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恶意针对
姜勤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哪有人会因为站在别人门口而口吐脏话。
“姜勤,那个我先走了。”阿兰奶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刚刚还笑着的脸立刻被恐惧侵占, 唇色也变得煞白。
“阿兰奶”姜勤叫也叫不住,也不敢拉着只能看着阿兰奶快步远去。
“哎呦,算她有点廉耻心, 免得真脏了我这块地。”那婆子说完还不依不饶地添几句。
姜勤握紧双拳走过地面那一滩水,站在那婆子面前, 语气严肃:“这位阿婆,你是不是泼太宽了,都泼到我家门口了, 脏了我家地这怎么算?”
“嘿,你这娃娃怎么那么斤斤计较,这水是给你洗脏东西的。”
姜勤看她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 讽笑道:“再脏也比不得阿婆这张嘴吧, 这还没到你家地界就开始喷粪,这要是真走到你家地界来,是不是还得拿刀来把我逼走?”
“天怜可见得,得亏你家盆就这么大,不然啊, 我家房子怕是都要进水了。”姜勤怒瞪了她一眼,“做人还是积点口德吧,免得入土了阎王爷都不收打发成孤魂野鬼。”
古代人最讲神佛因果,这话一出,那婆子直接吓住, 嘴唇动了几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勤推着板车回去,怒火还没消散,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兰奶这么好的人还得被说这话,想不明白为什么村里人对她避而不及。
他想明天一定要去问问陈霁。
翌日清晨,姜勤喂完鸡便拿起烙好的饼放在布里面,又切了点肉炖成汤倒在桶里,东西不多,他很快收拾好。
要去卖东西的人已经出发,没有板车的就背着桶,有板车得就推着板车急行。
姜勤落在中间,不急不缓地走着,大米跟在旁边不像昨日一样边跑边玩。
大约走了一刻钟,劳役地点到了,大伙为了抢占一个好位置纷纷跑着过去,将东西放在距离大门口不远处的林子里。
姜勤跟着过去,找了个树下将东西全都摆出来,怕肉汤冷,他连盖子都不敢开,包了两层布后拿绳子捆住。饼子就放在一个大盖子上,还准备了点辣椒在旁边,价格也挂在面前。
林子里人多,大概有十个摊位左右,村长昨日还问过里正县令的偏好,得知新县令喜商之后他们稍微放开了点胆子。
距离放钟还有些时间,他远远就见陈霁在摊子上坐着逗小孩,想着昨日的场景,他冲陈霁招招手想叫人过来,结果陈霁一看哼得一声转过身。
姜勤看他孩子气笑了声,摸了把大米让它把人叼过来。
“干嘛?”陈霁抱着大米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姜勤好笑地撕开一块馕递过去,“吃点?”
“哎呦,天要下红雨了?你竟然还会主动给我吃东西。” 陈霁毫不客气地吃下,“说吧什么事。”
姜勤拉着他到一边问:“我想问问你阿兰奶的事情。”
陈霁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歪头看他,“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阿兰奶昨天来我家被对门那个阿婆看见了,一盆水就泼过来了。”
“哦,王婆子吧,她最讨厌阿兰奶了。”陈霁想了下,“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就听我娘说过一点。”
“什么?”
“阿兰奶年轻的时候不检点,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引得不少男人去他家,不仅是勾着村里人,连外乡人都不放过,据说还打过架呢,自此之后阿兰奶就被分到那个地方去住了。”陈霁咽下饼补充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村里人都这么说。”
“那个王婆子的相公就是为了阿兰奶跟人大打出手之后没了得,所以王婆子每次见到阿兰奶都要不好。”
姜勤想到阿兰奶家干净整洁和她和善的笑容,感觉怎么都和陈霁描述的人不一样。
“可是你不也说阿兰奶很好嘛,小时候还给过你糖吃。”姜勤说着又问:“怎么也不像你说的那个人。”
“好是好,但谁知道她买糖的钱是不是那个什么赚的。”陈霁说到这也不好意思,挠头道:“我也不清楚,你快别问了,你只要记住以后离阿兰奶远点就成,免得名声不好。”
姜勤听他这么说没由来一股气,“所以这就是你看见阿兰奶转头就走的理由?”
“哎呦你生气作甚。”陈霁也只是随嘴一说,就见姜勤气得脖子都红了赶紧安抚道:“我不打招呼也不就是怕名声不好,你也知道咱们哥儿在村里虽然算是个正常人,但是一旦名声不好就”
“我都快嫁人了,能不注意点吗。”
陈霁还要再说,放钟声就响起,对面传来叫声,他也不好多说,磕磕碰碰地说了声我走了,看了两眼冷面的姜勤叹了口气离开。
放钟声响起后,里面打饭的人排起长队,外面的吆喝声随之唱起来。
姜勤敛下神色,也跟着吆喝着。
于策在队伍里看着外面成群的人,端着手里的碗递过去给人打饭,队伍里的人听见了吆喝声都探着脑袋往外看。
“于哥,我好像看见我们村的人了,是不是眼花了我。”陈生从后面挤过来,走到他旁边问。
于策看了他一眼,“是眼花了。”
打完饭后,于策理都没理人端着碗出去,避开人群走到姜勤面前。
“你出来了,快来喝点热汤。”姜勤扯起嘴角笑了声,掀开盖子,热气一下全都冒出来,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肉香。
于策把碗递过去,看着姜勤舀了一大勺肉汤给他,肉沫全是碎肉,没多少,但是胜在汤好喝,盐也放了不少。
于策边喝边盯着姜勤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这人绝对不高兴了,笑起来的弧度也不对,眼睛里也不亮堂了。
“嘿,于哥,你在这,这是嫂子吧。”一个年纪略小的青年走过来本想只看看打个招呼就是,结果一闻见了空气中的肉味,嘴里的冷泡饭都不香了,看了眼挂牌的价格。
一碗五文钱,也不算贵。
青年瞧着于策吃得香的表情咬咬牙掏出钱来,“嫂子也给我打一碗。”
“好嘞。”姜勤收下钱,笑着舀了一碗汤在他的碗里。
劳役人多,林子挤着不少人,好些人闻着肉味就走不动路,冷了那么久乍一闻见,肚子早就受不了。
还有点钱的毫不吝啬地说要两碗,姜勤笑着递过去一个盛好汤的竹碗。
没有钱的就端着碗在摊子旁边坐着闻味道,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看着。
肉汤很受欢迎,没到两盏茶就卖完了,底部还剩些没有肉沫的汤,姜勤想着这也不用卖,就让于策分给其他人。
饼子要贵点倒是还剩一点,不过因为于策在营地里吃过,好些人也馋得慌,几个人拼一个的情况也有。
剩余的就让于策带回队伍里自己晚上吃。
等东西全卖完了,姜勤才意识到饿了,拿起一个饼子撕开丢进汤里坐到一边吃。
于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招来大米摸了两下,头一次觉得面前这狗不会说话真是不该。
笨狗,连自己娘受欺负了都不知道。
大米正低头吃着东西,脑门上突然被敲了两下,半愣才反应过来呆滞地抬起狗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于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爹要打自己。
“怎么了大米。”姜勤喝完汤发现大米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饭都不吃了。
“估计是吃饱了。”于策又伸手轻轻捏了它的脖颈,“还吃不吃。”
“汪呜~”大米缩了下脖子低头开始吃起来。
于策摸了会狗装作无意地问道:“我不在家发生了什么吗?”
姜勤喝汤的手一顿,低头说:“没啊,都差不多。”
于策盯着他的表情确认自己没猜错之后,便直接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嗯?”姜勤一惊,侧头看他,“我没不高兴啊。”
“那你心虚什么。”
姜勤闻言仰头喝完汤,拿帕子抹嘴道:“就是阿兰奶那件事,有人在我们门口说阿兰奶不好,我听了生气,又去问陈霁,知道点不像真相的事情。”
于策说:“既然不像真相那你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姜勤一时卡住沉思片刻。
是啊,陈霁说的那些和他所见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样,阿兰奶温柔又善良,他只是稍微扶了一把就绣了香囊送过来,之后又耐心地教他缝纫技巧,这次也是突然推了一辆板车过来。
而他生气的原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阿兰奶的好,不是他们嘴里所说的那样不堪,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辨的能力,所以他做什么要生气,自己知道就好。
“好吧,我只是突然被激怒了。”姜勤说着站起来,“管他们怎么说,我们知道阿兰奶好就成。”
“嗯。”于策仰视姜勤重新笑起来的脸,也跟着笑起来。
集合的钟声响起,于策起身,周围人也慢慢起来面色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我进去了。”
“嗯。”姜勤笑着和他挥挥手,等人群散去,他才收拾东西准备走,却不想一个同村的男人怒气冲冲堵在他面前,指着肉汤里的虫子说:
“赔钱!这里面可有虫子!”
第31章 啪啪打脸,陈霁要订婚了?
姜勤愣了一瞬, 低头看着那碗里的半截米虫差点没笑出声,周围人收拾东西的动作缓慢, 眼睛都不一例外地看过来。
“你确定是买了我的肉汤, 准备喝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虫子的?”姜勤忍着笑问。
“当然,俺还能唬你不成?”男人见有人看过来,气焰更是大起来, 仿佛周围人都是他阵营的兵士。
姜勤拿了双筷子,把那条虫夹起来对着周围展示了一下, 笑道:“不知道这条米虫是怎么跑到肉汤里面的。”
“这自然是你做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男人也懵了下,当时情况紧急,压根捉不到别的虫子, 只能掐着米里面冬眠的米虫丢进去。
“是吗。”姜勤将虫子丢回去,掀开板车布,露出一个大桶和一个光盘子, “我这没米哪来的米虫, 莫不是你吃饭时候不小心溜进去的。”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爆出一阵笑声,这二傻子的名号果真不是假的,愣是拿了条米虫去,只要不是个蠢得,这谁能被骗过去, 还真的当自己神气来讹人了。
“你放屁!就是你这里的!”男人被笑声羞得面红耳赤,可想到刚刚姜勤收到的铜板,又忍不住地想闹开。他打听过,一个夫婿进去劳役的哥儿能有什么大本事,认出个虫又怎样, 本来也不是虫的事。况且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会怕哥儿。
思及与此, 他挺起胸膛,“我直说了,你今儿的肉汤饼子赚了不少,这碗汤里的虫子就算是你的,我也不要多,一两银子就成。”
闻言,姜勤还笑着的脸顿时垮下来,他忙活大半天,通通也就赚了一贯钱不到,这人一开口就要一两银子,合着他还得倒贴不是?
姜勤低头冷笑一声,从桶底下拿出一把柴刀,‘噔’得一下伸出来朝着男人砍去,“要钱没有,要命的话我取了给烧。”
‘嗬’
众人被吓得倒吸一口气,看着泛着冷光的刀锋,再看着距离刀锋不远的男人,纷纷提着心。
男人更是被吓愣在原地,步子都没敢偏离一下,眼睛往下一看差点晕过去,额间的汗液冒出来,他抖着唇瓣说:“拿开快拿开”
“还要钱吗?”
“不不用了”男人往后仰了点避开刀锋。
姜勤也不是要弄出人命,只是这种人不吃点教训是不会善罢甘休,那副自以为是、了不得的嘴脸当真让人厌恶,拿个米虫就敢理直气壮上来讹钱,看来这事没少干过。
愚蠢至极。
姜勤不顾周围人的脸色,把布盖回去推起板车,朝大米喊声:“走了。”
一人一狗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众人互相看了眼,瘪了下嘴。
这陈六脑子是真不行,讹谁不好去讹姜勤,真是出去干几天工回来脑子丢得一干二净。若不是现在劳役忙,官兵出来瞧见了都是要鞭打的。
姜勤走在雪地里,腰间的香囊里铜板叮当作响,今日赚了不少,即使年前结束劳役,也能赚个三两银子,加上家里存的五两,明年开春说不定就能想建房子的事情了。
雪陆陆续续又下厚了几寸,姜勤清早起来都得赖一会。
“大米,吃饭了。”他在厨房哆嗦了两下脚,切了点肉沫丢给它,洗了个手,冷得他打了个抖,赶紧捧着手哈了口气,拿起篓子走到院子边撒了几把谷子下去。
鸡窝里的鸡慢慢走出来,低头吃着,他绕过去往窝里一看,生了不少蛋。
他小心地掏出来放在篓子里,拿到一个做的木盒子上,依次排列开。
这么多天,攒了二十多个,够吃好一阵。
早饭姜勤打了个甜汤蛋坐在火篓子旁边吃了,热火热汤下去身子总算暖和起来。
因着最近天天走雪路,他的脚一下生了冻疮,肿得跟萝卜大,于策看见了一次就不给他出去,于是他就只能待在家里养着。
闲在家总不是个事,他吃完就琢磨起来,把没用过的缸全都收拾出来洗干净,有活干身上就不冷。
姜勤把瓷缸洗净后摆放在屋檐下,突然想到家里的酒好像没剩多少,他又去看了眼酒壶,又赶紧拿着罐子出去打酒,马上就过年,两个男人没酒喝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踏出门的那一瞬,大米火速冲出来咬住他的裤脚往回拉。
“汪汪~”
“大米,你干嘛?”姜勤差点被它的力道带倒,“快松开,我有事。”
实在是大米现在快长到他腰间,作为一只大狗,已经没办法像它小时候一样扯开就行。
“汪~”大米还是不松开牙齿,甚至还想把他拽回去。
“大米,听话松开。”姜勤摸摸它的脑袋,小声贴着它的耳朵说:“不松开的话晚上就没肉吃了。”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腿部的动静突然凝固了一瞬,大米慢慢松开后抬起头将他拱出去,自己则火速跑到窝旁边闭眼假寐。
姜勤目瞪口呆,一瞬间怀疑狗子成精了。
关上门后,姜勤走到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那家人门口坐着几个正在勾线的大娘,见他来忙打招呼。
“赵大娘,我来你这买点酒,我家酒没了。”
“诶,好好好。”大娘一听赶紧放下手里的线带他进去,两人来到一见小屋子里,黑褐色的大缸规律地摆放着。
大娘拿着姜勤递过来的壶,打开一个封着的酒缸,浓浓的酒香瞬时飘出来,馋人得很。
“对了,上次那个鸭蛋吃完没,我又做了好些,要买点吗?”大娘勾着酒问。
“买,正巧吃完了。”姜勤笑着,幸好陈霁告诉他村里还有人做酒卖鸭蛋,不然他开头的粽子哪赚得了那么多。
“那感情好,这次的咸蛋一筷子戳进去都流油呢,要不是下雪,我早拉街上去卖了。”大娘笑着,给壶子装满后盖上递过去,“要几个鸭蛋?”
“八个。”
大娘封好盖子就去捆了八个鸭蛋来,“五十文。”
“给您。”姜勤从怀里掏出五十个铜板递过去,和周围几个大娘笑了下拎着东西回家。
赵大娘看着姜勤走远了才坐下继续勾线,周围几个大娘朝姜勤走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于家的媳妇身姿真行,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得,又腰窄屁股大,是个能生得。”
“可不嘛,我看他孕痣也红润,于策那壮得,说不定过次热潮就怀了呢。”
“那肯定比你家老陈强。”
几位大娘一听,笑得差点直不起身子。
姜勤完全不知道后面几位大娘怎么议论他,他脑袋里只想着怎么做些果酒喝,家里就还剩些上次摘的红醉果,现在雪大他也不敢再上山,就只能先用着。
他之前做过了好几次,步骤熟练于心,果酒不需要进行发酵什么,直接将果子洗净后放入坛中,加入冰糖和酒液后封盖子,等果子软烂发散出果气就可以。
忙活完一圈,已经晌午过半,姜勤饿得不行,拿着做好的酱猪肉炒了昨天剩的饭。
下午的天变好了点,还有点太阳从云层里透出来。
姜勤撸袖子把院子的落叶扫干净,堆在厨房的灶台下准备晚上当柴火烧,大门忽然被敲响,他正要去大米就先他一步跑过去。
“姜勤~”陈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姜勤打开门,就看见陈霁顶着通红的眼珠子看着他,眼泪要掉不掉看来是受了大委屈。
“怎么了?”姜勤让开来让陈霁进去,关上门搬了个椅子放在他面前。
“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陈霁就憋不住一下扑进去他的怀里,豆大个泪花啪啪啪地掉下来。
“诶?到底怎么回事?”姜勤轻柔地拍着他的脊背,怀里的人半晌不说话,只知道哭。
姜勤叹了口气,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一下摸一下地安慰。大米听见了动静小心翼翼走过来贴上,似乎也在帮忙安慰。
大概过来一炷香不到,陈霁才收了哭势,慢慢从姜勤怀里起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姜勤,我”陈霁呜咽了声接着说:“我娘给我定亲了,是上水村的屠户,就是市集里卖猪肉的那家。”
“嗯。”姜勤打湿了条帕子递过去,“你娘挑得应该不错吧。”
市集里的那家屠户姜勤也有点印象,人壮脸上蓄着大胡须,一把杀猪刀挥舞地出神入化,人也爽朗,超出一点还会给抹零,乡里乡间都爱去他那买。
“什么不错啊!”陈霁醒了个鼻涕,“那长得多吓人啊,我上次陪我娘去,那胡渣子都快半尺了。”
姜勤一听他这么夸张,“哪有那么长,再说你们不是都爱蓄胡子吗?”
这话不假,也不知哪的风气,男人都爱蓄点胡子彰显自己的厉害,还有人给胡子绑点东西也算是一股风流。
陈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这要是你家于策蓄,你也喜欢?”
姜勤稍微想象一下顿时卡住,咳嗽了声道:“那你也不能换不是。”
“啊啊啊!”陈霁抓着脑袋,“所以说我才要哭,我娘还说给我找一个书生,白白净净清秀得不行,跟你一样的。结果今天媒婆带着他来我家,一说道我娘又同意了,他当时还羞红了脸,你知道我差点晕过去。”
姜勤想到那个强壮得跟熊一样的男人露出脸红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那说明人家喜欢你啊。”
“谁要他喜欢!”陈霁倏得一下站起来,脸皮一下子通红,“那个粗汉子什么也不懂,谁要他喜欢。”
这话说完,虚掩的门突然被打开,姜勤的笑容停了一瞬,眼睛霎时亮起来。
“于策。”
第32章 冻伤再去务工
远处的太阳光破开云层, 驱散了灰白的天空,在大地上落下点点金黄的斑点。
于策身上脏得不行, 身上的衣服已经磨破, 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脸上的胡渣更是乱糟糟,若不是这张脸长得不错, 怕是像个乞儿。
陈霁在看见于策那一瞬间噌得一下就起身,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跑走了, 那件干净的帕子都被他收了去。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姜勤走过去帮他把包袱取下来问,“不是说还得好几日吗?”
“今天城里来了个厉害人,亲自下水看了好几眼又带人测量什么的说把结冰的地方融了就成, 里面的木头没坏,明年开春应当不会有事。”于策打了一壶子水放在炉子上烧,冻僵到麻木的双脚走了这么久的路还是没有分毫暖意。
“我们扛石头的也下去破冰了, 人多弄完就回来了。”
“你下水?”姜勤一惊, 忙拉起裤脚去看他的脚,那双脚通红一片,更严重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些许溃烂,脚这样裤子倒是没湿,“还是脱裤子下去的?”
“不打紧, 裤子金贵,那些人全脱了。”于策说着跺了跺脚,装作无意问:“刚才陈霁来做什么?”
“哦,他好像要定亲了。”姜勤想着刚刚陈霁的哭诉不由笑起来,“看起来是不太喜欢。”
于策也不是要听这些, 嗯了一声后坐在凳子上歇歇脚。
姜勤把包袱里的脏衣服拿出来,竟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碎银子, “不是说劳役没有钱吗?”
于策抬头一看,“那个是卖饼子挣的,有些人晚上饿,知道我有饼子都要来买,一来二去,我自己省着点把剩下的卖了钱就来了。”
“竟然赚了这么多。”姜勤微微咋舌,他之前一次拢共也就赚了这么多,还加上别的东西,他那几块饼完全吊打。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看他们很喜欢。”于策说着起身去提壶,把热水倒进盆里,“他们说要是下次去镇上卖得高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来。”
姜勤笑了下,把钱放进柜子里的匣子里,里面已经攒了不少小碎银,他拨弄了几下,笑得更大声。
冻伤的腿部得用冰水和温水交替浸泡,姜勤放好衣服,从院子里捧了堆雪,撸起裤脚搁置在于策脚上,等了片刻后丢掉,又往盆里倒了冷水,让他浸泡。
“这样行吗?”姜勤看那个微微溃烂的地方已经有些骇人。
“嗯。”于策咬咬牙浸泡了会,又抬脚进冰水里,交替来回了好几次,冻僵的脚步才有了知觉。
“去取一点樟脑丸来。”
“好。”姜勤立刻起身去柜橱里拿出来递给于策,他看着于策将樟脑丸加热到泥状涂抹在脚部慢慢晕开。
约莫一刻钟,终于有了血色。
于策既然回来了,中午剩的菜肯定是不够,他琢磨了下去菜园子里摘了些白菜,又摸了三个鸡蛋出来,酱猪肉也挖出来炒着吃。
一共三个菜,准备了一大锅饭,于策瘦得太明显,估计在里面饿惨了。
姜勤炒菜很快,端出来的时候于策正好泡完脚。
“吃饭吧。”姜勤添好饭把筷子摆放好,给大米也加上吃得。
“嗯。”于策走过去端起碗坐下,刚想伸筷子忽然想到什么,对姜勤说:“你先把菜夹着。”
“嗯?”姜勤还没反应过来,于策就一把抢过他的碗给他把肉蛋全加上,整个碗满满当当。
“吃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发出的指令,于策端碗就开始迅速吃饭。
姜勤筷子一顿,看着于策风卷残云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刚才他要给自己夹菜,原来是生怕自己吃不上菜。
于策是真的饿坏了,这次吃颇有一种敞开肚子来吃得既视感。
姜勤吃完一碗饭,于策已经到第三碗,桌子上的菜肉眼可见变少,最后连最后一点残汤都被于策拿来拌饭吃。
于策吃完自觉拿碗去洗,姜勤拿布擦拭了桌面,将掉落的东西收起来丢给鸡,去厨房点柴给于策烧洗澡水。
衣物还丢在桌上,明天再去洗了。
翌日,姜勤把衣服放在木盆里走到一处池塘边,这边的池塘没有结冰,水也温和,每日都有不少人在这洗东西。
姜勤去的时候,池塘边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拿着衣服在洗,他过去的时候有几个面熟的大娘给他打招呼。
他不欲和人交谈,便一个人端着盆来到一处小角落。
不多时,他就听到不远处几个大娘在小声议论陈霁的婚事,嘴里蹦出来的话一句接一句,想不听到都难。
“那王朔真的天天追着陈霁跑,这要嫁过去他娘都得靠边站。”
“可不是,不过我听说王硕他娘也很满意,这不是早就打了床红被子等着呢。”
姜勤无奈地往旁边挪挪,手里的动作更加迅速。
“你别跟着我了!”
身后忽然炸出陈霁的声音,姜勤一愣转过头真看见陈霁怒气冲冲地对着一个体型壮实的男人,那男人脸上干净,褐色的皮肤对比着陈霁白嫩仿佛走上了两个极端。
周围人听到后衣服也不洗了,都伸着脖子去看。
陈霁要脸皮,王朔跟了一路都快到家了他才没忍住发脾气,这会被人瞧见脸皮都要烧起来,哪还顾得上别的。
“你别跟着我了,我不喜欢你。”说完,他正想转头走回家就看见姜勤在下方正看着自己,刚刚还利索的嘴皮子卡顿了下,丢下了一句“我要去找我好友,你别来了。”就往下走。
“姜勤,你看见了怎么也不帮我。”陈霁不敢看大娘们的眼神,忙走到姜勤的另一侧蹲着,委屈道。
这哪是姜勤能说的,陈霁当然也知道,只是被那人烦得不行,忍不住想找人来帮忙。
“我看他不是刮了胡子挺不错的。”姜勤说着手里动作也没停。
“哪里不错了,黑不溜秋得。”陈霁想到一大早那人就来敲他家门,开门一看,也不知道谁告诉他的,那一下巴的胡子全剃光了,把他吓一跳。
“那这可没办法。”姜勤笑着说:“这可改变不了。”
陈霁当然也知道,所以才拒绝得不行,想到这他又叹了口气,要是那人白一点也许他就不至于那么抗拒,那黑得跟屎壳郎一样,晚上估计都找不到人。
姜勤洗完衣服,陈霁也不在那待着要和他一起走。
姜勤回家的时候于策还没醒,他轻手轻脚地拿出木架子支起来,把衣服挂上去,大米乖乖趴在火篓子旁边,见他来摇摇尾巴起身。
“嘘,还没醒呢。”姜勤小声地戳了下大米,走到厨房去准备早饭。
他估摸着于策醒的时候正巧午饭,就随便煎了个蛋饼吃,又去收拾了一下庭院,这几日天气都不错,一些用过的东西都得拿出来晒。
中午的饭得做多,姜勤挖了三个土豆刮成丝做辣椒炒豆丝,又摊了六张饼,炒白菜和咸鸭蛋。
于策午时一刻醒了,腿部的冻伤好了不少,下床走路也没有胀痛感。
“先去刷牙。”姜勤见他起了,把热水壶放在他旁边,“用这个吧,刚烧的。”
“嗯。”于策睡了一觉精神还行,就是有些萎靡。
姜勤看着颇有些心软,之前猎一天都没事的人只不过是遭了一周的劳役,就瞬间垮成这样,这要是那些老人,他压根不敢想。
中午于策吃饭还是很快,但每次都会夹一大堆肉放在姜勤的碗里,督促他要吃之后就开始动起来。
“对了,昨日我忘记说,有个人家要招人建屋子,我看了一天五十文还带一餐饭,就同意了。”
第33章 什么是热潮…?
“什么时候去?”姜勤又给他添了碗饭问。
“年后吧, 没说具体,应该不会攒在年前, 毕竟没几天过年了。”于策吃饭的速度慢下来, 又给姜勤夹了块肉,“咱家还缺点什么吗,我看这几日天气都不错, 要是缺我们就去镇子上买点。”
“倒没什么,就是肉快没了。”姜勤想了下确实没什么好买的, 又得攒钱还不如就买些肉放在家里。
“那过两日就去镇子上买,再买件新布过年图个喜庆。”
姜勤开始还觉得不需要,屋里那块绿色的布都还没用过, 但于策不听,显然就这么定了。
几日后的一个大晴天,两人来到镇上, 镇上越到节日人越多, 这会赶集的人也不少,大包小包拎着东西,面上喜气洋洋。
于策走在外头一边不留声色地帮姜勤挡开人流,一边侧耳问姜勤:“我们先去买布吗?肉到时回去再买。”
“都行,我们也可以先逛一下。”姜勤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百戏团, 之前来的时候还没见着,估计新来的花样。
于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隐去笑意,“要不然我们先去看看百戏?”
“你也喜欢吗!”姜勤眼睛一亮,“我也觉得很好玩, 刚还有人喷火呢!”
知道于策也想去之后,他怕耽误时辰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拉着于策一起走到百戏团面前,面前围着的人多,好几个小孩坐在大人的肩膀上看着直乐。
姜勤看不清前面,只能踮起脚去望,一望过去只看见一些个高空抛起来的东西,每一次高抛身边便传来好些声的叫好,听着人眼馋。
于策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突然弯腰将他扛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姜勤惊呼一声,下意识扶住他的脑袋,整个人霎时挂在于策身上,周围的人见状笑着吹了几声哨子,夸于策是个好丈夫。
姜勤脸皮薄,经一声调侃都红到脖子,好在他们也只是说几声又去看,周围好几个有媳妇的都效仿起来,一时间倒也不那么突出。
百戏团的节目每一个都让姜勤拍手叫好,这和电视剧里演得杂耍完全不同,东西是差不多,但是质感更上一层。
每演五出就有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孩拿着一个铜盆出来吆喝:“各位看官老爷给个赏钱吧~ ”
姜勤从口袋里掏出三文钱丢过去,小孩一抬手接住,笑着对着他说:“多谢客官赏脸。”
这会停了,他才切实感觉到自己是坐在于策的肩膀上,即便有厚厚的冬衣,那股坚实的触感也分外明显,让人难以忽略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动了一下,低头问:“要不我下来吧。”
“没事,你继续看。”于策扶住他的腰身将他托上一点,面上一点没变似乎不觉得累。
姜勤见状又看了几眼见真的无恙后他才再次望向中心的台子,台子上换了胸口碎大石,那拿锤子的架势真把他吓着。
看了好几个姜勤又给了几文钱后拍了拍于策的肩膀,“我们去买布吧。”
于策应了一声把他放下来,“还是去之前的那个布庄吗。”
“嗯,他那要便宜点。”姜勤领着于策到了一个小布庄店,里面的伙计正忙着招待人,见来人忙走上前。
“客官您看要点什么,本店新年特惠凡是购买两匹布赠送半匹素色布。”伙计说着引着他们到一处柜子上,“这都是新样式您看看要哪个。”
姜勤倒是没什么,于策看了好几块选了个红色和淡青色,“这两块包起来。”
“你买红色干嘛?那么艳也不好穿出去。”
“你穿红色好看,反正也送了半块。”于策付完钱接过布匹,“要不要去春香楼吃点?”
春香楼是镇上有名的酒楼,一碟小菜都得要十文钱,之前陈霁去过一次可炫耀了许久,到现在他连菜的名字都能报出来,可以见这酒楼得多贵。
“你疯了,今天我们出来就是买肉买布,你去酒楼干甚?”姜勤听到要花钱,急得不行,酒楼会做的他也会做啊,还能省点。
“去年你累了一年,好不容易过年不得尝尝鲜。”于策满满说着,想到刚刚在百戏那里听到的话,拽着姜勤走去春香楼。
姜勤被他拽得走不动道,想到自己去年确实很累,为了收成为了赚钱就没消停过,他穿来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性子,果然环境锻炼人,这还没到一整年就已经快融合了。
两个人来到春香楼,楼里人也多,桌子都挤满了,小二一边招呼一边收拾残留的盘子。
“客官,这边。”
两人做到桌子上,小二擦着汗跑过来嘴皮子一张念出一大堆菜名。
姜勤看了眼小二,小声道:“感觉都好贵。”
“一叠酱炒羊肉,一盘鲤鱼脍和茭白鲜。”于策点完菜说:“再来一小壶清酒,我家的喜欢。”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说完拿了个红色牌子挂在他们面前,大声唱了一句,“祝十六号桌百年好合!”
姜勤正心疼要花的钱,耳边突然炸出这么一句,吓得他哆嗦一瞬,随即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小二。
天可怜见的,这个模式竟然从古代就有了吗。
于策少见地笑出声,倒了杯热茶又从筒子抽出双筷子递过去,“他们上菜很快,先喝点热茶暖身子。”
“好。”
三道菜炒得极快,不多时就上满了。
于策吃得还是很快,但还是会把羊肉的一大半都夹给他。
镇上的酒楼果真不一般,味道可以说是他穿过来之后的顶尖,那酒也同村里酿得不一样,更加醇干清爽。
不由得,姜勤都多添了一碗饭,吃完肚子涨了一圈,中途于策说要买个东西还出去了一趟。
两个人走去卖肉的地方,王硕正在操刀,猪肉挂在桌子上,动作流利熟练,竟然还排起了队伍。
姜勤排在最后,等了一会就轮到他。
“给我一斤后腿肉。”
王硕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刀更快,眨眼间就割好拿着秤称了下,“一斤六两,算一斤,三十文。”
姜勤听完讶然一瞬,数了三十个铜板过去,谁知那人又拿了点猪肝丢进去一起递给他。
姜勤一时间不敢接。
王硕察觉到姜勤的抵触面皮一红,小声说:“我听说你和陈霁是手帕交,他最近一直不理我,你能帮我说一下嘛。”
姜勤这会总算看见男人脸红的模样,真不太像是他这个体型能做出来的表情。
“可能不行,我们只是好友。”虽然觉得有点欺负人,但姜勤还是如实告诉他。
对面那人瞬间低落下来,把肉塞到他手里接过钱后就不说话。
姜勤没办法又偷偷塞了五个铜板在猪头下,和于策回家。
回到家都日头还正好,他索性把之前剪的辣椒拿出来晒,又给大米做了顿饭。
因着要做新衣,工程太大,姜勤便抱着布匹跑到阿兰奶家里,让她教教自己。
这日下午,姜勤正学着新花样,手里的绣花针左右穿行,大米窝在他脚边玩着毛线球。
阿兰奶看了姜勤好几眼,忽然问:“你热潮是不是还未来?”
“嗯?”姜勤从布里抬起头,眼神里尽是迷茫。
“我就知道。”阿兰奶叹了口气,指着姜勤的手腕内部,“你的守宫砂还在,你们还没有圆房?”
姜勤翻过手一看,这才发现手腕内竟然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顿时支支吾吾,“还没,于策说我年纪小暂时不”
阿兰奶盯了他一会笑道:“没想到于策还会体贴人。”
姜勤不知道为什么吓出一身汗,转念想到刚刚阿兰奶说的话,问:“热潮是什么?”
“你们哥儿不是每月都回来热潮吗?你不知道?”阿兰奶蹙起眉头,“你娘连这个都没教,真是”
她说到一半想到那人已经没了才忍下,柔声对着姜勤解释道:“热潮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那天哥儿都很难受,需要夫婿在身边守着,不过这天也被叫成受孕日。”
受孕日?
姜勤心一惊,他没听谁说过,自己也没来过,若不是今天阿兰奶和他说,他一点也不知道。
接下里姜勤缝补的心思都没了,只待了一会就带着大米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阿兰奶说完他的心理作用,之后好几日他都觉得不得劲,时常感觉乏力,见他脸色难看于策差点打算带他去看大夫。
转眼到了除夕那日,姜勤早早起来收拾今天要用的饭菜,肉类全都是交给于策去摘洗,他就负责做饭。
爆竹早就买好,晨光刚刚从东边出现,于策便拎着竹竿到门口打爆竹,不止他们,全村都一瞬间陷入了炮仗声中。
浓烟很快升起,好几个小孩穿梭其中去捡没有点着的爆竹。
早上和中午两人都简单的解决了一下,最紧要的是年夜饭,不过在这之间,他们还得去找人写春联。
村里有个秀才,每年春节都帮着写,家里有小孩得更是一大早就去排队,姜勤他们拿着纸过去,队伍已经排起来,还有人让秀才拿毛笔在他们小孩头上点一下,说沾点喜气。
姜勤排在后面,正觉得那场面真是高兴,身下却感受到一股热流窜上来立刻点燃他的全身,他的心一抖,刚想对于策说,手心就开始冒汗,大股无名的火花席卷他的理智,连站立的力气都快要被吞噬。
姜勤捏着拳头,脚一软就要摔在地上身后立刻伸出一双手捞住他。
“姜勤你怎么了?”
第34章 热潮侵袭
“热。”姜勤呢喃一声, 整个人靠在于策的怀里。
“是不是发热了?”于策用掌心贴着他的额头,将人搂得更紧, “我们回家?”
姜勤没力气回应, 他感觉自己就要被燃烧殆尽了,可刚刚一瞬和于策肌肤相贴的地方又像甘霖一般拯救了他。
胸口的火焰如潮水般慢慢退回去,姜勤缓了口气从于策的胸膛抬起头来, 头一次捏起于策的手,那股灼伤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今天首要任务是找人写春联, 他现在感觉好多了自然没有就这么回去的意思。
他摇摇头,“没事,可能穿多了。”
于策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 暗自思索了片刻后准备找人问问,递了条帕子过去,“先擦擦汗, 马上到我们了。”
队伍往前走动了好几阵终于轮到他们, 于策把红纸放过去,又提了一小刀腊肉递过去,“多谢秀才老爷。”
“无事,能给各位乡亲写对联也是尽一份自己的力。”秀才身形单薄,脊背有些弯曲, 话语却温和。
只见他将毛笔沾满墨水,提气一笔成字,神情肃穆。
姜勤看着那腕子一起一落犹如游龙,生出几分羡慕,读书人果然无论在哪都受人尊敬。
秀才搁下笔, 把对联递给他们,在旁边的盒子里抓了好几个红枣给姜勤, “你们新婚我也没去,就在这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姜勤闻言笑了下没接话,两人拿着春联回家。
“我去厨房,你在这贴?”姜勤把东西放下,安排道。
“好。”于策点头,去屋后搬出梯子,先把灯笼挂上。
姜勤拿了点面粉混着水搅拌成糊糊放在门槛上,转身去洗蔬菜,今晚的要做六个菜,他数了几遍菜谱才定下。
下午忙得不行,大米也就蹲在他们旁边陪着。
于策挂好灯笼问姜勤:“歪了没。”
姜勤眯着眼睛比了下,大喊:“好着呢。”
挂春联得两个人,姜勤把春联和糊糊都举起来给他,自己在下面给他扶着防止贴歪了。
忙活完,姜勤出了一身汗,眼见要晚了,赶紧催促于策把鸡和鱼给宰杀,自己先去煮饭。
灶台柴火一起,锅里的水迅速热起来,姜勤去把米淘洗好搁进竹筒里架起来煮,时间很久,姜勤估摸着时间,又加了好几把柴火,拿着铁块堵在火口。
庭院间的鸡叫声传来,转眼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厨房里点燃起煤油灯,姜勤打湿布快速拿出热竹筒,一掀开大量的水蒸气跑出来,他等了会拿筷子一尝盖回去放在堂间。
之后是炒菜,姜勤把水铲出来,拿着剁好的鸡肉蔬菜依次下锅,六个菜花了大半个时辰。
“可以开饭了。”姜勤端出菜,于策正巧从门口出来,擦了把汗随口问:“你刚去哪里了。”
“去阿兰奶家了,问一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于策自觉走进去把饭菜端出来,“阿兰奶说她自己在家做好了。”
“好。”姜勤想着上次的话又联想到今天的状况,心突得一慌,但碍于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好按下。
两个人和一只狗坐在饭桌前,远处的余晖就像一张淡淡的捕鱼网将恋恋不舍的光晕全都捞回去,剩下几个发光的小鱼。
两人上桌后都喝了点酒,姜勤喝酒容易上脸,一杯下去,白皙的脸部就荡开了绯红。
大米也有一个专属的位置,坐在他们旁边,今晚盆里的肉堆得比平常都要满。
姜勤正合喝着突然看见屋顶的茅草,想到他们存的钱,眼睛锃亮:“开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造新屋了!就是瓦片房!”
于策见他那么高兴,粉色的面色在灯下越发柔和可人,不由跟着一起笑:“嗯,我做完工还能添点。”
“那我们推倒这里建吗?建的时候不是没地方住?”姜勤想到对面的婆子,又想到他们只有一间屋莫名有些忧愁。
“你不想住这里?”于策问着,从屋里拿出一块地契,“倒也不是只有一块地皮,你要是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姜勤一听那还有什么不乐意,接过之后看了好几眼,眼眼震惊,“原来你家这么多地。”
最后他看对比了几处地方,选在一处人很少的山下,那里宽敞后山也不高,正好居住。
“行。”于策住哪都无所谓,既然姜勤选在那那就定在那里。
商量好住的地方,姜勤高兴地摸了一把狗头,大笑一声:“大米,咱们有新家了!再也不用半夜起来补漏了!”
于策看着一人一狗的傻笑,一股无名的暖流滑过他的心扉,若说之前对姜勤还有些许兄弟之情,在慢慢走过来的时间里,总是动容居多。
姜勤乐地靠在椅子上,双眼眯着,正被酒意熏得舒服身下忽然一股热气升腾上来,也就是一眨眼,他就感觉自己躺在火炉子上,灼热感如同朝起的海浪扑上来,将他这条小船打翻。
“于策”他瘫软着身子,忍不住颤栗,还不等他说下一句身下忽得一腾空,他被于策抱起来走进屋子里。
“姜勤,你热潮来了。”于策冷静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
姜勤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阿兰奶说的热潮竟然真的存在,他之前从未来过,这会子怎么会出现。
“不是。”姜勤咬着唇瓣,极力忽略掉突然而来的汹涌,不可能,他是男人。
“姜勤,你要换裤子了。”于策尽力搂住他的肩膀,让他贴着自己,“贴着我怎么样,会不会好点。”
“我”姜勤哽咽一声,埋进于策的胸口,早上肌肤相贴的退热感不复存在,转而是愈演愈烈的爆发。
姜勤颤抖着身子,身体未知的感觉让他害怕,一想到成为哥儿就得面临这种局面,就得受这种苦还得经历一些有的没的,他的眼泪倏然迸出来。
他咬着被子不敢说话,眼泪很快浸湿床单。
“姜勤松口。”于策见状抬手抚开姜勤额间湿润的发丝,看清了他微红的眼眶。
“阿兰奶说你第一次热潮不能自己克服否则容易伤身体,但我帮你,请你相信我。”于策弯下腰垂眸看着姜勤,拇指碰了碰他红肿的眼皮,一字一句地说:“可以吗。”
姜勤快被逼疯了,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啊,谁家穿越还整这些啊!
他哭得不能自已却又含糊地点头后埋进被子里,耳朵染上一丝粉色。
于策低笑一声,手探进被子里。
姜勤听到于策的笑正羞愧地捂住脸,下一瞬就被冰凉覆盖住,让他不能再言语分毫。
窗外的雪不知道何时落下,远处的几只啼鸟放声叫着,村落里烛火漫天,小孩的笑声连绵。
大米在屋外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立刻支起身来,两只耳朵细细地竖起来,来回确认了好几遍娘不是真的在哭后慢悠悠躺回去。
雪落了很久,檐边都凝起一束束冰柱子,靠近屋子的雪花很快被融化成水落入地面,成片滴答声搅乱了泥泞。
片刻后,姜勤从被子里探出头,用力呼着气,被子已经乱成一团,哪像刚刚规整的样子。
他靠在床头,于策正在打了盆热水仔仔细细洗了个手后打湿帕子递给他,“擦擦。”
“知道了。”姜勤嘟囔一声,接过帕子随便擦拭两下又丢回去,半晌威胁道:“你就当这件事情不存在,咱们还和往常一样,否则我就拿了你地契另搭一个屋子。”
于策看他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掩下笑意。若真说有什么感受,那就跟春香楼的糕点一样,乍一眼平平无奇,其实只要伸手一挤压就知道有多软糯,而糕点热起来最好吃,因为里面的芯全都融化。
“反正我就这一次,也不会有下一次。”姜勤给自己立下誓言,保证不再麻烦于策。
“嗯。”于策敷衍地应着,整理好床铺,起身去屋外打了桶水,冷水是抚平燥热最好的东西,但都是暂时地将热气积压在一个空间。
大年初一,姜勤赖了个床,于策早早起来给他烧了早饭。
该说不说,他这个室友还是有可取之处,比如帮他那啥还会大清早烧饭。他正乐呵地叼着一块饼走到门外时,眼睛一扫看见远处随风飘荡的裤子,喉结滚动两下,捂住脸蹲下来,羞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还没到年初六,前头就来喊于策去做短工,因是早就定好的,离村子也不远,于策边带了件衣服就去。
姜勤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一次,那边村子轻视哥儿,若不是于策在身旁,怕是要将他赶出去。
去了一次姜勤便不欲多去,转头去看新家的地址。
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陈霁,他面上的愁容散了不少,王硕跟在后面也没甩脸皮,反而还有点高兴。
姜勤在他身后轻咳了一声,把陈霁吓一跳。
“姜勤”陈霁说不出话,看了眼身后的王硕,慌乱地赶着,“你先回去吧,我和姜勤还有话要说。”
“嗯。”王硕对着陈霁点头,半点眼神都没给他。
姜勤的眼神在他们两之间来回打转,再看陈霁微红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等王硕走后,姜勤凑过去对陈霁说:“恭喜你?”
“别别别!”陈霁大叫一声,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八字还没一撇呢!”
“是吗?”姜勤笑着打趣道:“那就是先一捺?”
“姜勤!”陈霁被他的话激得脸蛋通红,哪还有平日的豪迈,娇羞地像个小媳妇,狡辩道:“我们只是碰见了而已!”
第35章 立春打春咯~
春节大伙都闲着, 左一句右一句都离不开来年种稻的事情,村里有虔婆一到这时候准要她算一卦。
村里面因为这件事热闹得很, 姜勤听完就掉头走, 这些都是虚得真要说种好地还得细心呵护以及插秧变种。
他之前倒是开了一块试验田,等春季开始就可以再次测试。
相比这个,陈霁的婚事突然定下倒着实惊讶了他一把。
不过瞧着上次, 真要是定下来也不奇怪,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能这么快就追到陈霁。
结亲的日子定在元宵那天, 离着也不久。
于策已经上工五天,听他说还得小半月,那屋子砌得又高又大跟镇子上的大宅院一样。
姜勤前些日子去, 还在打地基,这会竟然开始砌墙。
“是又有人了?”姜勤正揉着面听他说起,不免问一句。
“嗯, 周边村里的好些个都来了, 主人家想早些住进去,多要了三十个短工。”
“真是有钱人家。”姜勤感慨完便问,“那你做完活,我们是不是可以建房子了?”
“嗯,差不多够了。”于策喝口水应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和村长说一声,免得村里说闲话。”
“时间还早,等你忙完吧。”姜勤把饼放进油锅里,热油卷着薄饼发出滋滋叫,他不准备做多, 就摊了三个等它晾凉包起来递给于策。
人一招多,那边午饭就不安排, 只在月钱上涨五文,于策离得近还能回家吃,稍远点得就得带饭去。
姜勤忙活了一阵,隔壁阿婶敲门走过来。
“阿婶,你怎么来了?”姜勤忙搬个凳子过去。
“不妨事,我说一下就走。”阿婶正抱着小孩,边哄着孩子边道,“村长说立春,县令要在镇上打春,让咱们都去。怕你两不知道,这不叫我来说。”
姜勤不知道‘打春’是什么,但现在也不是问的好时机,只能笑着点点头,“等于策回来我就和他说。”
于策晚间回来,听到姜勤说这事,吃饭的手停了下来解释道:“打春是迎春,到时候有泥塑的牛巡街,以前县令不爱弄这个,好几年没弄过,不过每年立春都热闹,我那天和你一起去。”
“你立春不做工?”姜勤咬着筷子消化了下消息问。
“嗯,那天大伙都不做工。”
真到了立春那天,天气明媚,温度也适合,厚衣服早就穿不下,脱了换上微薄的春装。
立春当天村里就热闹得不行,县令亲自扶牛打春那还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新县令一上来就做这种好事,可不让人乐呵。
姜勤一早就穿戴好衣服,把院子里的花浇了遍水后去把鸡笼打开,笼子里的鸡也不缩在里头,天一亮就想跑出来,咯咯叫得人烦。
天气暖和了,谁都想往外跑,姜勤把院门打开让它们出去,然后回鸡窝里把下的蛋掏干净放好。
于策从村口挑水回来,见他收拾好,将桶里的水倒进大缸擦了把汗说:“我们也出发吧,村里好些人已经走了。”
“好。”姜勤应了声,拿了点铜板放进袋子里,又给大米备了午饭这才离开。
还没进镇子,就能听见诺大的吆喝声,路边的茶摊子都开到路边来,好些个歇脚的在那喝茶。
镇上人声鼎沸,市井长街上人头攒动,若不是及时清掉两侧的摊位怕是连驻足的地方都没有。
姜勤开始和于策并头走着,渐渐竟然被人流冲开一点,看着他和于策的距离,他也不敢硬往上,只能走到侧边避让开人群。
“姜勤。”于策一转眼看姜勤被冲到后面,立刻走过去,恰好这时一个挑货的男人回头,那扁担一拐就要打到姜勤。
于策赶紧快走两步按住扁担,替它转了个圈,“这里人多,我们去前面茶楼。”
说着于策揽住姜勤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人流太大,还有几个小孩站在原地哭,姜勤见状忙领着小孩站在一边,古代的拐子也吓人,之前在村里也听说过,这会看见了也没有不管的道理。
好在那些孩子爹娘来得快,也没等多久小孩就都领得差不多,就剩下一个穿着锦衣的小男童,走丢了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大哭,面色沉稳地站在他们一边。
姜勤看他一脸小大人样,一时有些好奇便蹲下来问:“你怎么不害怕?”
小孩歪头看他,眼神里分外疑惑,“为什么要怕,该怕的是他们。”
姜勤还没来得及问下去,远远就听见几声“少爷少爷”得喊,一回头就看见上十个穿着青衣的小厮四处张望,直到旁边这个小孩拉了拉他的衣角,“叔,能帮我把他们叫过来吗?”
他才恍惚间意识到这位小孩身份不一般,其中有一个小厮眼尖看见了老远就叫,不一会儿人就集结到他们面前。
为首的棕色大褂的男人喘着气搂过小男孩,擦了擦眼角,道谢后递给他一个钱袋子。
“多谢这位仁兄相救,方才人多,一时没看住差点酿成大祸。”
姜勤接手的时候就察觉到钱袋很重,他低头看了眼小男孩,就见小男孩对着他挑了下眉带着人走了。
他拆开钱袋子一看,两个银锭赫然躺在里面,这得多少两啊。
“五十两。”于策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这话一出,姜勤两眼发光,赶紧递到于策手里,“那你藏好了,我都不敢拿着。”
五十两,他们两个现在也不过攒了十五两。
姜勤默默吞咽了口口水,这就是一夜暴富的感觉吗。
‘咚咚咚’
鼓声突然响起,人群倏然躁动起来,姜勤刚乐呵几下正想转头就突然被旁边一人撞开,幸亏于策眼疾手快拉住他进怀里。
“巳时到!打春咯!”
随着一声声唱颂,众人开始走动,将一个穿着紫色大袍头戴官帽的男人围在中间。
姜勤靠在于策怀里,耳边除了喧闹声还有耳旁的心跳声,沉稳的心跳声莫名让他有些不自在,他耳边忽得扫过一点热气,紧接着于策低沉的声音传来。
“打春开始了。”
他慢半拍转过头去看,街道的人流已经分成两股,县令一手扶着犁一手甩动鞭子抽打泥塑的牛。
两旁的民众随着县令的鞭打声唱着“风调雨顺、国泰明安、五谷丰登”,还有些小孩被大人催促着上前去捡被抽打下来的泥块。
姜勤头一回见这种,刚才的羞赧也被这一阵阵欢笑声吹散,板车一路向前,人流跟着一起过去。
姜勤看够了也不想再去凑热闹,人群散后就有人抬着东西出来摆摊,卖得东西千奇百怪还有高价卖泥块。
他看见有手艺人捏牛形糖人,问于策要不要。
“你吃吧。”
“好吧。”姜勤走过去和师傅说自己要一个。
糖人车面前已经围着一群小孩,姜勤走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盯着糖人的样子一点也不违和,甚至可以说那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可以融于其中。
于策失笑地看着他的笑,心底的涟漪越扩越大,激得他手指都有点微麻。
两个人看完‘打春’就回家,路上遇到同村人在村口的树底下炫耀捡到了泥块,周边好几个人让他分点。
姜勤吃着嘴里的糖人,看了好几眼石块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后走回去,一回家,身上的热气慢慢消散,大米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见他们就高兴地跑过来蹭着姜勤。
也就是立春这天不用上工,翌日一清早于策就起来背着包袱去,姜勤起来扫了下院子。
立春完要种的蔬菜很多,姜勤去菜园子里翻了一遍土,把村里分的种子撒下去,照常查看了湿润度,把肥料浇灌透一遍。
陈霁因着马上要嫁人,好几天吃不下饭,家里又唠叨得不行,他憋了几天听说于策不在,赶紧跑到姜勤家。
“我不想嫁人了。”陈霁抱着大米的脑袋假哭一番后见姜勤不为所动,又嘟囔道:“嫁人怎么会这么麻烦,我娘还让我少吃点怕到时候借过来的嫁衣穿不下。”
姜勤一听笑了出来,当他小孩脾气地抱怨。
陈霁也不是真来抱怨的,他就是想说说话,距离成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越近他就越着急。
“姜勤,你到时候来我家陪我怎么样,我就你一个手帕交,你可不能不来。”陈霁凑过去可怜巴巴地说。
“嗯。”
元宵那日,姜勤一大早起来,从罐子里倒出红豆入水煮烂,加入由生糯米粉揉成的团子,团子表面涂上甜菜根,放在蒸笼上蒸熟,宋代的十沙团就出炉了。
姜勤把热乎的团子包起来带过去,于策在外头和男人们干活,他撩开帘子走进去,里面坐着三四个小哥儿,陈霁娘端着东西在他面前说着什么,陈陈一直皱着眉头。
“陈霁。”姜勤叫了一声。
陈霁正推着母亲的喂饭,怕吃下去把自己的妆蹭花,一见姜勤来,赶紧站起来,“快来。”
“大娘好。”姜勤和陈霁娘打了声招呼,陈霁娘点了下头瞧着他家哥儿的脸色只好出去。
“你可算来了,我娘还让我吃一碗饭,这会子怎么吃得下。”陈霁说着拉他坐在床边上。
“到时候肯定很累,你还是吃点吧。”姜勤笑着从怀里掏出圆子打开,“我新做的,还没拿出去卖过呢,你快尝尝。”
陈霁看见水粉色的圆子高兴地抱着姜勤傻笑,“谢谢你姜勤,还是你最好!”
陈霁爱吃甜的,早上到现在又没吃东西,一口气吃了两个,“对了,姜勤”
他凑过来问:“那个事情到底怎么样,疼吗?我娘给我看册子的时候我都要吓坏了。”
“哪哪个”姜勤闻言差点呛到自己,急忙掩饰道,“结亲吗,还好还好。”
“胡说什么,我在说那个。”陈霁用手掌屈成一个圆圈,手指串进去给他比划了一下,“是这个。”
姜勤看完头一回害羞到无地自容,回想起前不久的夜晚,手指潜入深地后摆动的泥泞,悄悄遮住脸,小声道:“不痛。”
第36章 开始建大房子咯~
当悬在空中的太阳缓缓下落, 远处的微光拉成一线,媒婆看准时机大手一挥唢呐带着铜鼓响起来, 一个人拿着竹竿扬起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
浓烟燃起,新郎走进去把陈霁背起来,迎着众人的恭喜声往前走, 前方的路平坦,一群人簇拥着新郎跟着后面。
姜勤等他们热闹完从屋子里走出来, 淡淡的烟气围绕在院子里,人群已经远去,仿佛刚才的大声唱和是一场梦。
“姜勤, 这里。”于策出声叫住他。
“走吧。”姜勤转过头看着已经几乎空了的院子,王朔家离村里远,他和陈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
因着于策和他都不打算去王硕家吃饭, 所以两个人道完喜之后就沿着原路返回, 山间的道上很空旷,王硕家还算有钱,而陈霁家在村里的人缘不错,村里一大半都跟了过去。
姜勤走在土路上,一时间有些感慨, 他到这边也不过一年时间,竟接连参加了两次成亲,看着今日热闹的场景,让他想到了刚穿的时候也正是成亲当晚,不过那个时候他似乎没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也幸亏没这么吵, 不然他碰见这种情况更不知道怎么反应。
两人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姜勤到厨房随便炒了两个素菜, 米饭蒸起来太久,便摊六七块饼吃。
立春后几天连绵的雨水就飘了过来,这地面就没一天干得。
姜勤看着屋子里挂满的衣服叹了口气,院子里的花倒是开得艳丽,就是泥土的地面实在泥泞,每次去厨房都得带起一脚泥巴。
于策今天最后一天上工,晚间就能拿着工钱回来,想到这姜勤就忍不住傻笑。
等到了新屋,他得铺一层石砖这样下雨就不用愁衣服脏了。
于策下午就回来了,拿着五百文月钱和好几个马蹄。
“村口的大娘给的,甜得很。”于策东西交到姜勤手上,笑着说,“过两天我们杀只鸡请村长来家里吃个便饭吧,正好把新屋的地址给他。”
“好!”姜勤把钱放进匣子里,一个一个数了一遍后忍不住拨了两下这才安心。
春季雷雨足得很,大清早雷声就轰轰响,姜勤被吵醒了不知道几次,屋内的光线朦胧,他醒了醒脑子起身。
于策起得比他早,等他起来院子里的鸡都喂好了,大米蹲在门槛上看着雨吐舌头。
“早上煮了面条盖在桌上。”于策听见动静转过头道。
“嗯。”
雨下了整整一周终于有了放晴的趋势,雾气笼罩着小山村,阳光不一会就跑了出来。
总算逮住了个晴天,于策一大早提了一刀腊肉去村长家请村长中午来吃饭。
姜勤也是第一次请客,昨晚上就想好了今天的菜式,一只鸡一边炖鸡汤一边做炒菜,再添上两个素菜也算是齐全。
素菜家里没剩多少,姜勤带着大米去菜园子里摘了点,这个时节菜都长得水灵,但还得小心生虫。
姜勤摘了些菠菜和韭菜,发现菜地的湿度过高,最近阳光不足容易产生低温寡照现象,在这下去怕是要得灰霉病。
想到病虫会跟着到,姜勤心一紧,把菜叶子放在边上,把菜地的周围的排水沟挖深一点,加快水流的通过。
这不是在实验室,补光增温不现实,现在只能用烧烬的草木灰叠在土壤上增加温度,再把飘落在土上的枯树叶全部捡掉,等过段时间再追肥就可以。
做完这些事情,看着干净的土面姜勤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接近午时,他赶紧拎着菜回家,于策杀好的鸡在灶台边上,他到的时候于策正在生火。
“你先做这个,我去洗菜。”
“也好。”
姜勤把鸡切成两半,洗一个炉子出来丢进红枣和枸杞后把鸡放进去加水,木柴点着盖上等个一个时辰多就足够了。
熬汤容易,就是煮米饭得多耗些时间,姜勤拿着竹筒盛水放进去等。
村长来得很准时,晌午的钟声敲响他正巧到门口。
“村长。”于策笑着请他做高位。
姜勤把饭菜端上来,也跟着笑。
村长走到桌子前看着这一大桌子菜,脚步微滞,笑着指了指于策,“你这小子有什么事要说,做这么一大桌菜。”
“没什么大事。”于策提起一壶酒倒进两人的碗里,“就是看都没请您吃顿饭。”
村长狐疑地看了眼于策,摸了把胡子坐下,“你竟还会说这种话。”
有酒助兴,气氛还算不错,于策掐准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地契,“村长,我如今也成家了,这一间屋子到时肯定不够用,所以想着在山脚下再做一间,我一个粗人住这还说得过去,带着姜勤再蜗居在这茅草屋里总是不像话。”
“你想做哪?”村长知道今天来必定有事情,所以也不忙慌,喝了两口酒再接过来看了,“西边的山脚下?那是块好地方,不过陈厚是不是住那。”
“是,在边上不远。”
村长摸了把胡须,陈厚是个酒鬼最是不知数,于策家的夫郎相貌又不错,他抬眼看了下于策,知道把他叫来什么意思了,除去建屋和自己说一声外,这是怕那人趁着自己不在家欺负了自家夫郎。
倒是个会疼人的。
“陈厚这个糊涂性子我心里有数,要是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绑了去见官差都了得。”
有村长这句话,于策立刻笑出来,连连敬了村长几杯酒。
姜勤坐在一边还不知道陈厚是谁,就见于策笑起来估摸着是什么好事吧。
一顿酒足饭饱,村长离开时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对他们交代道:“过几日要检籍帐,你们记得带上自己的东西到村口去。”
“好。”
村长走后,姜勤还没反应过来,便问:“籍帐是什么?”
“就是户籍的东西,前几年流民多,出现过杀人顶替的事情,所以每年检一次,不过也不严厉,就问些过往。”
姜勤一听,当即愣住,这问些过往是什么个意思,是问得详细还是叫乡亲来互相提问。
这要是大事件还好,那些个西零八碎的小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不说这个,他穿过来的时候也没人和他说过这劳什子籍帐放在哪里啊,这一下到查的时候,他上哪去找。
查户籍的人是一个村一个村得轮过来,每一次姜勤在树底下听到又轮到哪个村他都要抖一下身子,这要是被查出来,他不就得被沉塘?
眼见离检查的日子越来越近,姜勤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吃也吃不下饭,去年刚养出来的肉都要掉没了。
又是一天晚上,姜勤在被子里辗转反侧,眼睛看着屋外流泻而进的月光,甚至想到自己沉塘的场景。
于策也没睡着,起初他以为姜勤遇到什么种植上的事情一直在害怕所以没问,但没问并不代表不在意,今晚姜勤又不知道在床上翻转了几次,跟烙馅饼一样,就没个停。
于策动了一下,旁边立刻停顿然后默默地往下挪了一点。
他在黑暗中轻叹了口气出声道:“姜勤,你在害怕什么?”
姜勤听到于策的话身子一抖,良久用力扯了下被子道:“没什么。”
“你今天四天没好好睡觉了。”于策凑过去把人翻转过来,“和我说一下?”
姜勤摸了把脸,不问还好一问他就又想到沉塘的事情,于是自暴自弃地说:“这不是担心没有籍帐嘛。”
于策闻言愣了一瞬,然后没忍住笑出来,“媒婆没和你说,你嫁与我之后籍帐是同我放在一起的?”
“嗯?”姜勤还没转过弯,“什么?”
“你嫁给我的时候,媒婆就拿着你的籍帐给我,之后交给村长,他会拿到里正那里去盖章放在一起。”于策慢慢给他解释道。
姜勤听懂了,猛然坐起来,“还有这事?”
说完他立即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快感,他后知后觉摸了摸心口,得亏于策今天问了,不然他这样憋在心里真等到那一天,迟早完蛋。
到了那一天,大伙都拿着籍帐在谷场等着,有好几个官兵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谷场上让大家排队。
也不知道是不是于策在身边,那人只问了几句话就盖章让他们过去。
姜勤担心许久的事情竟然不到一盏茶就过去,他顿时觉得自己一定是待久了,脑袋都不好了。
因着这次查得快,村长那边也给他们选了个日子动土建屋子。
姜勤提前去看过,手里加上小孩给的钱绝对是够的,于是便决定建大一点,做了个三间屋子的一进院落,中间的小庭院还保留着,到时候把蓝莓和花移栽过来也够位置,连大米都有一个小地方。
商量好屋子的大小和朝向,于策便在村里问问有人有闲空来帮忙吗,月钱都有。
趁着现在没到农忙,大家本来听说于策家要做大房子,都打算来出把力气,这一听还有月钱,哪还有不乐意的,干活那股劲不得了得多。
“于哥,你就放心吧,我娘可交代我了,你家的房子要做得又结实又漂亮。”
“是啊,于兄弟,咱们几个兄弟干活那是不用说的。”
姜勤想着早点建完早点住进去,和于策算好月钱之后又问了来应工的人,见大伙都同意,便点头了。
动工的日子在三日后的中午,两人提前就去镇上买好了砖瓦,家具也还在原来的地方定了几个,又在镇子上割了几斤肉带回去等开工那天请大伙吃。
忙活了两日,到了那日中午,锣鼓一敲响,姜勤和于策对视一笑。
“动工!”
第37章 再次遇见小少爷?
动工的日子选得不错, 春雨刚过去一波,这时天正好放晴, 来帮忙的人一个个干劲十足。
于策不让姜勤去帮忙嫌那活累, 姜勤无法只好去厨房给大家煮了锅薄荷水放在旁边。
不过也就是这次他才知道如果村里要建房子都是一起帮忙,临头来请顿饭吃就成,不过他还是觉得不能让人白忙活, 所以还是选择给点月钱。
打地基先是要清理杂土,再弹线确定好房屋的大致位置和大小, 这些姜勤掏出准备的纸张比划了一下,大伙就明白了。
打地基花了小半月,刚建好就迎来了新一波雨, 这不是再继续的时候只好暂时收工,等雨停。
期间还得找人看着,不能让雨水灌满地基免得软了下陷, 不过于策想到之后每次都回去看看, 不需要他操心。
趁着这个时候,姜勤戴着斗笠去把菜园子里的油菜种子撒上,冬天移到室内后菜园子都空了块地。
近期雨水肥沃,一出门就能闻到一股酥酥麻麻的味道,地面的绿色越发多起来, 墙角的小草隐隐约约又有冒出头的趋势。
姜勤穿着蓑衣把土翻弄了一遍,把油菜种子撒进去覆盖上一层薄土就成,都不需要再浇一遍水。
忙活完起身的时候,姜勤看见隔壁老伯的菜园子被水淹了一小侧,院子的有几株植物叶尖上出现了v型的病斑并呈现楚向内收缩的趋势, 这是灰霉病初期的病症。
他蹲下来掐了下植物根部,下方已经弥漫上灰霉, 这绝对不是一天这样,之前来的时候还算不错。
姜勤站起身来,他记得老伯非常爱惜他的菜园子,经验也丰富,绝不会弄成这样,想必有什么事耽误了。
他想着回到家问于策,“于策,咱们菜园子隔壁老伯住哪你知道吗,我看他的菜园子好些天都没人摆弄都生病了。”
“前头不远就是。”于策给他指了个位置,继续道:“估摸是最近阴雨风湿,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劳役留的伤病。”
姜勤点点头,想着一地的菜,又带着蓑衣出去,得了灰霉病植株只能枯死,在古代也没有防治的法子,而且作为真菌感染如果不早早拔除,那一地的菜都没了不说,说不定到时候土都得翻一遍。
不过动人菜地之前,姜勤还是打算去和老伯说一声,于是他顺着于策的指示到了一间屋子前,还未敲门他就听到了老伯的声音。
“你个老婆子,放我出去,下这么大雨我的菜铁定要生病生虫的呀。”
姜勤低头一笑,门并未关牢轻轻一敲就出现了一条细缝,入眼可见老伯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大娘坐在凳子上洗菜。
“老伯,大娘。”姜勤站在门口喊了声。
不多时大娘就打开门,见他还有些惊讶,“姜勤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姜勤笑着摆摆手道:“我今天去菜园子里播种子,发现老伯的菜地不太好,想着老伯没来肯定有原因,就想问要不要我帮忙一起弄了。”
“嘿,我就知道,我的菜地准出事了!”老伯一听扭动着身子就要蹦起来,大娘赶紧回去给他摁住。
“你不要你的腿了!”大娘气得拍了他的脑袋,然后对着姜勤笑道:“那就先麻烦你了,我家这糟老头子实在是不能出门,到时候我一定上门拜谢。”
“不!我要去看!姜勤!姜勤!”
姜勤看着老伯被包裹严实的腿部,了然点头,重新戴上斗笠去了菜园子。
老伯的地得先尽快排水,再把生病的植株拔掉,姜勤拿着铁锹把原有的排水渠挖深一些,看着雨水一路往下后才回去把植株拔掉,回家烧了一些桔梗灰盖在土上,增加温度。
能不能救活他也不敢保证,只能看之后雨水到底能不能减缓下来。
雨水连绵不绝了几天,姜勤又重新把炭盆挪出来放在晾衣服的下边,挂在屋内的衣服久了容易有难闻的气味,他不喜欢,便拿着炭盆在下面烘干。
好在冬天的柴火没用完,烘干衣服是足够了。
姜勤拨弄着盆里的柴火,小半时辰过后衣服才半干,他倒是出了一身汗。
不过味道能好些,忍忍也就过去了。
晚间吃完汤面后,雨水慢慢减小,只有一点滴答滴答地落在窗柩上。
翌日清晨,浓雾重新裹住了小山村,姜勤松下口气,可算是晴了。
菜园子的菜救回来了,后续也没发生病变。
因为天好,地基也没有出问题,打好地基的房子可以砌主体,这是最累的活计。
太阳高悬,气温一下子变高,纵然有大树挡着,也有些晒。
姜勤怕他们中暑煮了不少下火的东西,那些村民不知道怎么开始传他医术高明,煮的汤都比别的清爽些。
姜勤闻言每每都笑着摇摇头,家里的枸杞子不多了,正巧这会雨季停歇,山脚下肯定长了不少,他取下竹篓背着去山下。
枸杞子向阳在山坡边上,颜色红润最是好找。
姜勤四处看着,终于在一侧找到了枸杞子树,偌大的枸杞子一粒粒垂在树梢,红色的皮囊内饱满漂亮,捏起来还有些紧实。
姜勤找了跟木棍把枝丫拉下来,一个个摘下来丢进篓子里,枸杞子采摘不需要技巧,粗暴点也没关系。
姜勤不需要太多,大概晒干后有一小包就成。
半大的枸杞子树,零零总总摘下来去了一小半,跟半边秃了一样。
摘得差不多姜勤正准备回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你确定这里有宝物?我怎么没看见。”
“我问了算命先生,他指得就是这里。”
本来姜勤是不打算去的,谁叫之后他又听见了上次路上遇见的小少爷的声音,他向前的脚步一顿立刻转过身朝声源处走去。
“可是就是这里,怎么找不到。”一个穿着绿色锦衣的小孩真拿着一个地图,旁边的女孩穿着粉色的裙子,脖子上的璎珞随着她的张望而晃动起来。
姜勤徒然看见这两个小孩拿着个东西东张西望,身边还没一个大人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惊讶,反而很淡定地走过去。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是你?”小少爷眼底闪过一丝讶然而后非常熟稔地叫他过去,“你快看看这个地图,说是有个绝世宝藏藏在这里面。”
姜勤接过那张所谓的地图一看,一时间觉得小孩的探索心真强,被这随手乱画一座山点了个三角形的地图就敢一个人引诱过来。
纵然他相信这人家里非富即贵,也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你们快别找了,这山里可没有宝藏。”
“不可能!那个算命的自称什么大仙,手指就指着这边呢!”旁边的漂亮小姑娘出声道,“我们花了三十两,那人才愿意卖给我们呢。”
“三十两?”姜勤惊讶地叫出声,他和于策去年累死累活那么久都赚不了这么多,这两小孩为了张破地图就给出去三十两。
“不过这不是要紧的,你快帮我们看看位置在哪。”
姜勤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蹲下来道:“他有说宝藏是什么样子吗?”
“是一把剑!”
“是一只钗子!”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半晌后面面相觑。
“是骗子!”
姜勤看着两个小脸上的震惊,噗呲笑了出来,“所以说,你们来之前都没问过对方来找什么吗?”
小少爷憋红了张脸,哼了一声,丢掉那张白纸,“没意思,还以为有什么好玩得呢。”
“你们快回去吧,这山里虫蚁多,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姜勤劝阻道。
“虫子而已。你以为本小姐会怕?”小女孩提了提裙摆,大叫了一声:“大饼!”
姜勤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出现一个穿着黑色侍卫衣服的男子,单膝跪下地上。
“小姐。”
“带我回去吧,这里太脏了,娘给我新做的衣裳都脏了。”她小声道,又指着旁边的小少爷,“把他一起带回去,不然等下娘又该说我了。”
“是。”
姜勤就这样看着两个小孩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若不是面前的脚印他当是一场梦。
回到家,姜勤把篓子里的枸杞子倒出来,去掉果柄,摊开放在阴凉处等它起皱再拿到外面去暴晒。
弄完这些临近傍晚,姜勤估摸着那边就差不多该回来了,看了眼余下的菜,便烧柴起锅做饭。
姜勤端菜出来的时候,于策正巧开门进来,衣裳已经湿透,眉眼里还有些灰尘。
“你先去洗洗吧,差不多开饭了。”姜勤把饭菜放在桌上催促道。
“嗯。”
大米最近迷上了玩球,于策还特意用竹编给他做了一个丢着玩,这会闻见饭菜味也不围过来,盯着球到处跑。
“大米,吃饭了。”姜勤走过去拿起球放在里面的桌上,“吃完再玩。”
“汪~”
于策冲了个澡出来,两个人坐在桌子上,姜勤正吃着想到了下午碰见的那事。
“那个小少爷?”于策筷子顿了一瞬继续道,“不碍事,有钱人家的小孩就喜欢出门玩,可能是最近有流行什么话本子这才有了这出。”
于策不想吓着姜勤,便不把那个小少爷是县令之子的消息说出来,在他看来,两个人应当不会再有交集。
“这样啊”姜勤听完松了口气,他一介平民老是碰见这种有钱人也是有心理压力的,况且今天突然出现的那黑衣人,怕就是权谋小说里的暗卫,这已经超出了有钱人的范围,他可不想招惹上。
砌墙的工作进行地很快,之后就是做主梁盖瓦片,两个人算了下日子,动作快的话,肯定能赶在春耕前完成。
第38章 挖笋不慎摔倒
春雨停歇了好一阵子, 山上竹林的春笋长出了长长的一截,那块竹林无主, 每年开春村里人都背着竹篓子去。
姜勤一早听说就瞄准了后山竹林里的春笋, 春笋清脆水灵,一咬下去都嫩得流出水来。
“于策,我明天要去山上挖笋, 你去吗?”姜勤正给大米梳着毛,忽然想起来大伙明天都要去, 便想着问问于策去不去。
“嗯。”于策拿着猎器出来打磨,应道:“明天正好休息一下,大伙最近都累得很。”
屋子结尾的工程很重, 主梁的木头也要找个日子去山上砍来,又是一项大工程,外墙都砌好了, 只等木头来了之后把门做上。
之后要累, 这个时候让大家松快些。
翌日,两个人都起了大早,姜勤穿得厚了些,虽说过了会有日头但山上总归要冷一些。
时候还早,姜勤去厨房摊了两个鸡蛋饼, 又是菜园子薅了几把蔬菜放进去,涂上点辣椒酱,简易版的手抓饼兀然出现。
他给于策一个,把大米的饭放在地上。
鸡棚里的鸡没拦着笼子,一大早吃了前面的谷子就跑出去, 空留下几泡鸡粪,这味道难闻, 于策正拿水冲洗着。
“缸里水快没了,等下我打完我们再走。”于策扫完地洗完手拿过桌上的饼道。
“好。”姜勤点头,“到时候我们在新屋门口打口井吧,老是去村口挑也麻烦。”
“嗯,那我去找师傅。 ”
因着是上山,姜勤也把大米给带上。
一切准备好,于策背着弓箭,手里拎着姜勤的竹篓,关上门道:“走吧。”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走去后山的竹林,路上遇上了不少人,三三两两都背着竹篓上山,就连小孩也有个小篮子。
大米是前行队伍中最受欢迎的存在,基本它一出来就被小孩盯着看,还有几个胆大地走过来问:“姜叔于叔,我可以摸它么?”
“可以,它很乖。”姜勤通常会蹲下来带着小孩的手去摸大米的毛,大米不怕生,每次有小孩来还会欢快地摇晃尾巴,乖得不行。
一行人一路来到竹林,地上的竹笋长势喜人,高高壮壮跟牛角尖一样,林子的土地还有些湿润,踩上去能沾上不少叶子。
于策看着他们在原地找好位置挖笋,周围也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后对姜勤说:“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到时候猎点回来。”
姜勤早知道这人心痒,那几支箭矢和小刀不知道磨了几遍,这次要出来也赶紧背着,一应药草都带在身上,着实与挖笋的大队不太相似。
他笑了声,“去吧,我就在这也不走远,你要是赶得及就来这边,若是久了就直接回家。”
“好。”于策答应着,摸了下手里的刀面,又很担心似得把防虫药粉放在他手里,“拿着。”
温热的手指拉过他的手,姜勤看着于策垂下的长长眼睫,束起的长发随风飘扬,耳边簌簌的风声渐渐盖过心跳的怦动。
“姜勤,你站着不挖吗?”旁边一道声音叫醒了他,一瞬他还有些恍惚。
“啊,这就开始。”姜勤摸了下滚烫的脸皮,应了声转过头去,是一个不算面生的小哥儿,他记得在陈霁成亲的时候见过,只是没想到这人会叫住自己。
“我看你站着发呆还以为你不挖了呢。”小哥儿举着锄头笑道,“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
“我叫陈鱼,我娘吃鱼的时候羊水破了得的名字。”
陈鱼说完姜勤才有些印象,之前在屋子里其实相互介绍过但他当时只关注着陈霁便没多和他们交流过。
“嗯,我知道。”姜勤连忙答,掩去了那一丝尴尬。
好在陈鱼不是一个人,远处还有几个小哥儿一起,那边见他没来叫了声,陈鱼和他打完招呼就走了。
人走远,姜勤松了口气,摸了把大米的脑袋,“我开始挖了,你去旁边玩玩嘛?”
“汪~”大米摇了下脑袋,蹲坐在姜勤旁边一副‘看守侍卫’的表情,额间的几簇白毛飘起来露出一双灰棕色的眼睛,顿时帅气逼人。
姜勤也不知道这狗怎么突然这副架势,有些想笑但是忍住,奖励似得摸了摸它的脑袋。
春笋不难挖,姜勤拿着锄头撬开周围的土壤,让笋松动起来之后再往下刨根,手握着笋尖用力一拔,一个带着土的大笋就出来了。
他把笋拆了两层外壳丢进篓子里,去旁边挖下一个。
春笋不仅鲜嫩而且营养价值也高,姜勤瞧着别人都两筐两筐地扛下山,他也多挖了几个,他们家现在两口人不需要太多,能留点到时候晒一点腌着就成。
姜勤挖了一箩筐,大米还叼着一个。
这时候太阳已经接近头顶,山下的炊烟升起,他闻着米饭香,肚子才开始想起来。
于策还没下来,姜勤扫了眼周围的人,就剩零星几个还在继续,算了下时间,他还是先下山去,也不知道于策什么时候能下来。
篓子里的笋实在太重,特别是下山坡的时候得非常注意,姜勤特意捡了个掉落的树枝当拐杖杵着下去,但却没想到那树枝看着壮实实则脆得不行,这还没用上多少力气,下去的中途就随着走动应声而断。
他倏然吓到,没稳住身子,直接摔下山去。
“啊!”姜勤闷哼一声,倒在山坡上,竹篓里的竹笋因着力道滚出来掉落在旁边。
“汪!”大米见状,丢掉嘴里的笋急急跑回来,焦急地围着姜勤打转。
“没事没事,大米我没事。”姜勤咬着牙坐起来,抱着大米的脑袋揉着它的身子安抚道。
良久,大米才慢慢放松下来,绕着他一直叫着,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起来。
姜勤从旁边摸到断裂的树枝,用力杵着地面想起身,却因为脚腕的疼痛和尾脊骨的酸痛重新滑落到地面。
他咬着牙掀起裤脚的一边,脚踝处已经红肿一片,有点隆起的趋势,他艰难地躬身去摸了下,立刻被疼得撤回。
看来是崴脚了。
起是起不来,姜勤无奈一笑又重新靠在山坡上。
大米在他旁边跳来跳去大声叫喊像是在吸引人的注意力,诺大的林子就回荡着大米的叫声。
见这样没用,大米又跳回来用头拱着他的身子,想把他拱起来。
“大米,过来,没事,我等下就好了。”姜勤将它带到身前。
“汪呜~”大米低叫了声,睁着圆圆的眼睛趴在他的肩膀上,好似在安抚他。
姜勤环视了一下摔跤的位置,不算太偏,刚刚大米的叫声估计没能引起人的注意。
“有人吗?”他也试着喊了一声,但依旧没有回应,看来那些人都下山了。
姜勤叹了口气,他就不该贪这边近点往这边走。
为今之计只能在原地等待,现在这个时候,于策看了眼原地没人估计会下山去。
周围的树林影子随风左右摇晃,姜勤观察着周围看一下是否有人会往这边来,再拜托他帮个忙应该不难。
只是等了块一炷香,除了偶尔跑出来的小白兔,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扫了眼脚踝,那里已经肿成萝卜大小,根本不能看。
他试着自己站起来,还是跌落了回去。
“汪!”大米忽然竖起耳朵坐起身来,左右观望了一下跳出去。
姜勤不解,赶紧叫住他,“大米!”
大米没听他的,继续往后跑去。
姜勤无法揪了根草左右挥着等大米回来,突得,他听见一丝响动还有快速奔跑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穿着黑色短打的于策跑过来,身后的大米也跟着跑过来,身后的竹林不多映眼底,于策黑色的瞳孔在阳光闪着光亮。
姜勤只觉得一个呼吸,那人就闪现般出现在他面前,炽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眉眼间的冷峻被焦急占满。
“怎么样,姜勤,你还好吗?”于策本来看着原地没人准备走,猛然听见了大米的叫声,却没看见姜勤的身影,大米的咬着他的裤脚往前拉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姜勤出事了。
焦急、害怕猝然爬上他的心尖,哪还顾得上别的,跟着大米的步伐迅速跑起来。
直到他看见姜勤一个人半躺在地上,灰色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头发间还插着树叶,一幅受伤样就更耐不下心,直接冲上去。
“我没事。”姜勤被他灼热的气息笼罩着,不太自在地移开目光,小声道:“我就是脚崴了。”
“这里?”于策缓和了下呼吸,走过去拿起他的脚踝看了一下,拿手指揉了下那块地方,那处高高肿起,表皮甚至还渗出点血丝。
“嗯。”姜勤疼得皱起眉头。
于策嗯了一声,将他的鞋子脱了,把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脚心对着胸膛,也不着急弄,转而对姜勤说:“你今天挖了多少笋?”
姜勤被他问得一懵,看了下周围掉落的笋说:“十”
不等他说完,于策眼疾手快地帮他扭正。
“啊!”姜勤猝急不防地疼了一下,眼泪倏然飚出来。
出其不意,姜勤只在瞬间感受到疼痛,之后倒是没有那种隐约的痛感。
他呼了口气,尝试着扭动了下脚腕,确实好多了。
“你还会这个?”姜勤不禁咋舌。
“嗯,以前上山打猎经常不小心跌到,扭到了就自己掰回来,一次两次就会了。”于策给他穿上鞋,问:“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没有,没有!”姜勤见他给自己穿鞋吓得急忙抽腿,但没抽动,于策分外自然地帮他穿上还帮他掸了掸身上的泥巴。
“起来吧,我背你回家。”
第39章 被背着回家
姜勤被他背着走了小一段路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正在于策背上,于策托着的腿窝, 他紧贴着于策的脊背。
走路的起伏中, 他能清晰地听见于策均匀的呼吸,一时间耳上莫名染上了绯红。
大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扫之前的焦躁, 脚步都欢快了些。一直冲在前面开路甚至还能顺道撵个鸡仔。
姜勤幽幽地看了大米,眼神落在于策的侧边, 以他的角度可以看清楚不少东西,比如偶尔滚动的喉结。
盯了好几下,他忽然兴起伸手摸了过去, 突起的喉结果真随着他的手指滑动起来,他正玩得有意思,猛然发觉身边的景物似乎没再动, 这一瞬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于策停下来了。
姜勤有些尴尬地抬起头针对上于策那一双墨黑色的眼睛,他慢慢将手放下来,装作不在意地扭开头,指着大米道:“看!他又在撵鸡仔!等下又得被大娘说。”
说完,他感受到于策还是没动静, 默默低下头靠在于策的肩膀上,小声道:“对不起。”
他忘记男人最敏感的部位之一还有喉结,他不该兴起去玩也不该伸手摸来摸去。
半晌,于策还是没动,周围一瞬间只能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
就在他正准备抬头的时候, 听见于策笑了一声。
他慢慢探出头去看,只捉到了于策扬起的唇角。
姜勤正准备也跟着笑起来, 却听见前头传来一句。
“姜勤,这个得晚上摸。”
自此姜勤再也不敢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只想一个人缩在窝里面壁思过。
奈何脚上的伤不准他有任何逃避,于策快速用冰水打湿毛巾覆盖上来,丝丝凉起进入红肿发热的内里。
于策怕后续肿得更厉害,一直掐着时间给他换毛巾,一直来回几次,姜勤的羞耻心也没了,任由于策摆弄。
于策似乎处理经验确实很足,半天下来,他就感觉那块地方好了不少。
中午自然是于策做的饭,姜勤被勒令躺在床上吃,并且还有一份鸡蛋汤放在旁边,远处的大米饭食却是简陋,大米抱怨地嚎了声,见屋内没人搭理自己只能认命地低下头去吃。
这几日姜勤都在床上度过,脚上没包什么纱布,几次下来明显能看到脚踝消肿了,他小心地活动了下,也没有钻心的疼痛。
他自觉已经好了。
“不行,明日我和大伙上山砍树顾不上你,要是再摔了容易骨折。”于策为了让姜勤吃好饭,还特意打了一张小桌子放在床榻上,这会听到姜勤想跟着一起上山他想也没想立刻回绝。
姜勤也知道毫无指望,只是还想试探地询问一下,得到否定答案后他果断躺平,等他修养好了再去帮忙。
一连两周,姜勤被迫卧床,只能从于策那里得知房屋进度,好在大家都快,主梁已经搭建好,就剩下瓦片和前门,再将里面的地铺上碎石子基本就算完成。
瓦片数量多,都堆积在墙面下,一排排累挤着。
姜勤伤好之后就帮着在下面抬瓦片放在篮子上吊上去,铺瓦是一项技术活,他学了两遍没学明白还掉下去砸烂一块后自觉下来抬瓦,于策和同村几个青年上去铺。
光是铺瓦就花了几天,眼见春耕快要开始,这些日子更是加快进度,于策晚上都在那边忙活,势必要在春耕前住进去。
幸亏老天爷赏脸,中间也没下过什么雨,一切都顺畅非常,姜勤带着几个愿意来帮忙的大娘一起用水桶铺上碎石头,前门的门槛也正式落成。
于策为了更有模有样,提了好几刀肉请秀才老爷亲笔题了字,用匾额挂在大门上,颇是有几分城中府邸的样子。
姜勤站在门前,抬头看着匾额,虽说是用碎木板做成的匾额再搭上秀才的字但确实有几分陋室的意味。
屋子建好的的当天,姜勤把工钱结了一下。村民们接过串好的铜板后,没忍住掂量了几下,笑得龇牙,谁家在村里帮忙还有拿钱,这几年来不就于策一家,不仅如此,听说明天中午还有饭吃呢!
这还得了,于家是真的有钱了,瞧瞧人家做的瓦片屋子和咱们的茅草屋能一样吗,就村长家还只是盖了一半瓦片呢!
姜勤看着众人的欣喜的模样,心下松了口气,转过头和于策商量明天晚上要准备什么菜。
“不急,我们先把床什么的搬进去。”于策说着拿出一把扫帚,“我们先打扫,屋里尘土重。”
“嗯。”姜勤也正有此意,两个人简单地分工了一下。
姜勤负责地面的灰尘,于策就去捡地面遗留的砖块。
两个人干活速度快,不一会就大扫除一个屋子。
直到晌午,两个屋子才看起来不糟乱,中午饭姜勤走回家把饼和卤菜拿出来包着吃,累是累点,但今天弄完明天就能轻松些。
下午两人把暂时要用的东西搬过来,路上还碰见几个村民,一听说要搬,也赶着来帮忙,于策家东西不多,来回七八次也差不多。
橙黄的彩霞飘扬在空中,如同一只待飞的凤凰。
姜勤双手累得发软,最后一个东西落地之后再也没力气站起来直接坐下地上躺着,也顾不上地上有没有灰。
于策把东西归位,去屋子里找出水壶给他倒了碗水递过去,“喝点。”
“多谢。”姜勤渴得不行,伸手接过后一口气喝完,井水里带着点清甜喝起来足够解暑。
于策瞧他一幅餍足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玩,也跟着在他旁边躺下。
廊间的风从树梢而来,缕缕树木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疲惫被微风一扫而空。
大米从门外跑进来蹲坐在两人身侧,看着他们的躺姿也跟着倒下。
姜勤看见大米奇怪的姿势笑了声,这风实在轻柔吹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晚上我来做饭,你进去休息。”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姜勤拍了拍身上的灰进屋。
因着第二日要做五六桌子菜,姜勤睡得早起得更早,天色刚蒙蒙亮,他就起身去算一下厨房的菜。
两辈子他都没做过大桌的席面,一时间还真的有点拿不准。
姜勤正纠结着,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这么早也不知道是谁,他抬眼看了下旁边的鸡,还没叫啊。
姜勤打开门,赫然是几个大娘,里面还有陈霁的娘。
“大娘,你们是”
“你们中午不是要做席面?”陈霁娘先开口,“我们猜你第一次当家估摸着不知道怎么做,这不我们几个正巧闲在家没事,就想着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闻言,姜勤将人请进去,笑着说:“的确不明白,几位大娘能来可是帮了我大忙。”
有经验熟练的大娘压阵,姜勤只用在旁边帮衬,席面用得桌子也是周边的人家搬来的,不到午时,门口就已经来了不少人,有人手里提着一捆野菜就算是礼。
于策在门口接客,拿着一捆捆菜放在桌上,张罗人坐下。
不多时村长也过来,身后的陈齐提着一刀肉递给他。
“多谢村长。”于策道完谢请他们上座。
等日头高些,热浪翻滚而来,厨房忙活的大娘们也收拾好了菜式,大喊一声:“上菜咯~”
姜勤从厨房出来擦了把汗,依次递水给大娘们,他们也有一桌在旁边,几人休息一会坐在桌上吃起来。
村里难得办一场流水席,场面火热,于策这个平时里冷言的人都被迫喝了好些酒,买来的酒烈,一桌桌下来耳后红了一片。
姜勤躲在梁下看于策被人拉着不得不喝的模样着实有些想笑,谁道于策竟还有这天。
于策这头好不容易撇开了点人,一转头就看见姜勤坐在地上捧着碗对他笑,那笑闪烁着揶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倒像是只偷腥的猫。
他推开人走到姜勤身侧,小声道:“笑什么。”
姜勤哪能被他抓到,轻咳了声说:“没什么。”
两人对视了几眼,姜勤心虚地移开目光,真要说什么,门口突得炸出一道碎玻璃声。
姜勤一愣,歪头去看,一个面红耳赤的男人捧着酒缸‘砰砰’砸向地面,吃饭的人纷纷避开,唯恐被这人伤到。
“陈厚!你又发什么疯!”同村的人见状出声呵斥。
“是啊,陈厚,人于策开席吃饭,可不是叫你来砸场子的!”
有几个也跟着搭腔,陈厚却不说话,一双眼睛四处扫视了一遍,笑着又砸了一个,怒道:“放屁,老子在庆贺!”
姜勤见陈厚洋洋得意的样子,皱着眉毛准备上前。
“我来。”于策拦住他,一个人走过去,陈厚是村里有名的酒鬼,刚刚疯癫的模样约莫是吃醉了酒在这发酒疯。
旁边的村民当然知道眼前这人正在发酒疯,所以更不想理会这个泼皮无赖,这人干出的混账事多如牛毛,细数下来都不知道哪一件更加可恶。
“陈叔,是不是吃醉了,要不要先回家?”于策走上去,搀扶住陈厚的手臂,强迫他不能再动,威胁道:“回家吧陈叔,不然等下闪着胳膊可不是好事。”
“于策,你送他回去。”村长从后面出来,还让自家儿子跟过去,就怕他犯浑。
“回!回个屁!老子才不回!”喝上头的陈厚哪还听得进威胁,用力挣动着手臂,眼神一直色眯眯地环绕在周围的女人、小哥儿身上。
“陈厚,你再看小心眼睛!”有个暴脾气的叔被他这样气红了眼,正准备扛锄头上去。
于策拉着人往后一步,他可不想新屋当天闹出人命。
正当他想拉着人出去时,陈厚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了在人群中的姜勤。
“呦!那又是个生面孔,还是个哥儿?”陈厚吹了个口哨笑道:“看样子倒像个雏,等爷爷我酒醒再会会你!等着啊~小美人~”
于策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姜勤,手上刚松开的劲头立刻收紧,力气之大似乎要将人折断。
“啊!”
众人看见陈厚扭曲的面旁和垂落的手臂抖了下身子。
却不想于策还没停住,仍然用力往外一扭。
“不不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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