诺是我的事。”
宁看着苏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崇拜。
辰一锤定音：“那就明天去活动现场，你去和云贝战斗，我负责压制云贝的岛神力量，让他没法再作弊。”
苏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白义扶了扶额头，沉吟了一下，才问：“那活动在哪里举行？”
宁和银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惭愧：“这一点云贝岛上没有人告诉我们。”
苏淡淡地道：“到时候云肯定不会允许我出现。”
依靠辰的力量想要强闯肯定是可以的，但是必然会变成云贝岛神和辰的对抗，就和他们的目的冲突了……白义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也许我们能等到场外援助。”
苏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辰也挑了挑眉：“谁？”
白义没有卖关子：“还记得我们下午遇到的那个亚兽吗？”
那个亚兽借着换饰品的名义和他们交流，透了不少情报。白义有种直觉：对方还会再来。
……
果然，入夜之后，帐篷外面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银用眼神向白义请示了一下，然后拉开了门帘。
白天白义见过的那个亚兽钻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兽人。
那亚兽看白光部落全员都坐着没有睡，先是愣了一下才笑道：“不枉我偷偷摸摸地过来。”
他看了眼苏，笑着打招呼，“苏，好久不见。”
苏微微蹙眉：“琉璃，松。”
亚兽琉璃背后的兽人对着苏点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琉璃似乎知道这俩兽人都是木头，主动介绍：“松是苏的弟弟。”
白义就觉得松看起来有点眼熟，原来是和苏的弟弟——就是松没有苏这种全身煞气的光环，气质差太多。
琉璃笑吟吟地道：“我猜你们肯定在考虑明天怎么去闹祭坛。”
白义也没跟他废话：“对，你有好办法？”
“笨办法。”琉璃指了指身边的松，“他们兄弟互换一下，明天我带苏进去。”
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也确实有效。白义之前就考虑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帮忙遮掩，但没想到琉璃这么主动，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是帮我自己。”琉璃笑吟吟地道，“按照首领挑选亚兽的喜好，我怕我中选，还是把可能性掐死更稳妥。”
苏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琉璃背后的松。
松露出了一个笑容。
白义也看懂了，只有感叹：“只是为了这点可能吗？”
看来白天琉璃跟他说那些话完全是在做戏。
琉璃挽着松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当然，我不能容许我的选择有任何意外出现。”
白义看了看苏。
苏沉吟片刻，点点头：“可以。”
松走到苏身边，两兄弟对视了一眼，苏挤出笑容、松板起脸，开始模仿对方的感觉。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没法完全模拟，但猛一看已经没看出太大差别了。
琉璃没有像对松一样挽着苏的胳膊，只笑着招招手：“我和松是偷偷过来的，该走啦。”
说完一骨碌钻出了帐篷，苏对他们点点头，也跟着离开了。
白义看了看松。
松对他们同样点点头，声音略带低沉地道：“我会演好苏。”
“嗯，我相信。”白义想问的不是这个，只是觉得有些奇妙，“你们知道云的身份吗？”
“知道，是岛神。”
“苏告诉你们的？”
松摇摇头：“不，苏是全云贝岛最强的兽人，如果有人比苏更强，一定不会是兽人。”
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兄吹。白义本来想举个反例，结果发现举不出来。
苏在白光岛上打遍无敌手，只有辰能赢，倒是很符合松的说法。
“之后我们有暗中观察云，发现云总是能够恰好和岛神的一些步骤保持一致。”松继续道，“实际上，在部落内有流传一种说法，岛神隔很长一段时间就会化身兽人，来拯救危难中的云贝部落。”
辰嗤笑一声：“自吹自擂。”
宁有些吃惊地看着松：“岛神是来拯救部落的，为什么你们还要针对岛神？”
松摇摇头，坦率地道：“因为我们不觉得云是一个合格的首领。”
宁迷惑了：“为什么？”
“云当上首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苏变成奴隶赶出云贝岛，之后说自己受了伤，拒绝选择新的亚兽结合，也不出门狩猎，反而理所当然地享受部落的猎物。”松平静地道，“云贝部落的首领是最强的兽人，就要担负起最强兽人的责任。”
白义代入云贝岛神的身份大概想了想，猜测对方或许是在动用了岛神力量之后，心态重新回到了高高在上的岛神状态，没有办法再投入地扮演一个兽人；又或者其实云贝岛神一直都是这个心态，只是把部落当做一个大型过家家游戏。
老实说像云贝兽人这样对岛神没那么尊敬的兽人，白义也是头一次见。想到这些兽人的性格也是在云贝岛神设置的条件下培养出来的，只能说这位傲慢的岛神自作自受。
辰似乎知道白义在思考什么，忽然伸手揉了揉白义的脑袋：“云贝的事不用多管，看戏不好吗？”
松没有听懂辰的意思，同样点点头：“感谢你们带苏回来，但云贝部落的事情我们尽量会自己解决，客人们等活动结束之后再和首领做交易就好。”
那时候不管新首领还是旧首领都应该决出来了。
白义想想也是，转变心态，开始期待起明天的乐子。
……
第二天，威来到白光部落居住的帐篷前面，引他们去活动现场。
临走之前，他还特意确认苏留在帐篷里没有出门。
白义为了不让威仔细观察发现不对，故意问：“今天就是云挑选亚兽的最后一天，你还没变成亚兽，是放弃希望了吗？”
威果然分散了注意，有些恼怒，但没有发作，只硬邦邦地道：“首领未必会选中。”
白义扬眉：“为什么？”
威本来不想跟外人多说，但刚才白义的话语让他有点不服气：“这几天首领连那些亚兽的脸都没看，一直在想别的事情，说明他根本看不上现在变成亚兽的人。”
白义还是骑在辰的脖子上，手指摸了摸辰的脑袋，感觉云的表现有些微妙。
他看起来似乎非常反感当苏的亚兽，但要他挑选新的亚兽结合，他又表现得意兴阑珊。苏当初自然是不可能给岛神造成什么伤害的，云“受伤”只是借口、而且还引起了部落内的不满。
他为什么要找借口？
白义忽然想起一个信息。
云贝岛神化身兽人参与首领竞争，应该是知道当上首领之后要和第二名结合的，但是在输给苏之前都没有抗拒……也就是说，其实云本来就有打算和苏结合，只是想象中自己是兽人、苏变成亚兽？
云不会早早就挑中苏了吧？只是把苏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但没想到这个“所有物”居然有能反赢他的实力。
白义摸了摸下巴，感觉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49章 云贝部落（三）
威带着白义他们拐了几道弯,最后停在了活动举行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水深不到一米的浅湖，湖水下是七彩的珊瑚礁，湖水和外面的海水一样清澈透明,如同一块七彩的琉璃。
两百多名亚兽站在湖水中，身上打扮得五颜六色，仰头看着站在一块高高礁石上的首领，或明艳或飒然的脸上满满都是期待。
白义和云贝部落的其他人都在观礼的湖畔,看着这么多美人，还觉得很赏心悦目——云贝部落的亚兽们颜值都不差，这么一群美人站在漂亮的湖水中,完全就是一副极为夺目的风景画。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亚兽中大部分之前都是兽人，就算容貌漂亮,也显得气势十足。
“而且好像都比我高。”白义悲哀地发现了这一点,深深地叹了口气。
辰听到白义的叹息声：“怎么了？”
“没什么。”白义不肯给辰多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只是在担心苏和云贝岛神的未来。”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辰不以为然,“看苏这小子的性格，不弄到手不会罢休,云贝要么把人丢到回不来的地方，要么只能乖乖就范。”
白义对跨越物种的恋爱不太看好：“岛神和兽人能在一起吗？”
辰想也不想笃定地道：“当然，这有什么不能的？”
“寿命悠长的物种和寿命短暂的物种之间的世界观差距是很大的。”白义看着云,感觉有点牙疼，“万一价值观产生了分歧怎么办？”
辰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兽人和亚兽们之间如果产生分歧,有一个很简单的解决办法。”
白义好奇地问：“是什么？”
“痛快地□□一次。”
白义：“……”
好原始，好暴力，但是听起来好像很靠谱。
那边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了。
随着戴着红色珊瑚做成的头饰的云贝部落祭祀充满韵律的吟唱,亚兽们脚下的珊瑚开始慢慢发光，宛如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湖水中飘出，盘旋在亚兽们身边。
白义被眼前的美景震慑，出神地看了一会才看向身边的威。
威看着那些仅仅只是在盘旋的光点，表情舒缓不少，替白义解答：“如果首领选中了谁，祭坛上的光就会凝聚到那个亚兽的身边。如果那是个兽人，光点还会把对方转变成亚兽。”
现在光点没有凝聚，说明云根本没有相中任何一个亚兽。
就在威放下心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光点的方向开始移动。
所有的光点如同找到了光源的萤火虫，向着湖畔某个地方涌了过去。
站在礁石上的云一怔，随后脸色一变，手放在背后动了动。
那些光点微微一滞。
几乎在同时，白义感觉身下的辰肩膀肌肉绷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光点继续向岸边涌去。
随后白义感受到一道锋锐的目光从云那边投射了过来。
白义眨眨眼，对那边露出了天真可爱的笑容。
那道目光变得更锋利了。
白义小声问辰：“能行吗？”
辰笃定的声音从身下传来：“云贝要是恢复岛神身份跟我打，那在他的岛上我不一定打得过。不过现在嘛，哼。”
而云要是恢复成岛神，就意味着苏的“落败”沉冤得雪，绝对是骄傲的云不愿意看到的。
白义放下心来，看向了那些光粒子流淌的目标。
光点凝聚的方向，有一对年长的兽人，和苏有几分相似，气势十足。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这对老兽人对视一眼，让开露出了身后的苏。
苏的周围萦绕盘旋着耀眼的光，几乎将他点燃成一个光人。
附近的兽人纷纷疑惑：“这是松？”
但很快苏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就让他们意识到搞错，“是苏！”
“苏回来了？”
“真的是苏！”
“首领原来挑中的还是苏啊……”
白义听着那些甚至有些欣喜的声音：“苏的人气也不低啊。”
辰点评道：“云贝部落推崇强大的兽人，苏当然人气不会差。”
苏已经从岸边走到了湖水中，这让他周围的光点愈发明亮。湖水中那些亚兽惊讶地看着他，再看看脸色冰冷的首领，很识相地赶紧让开。
兽人们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苏怎么没有变成亚兽？”
就算当初竞争首领后苏没有转变成亚兽，现在祭祀仪式被首领选中，应该也会变成亚兽才对啊。
苏仰起头，看着站在高高礁石上的云，一贯冷漠的唇角微微勾起：“云，我来找你了。”
不等云回答，苏就继续道，“我没有变成亚兽，是因为你心里也知道当初输赢的真实情况，是不是？”
这话一出，所有兽人都惊讶地看向了首领。
辰闷笑了一声，对白义道：“你教得倒是不错。”
——这话是昨天白义教苏准备的台词。
既然要帮苏拿回该有的东西，那白义自然不满足于仅仅只是让苏完成当初的约定。背负了“输不起”的名誉这么久，至少也要洗刷掉身上的污点。
苏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是语言表达水平就和白义这种现代社会的小油条差远了，因此认真地跟着白义学了几套说辞。
云昂起下巴，冷冷地道：“你已经作为奴隶被逐出了云贝部落，没有参与的资格。”
苏伸手点了点身边的光点：“看起来祭祀仪式不这么认为。”
云冷冰冰地扫了白义和辰的方向一眼，心里暗恨：要不是因为有辰捣乱，他怎么会让这些光点真的飘到苏那边去？早知道他就早点下决心，随便选个亚兽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知道今天没法善了。
不等云想出怎么把苏赶走，就听到苏道：“当初那次对决有岛神的参与，这一次我们重新打一次，输掉的人要履行当初约定的结果，怎么样？”
云微微一怔，上下审视着苏。
身为岛神，他当然一眼就看出苏的贝壳还没有愈合。
来送死？云皱起眉，在内心骂了一句。
但看着苏平静的表情，云又清楚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兽人是绝对认真的。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就算当初一时没留意输给了苏，难道现在苏被打碎了贝壳，他还能再输一次？
这次赢了，倒是可以顺水推舟把当初的结果逆转过来，让苏变成亚兽。
云想清楚之后，表情恢复了笃定冷静，唇角翘起：“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从高高的礁石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水面上。
他高傲地抬起下巴，露出曲线漂亮的脖颈：“这可是你说的，输掉的人不许不认账。”
苏活动了一下手腕，全身的肌肉绷起，平静地道：“你也是。”
两个人对视，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强烈的战意和不服输的气势。
……
已经暴露了身份，白义本来想从辰的脖子上下来，被辰拉着动不了，哭笑不得地踢了踢辰的胸口：“你还背上瘾了？”
辰捏了捏他的小腿：“这样不好？”
白义被捏得小腿酥酥麻麻，努力挣脱了辰的双手，跳下来跺脚：“还是自己走路好。”
辰撇撇嘴，坐在了白义身边。
白义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个兽人，看了一会才揉揉眼睛：“不行，眼睛要花了。”
两个可能是这片群岛人形兽人顶尖的战斗力互相拼斗在一起，动作就让白义有点看不清。
他灵机一动，变成了海豹的形态，靠海豹天然强悍的视觉才看清云和苏两个人彼此快速的攻击与闪避。
这种原始暴力美学可不常见，何况打架的两个人的颜值都不低。白义正看得津津有味，就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放在了腿上，耳畔传来了辰的声音：“你喜欢这种？”
辰皱了皱眉，“以你的体格，挨打会很疼。”
白义随口道：“我只是喜欢看，又不是喜欢这种……我可没打算对我的伴侣家暴，也不想被家暴。”
辰挑了挑眉：“那还行。”
他揉了揉海豹柔软又圆鼓鼓的肚子，心想这样软绵绵的海豹一拳打上去还不知道要哭多久，只适合揉揉摸摸。云贝和苏的模式也不能当做参考。
白义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云和苏的打架上。
他看了一会，发现了苏和云打架风格的不同：云的攻击速度极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出拳或者出腿时一口气打很多下，对方只要有一下招架不住，就会遭受连续打击；而苏则多数时候都在防御和闪避，只有偶尔才攻击一下——但这一下总是能打在云身上，并且让云疼得表情扭曲。
至于优势如何，白义见识有限，看不出来。
他问辰：“你觉得谁能赢？”
辰道：“苏。”
白义没想到辰这么肯定：“确定？”
辰点点头：“苏的意志和目标都很坚定，相比之下，云贝反而不如以前，有些迷茫和混乱。”
说到这里他嗤笑一声，“这也难怪，他那么高傲，偏偏首先毁诺，怕是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这么说，云会输。输掉之后……”白义摸了摸下巴，“如果你说的都符合，那这次云可能不会再用岛神的力量作弊。”
辰挑了挑眉：“为什么？”
“骄傲的人打破了一次原则，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自甘堕落，从此彻底走上另一条路；另一种则是反受刺激，宁死也不会犯第二次错。”白义看着场上打架的两个兽人，“虽然我看不大懂打架，但云的战斗风格强势又敞亮，不像是会走第一种选择的人。”
辰弯了弯唇：“那我就省事了。”
白义看了看辰的表情，有些恍然：“你早就知道？”
辰没有否认：“按我对云贝的了解，他应该更希望自己堂堂正正打败苏，而不是用岛神的力量强势压下去。”
否则生活在云贝岛神身上的兽人，有什么能力反抗岛神？就是云贝大大方方地说他就是来玩弄这些兽人的，兽人们也只能陪着岛神取乐。
白义咕哝道：“那他还把苏送出去卖掉。”
辰扫了他一眼：“你当时也知道，没有部落敢买下苏这种兽人。如果完全卖不掉，苏就会被带回云贝岛。”
白义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还是我们横插一脚。”
辰轻哼一声：“就该让云贝长长记性。”
白义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兽人们一阵哗然。
他迅速转头看向了湖泊——果然，云已经被苏按倒在湖水中，双臂被死死钳住，原本扎起的乌黑头发被湖水润湿，贴在脸颊上。
云盯着苏的眼神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上次故意让我？”
他完全能感受出来，苏这一次的战力比上一次更强！绝对不是被打碎了贝壳这段时间就能锻炼出来的！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上一次苏放水！
比起输给苏，云更难以接受苏居然对他放水。
苏低低笑了一声：“没有。只是因为上一次是部落内决斗，我不会使用真正击杀猎物的见血手段，怕伤到你。”
云一怔，旋即内心说不出是苦还是涩。
这倒也是，部落内都是自己人，争夺首领的决战最后注定也要结成一对，怎么可能真的下死手？但这一次苏大约是怀着恨意而来，当然不会再留情。
苏继续道，“但是这段时间我练习了很久如何将猎杀猎物的手段变得精准，以求不伤对方分毫的情况下瓦解所有战斗力。”
说话的同时，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乱飞的鸡毛和咩咩的叫声。
云不知道苏在想什么，只当苏一直在筹谋，沉默了好久，脸上挣扎与犹豫徘徊，最后嘴唇动了动，如同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吐了口气，闭上眼睛：“我输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些在两个人周围盘旋的光点逐渐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团团包裹。
没过多久，光点散去，云的鬓角上出现了和其他亚兽一样的贝壳。
他变成了亚兽。
苏对着还坐在湖水中的云伸出手，等待着云的回应。
云在苏永远沉静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放在苏的掌心。
霎时间，湖水再次发出了光芒，如同庆祝的烟花璀璨夺目。
在天地、岛神、部落的所有人的见证下，兽人与亚兽结为一对。
苏握紧掌心的手，将云拉了起来。
云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抱歉。”
苏摇摇头，转头看向了部落祭祀和其他人。
那些兽人和亚兽们都跟不上现在的发展，一个个面面相觑。
但无论如何结果已经出来，除了威等人面色阴沉之外，剩下的人都放弃了思考，开始欢呼苏的名字。
“苏！”
“苏！”
“苏！”
白义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感叹了一声：“苏的人气确实很高。”
辰轻哼一声：“云贝这个蠢货，当了这么久首领都不做事，当然不得人心。”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得把我们的种植技术推广过去，免得造成云贝岛兽人和岛神之间的裂痕……”白义看向了苏和云，正打算过去打招呼，忽然看到苏伸出手，直接把云横抱了起来。
云同样也是一怔。他还没体验过这种悬空的感觉，不禁有些羞恼：“你干什么？”
羞辱他？
苏摇摇头，沉稳地道：“你累了，我抱着你。”
旁边几个成年的兽人亚兽赶紧捂住幼崽的眼睛，其他人也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云余光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这次面子里子都要丢进，又羞又气，更憋屈的是也没有别人可以怪罪，只能恨恨地一口咬在了苏的肩膀上。
这一下完全没有留力，鲜血立刻从苏的肩膀上流淌了出来。
云抬起头，“呸”地吐掉了嘴里血气，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苏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苏单手抱住云，分出右手在自己肩膀上点了点，将占满血迹的指尖含在口中，似乎在品尝自己鲜血的味道。
随后他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用谁指路，就向属于首领的帐篷走去。
云呆愣了好一会，随后脸色一变，试图挣扎：“你干什么？！”
“我们已经结对。”苏不管他，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该□□了。”
……
白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眨眨眼，发出了感慨：“感觉被塞了狗粮。”
他看向了辰，随后看到辰眼眸中似乎有些读不懂的神情，不由得好奇：“你羡慕了？也想要亚兽？”
辰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我能羡慕他？等他将来羡慕我吧。”
嘴硬。白义给辰下了判断，转头去找银和宁：“今天还是先不去打扰他们了，我们自己在岛上转转。”
……
第二天，苏的弟弟松来到了白义他们帐篷门口，礼貌地邀请他们去首领那边。
白义跟松打听：“现在首领已经是苏了？”
松摇摇头：“不知道。苏一天都没出来，今天祭祀正要问。”
一天？苏真厉害啊。白义赞叹了一声。本来想心疼一下云，但是想想云是岛神，体质不可能比苏还差，白义感觉还是得心疼一下苏。
进入首领帐篷，白义看到了云、苏、云贝部落的祭祀、还有其他几个年长的兽人。
苏坐在兽皮上，站起来对着他们点点头。
吸引白义目光的是苏肩膀上大大小小的牙印，以及偶尔转身露出来满背的血痕，好像被一只猫挠了半个小时的海绵，直接震慑住了白义。
云看到白义震惊的表情，还没褪色的两颊上泛起更深的绯红，恼怒地看了苏一眼。
“新婚之夜”后，云没有完全褪去之前冰冷的感觉，但脸上的绯色与原本的冷意圆融一体，让他显得甚至比一般亚兽更加惊艳动人。
苏泰然自若，仿佛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有多抢眼。
白义下意识一把捂住了辰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他一着急捂住了辰整张脸，掌心感受到辰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酥麻，又“嗖”地缩回了手。
辰由着他捂自己的眼睛，但有个概念必须纠正：“谁是小孩子？”
云贝部落的兽人看白义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费解：这个兽人这么高大强壮，应该成年很久了吧？
白义咳嗽了一声，看向了苏。
苏请他们坐下，环顾周围一圈，确定重要人员都到场了，才道：“关于上一次决斗的胜负，云当时输给了我，但岛神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云，还把我一起打伤。”
祭祀怔了一下，顿时严肃地问：“岛神的意志选择了云？”
苏看了眼绷着脸不说话的云，继续道：“现在岛神已经认可我了。”
祭祀看看已经变成亚兽的云，慢慢松了口气。
兽人们依托于岛神生存，如果岛神不同意苏做首领，那他们也必须听从岛神的安排。
头戴沉重的珊瑚头饰的祭祀问：“那现在部落首领转给你？”
出乎意料地，苏摇摇头：“不，还是云来做。”
这话连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说什么？”
苏道：“我答应要给白光部落做奴隶，就要完成承诺。”
白义没想到苏的信守诺言强迫症连这都不放过，感受到云贝部落其他人的视线，正想表示不需要，忽然感觉手心被辰捏了一下。
白义侧头看了辰一眼，微妙地get到对方的意思，闭嘴继续看戏。
云撑着兽皮想站起来，结果腿软没力气，只好坐着，恼怒地问：“你还要去他们那边做奴隶？那、那部落怎么办？”
苏道：“所以还是你来做首领。”
云气结。
祭祀看看他们两个，微微一叹，问出云不好意思说的话：“你们□□之后云很可能怀孕，难道你要丢下云不管？”
苏一愣，看了眼云。
虽然他一直把云看做自己的亚兽，但也知道对方是岛神，可能不会生下普通兽人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怀孕。
云被看得愈发恼怒，锤了一下地面，自暴自弃道：“看什么！我是亚兽，怀孕很正常吧！”
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找到了怒气的发泄点，眯着眼睛盯着他：“辰。”
辰笑眯眯地转了转脖子上的陶器玩偶：“我有个提议，不过希望你们几位暂时离开。”
他看了眼祭祀和其他几个兽人。
那些人看看云和苏，见他们都点头，便听话地离开了。
白义转头对宁和银道：“你们也先出去。”
等不明真相的人都走了，辰才幸灾乐祸地看了眼云：“你也有今天。”
云按捺住暴打这个臭弟弟一顿的冲动，冷冰冰地道：“我早晚找你算账——所以你的提议是什么？”
“我的提议很简单，苏要在我这里待够他承诺的时间，你如果不想和苏分开，那你跟着我不就行了？”辰摊开手，“你又不是动不了，来当我的副岛怎么样？”
第50章 融合
云一愣，正要发怒，就听到辰道：“你先别着急，你跟着我有什么坏处？你这段时间根本没管部落，还让部落大部分年轻兽人都变成亚兽，接下来这片海域开始变冷了，你考虑好你的部落该怎么生存下去了吗？”
云怔了怔。
辰扬起眉毛，指了指白义：“而我们白沙部落有大量用不出去的粮食，还有耕种、养殖的技术，你们需要的我们都有，足以让云贝部落安稳地渡过被你折腾出的这段时间；就算对你而言，也有能够给你提供生命力的植物……老实说，我觉得你跟着我做副岛是你赚了。”
云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诧异：“生命力？你不是说不会吃掉父亲的生命之泉么？”
“别的方法利用的。”辰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你其实应该好好感谢苏，不然还碰不上这种好事。”
云抿了抿唇。
如果辰没有骗他，那光提供生命力的植物就很值得了。虽然做辰的副岛，就意味着要矮辰一头、听辰的话……
想到这一点，云还是觉得很不爽。
但他抬起头，看到苏平静的眼神，脑海中莫名想起了昨天战斗输掉之后，部落里全员都在欢呼“苏”的场景。
当年他得到首领位置的时候，所有人也是这样欢呼的。兽人们殷切而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格外享受——他不喜欢身为岛神看到的战战兢兢、崇敬敬畏的眼神，更喜欢这样热情热烈的欢呼。
可当上首领这么久，他再也没有在部落兽人们脸上见到那种神情。
他以为在他制定规则下的云贝岛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最强的首领。
云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要先去你那里看看。”
白义和辰对视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抱着云在白光岛上转了一圈。
云见到了茂盛密集的农田、硕果累累的果树、平整宽阔的道路，还有每一个白光部落兽人脸上的昂扬与欣喜，好像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他们努力做事，就能够吃饱穿暖。
最后苏带着云来到了羊圈和鸡圈：“这里就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
云闻到羊圈浓烈的膻腥味和羊粪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这么难闻。”
“味道不好，但是很重要。”苏伸出手，抚摸着一只山羊的角，“这些羊已经是第三批，中间我们杀掉吃了好几只。如果能在云贝部落里养起来，对我们来说更有意义。”
云贝部落的兽人的兽形没什么战斗力，像苏这样能吊打其他兽人兽形的终归是少数——而且人形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太过脆弱。
兽形的毛皮对很多伤害都有缓冲作用，人形总会实打实地受伤。
云贝部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择新的首领，就是要首领保持最巅峰的战斗力。
没等云说什么，苏忽然出手，精准地抓住了一只从鸡圈里跳出来试图逃逸的山鸡。
看着那只山鸡扑腾得到处都是羽毛，云皱了皱眉：“它们还是会跑。”
“羽毛锯掉之后很少有跑的，这一只格外不听话。”苏解释道，“之前我留着它是为了练习怎样攻击更精准命中要害但是不伤人，现在没有必要，可以宰掉吃了。”
云：“……”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为苏把这只丑兮兮的山鸡当做他的假想来练习而生气。
但看着苏的表情，云有气也发不出去，只能泄气地道：“吃，我也要吃。”
苏嘴唇稍微弯了弯：“我来做。”
苏也跟着敏学过厨艺，虽然谈不上太精通，但知道去腥、烫毛、加香料等步骤，看得云非常疑惑。
等到一锅香甜可口的椰子鸡熟透，云的目光黏在陶锅里放不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口水在疯狂分泌，只能靠超出常人的理性维持冷静：“这是？”
“这是首领发明的椰子鸡。”苏用竹汤勺舀了一点椰子鸡汤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吃了。”
他给云舀了一碗，提醒道，“小心烫。”
云可顾不上那些，端过来迫不及待地就尝了一口。
椰子的清爽与鸡汤的香醇结合在一起，消弭了鸡汤的油腻感，带来了清甜又浓郁的口感，一口气喝一大碗也不会觉得反胃；被椰子鸡汤煮熟的鸡肉鲜香滑嫩，没有云以前吃过的那些烤鸡的酸涩沉重，鲜美极了。
就连鸡汤里漂浮的椰肉片，咀嚼起来都带着油花的香味。
云一口气喝掉了大半锅鸡汤、吃掉了一整只鸡，连鸡骨头都“咔嚓咔嚓”嚼碎咽了下去。
当他想要再来一碗、看到锅里只剩下底层浅浅的鸡汤时，意识到苏一口都没吃，接过碗的手顿了顿，抿了抿唇：“抱歉，我都吃完了。”
苏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吃过很多次，招待你当然要你多吃点。何况你是我的亚兽，喂饱你本来就是我的义务。”
不习惯被摸头的云本来想拍掉苏的手，但苏及时收了回去，“要再做点别的给你吃吗？”
云权衡片刻，想着反正以后要给辰做副岛，吃的东西干嘛要客气：“要。”
苏露出了笑容，让他周围的冷气和煞气都淡了很多。
经过辰的讲解，白义才明白做副岛不是单纯让云贝岛和白光岛一起移动，而是让两个岛神的躯体连接起来——之后作为主岛的辰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云贝岛。
白义再次感叹这种生命形式的神奇，想起云和苏现在的关系，不怀好意地问：“感官也共通吗？”
辰瞥了他一眼：“我对云贝岛的控制仅仅只是移动，连分裂躯体都得云贝自己来，怎么可能互通感官。用兽人们的比喻，其实就是我搀着他走。这个手段曾经还是白沙发明的，想让其他的岛带着他一起行动，他就可以安心睡觉。”
白义哭笑不得，对白沙岛神的懒惰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虽然岛屿之间仅仅只是衔接在了一起，但白义和云交流之后发现对方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对于白义试探询问将种植技术推广到云贝部落时，云没有反对：“你说要怎么做，然后我们怎么做就好。”
等白义想要购买渔网和其他工具的制作和使用指导的时候，云也没有索要报酬，“我会让云贝部落的人来教你们。”
白义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强调道：“呃，云，也许你有所误会，但我并没有打算吃掉你的部落，我们只是合作前进……”
“我知道。”云打断了他的话，语调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带着一点难以启齿的感觉，“别误会，我只是想学——观察一下到底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首领，所以拿你参考。”
说到后面，云微微昂起下巴，“不论做兽人还是首领，我都是要做到最好的那个。”
白义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我也不敢说我是多好的首领，但在种地基建这方面还是可以教教你的。”
在云的合作下，云贝部落开始与白光部落交流起了彼此的经验。
云贝部落现在年轻的一代绝大部分都变成了亚兽，交流的过程中他们自己还没觉得，倒是让白光部落几个单身的兽人看得非常眼馋。
这些亚兽之前是强大的兽人，现在也是漂亮的亚兽，而且都有在身上装饰一些花朵、草叶或者贝壳组成的装饰，显得他们又漂亮又朝气，走在路上非常吸睛。
当然，被科普了他们过去是兽人、将来很可能也变成兽人的银和宁欣赏归欣赏，内心无动于衷，把对方当做好兄弟来对待。
早就渴望脱单、并且对云贝兽人的特性一无所知的锐非常期待，刚好他作为白光部落的种植课程老师，带着种子和幼苗上云贝岛上课，内心暗暗决定这次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亚兽结对。
同样单身的坚却没有主动接近云贝部落的亚兽们，只默默地自己做着木工活。
新加入不久的牙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正跟银认真讨论工具制作的亚兽，对坚深深叹口气：“坚，云贝部落的亚兽好漂亮。”
坚头也不抬：“你可以去追求。”
“不行，我这么柔弱。”牙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垮下脸来，“听说云贝部落格外追求强者，我就不去自讨苦吃了。”
水獭兽人灵巧有余，强劲可就差远了。
牙看着坚身上结实的肌肉，有些羡慕，又有些疑惑，“坚，你怎么不去试试看？你很强呀。”
坚吹掉木板上的木屑，用仅剩的左手拿起尖尖锯，依然没有抬头：“我少了一条胳膊。”
牙有些遗憾——对于兽人而言，残疾的影响是相当大的。金和沉都有了亚兽幼崽而且跛腿，这个状态如果换了别的部落根本养活不了自己，他们的亚兽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幼崽找别的兽人结合，没有人会怪罪他们。
尽可能活下去、至少让下一代活下去才是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绵延的法则。
而在白光部落，金和沉都有可以正常生活的工作，坚这种相当严重的残疾居然也没有太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牙加入部落这么久，知道坚平时话不多，只闷头做事，而且工作效率很高，银夸奖过很多次，也提了几次那个“薪水”。如果白光部落能够一直保持下去，那坚别说养活一家人，就是养活几家人都够。
牙不免替坚感到有些遗憾——这样真的很难找到亚兽。
两个部落展开全面交流的时候，白义正在考虑怎么扩大羊圈和鸡圈。
岛上的人越来越多，以前养到现在的二十来只羊和差不多规模的鸡未必够用，可以考虑扩大养殖面积。
他有两种想法：
一种是在岛上特意划分出一片土地，搞大规模养殖。优点自然是产量能大大提升，缺点则是需要很多人去管理，而且饲料来源也是个问题；
另一种则是化整为零，让每家每户都领养一部分羊和鸡，各自养各自的，不但能增加养殖效率，也能让部落里的兽人吃肉吃蛋更方便，缺点就是现在的居住区没有划分能养得下羊这么大的家畜的空间。
斟酌之后，白义决定一起搞。
羊这种大型家畜直接以部落的名义扩大规模，鸡这种小家禽分给各家自己养，当然部落依然保留鸡圈，给一些不方便或者不喜欢养鸡的。
白义特意在岛上转了转，寻找新羊圈的合适位置，最后挑了一块靠着山崖的大平原。
山崖内可以挖空一部分，再用白沙水泥和砖块搭建起山羊们的休息处，外面的平原则用来放牧。
白光部落的山羊养了这么久，尝试了多种喂羊的饲料，包括农作物的余料和在各种岛屿上采集到的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拜访上一片海域的某个岛屿时，白义发现了那个岛上一种有点类似狗尾巴草的茅草，山羊非常喜欢吃，便要了一些种子。
用生命之泉培育之后，白义让辰试了一下，发现这个世界原生的种子比项链创造的种子差很多，几乎不能给岛神补充生命力。
白义灵机一动，尝试用项链捏种子的时候去想象这种狗尾巴草——结果真的能创造出来，而且和之前的植物一样都能补充生命力。
有了专门的牧草，才是白义打算扩大羊群的底气。
这一次搞羊圈用削尖的木头插进地里，再和木板拼合成栅栏，还要用白沙水泥加固一层，确保卯榫结构不会翻车。
打洞这件事自然还是交给辰。
这一次的泥瓦工和木工队的成员比之前多了不少。除了白光部落的自己人，还有云贝部落的亚兽们。
本来白光部落的兽人看这些漂亮的亚兽来干活，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能多做点，让亚兽们省省心就好，结果真的干活时他们才发现……这些亚兽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如果不是亚兽们的鬓角确实有贝壳生长，他们甚至感觉这是一群比他们还要强壮的兽人，只有变成兽形才能胜过对方。
在这些力气大、又擅长使用工具的云贝亚兽加入后，扩大规模的羊圈很快建好。同时白义也让他们在云贝岛也建了一个羊圈。
不过这个羊圈不是用来养驯服好的山羊，而是云贝岛上的另一种羊。
云贝岛上的羊类似于绵羊，毛发又多又密集，云贝部落抓住它们之后，除了吃肉还会割掉它们的毛，洗净晒干之后就可以用来编东西用。
不过这些绵羊还没有经过驯化，危险且不听话，白义就让精通驯化动物的苏住在云贝部落帮助驯化绵羊，也省得他和云两岛分居。
养鸡的工作也推进得很顺利——每一个兽人和亚兽都乐于为了自己的生活提升而努力，养鸡的麻烦与定期的鸡蛋和鸡肉相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之前规划居住区的时候，白义就留出了很大的空地，当时想的是可以让这些兽人们自己种一点蔬菜，只是目前为止也就一部分人种了空心菜。现在只要捡些树枝用麻绳捆成栅栏立好，就是一个简单地小鸡棚。
一两只鸡需要的空间也不大，食物更少，每天做饭顺便做一点饲料就可以。
山羊都搬迁到新羊圈去之后，旧的羊圈和鸡圈合并，给剩下的那些鸡更多的空间。
等各家各户都开始养鸡，白义则一口气做出了很多种生长周期短、容易照顾的蔬菜种子：白菜、西红柿、豆角等等。
这些蔬菜没有特意划分土地去种，而是和鸡一起分给了各家各户，让他们在自家帐篷后面的自留地里种下去。
白义还特意叮嘱他们：“鸡粪可以用来肥田，注意浇水和土地湿度，记得还要给豆角搭架子。”
几个人捧着种子认真听完，互相看了看，疑惑地问：“首领，我们种的不一样吗？”
白义点点头：“对。”
兽人帐篷后面的自留地面积不大，有鸡棚占去之后也就种那么一点。
“那我们想吃别的，回头再种新的？”
白义笑道：“一次蔬菜长这么久，犯不着。你们可以互相购买——货币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他制定出货币体系可不是为了当工分用的。据白义所知，现在兽人们家里都屯了一部分白币，只是除了从部落购买粮食之外用不出去。
海珠讷讷地道：“我不知道要卖多少钱……”
“定价不熟悉的话可以咨询一下敏，也可以问我。”白义鼓励道，“只要你觉得价值对得起成本和你的付出就好。”
海珠和彩阳都在这次来领种子的范围。海珠的数学学得不太好，求助性地看向了彩阳。
彩阳没有拒绝：“回头我帮你算算。另外种好了先给坚送一些。”
海珠耳朵高兴地竖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一个云贝部落的亚兽好奇地听着，忍不住问：“坚是谁？”
一般部落都是兽人追求亚兽，怎么这两个亚兽反而要去追求兽人？
海珠不太敢和陌生人说话，耳朵瞬间耷拉了下去。彩阳解释道：“坚是个很强的兽人，为了救我和海珠、还有我们的兽人和幼崽而受了伤，我们当然要好好报答。”
那个云贝部落的亚兽恍然大悟，饶有兴趣地问：“多强？和苏比呢？”
彩阳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没看他们打过。”
在这些被坚救了的人心里坚当然是最强的，但彩阳敏锐地感觉这么说出来可能会给坚惹麻烦。
倒不如说为什么这个亚兽对强大的兽人的态度居然带着一点战意，让彩阳大惑不解。
但就算他这么说，那个亚兽还是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亮晶晶：“我种好这些就去找他打架。”
彩阳：“……”
他赶紧拉着吃惊的海珠回家，打算找金和沉商量一下，可不能让人欺负坚！
各家各户的鸡棚与蔬菜算是果基鱼塘的劣化版，白义主要还是想完成“农作物——养殖”的循环。
岛上现在只有一个湖泊，白义想在旁边搞一个小一些的湖来做实验。
辰靠在竹居的墙壁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挖湖？多大？”
“也不用太大。”白义“咔嚓咔嚓”咬着一根青翠的小黄瓜，纠结道，“随便挖一下就好。不如帮我纠结一下应该种什么果树。”
辰看白义嚼着黄瓜，脸颊一鼓一鼓，让他想起了某种大耳朵的鼠类，让他忽然也想尝尝，忍不住伸出手：“给我一半。”
“刚才给你你说不吃来着。”白义嘟囔了一句，还是掰了一半给辰。
辰咬了一口，感觉没有想象的甜，撇撇嘴：“好淡。”
“本来就是蔬菜，不算水果。”白义只是今天才种成功的黄瓜，掰一个尝尝而已，“你要甜的，那我马上要种果树了。”
“那就种。”
“但是大部分水果的习性我都不懂。”白义烦恼地变成海豹，试图抓自己的毛毛，“虽然种死了也不是事，但是能不种死还是更好。”
辰想了想：“或者用其他岛上的改良？我记得九月那边有一种树，割开树皮的汁液就很甜。”
海豹一愣，猛然抬起头，尾部翘起，后鳍肢高兴地晃了晃：“好主意啊！”
辰以为白义赞同：“那我现在去找九月？”
“不，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该种什么——甘蔗！”海豹亮晶晶的黑眼睛看着辰，很兴奋地拍肚皮，“我怎么都忘了这个！”
甘蔗算是热带植物，而且天然就适合在海岛环境生长；甘蔗的甜度和水分都很高，非常适合用来制糖，更重要的是甘蔗的叶片和甘蔗渣都可以用来喂养鱼、羊、鸡，利用率相当高。
白义高兴地打了个滚：“我先尝试把甘蔗种出来，等锐回来就带他一起搞果基鱼塘。”
辰皱了皱眉：“带他干什么？”
“事情越来越多，很多事我没法亲力亲为，总得让他们历练起来。”白义道，“好的组织肯定要自上到下都能做事。”
锐作为最早的部落成员，在种植方面的经验已经很丰富，这段时间去了云贝部落支教，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白义想起锐现在处于思春期，感慨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亚兽。”
事实证明，不能。
锐回来的时候满眼萎靡，白义还以为他被亚兽榨干了，结果一问之后才知道，是在一个喜欢的亚兽那里遭受了打击。
“他们居然会在兽人和亚兽之间互相转换！”锐想起来还是觉得震惊，“比珊瑚还可怕！”
他以为珊瑚让兽人怀孕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大的还在后头。
白义客观地道：“这是人家的生理特征，再说你们要是商量好，他可以一直保持亚兽状态吧？”
“这就是问题。”锐痛苦地道，“珠珠说我要是能打赢他，他就一直做我的亚兽，不然将来还要变回兽人。”
白义看锐的表情，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而我连亚兽状态的他都打不过……”锐垂头丧气地道，“兽人状态更不用想了。”
辰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白义也忍住笑：“所以你们分了？”
“就没在一起过。”锐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还是有羽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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