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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二更)

    岑总哄起人来,不遗余力

    夏天倾尽它的燥热, 哪怕到了傍晚都不遗余力。

    闫嗔放学后还从没有在学校逗留过,今天是第一次。

    学校的操场是圆形带阶梯的那种,因为是寄宿学校, 哪怕过了放学时间, 也处处是生机。

    闫嗔背朝夕阳坐在操场最上面一层的台阶上,刚把耳机拿出来,一连两声的“闫老师”让她回头。

    是她们班最活跃的女孩子,郭苒。

    “给!”郭苒把一盒冰淇淋递到她面前。

    闫嗔愣了一下,见她手里还有一盒,忙摆了摆手:“你是给朋友买的吧?”

    “就是给你买的,刚刚看你坐在这, 我特意跑快一点, 怕回来你就走了呢!”说完,郭苒把上面的盖子一掀:“快吃, 软了就不好吃了!”

    闫嗔不好拒绝, 只能说了声谢谢。

    郭苒含了一勺冰淇淋到嘴里后,就开始扭头看她:“闫老师, 你有男朋友吗?”

    被自己的学生问及这样的问题, 闫嗔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见她不说话, 郭苒咯咯直笑:“这也不算隐私吧?”

    “如果对方愿意回答你,那就不算隐私。”闫嗔也歪头看她。

    郭苒撇嘴了:“但是你不愿意回答。”

    闫嗔抿嘴笑了笑,顿了两秒, 她说:“我目前单身。”

    她话音刚落, 就见郭苒含着小勺,抬手打了个响指:“还真是被我说中了!”

    闫嗔被她的动作逗笑:“上次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郭苒顿时回了她一个‘没劲’的表情:“我压根就变不成淑女!”

    “不是让你变成淑女, 是要你多注意一些仪态。”

    郭苒的性格太过活泼, 举手投足都是与芭蕾舞者气质相悖的豪迈。但是她却又是她们这届里专业课最好的那一个。

    郭苒依旧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跳舞的时候又不说话!”

    闫嗔故作严肃:“你是咱们班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郭苒却像个朋友似的, 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然后用她那一贯吊儿郎当的腔调打趣她:“可你是咱们学校最美的那一个!”说完这句,她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的没有男朋友,那我可就给你介绍了!”

    被自己学生提出要介绍男朋友,这让闫嗔很是诧异。

    郭苒在她意外的神色里,愈加八卦:“你该不会真和田老师有什么吧?”

    又扯到田老师,这让闫嗔眉心一皱:“你别乱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郭苒轻吐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让闫嗔生出好奇:“你为什么会把我和田老师扯到一起?”

    “还不是你上周坐了他的车!”郭苒撇嘴:“然后班里都在传。”

    “你们可真是想象力丰富!”闫嗔无奈地摇了摇头。

    “才不是我们在传,是——”

    “闫老师!”

    身后一道男声打断了郭苒的话。

    两人一块回头,只见田老师右手托着个足球走过来。

    郭苒轻碰一下闫嗔的胳膊,声出唇不动:“我先走了”

    闫嗔来不及多想,慌忙抓住她胳膊,她看向穿着一身短T短裤的田老师,笑了笑:“田老师,你来踢球吗?”

    田老师脸上是满满的意外加惊喜:“对啊!”

    凭心而论,田老师长的还不错,在一众的老师里,算是养眼的。

    但闫嗔却从未真正打量过他。

    她拉着郭苒站起来,“我陪你一块儿吧,你也选不好。”

    郭苒瞬间秒懂她的意思:“闫老师最好了!”

    闫嗔这才再次看向田老师:“不好意思田老师,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踢球了。”

    田老师嘴角的弧度低了几分:“哦好,你去。”

    两人快步走了十几米远,郭苒终于憋不住地笑出声:“人家田老师就跟你打个招呼,你怎么就怕成这样!”

    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成软绵一团,闫嗔挑起一勺到嘴里:“总比等他开口再拒绝要好。”

    郭苒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女生一般这么不给对方留机会,那肯定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闫嗔没说话。

    “看吧,还真被我说中了!”

    闫嗔这才扭头看她,不过却是岔开话题:“晚饭你吃了吗?”

    小女孩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闫老师是要请我吃饭吗?”

    闫嗔点头:“你不是都请我吃冰淇淋了吗?”

    到了晚上,特色餐厅里的学生比食堂里的要多得多,有好几家还要等位。

    “闫老师,来我们这坐啊!”

    闫嗔都还没看清是谁喊她,胳膊就被郭苒挽住拖进了店里。

    “郭苒,你可以啊,竟然能让闫老师和你一起吃饭!”

    郭苒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都是自己的学生,闫嗔不想区别对待:“今天你们想吃什么就点,我请你们。”

    十四五岁的孩子口无遮拦,一听她这样说,立马就嚷嚷了起来:“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一桌子的菜,吃着吃着就聊嗨了,几个女孩子也没避着闫嗔,从当红明星聊到家里的父母,再聊到心仪的男孩子,全程就把闫嗔当空气。

    闫嗔也没端着老师的架子语重心长,她们聊着,她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还会被她们丰富的网络词汇逗笑。

    后来,也不知是谁把话题绕到了她身上:“闫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呀?”

    闫嗔刚刚在走神,听见有人喊她,懵懵抬头:“什、什么?”

    郭苒把声音压低:“刚刚萧可说的那种你喜不喜欢?”

    闫嗔把嘴里的菜咽下:“哪种?”

    对面的萧可立马又复述了一遍:“就那种表面看着冷冷的,但实际闷坏闷坏的!”

    闫嗔脑海里闪过一张脸。

    他对别人倒是冷冷的,但是对她却从不吝啬嘴角的弧度。

    至于坏,他可一点都不闷着,所有的坏都写在了脸上。

    几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那种想到心里喜欢的人而流露出的微表情,她们可真的太有代入感了!

    “闫老师,”萧可旁边的女声眼睛都睁圆了:“难道你也有暗恋的对象啊?”

    郭苒立马在一旁逗了句:“仙女也食人间烟火好不好!”

    闫嗔哪禁得住这群小屁孩这样逗,脸说红就红了,但她也要面子嘴硬。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暗恋!”

    几个女生看出她害羞,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咱们闫老师哪用得着暗恋,喜欢谁,手指一勾,对方还不乖乖过来!”

    听听,这哪像是一群学生该跟老师说的话。偏偏闫嗔拿不出老师的架子来。

    “你们再说,这顿饭我就不请你们了!”

    都是一群家境殷实的祖宗,谁会真的在意这顿饭钱,但又怕她真的生气,一阵嘻嘻哈哈后,这个话题也就终止了。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把几个女生送回寝室楼下,闫嗔慢悠悠地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热闹过后的冷清很容易让人生出失落。

    操场一圈,灯光如昼,露天草坪上蚊虫多,可却一点都不影响三五学生围坐在一起嬉笑打闹。

    热闹到闫嗔都不想回去。

    尽管那种热闹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出了学校大门,闫嗔从包里拿出了耳机,刚戴上一只,一辆黑色轿车越过她身侧,斜着停落的车身挡住了她的路。

    “闫老师,我送你回去!”

    又是田老师。

    接连着遇到,闫嗔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躲在哪等她。

    闫嗔摘下耳机,嘴角弯着客气又礼貌的笑:“不用了,我就住——”说到这里,她眸光忽顿,话戛然而止。

    差点就忘了于思凡替她撒的那个谎了。

    “田老师,”闫嗔很快改了口:“你先走吧,我已经叫了车了!”

    其实今天在操场遇见闫嗔,的确是意外,但眼看她和学生离开,田老师就没去踢球,也远远地尾随了,就在闫嗔吃饭的那家餐厅对面,一直等到她吃完他才又跟出来。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坐什么出租车啊,”田老师还在坚持:“上来,我带你!”

    闫嗔还是摇头:“真的不用了,田老师,你先走吧!”

    见她这么固执,田老师干脆下了车。

    算不上是故意的肢体接触,可能就是下意识去拉闫嗔的胳膊,但对闫嗔来说,这个动作很不礼貌。

    “田老师,”闫嗔往后连退两步避开他,声音也随之冷了:“我说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

    虽说闫嗔的长相偏柔和,但她笑与不笑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之前是觉得她的拒绝是女孩子的客套,可眼看她变了脸色,田老师顿时就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了。

    不过到底是抱着追求她的心态,所以田老师脸色也没生出异样,游说里又带着解释:“我这不是看天色晚了,有点担心你吗,你也知道,咱们学校位置偏,你又是个女孩子,网约车那些司机最容易对你们单身女孩子起歹心!”

    他说的情真意切,闫嗔也不好一直沉着脸,她缓了缓僵硬的表情:“我坐网约车都会把车牌号发给我叔叔的,而且我也不是回溪侨,就不麻烦田老师了。”

    她把话都拒绝成这样了,田老师也不想继续舔着脸,“那行,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目送他的车转弯上了马路,闫嗔长吁一口气。

    看得出来,她今天是把田老师‘得罪’了。

    不过也好,得罪了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没想到,刚一转身又有一辆车从路边开了过来,看那车头的方向,明显是朝着自己的。

    闫嗔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子停落,一个女人从副驾驶下来。

    是昨晚送餐到悦玺墅的女人。

    该不会那人又让人家给她送吃的来了吧!

    这是闫嗔的第一反应。

    只见对方两步跑到她面前:“闫小姐,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呀?”

    闫嗔这才下意识去包里找手机,结果翻了两遍没找到。

    她眉心一紧,心说坏了,肯定是丢在刚刚吃饭的地方了!

    闫嗔条件反射地就要转身回去,又忽而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找她的,“抱歉,我手机应该是丢在餐厅了,你有事吗?”

    “哦,是岑总,他说打了你很多遍打电话都没打通,就让我过来找你。”

    闫嗔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请问你是?”

    “哦,我是岑总的助理,我叫姜雪。”

    原来是他助理,闫嗔朝她礼貌一笑:“姜助理,我现在回去找手机,等下会给他回电话的。”

    姜雪上前一步:“要我陪你一块儿吗?”

    闫嗔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闫小姐,”姜雪又喊住她:“你等一下。”她跑回车边,从里面拎出一个纸袋。

    “这是你的晚餐,时间有点久了,你回去热一下吧。”

    闫嗔看了眼,虽然心里有了答案,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是岑总让你买的吗?”

    “是的,”姜雪点头:“所以接下来几天,闫小姐的晚饭,我都会在七点准时送过来的。”

    跟她说不用了也只会为难她。

    闫嗔便没说,伸手将纸袋接到手里:“那麻烦你了。”

    再回餐厅,老板一听她是来找手机,忙从收银台的抽屉里将手机还给她。

    不知是不是没电的原因,手机重启没有反应。

    闫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悦玺墅。

    手机充上电,等了几分钟,屏幕自动重启,除了有五条未读消息之外,还有九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一个人的。

    回电话之前,她先点开了微信。

    岑颂:【怎么不接电话?】

    岑颂:【有气等我回答发,先接电话好不好?】

    岑颂:【怎么关机了?】

    岑颂:【手机没电还是不想理我?】

    岑颂:【你这是想让我连夜回去啊?】

    闫嗔撇了撇嘴,小声咕哝着:那你不是也没回来吗

    刚一咕哝完,手机就震了。

    闫嗔鼓了鼓腮帮子,滑了接通:“喂?”

    “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吃个饭都能把手机落下。”

    开口就是怪她的腔调,闫嗔委屈之余也没好气:“又不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不似平时那般的嬉皮笑脸:“晚饭一个人在学校吃的?”

    说不上来当时是什么样的心里,或许是想让他担心,又或者不想多做解释,闫嗔“嗯”了声。

    “明天就不要在学校吃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闫嗔嘴硬一句:“不用,我在学校吃就行了。”

    虽说她语气说不上冷硬,但还是能听出气性没消。

    岑颂岔开话题:“早上三明治吃完了吗?”

    “吃完了。”

    “果汁呢,自己榨了吗?”

    “榨了。”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似的。

    隔着电话,闫嗔看不见他手勾眉骨的无奈。

    默了会儿,电话那头又问:“所以给你留的字条,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

    岑颂都听笑了:“你再这样,我可就没心思继续留在这边了。”

    说到这,闫嗔小情绪就有点压制不住了:“你一个老总,自然是要把事业放第一位的。”

    听听,小脾气说来就来。

    岑颂突然觉得以后再出差还真得把她带上,不然他忙都忙的专不了心。

    “行吧,那我明天回去。”他语气虽无奈,可又能听出几分想惯着她的纵容。

    闫嗔说的当然不是他理解的意思:“没忙完你回来干嘛?”

    “哄你啊!”他倒是理直气壮。

    “谁要你哄!”尽管闫嗔忍不住嘴硬,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一点弧度。

    虽说生着他的气,可闫嗔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把你的正事忙完再说吧!”

    隔着电话,也看不见她表情,岑颂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带着试探,他解释:“今天是真的很忙。”

    忙到连发一条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闫嗔是不信的,但她没有多问,只“哦”了一声。

    然后听见他说:“昨晚手机没充电,在飞机上就关机了,回来之后我几乎就没闲着。”

    闫嗔心说,那中午呢,吃饭的时间总有吧?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能听见她腹语似的:“午饭也是应酬,结束之后又见了几个人,一直到晚上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才得了几分空。”

    闫嗔听完好一会儿没说话,倒不是觉得愧疚,就是挺奇怪,平时在京市,他总是闲的好像无业游民,只要一出差就异常的忙。

    “那现在呢,”闫嗔问:“今天的事你都忙完了吗?”

    “暂时忙完了,不过明天一早还要去一趟香港。”他笑了声:“没骗你,靳洲这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

    闫嗔突然想到那六个亿的生意,所以他们这是已经谈妥开始合作了?

    她没有细问,“那你今晚早点休息。”

    她是真的为他考虑,可落在岑颂耳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信我啊?”

    “没有,”闫嗔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平时无二:“你明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早上起的那么早,白天又没睡。”

    听着好像气消了点。

    “现在还早,”相比只能靠声音来判断她的心情,岑颂问:“要不要跟我开会儿视频?”

    闫嗔想都没想就说了不要。

    不是不想,就是觉得现在和他的关系不清不楚,开视频算什么,持续和他搞暧昧吗?

    见她这么不假思索的,岑颂轻叹一口气:“行吧,那我们就打电话。”

    结果却听她说:“我困了。”

    小姑娘还挺难哄。

    岑颂没随她的愿:“不是才刚到家吗?澡洗了吗就说困?”

    闫嗔带着咕哝的腔调,似抱怨:“打电话还怎么洗澡?”

    岑颂也不想让他觉得他太缠人:“那你去洗,二十分钟够吗?”

    闫嗔:“”

    “那就半小时,半小时后我再给你打。”

    说半小时就半小时,闫嗔都怀疑他是不是定了时间掐准了点。

    不过这次,他打来的是视频电话。

    当时闫嗔已经坐在床边了,看见视频邀请,她又忙跑回卫生间看了眼镜子,也不是不能见人,闫嗔就接了。

    屏幕里,两人都换了睡衣,闫嗔见他额前刘海是湿的:“你也洗澡了?”

    岑颂抓了把头发:“你不是说你困了吗,讲不好和我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后半句的【正好一起睡】他没说。

    视屏里的那张脸明显是俯视的,这种死亡角度,没点颜值还真是撑不起来。

    岑颂看笑一声:“你这张脸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话是夸人的话,可被他用混着笑意的声音说出来,听着就有几分不正经的调调。

    闫嗔目光落到他睡衣领口,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V型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没扣,能明显看见他胸膛的线条。

    闫嗔不好意思盯着看,视线只能落到他脸上,平时见多了他短发上梳,这会儿洗完澡了,额前刘海乖巧的垂着,很显温顺。

    闫嗔在看着他的同时,岑颂也在凝眸看她,目光虽算不上勾缠,但周遭安静,气氛渐渐微妙,闫嗔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

    “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岑颂低笑出声,一开口,声音比安静时更显暧昧:“挂干嘛,让我看一会儿。”

    闫嗔抿了抿唇,视线往手机边缘偏着:“又不是没看过”

    “这不是第一次和你开视频吗?”

    他声音放低时,声线会有一点点的沙,把闫嗔耳朵磨的痒痒的。

    闫嗔看了眼屏幕里那硬朗的轮廓,一双浓眉下,是一双异常英气的眉眼,偏偏含着秋水笑意。

    突然就让她想到今晚田老师的纠缠,其实若说‘缠’,谁能有对面这人‘缠’得厉害。

    虽说当初刚认识他那会儿,闫嗔也对他的殷勤生出过排斥,但她却从没产生过烦感。

    所以这种感受上的反差,让从来都不以貌取人的闫嗔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见她眸光流转,岑颂眼角眯了眯:“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闫嗔看了眼时间:“都九点了,你不睡吗?”

    他摇头:“不困。”

    闫嗔才不信,她都在他眼底看见红血丝了。

    相较于闫嗔的话少,平时面对她话多的人,今晚也难得的安静。

    可若一直不说话,讲不好这视频真要被她挂断。

    岑颂问:“看你早上发了朋友圈,是不是设置了部分人可见?”

    “你怎么知道?”闫嗔眼睛微微睁圆。

    岑颂笑了声:“就你那点小心思,也不难猜吧?”

    早上的字条明明写着让她看见后给他回个短信,可小姑娘偏偏硬气,非得绕个弯用朋友圈告知他。

    可气又可爱。

    闫嗔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表情窘了一下,想说【你可别乱想】,结果话一脱口却变成——

    “都忙成这样了,还有时间猜人家的心思。”

    一字一句都还在怪他一整天没联系她。

    所以说,要不是早上走的急,她这气万不会憋到这会儿还不消。

    追人重要,可眼下公司里的事更迫在眉睫。

    所幸小姑娘心里现在已经有了他的位置。

    也不枉他这段时间花的心思。

    想到早上去房里看她,她那睡姿,岑颂垂眸笑了笑,再抬头,他眼里的光微微灼热:“既然喜欢踢被子,那空调的温度就别低于二十六。”

    话题就这么被他突然岔开,闫嗔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眉心一紧:“你干嘛偷看人家睡觉!”

    何止偷看,他还偷亲了呢。

    不过他没承认,更是把话说的婉转:“我那不是想跟你道个别吗?”

    话落,他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我不在,好好吃饭,回去了要是让我知道你瘦了,有你好看!”

    他认真又带着霸道的语气,让闫嗔心里暖了一下。

    可就是忍不住嘴硬:“就没见过比你还啰嗦的男人!”

    他啰嗦吗?

    岑颂低笑一声:“也就你这么说我!”

    作者有话说:

    岑颂:以前做梦也没想都自己会有这么啰嗦的一天:)

    第32章 他是情场老手?

    午夜, 酒店套房的会议室里还亮着灯。

    李旭端着一杯黑咖进来:“岑总,黄总刚刚打电话来,说关卫东问他愿不愿意收他名下百分之五的股份。”

    和闫嗔结束视频通话后, 岑颂又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这会儿,他之前的一身睡衣已经脱下,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加一件暗色西服马甲。

    电脑屏幕在他脸上投了一层冷白。

    “百分之五,”他薄唇轻掀,沉沉音色里混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看来他那宝贝儿子赌得不小。”可惜百分之五离他想要的还远远不够。

    李旭:“不过以关明辉平时的谨慎小心,估计是被人下了套。”

    不管有没有被人下套, 岑颂笑了声:“那也得他自愿咬勾,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身体后靠椅背:“黄总那边怎么说?”

    “按您的意思, 拒绝了。”

    岑颂嘴角淡然一扬:“所以, 他的选择并不多。”

    “岑总,财务那边”李旭欲言又止。

    “关明辉之前不就有拉拢她的意思了吗?”他语气戏谑。

    “但是莫总监的为人, 您也知道, 她现在是看见关明辉就绕着走。”

    岑颂拿起咖啡旁的烟盒, 慢条斯理地从椅子里起身,“莫总监儿子不是在放暑假吗,问问她需不需要休个年假。”

    李旭跟在他身后去了阳台:“还有一件事, 岑总, 给关明辉放款的那家地下赌场,老板去年涉/黑被判了十五年, 手下收账的那帮人, 听说什么都敢做。”

    岑颂侧身站着, 半张脸隐在暗色里,他唇缝间含着烟蒂,笑了笑:“就这一个儿子”他倦懒的声音里带着本不该有的唏嘘,“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岑老那边”李旭声音里能听出几分担忧。

    岑颂抬眼,目光如霜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他老人家会站在哪一边?”

    李旭立马意识到自己言语欠妥,他声音低下去:“抱歉岑总,是我多虑了。”

    *

    翌日上午十点,靳洲亲自开车在机场接到了岑颂。

    “人已经到了,你过去签个字就行。”

    岑颂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这个中间人了。”

    靳洲也就在他面前还能开两句玩笑:“你都喊我叔了,总不能撂着你不管。”

    岑颂一副任由他打趣的语气:“那我还跟你客气个什么劲!”

    回去的路上,是李旭开车,靳洲和他一块坐在后座。

    “接下来,说不好会把闫嗔带进来,你把握好分寸。”

    岑颂眯眼看他:“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靳洲可不这么觉得。

    不过感情方面的事,靳洲并不想干涉他:“回头别把人家惹哭就行。”

    惹哭

    岑颂笑了声。

    “把她惹哭的话,能让你见着?”

    靳洲反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反手甩在了他手臂上:“能不能好好说话?”

    岑颂拧眉上下打量他:“我怎么就没好好说话了?”

    真不知是他太能装还是他想多了。

    靳洲给了他一记白眼扭头看向窗外。

    *

    中午还烈日当空,下午就落了雨。

    大概是之前闫嗔的反应给岑颂心里落下了阴影,这两天,他时不时地就会给闫嗔发一条短信。

    闫嗔刚从教室回来,搁在抽屉里的手机就震了,拿出来一看,又是他发来的。

    岑颂:【下课了吧?】

    从前天晚上岑颂把她的课程表要去以后,这短信就好像铃声似的,掐着点地发过来。

    闫嗔:【你这么闲的吗?】

    他才不闲。

    他早上已经坐飞机辗转到另一个城市。

    岑颂:【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看完这条短信,闫嗔摇头失笑,她从桌下柜子里拿出包准备回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险些与步履匆忙的吴蜜撞了个满怀。

    没等闫嗔给她让路,吴蜜就先她后退了一步,还语带抱歉:“不好意思啊,刚刚走得急,没注意到你。”

    闫嗔笑了笑说没事。

    外面的雨落的没有预兆,吴蜜穿的还是一件白色雪纺衬衫,被雨一淋,布料微透,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里面的胸衣颜色。

    闫嗔也是好意:“我那儿有一件开衫,你要吗?”

    吴蜜又是点头又是道谢的,客气的模样和之前简直天差地别的如同两个人。

    相比态度,闫嗔依旧不温不火,把衣服拿给她后只朝她笑了笑。

    走到门口,吴蜜突然从后面追上来:“闫老师。”

    闫嗔扭头看她。

    不似之前的趾高气昂,闫嗔从她脸上看见了几分无措。

    “吴老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吴蜜抿了抿唇,支吾着:“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对你态度有些不好,你不要跟我计较。”

    难道就因为一件衣服,就让她对自己突然有了态度的转变?

    闫嗔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她脸上笑意清淡:“没什么计较不计较的,吴老师想多了。”

    吴蜜自然能听出她的疏远,也知道简简单单一句话打消不了她心里的芥蒂。

    “其实我很喜欢闫老师,只是”她眸光闪烁,欲言又止,似乎在等闫嗔的反应。

    话说一半,任谁都会被勾出好奇。

    闫嗔微微蹙眉:“只是什么?”

    “就是”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也不瞒你了,就那次咱们聚餐那天晚上,岑总不是来接的你吗,我当时真的被意外到了,后来我无意跟曲添雅提起这事,她哭了好几个晚上,所以我才对你生了点敌意。只是后来想想,实在是没有必要。”

    闫嗔愣了短瞬:“你是说曲添雅喜欢岑颂?”

    吴蜜点了点头,随之又轻叹一声:“她喜欢岑总喜欢很多年了。”

    难怪

    闫嗔终于能想通这段时间曲添雅为什么总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原来不是因为叔叔的原因。

    “那岑颂知道吗?”闫嗔问。

    “应该知道吧,”吴蜜撇了撇嘴角:“岑总那种混迹情场的老手,怕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何况曲添雅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混迹情场、老手

    闫嗔被这两个词梗住了喉咙。

    一场太阳雨,淅淅沥沥下到了闫嗔站在别墅门口都没有停。

    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岑颂发的那行:【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她当时没来得及回,而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再追问。

    ‘挑拨离间’这四个字是在闫嗔吃完姜雪送来的晚饭后突然想到的。

    看得出来吴蜜和曲添雅关系很好,把好朋友的心思袒露给她一个外人,又在她面前说岑颂是情场浪子这种话。

    真实意图其实不难猜。

    只不过这种话,任谁都要消化一段时间。

    所以当闫嗔想明白的时候,她豁然开朗。

    甚至还破天荒地主动给岑颂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只不过视频发过去好一会儿才接通。

    看见他又是衬衫又是西装马甲的,闫嗔顿时声音压低了:“你在忙吗?”

    屏幕那边的人似乎是被她的这通视频愉悦到了,眉眼都染了一丝笑意:“不忙,怎么了?”

    隔着手机,闫嗔看不见岑颂对面正围坐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闫嗔真就信了他不忙的话。

    她问:“那个曲添雅,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她话音一落,岑颂就咳出一声:“这个话题,以后再说。”

    闫嗔撇了撇嘴:“干嘛,你这是在逃避吗?”

    岑颂偏就不接她的话:“晚上的糖醋排骨好吃吗?”

    连她晚上吃什么都知道,看来姜雪每天给她送什么都有跟他汇报。

    闫嗔轻哼一声:“怎么感觉你在监视我似的?”

    “所以你要好好吃饭。”

    见他目光不似上次那样定在屏幕上,闫嗔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你到底在不在忙?”

    见他嘴角轻勾出一抹狡黠,闫嗔倒吸一口气:“你该不会在开会吧?”

    就在岑颂抬眼看向对面的时候,视频突然被挂断。

    岑颂:“”

    还开什么会呀,岑颂轻叹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这才八点多一点就不早了?

    昨天他们这帮人可是忙到了十一点才回去休息。

    一行人心照不宣地整理完桌上的材料,默默退出了客房的会议室。

    李旭走过来:“岑总,要现在给您叫餐吗?”

    “叫吧,”他说:“我先去洗个澡。”

    趁这时间,他还得想想要怎么解释曲添雅这个人。

    只是岑颂没想到,等他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收到的却是一条【我睡了】的短信。

    才九点不到就睡了?

    岑颂有点不信,试探着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结果等了一顿饭的时间,小姑娘都没有给他回。

    岑颂轻叹一口气,看了眼时间,略显无奈与失落地又给她发了一条【晚安】。

    闫嗔才没有睡,正抱着双膝窝在楼下的沙发里,看着对面的端景墙在发呆。

    脑海里一会儿想他今晚开会的都有哪些人,一会儿又想起曲添雅那张脸。

    最后鬼使神差地上网搜了【岑颂】这个名字,只可惜网上关于他的消息少之又少,照片也就可怜的两三张,还都是他在集团年会时发言的照片。

    极具绅士格调的戗驳领西装,口袋上丝巾折叠出花样,稳重的同时又不失英气。

    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不缺女人主动。

    可他怎么就一味地缠在她身边呢?

    闫嗔想不通。

    总不能说他是看上她这张脸吧?

    虽说她长的还不错,但比她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就比如那个曲添雅,长相也足够惊艳。

    怎么就不得他的搭理呢?

    想到之前的几次见面,岑颂对人家那不冷不热的态度,闫嗔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就因为岑颂去接自己,她就哭了好几个晚上?

    闫嗔没暗恋过谁,所以无从知晓暗恋的心酸。

    不过若是换位思考

    脑海里仅仅闪过岑颂和曲添雅站在一起的画面,她心里就瞬间不舒服了一下。

    而后再回想吴蜜的话,竟然还觉得她有点仗义。

    可仗义是对她的朋友,对她这个外人,就只能用心机这个词了。

    闫嗔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再拿起旁边的手机,这才看见岑颂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沙发松软,她竟一点都没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看着那条【晚安】短信,闫嗔心里觉得暖暖的。

    大概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了这种‘睡前有晚安,天亮有早安’的问候吧。

    “情场老手”闫嗔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后,笑了声。

    或许人家也没有冤枉他。

    *

    再回京市,已经是周五。

    岑颂这一趟差,原本只说三四天就能结束,结果中途出了点意外,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下了飞机,岑颂先是回了一趟公司。

    离开一周,自然有很多文件需要他签字,最先敲门进来的是关明辉。

    “岑总,你可算回来了!”

    岑颂目光淡淡扫过他一眼,不着情绪的脸上带了几分淡淡的客套:“滨州那边的分公司事太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关总了。”

    关明辉也很客套:“和岑总比起来,我这点辛苦算什么!”说着,他将这周有关明盛基金的工作报告放到了他面前,并问:“岑总晚上有时间吗?我在广潭酒店定了包厢,岑老也会去。”

    在公司,关明辉都会称呼岑颂爷爷岑老,私下里才会喊姑爷。

    不过请吃饭这事,一个小时前,老爷子已经跟岑颂说过了。

    “我就不去了,我今晚还有其他的安排。”岑颂婉言相拒。

    关明辉故作可惜:“我以为我这约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是被别人抢了先啊!”

    岑颂今天也难得与他有了言语上的周旋:“主要是今天晚上这顿饭也是我主动约的人家,爽约了实在说不过去,还望关总理解。”

    这段时间,关明辉除了赌钱也不是没做正事,就比如他现在已经知道岑颂在自己的别墅‘养’了一个女人!

    虽说关明辉隐隐猜到他约的是谁,可还是试探着问了句:“岑总该不会是约了女孩子?”

    岑颂垂眸一笑,再抬头,脸上现出了少有的窘意:“真是什么都逃不过关总的慧眼。”

    关明辉当即笑出爽朗一声:“理解理解,女孩子嘛,被放了鸽子免不了要发小脾气,那行,那我们以后有空再聚!”

    随着办公室的门一关,岑颂嘴角的笑也随之一收,他拨了内线:“你进来。”

    很快,李旭推门进来:“岑总。”

    岑颂将签完的几沓文件往前一撂:“最近关明辉有没有去过悦玺墅?”

    李旭一怔:“我这就去查。”

    *

    这两天闫嗔忙着在学校排舞,空闲的时间不多,昨晚更是在学校待到了近八点才回去。

    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岑颂并没有提前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市。

    副驾驶放着一束他跑了很多个花店才凑齐的29只双心粉哈娜,岑颂一路飚到了学校门口。

    结果一连三个电话打过去都没有人接。

    这会儿离两点还有半个小时,并没到上课时间,岑颂下车在门口边转悠了两圈后又拨了电话过去。

    每响一声,岑颂的眉心就拧一下,就在保卫科室的窗户探出一直脑袋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声“喂”。

    岑颂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他长吐一口气,压在腰骨上的手也跟着放了下来,“干嘛呢?”

    “在排舞——”

    一道略显稚气的“闫老师”打断了她的话,同时也从话筒那边传到了岑颂的耳里。

    闫嗔扭头看过去一眼,挥了挥手的同时问他:“你有事吗?”

    一个星期没见了,想迫切地见她一面,算‘事’吗?

    没等岑颂说“有”,话就被闫嗔打断了——

    “要是没有要紧事,我就先挂了。”

    当时,岑颂特别想无理取闹地问她一句:我重要还是你的学生重要?

    结果小姑娘连让他一显幼稚的机会都没给。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岑颂抬手勾了勾眉骨,自言自语一句:那你先忙。

    闫嗔现在每天的课程,岑颂可谓是背的滚瓜烂熟。知道今天下午她是两节课,他干脆就没在门口等。

    既然没能在学校门口见到她,那等她放学回家也是一个不错的惊喜方式。

    没有旁人的眼神,讲不好小姑娘一激动,扑他怀里也说不准。

    这么一想,岑颂嘴角掀起一缕笑。

    今天岑颂开的这辆跑车当初在物业那儿登记过,检测到他的车牌,道闸杆立马抬了起来,他油门一轰,开了进去。

    别墅的每一扇门都存有他的指纹,岑颂抱着那束粉哈娜,俨然一副男主人进了院子。

    原本是想把花亲手送到小姑娘手里的,随着他在客厅转悠一圈,岑颂又改变了主意。

    他把花拿去了闫嗔的房间,立在了戒指型的台灯旁,却又不经意瞥见了旁边一个眼镜盒。

    眼熟到一眼就认出了他也有一个同款,不过这个牌子的墨镜,盒子都一样。岑颂随手打开看了眼,没想到,款式也一样。

    突然就想到那次送她去学校,他就是戴的这副墨镜,当时还是她亲手从中控台的储物箱里帮他拿出来的。

    所以

    岑颂转了转眸子,心里有猜想,不过不确定,他不露声色地将墨镜放了回去。

    出了房间,岑颂去了厨房,冰箱里就只剩几颗橙子和一瓶鲜奶。

    就这瓶鲜奶还是岑颂让姜雪送来的。

    他摇头又叹气:真是有够不让人省心的。

    夕阳陷落,大片的金光从舞蹈训练室的落地窗撒进来。

    闫嗔站在此次也要参加比赛的郭苒面前,正在给她纠正姿势:“下巴略抬的时候,眼睫要适当地收一点”

    整个星怀,就只有闫嗔一个人参加过五场国际舞蹈赛事,而且还捧回了两个很有分量的独舞金奖。

    所以这两天,只要是她在的舞蹈室,来观摩的老师比她指导的学生还要多。其中就包括田老师和吴蜜。

    瞥了眼旁边那双都要看直了的男人眼,吴蜜好笑一声:“田老师,你多少也含蓄一点。”

    “什么?”田老师反应慢半拍地扭头看她一眼,也就一眼,那眼神又立马回到了闫嗔的身上。

    吴蜜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嘲讽他一句:“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的是不是都喜欢这种清汤寡水型?”

    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和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其实有很大的不同。

    你今天涂的口红色号,是让男人一眼沦陷的樱桃红,又或者是冷艳的枯玫瑰,这些,其实男人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反而是你化的妆是否清淡,最好淡成素颜的样子。

    当然,素颜也好看的才能入他们的眼。

    所以田老师在听她用‘清汤寡水’来形容闫嗔的时候,简直震惊。

    “你说闫老师清汤寡水?”

    吴蜜给了他一记【难道不是?】的眼神。

    田老师却好笑一声:“吴老师,其实你作为老师,完全没必要化这么浓的妆,”他朝闫嗔的方向挑了挑下巴:“你看人家闫老师,素颜不就挺好的吗?”

    吴蜜被他堵的一时无语,视线投到对面。

    那时,闫嗔刚好在给一名学校做示范。

    她侧身而站,西落的阳光,拢着她白皙的脸上,将她一笔勾勒出的侧脸轮廓交替出朦胧的剪影。

    好看吗?

    吴蜜只觉乏味得很!

    她蔑蔑收回视线,“那就不打扰田老师欣赏这美人图了!”话落,她刚想走,却又不甘心。

    “对了田老师,聚餐那次,把闫老师抱上车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吗?”

    见他脸色突变,吴蜜心里顿时舒坦了:“说不好人家闫老师是个有主的,你抱着这种觊觎的心态,不好吧?”

    说完,她撂下一记耐人寻味的眼神走出教室。

    太阳一旦西沉,天就黑的特别快。

    岑颂下午去了一趟超市,回来就把冰箱填满了,这会儿,他晚上做菜用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可闫嗔还没回来。

    岑颂甩掉手上的水渍,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已经七点了。

    就两节课,结束才四点多,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岑颂不想乱猜,直接发了个短信过去。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回信。

    原本还想给她回家的惊喜,但联系不上人,岑颂就有点坐不住了。

    因为舞蹈比赛临近,学校规定所有参赛的学生都要在当天下午课程结束后接受两个小时的加强训练。

    加上中间的休息,放学要推迟到七点四十。

    虽说闫嗔的脚伤已经好了,可是脚骨依旧不能撑劲,偏偏参赛的学生里,有两个学生单足立地旋转做的不够好。指导也不能光靠嘴说,结果几个旋转做下来,她的脚就有点隐隐作痛了。

    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完了,闫嗔坐在地板上,用两个搓热的掌心按压覆在脚骨,也就做了几个来回,门口传来一句“闫老师”。

    也是教芭蕾的一个女老师,姓江。

    “你还没走啊?”

    闫嗔从地板上站起来:“这就要走了。”

    “那我们一起啊!”

    闫嗔说了声好:“我去拿包。”

    只是没想到,刚一走出楼道就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田老师。

    “田老师,这么巧?”江老师客套地跟他打了招呼。

    田老师也一副巧合遇见的意外:“都八点了,你们这是拖课了?”

    “不是,我是手机落下了回来取,刚好遇到闫老师,就一块儿走了。”

    田老师“哦”了声,目光轻扫一眼闫嗔,不似之前那样热心地说要一起,但都是往楼下去,自然也就一块儿了。

    眼看走到分叉口,江老师见他没有往停车场去:“田老师,你没开车吗?”

    “开了,”他说:“在门口。”

    学校的路灯是冷白色,闫嗔踩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一路不发一言。

    不过沉默的也不是她一人。

    直到快走到学校大门口,今天也难得话少的田老师突然开口:“江老师,你男朋友来接的你?”

    “没有,他出差了,得下周才能回来呢!”

    田老师“哦”了声:“叫车了吗,没叫的话我送你们吧?”

    他说的是你们。

    江老师扭过头来:“闫老师,你叫车了吗?”

    闫嗔可谓是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已经叫了!”

    闻言,田老师目光越过走在中间的江老师,看向闫嗔。

    偏偏闫嗔目视前方。

    出了大门,田老师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车灯闪了两下,田老师停住脚:“江老师,你先上车,我有点事要请教一下闫老师。”

    凭心而论,闫嗔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独处,可他把话说的正经又严肃,闫嗔也不好说什么。

    田老师目送江老师在他视线里后才抬头看向闫嗔:“闫老师,昨天的事对不起啊,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人比较热情,你不要多想。”

    闫嗔表情微怔。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心里想着要说些什么狠话来让他断了念想,结果他又是解释又是道歉的。

    闫嗔尴尬地笑了笑:“田老师言重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听她这么说,田老师眼睛瞬间亮了:“那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把闫嗔问住了。

    对面的人满脸满眼的期待,而她一双水润眼眸无辜眨了眨。

    让画面,任谁看了,都不觉得清白。

    岑颂看向不远处那辆黑色奔驰,又想到床头柜上的那个墨镜。

    他偏开脸冷笑一声,视线再投过去,他已经将所有情绪收敛。

    他从一处阴影里走出来,迎着光,一步一步的将自己曝在了冷白的光线里,似笑非笑的脸上,痞中带着军人的凛然。

    “嗔嗔,”他扬着调子唤她的名字,“干嘛呢?”

    作者有话说:

    岑颂每天一束花的日子开始了

    我在vb放了他送的每种花的图片 ,超美的!

    第33章 女朋友生气,我来哄哄

    岑颂的突然出现, 让闫嗔惊讶地愣在原地。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在她眼里映出了清晰的影子,她眼底的不可置信, 才一整个地变成惊喜。

    她眉目一展, 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笑意从眼底漾到眉梢,她仰起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同时,双手也圈在了他垂在身侧的两只胳膊上。

    岑颂接住她眼底的惊喜,眉眼也跟着染上笑意:“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人就在这儿了。”

    “在这儿?”闫嗔诧异着:“你是在这儿给我打的那通电话?”

    “嗯。”

    她秀眉一拧:“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说了”岑颂俯身,不让她把脸仰的这样高:“你会出来见我吗?”

    会啊!

    闫嗔当时很想这样说,可却在那一瞬突然想到田老师也在, 她侧身看过去, 刚好对上田老师满含探究的目光。

    作为礼貌,总要介绍一下。

    闫嗔站到岑颂身旁, 与他并肩, 抬手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田老师。”

    岑颂目光这才落到对面男人的脸上,不似田老师眼里的打量, 他目光淡然, 礼貌伸手:“你好, 我是岑颂。”

    田老师压下眼里的怔愣,伸手与他简单交握:“你好。”

    刚刚他就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上次讲闫嗔从日料店接走的男人, 不同的是, 上次他西装革履,还开着限量版跑车, 今天却是一身休闲

    田老师扫过不远处的停车位, 就他一辆车停着。

    好似扳过了一局似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优越感:“闫老师,你朋友好像没开车,不如坐我的车走。”

    没等闫嗔拒绝,就听岑颂说:“几步路远,就不劳烦田老师了。”

    “几步路远?”田老师嘴角一勾:“岑先生该不会不知道闫老师的住址吧?”

    随着他话音一落,岑颂揽上闫嗔的腰肢:“看来田老师信息有误,嗔嗔早就不住溪侨公——”

    眼看他说漏嘴,闫嗔忙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继而朝田老师尴尬地笑了笑:“田老师,江老师还在车里呢,你先走吧!”

    田老师看得出她刚刚制止这个男人继续往下说的动作,第六感让他目光偏向南边悦玺墅所在的方向。

    闫嗔心里隐隐生出不安,怕岑颂再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我叫了车,马上就到了。”

    他一边推着岑颂的胳膊,一边朝田老师招呼:“田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田老师站在原地,目送两人往路边走。

    往悦玺墅去要往南走,如果是往溪侨公馆就要往北。

    闫嗔目视前方,小声提醒他:“等下在路边等着,等田老师的车开走了,我们再回去!”

    岑颂心里不爽了下,扭头看她:“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

    “等下跟你解释。”

    还等下?

    岑颂直接拉住她手腕,停在原地不走了:“我现在就要听。”

    说完,他偏脸看过去,发现那个田老师竟然还站在原地。

    他好笑了声:“喜欢你三个字,他就差写在脸上了!”他目光收回来:“所以刚刚你俩在聊什么呢?”

    见她不说话,岑颂眼角一眯:“该不会是在跟你表白吧?”

    闫嗔对上他视线,不答反问:“你呢,该不会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吧?”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岑颂眼里的小情绪也没压着:“你都忙成那样了,谁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闫嗔轻“嘁”一声:“谁让你回来都不说一声!”

    余光里的那条人影已经消失,岑颂之前压着的醋意也不遮着了:“不给你一个措手不及,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闫嗔听得好笑又好气:“怎么就精彩了?”

    “都对人家笑了,这还不精彩?”他还唏嘘一声:“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对我可就只是嫌弃!”

    “谁让你那么缠人!”说完,她把脸一偏。

    也就是那时,田老师的车从两人身边开过。

    眼看车往南边开,闫嗔视线追着车尾,眼里闪过疑惑。

    车里,田老师的视线从副驾驶那边的后视镜收回来,“江老师,今天谢谢你了。”

    江老师面露尴尬:“也没帮上你什么”她话里带着疑惑:“刚刚那个男人是闫老师的男朋友吗?”

    田老师掩下眼里的不甘,笑了声:“或许只是闫老师的追求者之一。”

    “也是,闫老师这么漂亮,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她扭头:“田老师也算是近水楼台,接触的机会肯定比别人都要多很多!”

    田老师笑了笑:“那就借江老师吉言了!”

    *

    回到别墅,闫嗔见院子里亮着灯:“你下午来过了?”

    说到这儿,岑颂又忍不住怪她一嘴:“本来想在家里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

    闫嗔这才想起来去找包里的手机:“这两天学校排舞,我手机都是放在包里的。”

    她排舞这事,岑颂并不知道:“难怪昨天也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看见手机屏幕上只有几条未读信息,没有未接来电,闫嗔生出几分好奇:“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在学校?”

    他也不确定的,所以去问了门口保安室里的人,这才知道学校下个月有学生参加芭蕾舞比赛。再加上她也不是个爱玩的人,所以也不难猜。

    但他却故意:“下午电话里你说忙,我就想着你要是忙完肯定会主动给我打,”他轻叹一口气:“自作多情了。”

    闫嗔被他生动的小表情惹笑,歪头看他:“那不然我请你吃饭,就当给你赔罪了?”

    “外面的能有我做的好吃?”说着,他握住闫嗔的手腕,把她往客厅里领。

    闫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处。

    虽然不是牵手的动作,可这种肌肤贴在他掌心的碰触,和牵手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进了客厅,闫嗔将手抽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羞色:“我先去换身衣服。”

    看着她因低头而露出的一截透白的后颈,岑颂嘴角滑出笑痕。

    回到房间,闫嗔后背贴门,掌心压在起伏不定的心口。

    想到他在路边说的那些满含酸意的话,她又忍不住垂眸失笑。

    原来一个男人吃起醋来竟会这么幼稚。

    幼稚的

    竟还有点可爱

    门外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闫嗔侧耳贴门听了一会儿,嘴角刚往上翘,突然又想到他出差中途回来那晚。

    她当时可是打定了主意,他不表白就不原谅他的,眼下可好,被他突然回来的惊喜分了神,就这么把这事完全忘到九霄云外了。

    闫嗔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下,自言自语地恼了自己一嘴:真是没骨气!

    所以,当她调整好心态,准备接下来继续把那天的气性再拾起来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皱了皱眉,目光在视线所及范围内梭巡一圈。

    直到她走进卧室,看见床头柜上的花束。

    她目光顿住,原地愣了几秒后,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粉哈娜是花店很常见的品种,但是花苞能开出双心的却不常见。

    二十九朵已经开炸了的花苞簇在一起,伞状般大小几乎都盖过了床头柜的柜面。

    凝眸看着那些连在一起的双心,闫嗔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抬起来,指尖不过轻触,薄薄花瓣好像被惊扰了一般,抖颤了一下。

    闫嗔的心也像是触电了似的

    又是吃醋又是送花,现在还在厨房做起了晚餐。

    闫嗔不禁在想,他今晚该不会是要跟她告白?

    心里期待又忐忑,闫嗔在房间里绕着圈地走来走去,连续两声“叩叩”声让她咬在齿间的手指抖了一下。

    也不怪岑颂来敲她的门,从她进了房间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心虚,闫嗔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后,门把被她握在手心里很久才一点点往下压。

    看着只从门缝里露出的半张娇俏小脸,岑颂低笑一声:“你躲房间里干嘛呢?”

    闫嗔被他这一声‘躲’说的,脸颊不自觉的红了红,可又忍不住嘴硬:“跳了一天的舞了,我洗个澡”

    岑颂往她身上看了眼:“衣服都没换,你洗哪儿了?”

    闫嗔:“”

    岑颂往旁边站了点:“吃完饭再洗。”

    “你你都做好了吗?”

    岑颂却不答她,往旁边偏了偏脸。

    闫嗔这才想起自己没洗手:“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做好的晚餐已经都摆在了岛台上,闫嗔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岑颂正在往一份椭圆形的橙黄色上浇着流汁。

    闫嗔静静看着从他手里的金属器皿里缓缓倾泻而下的透明液体,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蜂蜜。”说完,岑颂放下手里的器皿,走过去给她抽出岛台下的椅子:“过来坐。”

    “不去餐桌那儿吃吗?”

    餐桌是圆形,坐她对面的话有点远,坐她旁边又看不见她表情。

    岑颂坐到她对面:“我喜欢这样,”他声音比平时要温柔很多:“坐你对面,好吃与不好吃,我一眼就能从你脸上看到答案。”

    闫嗔垂眸笑了笑:“表情也会撒谎,你不知道吗?”

    “你不会,”他语气笃定:“起码在吃的上面,你表情会很诚实。”

    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在其他方面骗过他似的。

    闫嗔轻撇嘴角:“撒谎可是你们男人爱干的事儿。”

    “可不包括我啊,我在你这儿就是一透明的。”

    闫嗔抬眼看她:“那你之前还跟我说曲添雅对我叔叔有意思?”

    还挺会揪他的话。

    岑颂垂头笑了声:“还真没骗你,当初我还真以为她是喜欢靳洲的,就连靳洲自己都这么以为。”

    “却没想到她是借着叔叔来接近你?”

    岑颂笑着看她:“小脑袋还挺聪明!”

    闫嗔“嘁”出一声:“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对你的心思的?”

    岑颂没有立即回答她:“那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自己感觉到的还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了?”

    闫嗔也没瞒他:“早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但是也有人故意在我面前提这事。”

    “谁?”

    闫嗔鼓了鼓腮帮子:“你问这干嘛,难不成你还要找人麻烦啊?”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你如果因为这事生我气,那我自然得问问那人,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闫嗔仰起脸看她:“那你觉得我现在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岑颂眼角含笑,凝眸看她,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往下一滑:“反正不高兴。”

    “谁不高兴了”她声音低出几分咕哝,眼眸垂下,拿起筷子:“你还吃不吃了?”

    说着,她夹起一片被煎到金黄的带鱼,一口咬下去,能听见牙齿触碰表皮时酥脆的“嚓嚓声”。

    岑颂却没有动筷子,目光从她下垂的眼睫落到她嘴角,再将她脸上所有的微表情都抓住。

    眉棱微挑,看来味道不错。

    “再尝尝这个,”他朝刚刚浇了蜂蜜的红薯抬了抬下巴:“现在还不是红薯的季节,甜度很淡,所以给你放了蜂蜜。”

    那顿饭,说不上丰盛,但每一道菜都很精致。

    闫嗔每吃一口都带着期待,却又在咽下去的那一刻生出失落。

    一直到生出饱腹感,她都没等来她想听的话。

    “我下午去了趟超市,水果都给你洗好放在冰箱里了,吃之前再用水冲一下。”

    闫嗔低“哦”一声。

    “给你买的鲜奶只有七天的保质期,不要忘记喝。”

    见他一样一样地交代,闫嗔皱眉了:“你又要出差吗?”

    “哪有这么频繁,”岑颂笑了声:“我这不是刚回来吗?”

    “那你干嘛说这些?”听着就好像又要出远门似的。

    “这不是随口叮嘱你几句吗,我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你。”

    闫嗔掌心握着盛着果汁的玻璃杯,拇指指尖来来回回地刮噌着杯壁。

    岑颂看出她情绪的不对,歪头看她:“怎么了?”

    她脸上的失落一点也没藏着,可却摇头说没什么。

    虽说岑颂有时挺能猜中她的小心思,可那是在没有其他事情干扰的情况下,像今天,前面提到了曲添雅,这就很容易给他造成错觉。

    他绕过岛台,去了闫嗔身边,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刚想去拉她的手腕,就被闫嗔躲开了。

    岑颂先是一愣,目光扫过她那双微噘的唇瓣。

    小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不是明摆着想让他哄吗?

    他在心里笑了声,刚刚落空的手再次握住闫嗔的手腕,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将闫嗔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闫嗔哪里会想到他这么蛮不讲理,立马去掰他的手,可她那点小力气哪里挣得过岑颂。

    “你放手放手——”

    结果岑颂却反手将她的手扣到了背后,瞬间,属于男人身体的滚.烫贴紧了她。

    闫嗔心跳忽地一窒,立马不吱声了。

    “为那种不值一提的人生气,值得吗?”

    闫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眼睫眨了眨,又听他说:“我要是对一个人没心思,从前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闫嗔这才听明白。

    敢情这人还以为她在吃曲添雅的醋!

    刚刚如果说是委屈是失落的话,那她现在就又多了几分小气性。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说完,闫嗔偏开脸不看他。

    岑颂只当她是嘴硬不好意思承认,他追着她的视线,嘴角含着一缕坏笑:“我自作多情的时候还少吗?”

    闫嗔:“”

    反正这人十句话没有一句说在正题上,闫嗔不想理他了:“你放手。”

    “不放。”

    闫嗔抬眼瞪他:“放不放?”

    “不放!”

    闫嗔心里憋着一股气,抬腿就是一脚。

    被她完全没收着力地踩在脚趾上,岑颂“嘶”出一声的同时,扣着她的力道随之松了几分。

    也正好给闫嗔钻了空子,挣开了他的束缚。

    看着她一步一跺脚地回了房间,岑颂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可他也仅仅只是意识到,却没想明白。

    感情上的事,他也没什么人能分享的,除了靳洲。

    靳洲:【你怎么老是把人惹生气?】

    岑颂也是对自己相当的无语:【你以为我想吗,我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她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呢,又被她关门外了。】

    靳洲:【所以我说你们不合适。】

    岑颂:【小情侣之间生生小气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又扯到合不合适上面去了?】

    靳洲:【你俩在一起了?】

    岑颂:【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靳洲:【那趁着这层窗户纸没捅破之前,我劝你再好好想一想。】

    岑颂:【没什么可想的,你这个叔叔我认定了。】

    靳洲:【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岑颂:【放心,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嘴上积点德吧!】

    靳洲直接不回了。

    岑颂两指夹着手机,在闫嗔房间门口来来回回地转悠着。

    就这么转悠到听见了里面的水声。

    岑颂看向门把,犹豫了片刻,他走过去,握着门把的手往下一压。

    没压动。

    岑颂被气笑了。

    真可以,竟然把门给反锁上了。

    既然不让他进去,那她总得出来吧!

    岑颂转身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这次,闫嗔没有像之前那样去留意外面的动静,因为别人的无动于衷而生气实在是不值得,所以一洗完澡她就躺上了床,也的确是因为累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合上了眼。

    岑颂这段时间出差,也没能睡上几个好觉,抱着胳膊坐在门口,也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困意席卷。

    这一觉,闫嗔前半夜睡得很安稳,到了后半夜,她就睡的有点不太踏实,几度翻身后她突然睁眼。看一眼未拉严实的帘缝,闫嗔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屏幕上干干净净,一条短信都没有。

    她在心里哼哼了两声,心想着这人还真是心大,明知她生气了还不知道来哄。

    所以昨晚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走的?

    一想到他连走都没跟她打个招呼,闫嗔气的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

    结果等她把门一开,看见门口坐着的人,闫嗔在原地呆怔住。

    只觉得那一瞬,心脏被触动了一下。

    可是很快,她就蹙起了眉。

    想不通,宁愿睡在她门口都不敲门,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低一下头就这么难?

    问问她具体生气的原因就这么难以启齿?

    想到这,刚刚还软趴趴的心瞬间又硬了回去。

    既然这么能端架子,那就一直端着好了!

    岑颂这一觉睡得沉,最开始的时候,他坐的是硬座的椅子,没坐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于是又把客厅的那把雪茄椅挪了过来。

    被皮质包裹着的靠垫软硬适中,特别助睡眠。

    就这么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时间,都八点二十了。

    一声“坏了”刚从他嘴里沉出来,对面敞开着的房门让他愣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跑进去

    哪儿还有什么人,连床头柜上的那束花都不见了。

    岑颂左右张望着,找了半天最后在门口,就在他躺着的雪茄椅旁边的地上看见了。

    就这么被小姑娘的气性给气笑了。

    岑颂关合了两下房门,也是,这门当初选的是实心门板,很重,因为门高两米六,所以里面的合页就用了纯铜来固定,特别丝滑,开关门的时候除了锁芯会有一点声响,其他一丝杂音都听不见。

    “什么鬼设计!”岑颂暗咒一声又去客厅找人。

    哪还有什么人影,岑颂看着鞋柜里那双被摆进去的可爱小拖鞋,又被气笑一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连打三遍,都没有人接。

    也是,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更别提接他电话了。

    岑颂抬手抓了把头发。

    想到今天是周六,她应该没有课,可又不确定,晚上都能在学校加班加点地带那帮孩子排练,讲不好今天还是会去。

    临去学校前,岑颂又去了闫嗔的房间,其实昨天下午他就是在她这洗的澡。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还立在衣帽间里,他嘴角又忍不住弯了一下。

    还可以,没把他行李箱也给扔出去。

    快速地冲完澡,临走前,岑颂又看了眼地上的那束粉哈娜。

    虽说明显看得出来她是故意把这束花搁在这的,可岑颂又忍不住去想,难不成是不喜欢这个品种。

    若不是因为花苞里的双心,的确是普通了点儿,昨天去凑齐这29朵的时候,几乎每家花店都有这种花。

    那等下就去给她买点不俗的。

    十点近半,岑颂抱着一束寓意相思的红豆沙厄瓜多尔玫瑰站在了星怀学院门口的保安室窗口。

    值班的工作人员将访客登记簿递出来:“姓名、电话。”

    岑颂刚拿起笔,就听对方问:“你怎么还捧着束花?”

    岑颂抬头看了眼对方:“女朋友生气,我来哄哄。”

    对方一听,二话不说就把本子抽了回去。

    岑颂愣了一瞬:“什么意思?”

    只听对方义正言辞:“这是什么地方?哪能让你坏了风气!”

    岑颂听得想笑:“哄女朋友怎么就坏了风气了?难不成放任不理啊?”

    “那你也不能来学校哄啊!在家干嘛了?”

    岑颂被堵的一时无语,扭头看了眼紧闭的伸缩门:“意思就是不给进是吧?”

    “不给!”对方一点商量余地的语气都不给。

    岑颂呵出一声笑。

    眼看都要十一点了,他又无奈:“那中午放学呢,给不给进?”

    对方又看了眼他怀里的花:“那也不给!”

    岑颂舔了舔牙:“那我不把花拿进去,行不行?”

    对方直接偏开脸不理人了。

    岑颂:“”

    作者有话说:

    追妻的道路上总有那么几块绊脚石

    第34章 他这辈子都没‘玩’得这么认真

    接到岑颂的电话, 还限他四十分钟赶到星怀门口,李旭就以为他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

    结果却是让他进学校帮他找闫嗔。

    李旭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岑总, 我去合适吗?”他把话说的委婉。

    这会儿正值晌午, 尽管站在树荫下,可烈日当头,岑颂身上穿的那件雾霾蓝的绸质衬衫已经被汗浸出了湿意。

    人一热,就会烦躁。

    岑颂睨他一眼,语气颇冷:“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旭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哪个老总的秘书不是工作和生活分开的?

    他们家这个,偏不, 公事私事全撂他头上, 他一个大男人除了公事还要给他端茶送水订餐,秘书办那两个女秘书简直就是个摆设, 整天就打打字, 整理整理材料

    李旭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答应:“好,我这就去。”

    结果没走两步, 又被岑颂喊住。

    “你就说我在门口等她等得中暑了!”

    这理由说出来谁信?

    李旭点头:“好的。”

    其实上午闫嗔也不是故意不接岑颂的电话, 实在是上课的时候不方便接。不过就算她方便, 她大概也不会接。

    毕竟她还在‘生气’,尽管看见他在门口躺了一夜,心里已经软塌塌的了。

    可这种心软是她本身的, 可不是他哄的。

    这么一想, 闫嗔忽略掉某人的信息和未接来电,和班里的两个女孩子去了食堂。

    闫嗔的学校, 岑颂没进来过, 李旭就更别说了, 不过这个点多是在吃饭,跟人打听了食堂的位置,李旭也就随口问了对方认不认闫嗔。

    结果对方立马就说出了闫嗔所在的位置:“闫老师在食堂二楼,我出来的时候,她刚进去。”

    就这么一点功夫也没花,李旭站在了闫嗔的面前:“闫小姐。”

    看见他,闫嗔一脸意外:“李秘书?”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你怎么来了?”说着,她往李旭身后瞟了两眼。

    李旭没按岑颂交代的说他中暑,都是成年人了,那种借口说出来都让人想笑。

    所以在来时的路上,李旭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是岑总,他被扣在了保安室。”

    闫嗔表情一呆:“他怎么了?怎么还”

    李旭一脸急色:“我也不知道,我是接到岑总电话从公司赶过来的,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能被保安室扣下,那肯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闫嗔丢下一句“胡闹”就急匆匆跑出了食堂。

    李旭却不紧不慢地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岑颂的电话。

    “岑总,闫小姐已经去找你了,不过你别站在刚刚那地方了,”他也不敢说出实情:“你往保安室门口站站,那儿能凉快一点。”

    岑颂气笑一声:“那儿又没有庇荫的地方,往哪儿凉快?”

    不过他话虽这么说,双脚已经不自觉地就往保安室那儿走了。

    结果刚走到保安室窗口,玻璃刺啦一声滑开,五十多岁的大爷黑沉沉的一双眼瞪着他:“说了不给进,听不懂还是怎么的?”

    岑颂双手叉在腰骨,眼尾冷冷睨过去一眼,一副懒得与之搭理的表情。

    目光刚一收回来,他眼睛随之一亮。

    正午太阳刺眼,闫嗔一边抬手遮眼一边朝大门方向跑。

    要不是岑颂被一道十多米长的伸缩门挡在外面,他早就冲进去了。

    眼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姑娘突然站住脚,岑颂嘴角扬起的弧度缓缓收了回去。

    闫嗔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瞪着门口的人。

    这不是已经被保安室放出来了吗,她还去干嘛!

    眼看她一个转身,岑颂啪的一声拍在了旁边的窗玻璃上。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个激灵,刚要发火就被那双凌厉的眉眼震慑地吞咽了一下。

    “把门打开!”岑颂彻底冷了脸。

    伸缩门旁的单扇铁门瞬间“咔哒”一声,岑颂立马推开门,脚下生风般的冲了进去。

    追上闫嗔的时候,闫嗔心口的起伏还没有平下去,她抽回自己的胳膊,脸偏向一边。

    岑颂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漫不经心了,一双眼,小心翼翼地定在她脸上:“看见我跑什么?”

    闫嗔脸上的小情绪一点也不收着,偏偏不说话,也不看他。

    岑颂俯下腰去追她的眼神:“到底怎么了?”

    他越是这样问,闫嗔心里就越是憋闷。

    她也不想生他的闷气,可她要怎么说,说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跟她表白?

    还是问她,是不是就这么喜欢和女人搞暧昧?

    那种难以启齿彷如一颗苦莲,只能自己咽。

    见她半晌都不说话,岑颂把她轻拉到树荫下:“真要给我判刑,起码也得告诉我犯了什么罪吧?”

    他又来!

    闫嗔刚才还想故作轻松说没事,这会儿被他问的,笑出一声。

    “岑颂,”她抬起脸,微眯着眼角看他:“好玩吗?”

    岑颂听得云里雾里,话里带出轻缕笑意:“什么好玩吗?”

    她问得这样认真又严肃,可他却在笑。

    可见他对她,压根就没想认真过。

    “不好玩,”平日里那双秋水剪瞳像蒙了一层尘,闫嗔也朝他笑了笑,失望又释然:“所以我不玩了。”

    就在闫嗔越过他肩的时候,手腕被岑颂抓住。

    “不玩了是什么意思?”他眉宇轻蹙,眼里有不安与不确定的浮影,茫然又不解地问:“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闫嗔挣了挣自己的手,没挣开,她干脆也不挣了,她侧着脸看他,冷冷喊他一声“岑总”:“你爱找谁玩就找谁玩,我就不奉陪了。”

    岑颂盯着她看,乌黑的一双眼带着探究,想看进她心里,偏偏被她眼里的冷清隔绝在外,看不清,更看不透。

    抓着她手腕的手松了,落下去的时候,五指渐渐握紧。

    平时那样鲜活生动的一双眼,这会儿却黯淡无光的,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

    闫嗔眼睫颤了颤,心里有不忍,也有酸楚,但她不后悔。

    与其这样不清不楚,她更想断的干干净净。

    她压下眼底情绪,把话说的风轻云淡:“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按照岑颂的性子,应该要拦住她,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断不会放她走。

    可不知怎的,他所有的动作都不听使唤似的,眼睁睁地看着她背朝自己,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

    重重浮影聚在眼底,黑漆漆的一双眼,紧紧缠着她背影。

    阳光灼人眼,可却照不进他眼底,一片沉色里,他突然失笑一声。

    玩,她竟然说他在玩?

    他这辈子都没‘玩’得这么认真!

    太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闫嗔忍着回头的冲动,一直走到行政楼楼下才站住脚。

    尽管回头已经看不见他,可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心里的那点期待随着目光里的空荡而彻底消失殆尽。

    也对,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也有他的骄傲,又怎么会追上来呢!

    *

    “所以你就没追上去?”

    岑颂已经回到车里,车窗开着,他夹着烟蒂的手搭落在窗外,正听着靳洲那偏冷的声音从开了免提的声筒里传出来。

    “她都把话说的那么绝了,我还追上去干嘛?讨她嫌还是自取其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样也挺好。”

    他都这样了,这人倒是挺会幸灾乐祸。

    岑颂气出一声笑音:“你是不是就眼巴巴地盼着这一天呢?”

    “那倒没有,”靳洲并没有打趣他的意思:“你俩本来就不合适。”

    这话,岑颂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和她到底哪儿不合适了?”

    靳洲也说不上来,毕竟他对闫嗔不够了解,只是单凭直觉。

    毕竟在他看来,岑颂不是一个轻易能对女人掏心掏肺的,尽管他能感觉到岑颂目前的认真,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倘若日后新鲜感褪去,甩了人家,那他这个又是叔叔又是兄弟的尴尬身份,到底帮哪边好?

    见他半晌不说话,岑颂幽幽叹气:“反正你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帮我!”

    “房子都没戳穿你的,”靳洲无奈笑问:“我还要怎么帮你?”

    “所以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说着,他又气出一声无奈:“这段时间我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倒好,说我在玩!”

    这句话仿佛一下戳中靳洲心里所想:“所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岑颂哑然失笑:“你们还真是会给我扣帽子!”他这人,就是有那么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还就不信了,追个人比接手那么大一公司还要难!”

    靳洲听出他强硬的语气,顿时严肃:“你要是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感情,那我劝你,还是早放弃的好!”

    “放弃?”他呵出一声消音。

    他连在她生日时怎么表白都想好了,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在那通电话挂断后,他又拨了另一个电话。

    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声笑:“岑总,有何指教?”

    岑颂开门见山:“你们朝晖的巨幕,二十六号那天留给我。”

    “二十六号?”对方想了想:“这个月的?”

    “嗯。”

    “公事还是私事?”

    “有区别?”岑颂问。

    “当然有了,”对方语气熟络,半开玩笑地说:“岑总要是走公,那你这排期可有得等了,要是私事,那我倒是可以给岑颂开个后门。”

    岑颂淡淡回道:“真要是公事,我也不必给你打这个电话了。”

    对方答应得爽快:“那行,你要什么时间段的?”

    “全天。”

    对方语气一噎,转而笑出一声无奈:“岑总,你知道我那个巨幕是按秒收费的吧?”

    岑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你给我按秒算不就得了?”

    “”

    有时候,天气好像特别会配合人的心情。

    中午烈日当空,到了下午,原本蓝蔚蔚的天被阴云一点一点遮去了光亮。

    以前,闫嗔只要把心思放到舞蹈上,就会将那些烦躁都抛在脑后,可今天下午,她却时不时地失上几秒的神。

    “闫老师,要不要把灯打开?”

    闫嗔蓦然回神,这才发现教室里灰蒙一片,她忙应道:“我去开。”

    星怀虽然是寄宿学校,但周末学生都会回家,眼看教室窗户外有家长的身影穿梭,闫嗔看了眼时间。

    已经五点二十了。

    她拍了拍手,示意学生停下:“外面的雨太大了,今天我们就先练到这儿。”

    外面的雨的确很大,闫嗔的伞还在办公室,等学生都走完,她坐到了墙边的长椅上。

    这几天总是会在她很忙的时候不时给她发几条消息的人,从中午她说了那两句绝情的话以后,就没了音讯。

    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好像随着她那句‘我不玩了’而真的终止了。

    想起他松开她手腕的动作,想起他略有失意的神情,还有她转身走后,他的一言不发和无动于衷。

    闫嗔将手机锁上屏,长长吐出一口气。

    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教室安静,窗外雨声依旧,一直在教室里等雨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闫嗔将手机装进包里,打算淋雨回办公室取伞。

    刚走到一楼大厅,门外一条人影让闫嗔双脚一顿。

    那背影,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她没想到,一条短信都没有的人,竟然直接在门口等她了。

    可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还来等她做什么呢?

    像是感应到了身后那道目光,岑颂扭头看过来。

    隔的距离不远,闫嗔清楚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对上她视线时,眼里突然的亮光。

    细细碎碎的,缠在她脸上。

    闫嗔抿了抿唇,将眼底情绪遮掩好,朝门外走。

    刚一走出敞开的玻璃门,一把长柄伞就递到了她面前。

    “给。”

    短短一个字,让闫嗔握着背包肩带的手指一紧。

    “不用了,”她声音略低:“我办公室里有伞。”

    其实她能理自己,岑颂已经很意外了,在这门口等她的这一个多小时里,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不看他、不理他、扔他一记冷眼,又或者看见他转身就走

    如今看来,情况也不是最坏。

    岑颂依旧抬着手,把伞举在她面前:“拿着,从这到你们办公室,不是还有一段路吗?”

    闫嗔低着头,目光定格在他青筋血管明显的手背。

    “还是说,”岑颂声音里带出轻缕笑意:“想让我送你过去?”

    闫嗔抬头看他。

    说不清当下那一瞬,是什么心理作祟,或许是想试探。

    闫嗔微微蹙眉,把话说的冷漠:“我中午跟你说的话,你忘了?”

    “没忘,”他立马收敛住故作的轻松:“你对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记着的。”

    “那你还来?”

    “这不是下雨了吗?”他的小心翼翼半露半藏在眼里,想让她看见,又唯恐她看见:“怕你淋着。”

    许是不想自己心软,闫嗔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其实岑颂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下午闫嗔说的话,的确有些伤他,可他又明显能感觉到那些话的背后另有隐情。

    只是这个时候,他不敢也不能追问,更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逼她太紧。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语气诚恳:“只是来给你送把伞。”

    闫嗔垂着眼睫,沉默须臾后又抬头:“我收下,你就会走?”

    他忙点头,带着保证的语气:“绝对不缠着你!”

    闫嗔:“”

    见她表情怔愣,岑颂怕她还是不接受,拉起她手腕,略有强硬地将伞塞到她手里。

    “我先走了。”说完,他冲进雨里。

    闫嗔就这么看着他身上那件雾霾蓝的衬衫瞬间被雨打湿,看着地上水洼溅在他裤脚。

    她气出一声:“活该!”

    头顶那把黑色雨伞伞布很大,遮风又挡雨,可却没能把闫嗔感动到。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肯定会在学校大门口等着,所以闫嗔又回了一趟办公室。

    拿了她自己的伞,闫嗔走出行政楼,到了学校大门口,闫嗔往南面的停车位瞥了眼。

    空荡荡的,一辆车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不相信似的,左右环顾几圈。

    最后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那把黑色直骨伞,气笑一声。

    这是不给她还伞的机会,还是说他来这一趟真的就只是给她送把伞?

    闫嗔咕咕哝哝了一路,直到进了别墅院子,收起伞,她嘴里的念叨声还没停。

    “现在说不缠了,当初也不知是谁从早缠到晚!”

    “下那么大的雨,还故意只带一把伞,不就是想让人心软吗?”

    瞥了眼被立在墙角的伞,她又“哼”出一声:“有本事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怨道完,她作气地转身,绕过屏风,刚走两步,视线落在茶几正中央的花束上。

    是红豆沙色的厄瓜多尔玫瑰。

    定睛几秒后,她猛然转身往卧室方向跑。

    早上被她‘丢’在门口的那束粉哈娜已经不见了。

    所以这人又去重新买了一束?

    那是什么时候买的呢?

    去学校之前还是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

    这中间的时间差对闫嗔来说很重要,可她又实在拿不准,几经犹豫下,她干脆拍了张照片给岑颂发了过去。

    【既然都把话说清楚了,那你还把买花做什么?】

    岑颂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话是说的,事儿是做的,这两者并不冲突。】

    真是能说会道!

    就是脑袋不会转弯!

    闫嗔自知说不过他,想从他那里得到的答案,又找不到借口问出来,她干脆不回了。

    结果没两分钟,岑颂又发来了一条短信:【晚饭给你做好了,在里面的厨房。】

    买花的时间拿不准,但晚饭大概率是下午做的。

    能给她买花,能给她做饭,就是不跟她表白!

    闫嗔越想心里越是憋闷,最后厨房也没去,直接回了房间。

    只可惜心里的那股气熬不过空荡荡的胃。快十点的时候,闫嗔推开了中式厨房门。

    台面上罩着两个半圆金属钟罩,一份海苔碎饭团,一份是盖着盖子的保温盅,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蔬菜沙拉在冰箱。

    闫嗔捏了一块被揉捏成鹌鹑蛋大小的海苔饭团到嘴里,一边嫌弃自己不争气,一边又在心里‘怨道’某人的厨艺怎么就这么好。

    最后,她端着那盘蔬菜沙发去了岛台前坐着。

    空荡荡的对面却被她在脑海里临摹出人脸,心里好不容易搭建起的堡垒不知什么时候塌陷了一块

    沙拉酱里淡淡的甜慢慢涌出了酸涩感,闫嗔垂眸苦笑一声。

    不知是肚子的饱腹感消减了困意,还是脚腕处传来的阵阵疼意,眼看时针都指向了十二点,闫嗔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房间里还能闻见淡淡的花香,闫嗔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柜,那束被她放在门口的粉哈娜也不知被他拿哪儿去了。

    该不会扔了?

    她像是给自己心里那口吐不出的郁气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闫嗔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几乎是不带犹豫的给岑颂发过去一条消息。

    【昨天那束粉哈娜是不是被你扔了?】

    当时闫嗔心里想,他要是回的是【嗯】一类的字眼,她立马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从手机里删除

    结果岑颂却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那束粉哈娜正完好无损地立在黑色茶几的最中央。

    闫嗔刚一抿唇,又收到岑颂的第二条信息:【毕竟在你房间里待了一晚,我哪儿舍得扔?】

    “”

    这还要怎么回?

    闫嗔把手机又塞回了枕头底下,手刚拿出来,手机又震了。

    岑颂:【你怎么还不睡?】

    闫嗔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的人,可总有一个人能打破你的常规与底线。

    闫嗔:【你不是也没睡,还管我?】

    岑颂这会儿没睡是因为在处理公事,他将那行小情绪明显的短信在心里来回默念了好几遍,同时又在脑海里临摹出她略鼓着腮帮子说这种话时的小表情。

    几度一品,他垂头笑了声。

    若真打算和他断了关系,怎么可能大半夜给他发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短信。

    小姑娘摆明了是在找各种借口和他‘搭讪’。

    岑颂:【明早想吃什么,给你做。】

    闫嗔:【不需要!】

    她秒回的速度让岑颂扶额失笑了好一阵。

    其实岑颂也不是没把女人惹生气过,但那种‘惹’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的绝情。

    哪像现在,在不知怎么就把人惹生气后,还这么‘舔’着脸地好脾气地哄着。

    不过他却岔开了话题。

    岑颂:【衣帽间里有一个香薰机,对失眠很有用。】

    作者有话说:

    岑颂:何止一个香薰机

    第35章 一万吨醋泼头而来

    香薰机就放在衣帽间的梳妆台上, 但是旁边还放着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

    光是从盒子外观就能看出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不过闫嗔没有去碰,一来是这房子不是自己的, 二来房子主人也不会把这样贵重的东西放在里, 想必是个空盒子。

    闫嗔淡淡收回目光,把香薰机拿回房间放到床对面的柜子上,摆弄了好一会儿才闻见了淡淡一缕茉莉香。

    茉莉花本身的味道是有些浓郁的,可香薰机里散出来的味道却很清淡。

    闫嗔后退两步坐在床尾,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想着他什么时候去买的,想着他怎么无缘无故买这样一个东西

    想着想着,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可这半小时对闫嗔来说好像不过短瞬, 但对岑颂而言, 却是‘分秒难捱’。

    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他又不敢问。

    后半夜, 闫嗔睡的还算安稳, 可岑颂却等她的反应等到了天亮。

    一想到她这么能沉住气,岑颂又气又想笑。

    收礼物的人都这么能忍, 他一个送礼物的, 还是个大男人, 有什么不能忍的。

    结果忍到了上午九点,岑颂还是认了怂。

    不过在去悦玺墅前,他先去了花店, 给闫嗔买第一束花的时候, 花店老板给他推荐了一种进口玫瑰,今天上午刚好可以去拿。

    在岑颂的认知里, 女孩子都对粉色没有抵抗力, 不然他也不会从一束粉哈娜开始。

    不过在送花这件事上, 他的逻辑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人家或许是把最好的放在第一束上,他不是,他越送越好,越送越贵,越送越把自己往难路上逼。

    就好像他抱着那束进口的肯尼亚多头玫瑰,再绕着花店转悠了几圈后,突然就觉得再也没有一种花优雅精致好过他怀里的这束了。

    花店老板很会察言观色,“岑先生,荷兰进口的郁金香也很漂亮的。”

    岑颂扭头看了一圈:“哪种?”

    “进口的花都是预定的,像您今天这束,都是没有现货的,不过我们有图册,照片都是实物拍摄。”

    说完,老板把图册拿给他看。

    也就翻了几页,岑颂的表情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这里每种花都能从你这里买到?”

    “当然。”

    岑颂指着其中一页:“这是芍药?”

    “对,鲑鱼芍药,算得上是花中的爱马仕了。”

    倒是会比喻。

    岑颂扬了扬眉:“很贵吗?”

    老板低头笑了笑:“花有价,爱无价。”

    这话他倒是听着顺耳。

    “什么时候有货?”岑颂问。

    “这周六,不过我刚刚说的这种,”老板往后翻了几页:“荷兰郁金香,明天下午就能到。”

    可惜他明天下午有事来不了。

    岑颂问:“你们花店提供送花服务吗?”

    “当然。”

    赶到悦玺墅时间已经不早了,岑颂抱着那束粉白色的肯尼亚摁了好一会儿的门铃都没人开,想着她应该又去了学校,岑颂便指纹开锁进了大门。

    到了客厅,看见茶几上空荡荡的,岑颂皱了皱眉,一边想着她该不会又把花扔了,一边又往卧室去。

    见那束豆沙色花束正端立在床对面的柜子上,他唇角弯了弯。

    还真是低估了小姑娘嘴硬心软的劲儿!

    闫嗔是傍晚六点才下的课。

    因为今天是周日,所有学生都是下午返校,中午还没几个人的食堂,到了晚上,倒是热闹了许多。

    “闫老师,你又要在食堂吃啊?”

    和闫嗔一块走出教室的郭苒随口问她,闫嗔笑了笑:“不是省事嘛!”

    “我看你是不会做饭吧?”郭苒一语挑破她的借口。

    是啊,她不会做饭,会做饭的人,今天倒是一条短信都没给她发,昨晚还煞有介事地问她想吃什么。结果呢,一天都要过去了

    刚拿起餐盘,后面传来一声“闫老师。”

    闫嗔扭头看过去,见是田老师,她眉心轻蹙,却又不得不应了一声。

    “打你电话你也没接,”田老师走到她面前:“方主任在和风小筑定了位置,让我过来喊你。”

    闫嗔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在食堂随便吃点就行了。”

    “不好吧,”田老师面露为难:“方主任肯定是有关比赛的事要交代才会把我们这些老师都喊上的。”

    这样的理由,闫嗔自然不好再推脱,她搁下餐盘:“好吧。”

    结果刚走出食堂没多远,闫嗔隐隐感觉到包里手机在震。

    拿出来一看,是岑颂。

    要不是田老师在旁边,闫嗔还真不一定接他的电话。

    “怎么了?”

    连着没接他电话,听见她声音,岑颂语气里都带出了意外:“哦放学了吗?”

    闫嗔轻“嗯”一声。

    “本来还想去学校接你的,但公司那边临时有点急事——”

    没等他说完,闫嗔打断他:“那你去忙。”

    这话听着有点像要挂断他电话。

    岑颂有点不爱听了:“我不忙!”

    闫嗔:“”

    偏巧,迎面走过来一个男老师:“田老师,和闫老师一块儿去吃饭啊?”

    闫嗔下意识把贴在耳边的手机往心口一压。

    可惜,晚了。

    电话那头,气出一声笑音:“你这是晚上有约了?”

    那酸溜溜的语气,他一点也没遮着。不过闫嗔没听见,她把手机贴回耳边:“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

    几乎都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电话就这么无情的被挂断了。

    岑颂不相信似的,看着已经返回到最近通话的屏幕界面,舔了舔唇。

    真够可以的。

    他在这给她把晚饭都做好了,这人却和别的男人去吃饭。

    岑颂把手机往料理台上一撂。

    在闫嗔之前,还没有一个人能让岑颂停下手里的工作去处理私事。

    可那是以前。

    李旭:“岑总,合同一共有三处漏洞,您确定要签吗?”

    岑颂看着透亮的学校大门,指腹在唇上来回摩挲:“他这么想把我拉下马,不遂了他愿,也说不过去吧?”

    李旭:“可若董事会追究的话,您总经理的职务”

    岑颂冷出一声笑:“那他还真是给我找了条捷径。”蓦地,他突然一皱眉,低头看着电脑屏幕上合同的限定日期。

    沉吟片刻,他突然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李旭:“视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另外,关明辉还找人查了闫小姐。”

    岑颂收回定在学校大门口的视线,眼角眯出一道凌厉,“除了悦玺墅,把我名下所有房产都挂出去。”

    电话挂断,岑颂几乎没有停顿就给靳洲拨了过去。

    “悦玺墅的房子,这两天过到你名下。”

    靳洲应了声好:“钱还打到之前那个账户?”

    “嗯。”

    听出他声线里的暗沉,靳洲不免多问了一句:“你和闫嗔怎么样了?”

    似乎是提及了他感兴趣的话题,岑颂声音顿时松散下来:“挺好啊。”

    “哄好了?”靳洲问。

    一声清淡的笑从他喉咙深处溢出:“看你这话说的,还不许人小姑娘家的闹闹脾气?”

    现在又这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了,之前也不知是谁为这事找他诉苦。

    都说女人善变,到了他这儿,也善变的让人无言以对。

    靳洲干脆也不问了:“行,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刚一挂上,几道男人的笑声引得岑颂从全开的车窗看出去。

    闫嗔今天穿着一件淡青色连衣裙,束腰的款式,让她那截纤腰愈加盈盈一握。不知是不是因为排舞的原因,平时总爱散在身后的黑瀑长发也被她尽数挽了上去。

    一行六人,三男三女,闫嗔走在最边边。

    别人都在侧头闲聊,就只有她微低着下巴看脚下的路,格格不入的好似她只是个局外人。

    因为车灯亮着,一行人没走几步远就有人看过来。

    本就挺括的身形,再加上他那张格外抓人眼的长相,引得其中一个女老师下意识抬手捂嘴,走在闫嗔身边的江老师也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忙碰了下闫嗔的胳膊。

    闫嗔顺着她的眼神扭头看过去,和岑颂的目光一对上,她双脚不自觉地站住。

    岑颂嘴角牵着一缕淡笑走到她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手将她肩膀上的包接到手里,又弯腰牵起她的手。

    等闫嗔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从他手里挣开,结果岑颂却顺势搂住了她肩膀。

    就在闫嗔再度要挣开的时候,他低头,诱哄的声音低在她耳边:“给点面子。”

    说完,岑颂朝其他几位老师微微一颔首。

    闫嗔在他右手掌心的禁锢下被他带到了副驾驶旁。

    “放手!”她声音虽低,却含清冷。

    岑颂嘴角依然含笑,给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有气回家随你撒!”说完,他把闫嗔按坐进车里。

    怕她会跑了似的,他半个身子弯进车里。虽然只是给她系安全带,可两人离得近,从外面看,俨然是情人间的亲昵。

    闫嗔自认为刚刚给足了他男人的面子,可眼下,他的脸就要挨到她脸。

    她压下内心悸动,声音带出警告:“你够了!”

    她若不说这句话还好,偏偏她说了。

    岑颂心里的醋意顿时就没压住,他双手将她圈在座椅里,“怎么次次都有他,嗯?”

    虽说他脸上笑意不减,声音也慢条斯理的。可他漆黑的双眼星光灼灼,似乎含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闫嗔微微一怔,下一秒,只听他问——

    “是我的竞争对手吗?”他问她的时候,目光攫着她眼。

    竞争对手?

    闫嗔在心里将他这话品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她带着不确定,“你在追我?”

    “不然呢?”岑颂笑出一声:“又是给你买花,又是送你首饰的,不是追你还能是什么?”

    闫嗔面露茫然。

    花的确是送了,可首饰

    他什么时候送她首饰了?

    见她眼眸轻转,表情懵着,岑颂心里闪过两种可能性。

    这是才反应过来,还是说那盒首饰,她到现在还没打开过?

    没等他想好怎么继续往下问,就见闫嗔突然眉棱忽挑:“你是说梳妆台上的那个蓝色盒子?”

    还真被他猜中了!

    岑颂眼角眯出笑痕,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没仔细看?”

    她何止是没仔细看,她连打开都没打开。

    闫嗔刚想说什么,脑袋就被他揉了一下:“没事,等晚上拿出来再看看。”说完,他直起腰,将副驾驶的门关上。

    目光追着他绕过车头,闫嗔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几个老师还站在原地。

    隔着距离,都遮不住那几双眼睛里的探究。

    闫嗔偏开脸。

    回去的路上,闫嗔一眼不发,岑颂也顺着她跟着沉默。

    到了别墅门口,岑颂原本是想给她开车门的,可还是晚了一步。

    岑颂绕过车头,闫嗔却转身往车尾走。

    看着她细白的后颈,岑颂追上去,拦住她路:“还生气呢?”

    闫嗔没有回答他,偏着脸看向别墅大门:“我今天挺累的,你早点回去吧!”

    看得出她的排斥,岑颂也没有缠着她:“那你早点休息。”

    闫嗔看了他一眼,心里的那点期待随着他的善解人意一点一点暗下去。

    目送她进了大门,岑颂双手叉腰在门口转悠了两圈。

    以前还觉得小姑娘的心思挺好猜,可眼下,他是真的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难道是自己追求的方式不对,惹她反感了?

    还是说她心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岑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个男人的脸。

    长相远不及他,家世应该也不会比他好,难不成是因为同时舞蹈老师,所以觉得和那个男人更有共同话题?

    可上次在学校门口,他明明能感觉到她对那个男人的排斥。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对他这么疏远了呢?

    岑颂踩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转着圈,蓦地,他双脚一顿。

    墨镜

    她买那款男士墨镜是要送给谁呢?

    该不会

    岑颂只觉心脏一紧。

    一根烟的犹豫时间,岑颂还是没忍住给靳洲打了一个求救电话。

    听他跟自己打听闫嗔在英国的感情问题,靳洲表示很无奈:“我哪儿知道?”

    岑颂猜他也不会知道:“梦姨总该知道吧,你帮我问问!”

    靳洲无语:“你不能自己问?”

    “我怎么问?梦姨要是问我打听这事干嘛,我怎么说?”

    靳洲笑了声:“你不是在追人家吗,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吗?”

    他倒不是怕承认:“我这不是怕梦姨说漏了嘴吗,要是被闫嗔知道,她再一不高兴,我这不是给自己掘了个坟吗?”

    所以就让他做这个‘恶人’?

    靳洲一点都不想管这事:“那我妈要是问我,我要怎么说?”

    “随你怎么说,”岑颂才不管他‘死活’:“反正你别把我供出来就行!”

    靳洲:“”

    所以说,他和这样一人,怎么就做了这么多年兄弟!

    五分钟后,靳洲的电话回过来了。

    “怎么说?”岑颂一副急不可耐的语气。

    结果却听他那个‘不争气’的叔叔说:“你追人还是我追人?”

    岑颂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要打你自己打!”

    岑颂:“”

    那天晚上的月色特别朦胧,好像就是为失眠的人准备的。

    闫嗔盘腿坐在床边,仰头看着窗外的氤氤银白。

    晚上回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衣帽间,打开了那个宝蓝色的盒子,看到了里面那件造型繁复的钻石项链。

    能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各种好吃的,也能每天不重样地送她花,更能这般大手笔地送她价值不菲的首饰。

    可就是不跟她把关系挑明。

    还美名其曰:追她。

    他又不是看不出她对他的心思,干嘛还非得多一道“追求”的过程。

    说到底,就是不想和她确定关系。

    闫嗔剜了一眼窗外,视线刚收回来,耳边又响起晚上在学校门口,他那酸溜溜的语气。

    【怎么次次都有他?】

    话都酸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闫嗔现在就不能看见他笑,每次看见他嘴角上提,就会让她有一种他很享受和她目前这种状态的感觉。

    一段被她想认认真真对待的感情,在他那里却漫不经心的不当一回事。

    一想到这,闫嗔心里就不是滋味。

    把薄毯蒙到头顶,闫嗔逼着自己不再去想,结果可好,那条镶满水钻的项链又钻进她脑海里。

    等他表白等不来,就会花心思在这些‘旁门左道’上。

    闫嗔一个翻身,把脸深埋进枕头里,静谧的房间里,能清楚听见一声长长的幽怨闷出来。

    *

    因为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岑颂并不想大张旗鼓的让闫嗔成为谈资对象,可他又特别想给那个田老师一个下马威,所以第二天的荷兰郁金香就没送到悦玺墅。

    中午闫嗔刚和于思凡从食堂里出来,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是闫嗔闫女士吗?”

    “我是。”

    对方按照岑颂交代的,没有直接说是送花服务:“这里有份包裹需要您本人签收,我在星怀学校门口。”

    闫嗔当时没有多想:“那你等一下啊,我现在过去。”

    路上,她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最近她并没有网购过任何东西。

    本人签收

    难道是文件一类重要的东西?

    结果到了门口,看见一个捧着满怀粉色的男人,闫嗔第一反应就是错开对方的目光。

    结果对方直接朝他走来:“您好,是闫女士吗?”

    闫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我是。”她目光再次落到那朵朵已经盛开的粉色花朵上。

    下一秒,只见那束粉色直接递到了她面前:“这是您的花。”

    闫嗔条件反射接到了怀里。

    目光低垂,刚好就看见花束里一张卡片,没有字,只有一张用墨笔勾画的人脸,撇着嘴,一副委屈状。

    看得闫嗔也跟着撇嘴。

    旁边,于思凡也歪头看了一眼,好奇地问:“谁送的呀?”

    闫嗔囊了囊鼻子:“一个无聊的人!”

    于思凡笑了声:“是不是聚餐那次来接你的那个人呀?”

    闫嗔抿了抿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正值晌午,学校里的学生随处可见。

    怀里抱着那么大一束花,自然引来不少的目光。本来闫嗔没有多想,可眼看有不少结伴的女学生掩嘴耳语,她心里生出些许担忧。

    “于老师,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于思凡一愣:“什么不好?”

    闫嗔低头看向怀里:“花啊,影响会不会不好?”

    “应该不会吧,现在是私人时间,学校也没这方面的约束——”

    她话音刚落,一声“闫老师”惹得两人一起看向对面。

    吴蜜和另一个女老师迎面走过来。

    吴蜜“哎呀”了声:“闫老师,谁送的花呀,可真漂亮!”

    旁边的老师也盯着闫嗔怀里的花看:“这是布朗尼吧?”

    闫嗔不想因这事惹出流言蜚语,带着解释,笑了笑说:“昨天经过一家花店,看着漂亮就订了,上午才吸完色。”

    女老师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声音带着艳羡:“这种吸色工艺可贵了!”

    吴蜜抿嘴笑:“看你眼馋的,实在喜欢,也去买一束不就好啦,”说着,她看向闫嗔:“闫老师,你这花在哪买的?”

    闫嗔当即语塞了几秒,好在旁边的于思凡反应快,揪了揪闫嗔的胳膊:“宣铭路上,你忘啦?”

    闫嗔也很快配合:“你看我这记性,我平时就记不住路。”

    吴蜜嘴角轻勾出耐人寻味的一缕笑,她朝旁边的女老师轻“嗳”一声:“去不去买呀?”

    女老师脸上有犹豫:“下次吧,我下午还有课呢!”

    吴蜜却挽住她胳膊,“买束花又用不了多久!”说完,她朝闫嗔笑了笑:“那我们先走啦!”

    可惜没走几步远,女老师就按住了吴蜜的胳膊:“还是不去了吧,宣铭路太远了,而且那种花都是要预定的,还要吸色,很费时间的!”

    “所以说啊!”吴蜜哼笑一声。

    女老师似乎没懂她的意思:“什么所以说啊?”

    吴蜜睨她一眼:“她刚刚不是说在宣铭路的花店买的吗,那条路上就两家花店,可她怀里那束的包装纸上印的花店名,你注意到没?”

    女老师摇了摇头。

    “那可是我姐妹秦飒家独有的包装!”

    秦飒鲜花是京市有名的花店,主营各种进口花束,特别是她家的包装,独树一帜。

    女老师倒吸一口气:“秦飒是你好姐妹啊?”

    吴蜜一脸得意:“那当然,以后去买花就报我名字,绝对能给你打个七折!”

    说到这儿,她又叹气加摇头:“一束花而已,真搞不懂闫老师何必藏着掖着!”

    女老师被她这么一带,也不由皱起了眉:“该不会”

    吴蜜朝她会心一笑:“闫老师到底是国外回来的,只是这男女之间的风月事,实在不该带学校来!”

    女老师也随之撇嘴:“就是,让学生们看见了多不好!”

    那天,岑颂等闫嗔的短信一直从中午等到了晚上。眼看都快七点了,还是没等来。

    最后他实在没忍住,怕发短信闫嗔不回,就干脆打了电话过去。

    第一遍的时候,闫嗔没接。隔了两分钟,他又打第二遍,指尖磕在办公桌的频率越来越快,眼看又要忙音,那边终于传来一声“喂”。

    岑颂闭了闭眼,无奈叹出一声气:“干嘛呢?”

    闫嗔揉着头上的毛巾:“刚去洗澡了。”

    闻言,岑颂脸色这才缓出一声轻松:“晚饭吃了吗?”

    闫嗔没说吃没吃:“有事吗?”

    岑颂被她这三个字堵的,舔了舔唇:“非得有事?”

    “没事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她语气不冷不热的。

    岑颂气的咬了咬牙:“我想你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闫嗔:真够勉强的!

    第36章 “生日那天留给我!”

    他说:“我想你了行不行?”

    闫嗔被他突然这么一句直白听愣住。

    心里刚一软, 又听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抱怨:“没良心。”

    闫嗔轻抿的嘴角一松,心里刚起的悸动顿时被他浇了凉水似的:“你才没良心!”

    她音调扬着,带着嗔, 又含着恼, 哪怕隔着电话,岑颂都能想象出她此时生动的表情。

    岑颂笑了声:“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让人把花送到学校,你让别人看见怎么想我?”

    她的担心,岑颂也不是没想过,主要是她最近排舞,岑颂摸不准她下午的放学时间,只能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

    不过他也是藏了私心的。

    所以他婉转地问:“看见的人多吗?”

    不管多不多, 学校那种地方, 有点流言就会被散播得很快。下午课间,就有好几个女学生围住闫嗔八卦这件事。

    她没好气:“你说呢!学校那种地方,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教导主任的语气,把岑颂教育的半天没吭声。

    “你有没有在听?”

    都这个时候, 他哪有不敢听的道理, 岑颂应得很快:“听着呢!”

    “别说我没提醒你, 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接收了!”她语气虽然放软,但说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自己的后路就这么断了, 岑颂眼神转了转, 刚想岔开话题,又听那边问:“听见没有?”

    岑颂别无他法, 只能临时敷衍着低“哦”一声。

    闫嗔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将毛巾挂好后, 她问:“你还有事吗?”

    岑颂就不爱听她说这话,“你不是都洗完澡了吗?”

    闫嗔手指插.入湿濡濡的发间:“还没吹头发。”

    岑颂顿时在脑海里临摹出她头发湿漉的模样。

    他合上电脑,给自己找了个想去见她的理由:“我还没吃饭。”

    然后就听她‘无情’地催促:“那你去吃啊!”

    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岑颂咬了咬牙:“你吃了吗?”

    “吃过了。”

    岑颂不遗余力地追问:“吃的什么?”

    “粥和鸡蛋。”

    岑颂一听就来‘气’了,带着几分训叨人的语气:“怎么总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

    听得闫嗔想笑:“鸡蛋怎么就没营养了?”

    她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岑颂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烧烤吃吗?”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过来找她

    闫嗔抿了抿唇,没说话。

    其实今天能接他电话,主要是因为她从网上查了布朗尼郁金香的花语。

    爱的告白。

    不可否认,闫嗔依然对他心存幻想,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如今不过一束花,她就在心里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虽然她不说话,但岑颂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那东西味道重,我就不给你打包了,带你出去吃。”

    闫嗔虽然没有答应,但她在绕弯弯:“说的好像烧烤比鸡蛋有营养似的”

    “起码有肉吧,”岑颂走进电梯转了个身,一边抽掉领口的领带,一边说:“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就该多吃点肉补补。”

    人家都是希望女孩子瘦一点再瘦一点,这人可好,一天到晚就嫌弃她瘦。

    闫嗔低头看了眼自己,忍不住咕哝:“哪有你说的那么离谱。”

    离不离谱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特别想马上见到她。

    所以开车去悦玺墅的路上,岑颂又把她叮嘱抛到了脑后。

    听见门铃响,闫嗔哪里想到会是岑颂,毕竟两人挂断电话到现在连半小时都没到。

    结果从视频里看见他脸,闫嗔表情茫然住,这人不是说在办公室吗?

    该不会又一路飙车来的?

    于是,门一打开,岑颂嘴角刚一往上弯,就见对面的人沉着一张脸质问他。

    “你是不是又超速了?”

    岑颂:“”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吧?”

    岑颂:“”

    “你这人,怎么就那么不把安全当回事呢?”

    岑颂站在门口,目光盯着她那双喋喋不休的小嘴。

    真的,要不是之前惹她生气,他现在真想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堵住她嘴。

    门口的光线,随着他往前一步跨进门槛而被他隔绝在身后。

    影子代替他,将面前的人拢在了怀里。

    他脸上笑意很深,低头看她的那双眼睛里,清晰映着她脸。

    “不是想赶快带你去吃饭的吗?”他语气丝毫不遮掩对她才有的宠溺:“怕你饿着。”

    他似乎很会说这些软人心的话。

    刚刚闫嗔虽然语气颇硬,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担心,这会儿,整颗心都被他的眼神拢着,被他的语气绕的

    什么气性都没有了。

    岑颂看了眼她身上的两件套睡衣:“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转身前,闫嗔看了眼他身上的衬衫西裤。

    他穿的这么正式,她也不好太随便。

    再从楼上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看着她一袭小黑裙从院子里小跑着出来,岑颂右腮梨涡凹陷得愈加深刻。

    虽说闫嗔肤色白,各种颜色都能被她轻松驾驭,可岑颂却特别喜欢她穿黑色。

    不是因为黑色最显她清冷的气质,而是他特别喜欢她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一面。

    在她跑过来的短短时间里,岑颂已经将她从头到脚都深深打量了一遍。不止小黑裙,鞋子也是黑色,上面还有水钻的装饰,头发也有明显被梳过的痕迹。

    认识她到现在,小姑娘在他面前还从没有刻意打扮过。刚刚她转身回去换衣服的那一瞬,岑颂突发奇想的,竟然还在心里和自己打了赌,赌她会穿一身怎样的衣服下来。

    如果她穿的随便,T恤短裤的话,那他明天就继续把花送到这,如果她刻意打扮了,那他就继续明天的惊喜

    所以明天他豁出去了!

    就是不知两天后的晚宴,如果今天跟她开口,她会不会答应。

    闫嗔站在他面前,见他目光失神的定格在自己脸上,她掩掉心虚的羞涩,轻咳了一声。

    岑颂这才倏地抽回飘转的思绪,目光游离到她U字型的领口。

    雪白的一片锁骨处,空荡荡的。

    看着就好像是特意为他准备似的。

    岑颂视线在她锁骨和脸型间几度游离。

    银色的链,配黑色的坠,或许会被她戴出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想到这,他突然又一皱眉,上次特意拍下来送给她的那条钻石项链,到现在也不见她提,不知她有没有试戴过。

    见他半晌不说话,表情还几度转换,闫嗔不由好奇:“你想什么呢?”

    岑颂本来不想说的,可她都问了。

    “给你的那条项链,不喜欢吗?”他问得婉转。

    可他的问法,也让闫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说喜欢的话,肯定就是收下的意思,可是无缘无故收他这样这样贵重的礼物,闫嗔觉得不合适。

    可要说不喜欢的话,他会不会很失落?

    几度犹豫后,闫嗔只能找了个借口:“挺好看的,但是太贵重了,而且我也没有场合戴。”

    本来岑颂还在犯难要怎么跟她提晚宴的事,被她这么一说,反倒得了空子。

    “后天晚上有个晚宴,陪我一块儿去呗?”他邀请的不是很正式,故意用这样一副随口的调子不让她有压力。

    先是见她微微蹙眉,后又见她眼眸飘转,继而又抿了抿唇

    她生动的表情变化让岑颂垂眸笑了声,不过笑归笑,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她拒绝。

    所以他又加了句:“就是业内一个小型酒会,到时候靳洲也会去的。”

    闫嗔眼睛忽地睁圆了:“叔叔也去?”

    岑颂哑口一瞬,听她这语气,好像特别不想和靳洲见着似的。

    他眨了眨眼,表情茫然了一下:“不想看见他?”

    闫嗔别开脸,声音虚虚的:“没有。”

    岑颂轻拉着她的胳膊,试图让她面对自己:“那你陪不陪我去?”

    他表情认真,语气也有些郑重。

    要是拒绝

    闫嗔抬头看他:“去的都是什么人?”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问,谁知却听见了曲添雅的名字。

    她眉心倏地一拢:“她怎么也去了?”

    刚刚岑颂的确是故意才会把曲添雅带上,没想到还真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们曲奉医疗在京市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去这种场合不是很正常吗?”其实他就是胡诌,他压根就不知道曲添雅会不会去。

    闫嗔用满含幽怨的小眼神睨着他,语气更是不自觉地酸了:“也许人家就是奔着你才去的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还能听见她用这种酸溜溜的调子和自己说话。

    岑颂心里虽欢喜,可脸上却又故作一副嫌弃的表情:“我管她奔着谁呢,我有多懒得搭理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人是他主动拉进来的,脸一转,他又急不可耐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论这些小心机,闫嗔哪里是他的对手。

    她撇了撇嘴,口中像是含了一颗溜溜梅:“人家暗恋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没点表示?”

    岑颂一听她这话,立马就急了:“我能有什么表示,我又不喜欢她!”

    闫嗔收回睨他的小眼神,嘴角悄悄往上跑。

    见她表情缓和了下来,岑颂拉着她手腕就往车边去,“我都饿死了!”

    像以前一样,岑颂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等她坐进去,岑颂这才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路上,岑颂有些好奇:“别的学校都放暑假了,怎么你们学校还在上课?”

    “文化课已经停掉了,现在上的都是专业课。”

    “该不会要上两个月?”岑颂眉心皱的紧:“一天假都不放?”

    “有啊,不过时间很短,就两个星期。”

    见他出了小区往南边开,闫嗔不解:“你这是要去哪?”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岑颂虽然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可她明天还要上课。

    “这附近不是有两个拆迁小区吗,那儿应该有烧烤店。”

    这边属于开发区,附近有不少的厂区,车子没开多远,就看见了路边摆了好些个烧烤摊位。

    闫嗔突然来了兴致:“我们就在这吃吧!”

    岑颂放慢车速,瞧了眼:“吃路边摊?”

    闫嗔眼看窗外,脑袋点了好几下:“我看人还挺多的。”

    还知道找人多的。

    岑颂笑了声:“在英国吃过路边摊吗?”

    闫嗔囊了囊鼻子:“虽然那边集市很多,但我很少吃。”

    个中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因为要保持身材?”

    闫嗔扭过头来,笑了笑没有说话。

    每次她嘴角挂出清淡的笑而又不说话的时候,岑颂心里就会酸酸的。

    路灯透过车窗落在他眼睛里,光影很温柔,他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笑着说:“以后都给你补回来!”

    他亲昵的动作,宠溺的语气,都让当时的闫嗔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即便薄如蝉翼,一触即破,可那主动权,闫嗔却希望被他掌握着。

    失神的时间里,岑颂已经将车子停好并熄了火。

    视线里涌入一张轮廓硬朗的男人脸,闫嗔这才回过神。

    岑颂身子倾过中控台,在看她:“想我呢,”他拖着调儿:“还是想吃的?”

    闫嗔轻弯着嘴角:“想你干嘛,你又不能吃。”

    岑颂一副不认同的表情:“谁说我不能吃了?”

    闫嗔当时没去深想他话里的意思,直到开门下车,闷闷的一声“砰”让她嗓子眼一紧。

    他刚刚的‘吃’该不会是

    闫嗔扭头看过去,刚好走到车头前先的岑颂看过来,和她眼神一对上,他条件反射地朝她笑了下。

    只是嘴角的弧度刚一提起来,却见小姑娘脸红红的。

    岑颂在心里低笑一声。

    不是笑她,而是笑自己。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那个人迟钝的反应都会觉得如此可爱。

    空气里满是烧烤的香料味。

    岑颂忽略掉她的脸红走到她身边,手臂往她肩膀上一环,将人带到了唯一一张空桌前。

    闫嗔被他两掌压肩压坐在小凳子上。

    “在这等着。”

    周围七八张桌子坐着的都是短T大裤衩的男人,脚上还都穿着人字拖。

    而他却一身正装,虽然没打领带,可却遮不住他一身的清贵气质。

    闫嗔突然发现,好像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脸上情绪并不多,眉眼不会弯,唇角也不会翘,右腮的梨涡更是一点都不会下陷。

    深沉内敛的和面对她时完全是两个极端。

    心里突然就想验证一下。

    闫嗔绕过几张桌子,还没走到他身旁,他就好像感觉到了似的,抬脸看过来。

    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看见她时,顿时就生动了起来。

    似乎是觉得闫嗔会走到他左手边,他便将拿在左手的不锈钢盘子换到了右手。

    “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他侧着脸,垂眸看她。

    闫嗔的目光落到他轻陷的右腮梨涡,不算刻意地打量几眼他脸上的表情后,她嘴角浮出淡淡的笑。

    “怕你点的都是肉。”她很随意地找了一个借口。

    然后目光偏转到他右手的盘子里,果然,除了肉,还真是一点素的都不见。

    “素的有什么好吃的,”说着,他又从冷藏柜里拿出一把脆骨:“真想吃的话,等下回去给你做点沙拉。”

    所以吃完烧烤,他还会跟她回去?

    闫嗔伸手拿了两串年糕,不算刻意地看了他一眼。

    “喜欢吃这个?”岑颂有点皱眉。

    倒不是嫌弃年糕,而是他觉得,就她那小猫似的胃,一串年糕下肚,怕是就要饱上五六分。

    “尝尝嘛。”说着,闫嗔又拿了几串豆角和土豆。

    岑颂把盘子递过来,让她把东西放上面。

    “会开车吧?”他问。

    闫嗔下意识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要喝酒吗?”

    “有点想喝。”

    倒也不是真的想喝酒,就是觉得喝了酒,他就有了一个不回家的理由。

    结果却听小姑娘说:“你不是还得回家吗,别喝了。”

    得

    这要坚持,那他的小心思就太明显了。

    “哦。”

    他声音低低的,听着乖巧又委屈。

    闫嗔偏开脸,无声弯了好几秒的唇。

    岑颂把盘子递给老板的时候又要了一条烤鱼。

    老板娘在一旁数着铁签,抬头看了眼这对相貌如此登对的小情侣:“要辣吗?”

    烧烤一点辣不放也没什么味儿,岑颂想了想:“微微辣吧。”

    老板娘又问:“啤酒在冰柜,想喝自己拿就成。”

    闫嗔目光刚看向冰柜,就听旁边的人声音带着哀怨:“她不让喝。”

    闫嗔:“”

    老板娘笑出一声:“你们开车来的吧!”

    岑颂不是个喜欢闲聊的人,这会儿却站在烤炉旁不走了,还低“嗯”一声。

    然后他等到了他特别想听的答案——

    “你女朋友也是为你好!”

    岑颂舔了舔唇,笑着又“嗯”上一声:“我知道。”

    闫嗔终于没忍住,伸手去揪他后腰的衬衫布料,结果小手被他一把逮住。

    “再要一份生蚝。”

    闫嗔是把他攥着手腕给拉回到桌前的。

    怕她逮着刚刚的话质问他,都没等她坐下,岑颂就先岔开了话题:“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和你叔叔半夜出来吃烧烤。”

    “也吃这种路边摊吗?”

    岑颂扬眉笑“嗯”了一声。

    虽说他今天一身正装显得和这种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可他骨子里自带的几分痞气倒也不显得太突兀。

    不过闫嗔有点想象不出来他上学时是什么样。

    “你朋友多吗?”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身边的人,除了叔叔,闫嗔就只见过两个秘书。

    “不算多,大学时有几个玩的还不错的,不过都不是京市人。”说完,他又反问她:“你呢?”

    “我什么?”

    “朋友多不多?”

    闫嗔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朋友。”

    岑颂有点不相信:“一个朋友都没有?”

    闫嗔抿了抿唇:“那种可以互诉心事的”她嘴角苦涩:“没有。”

    虽说岑颂是个男人,可他也知道,美食和闺蜜是一个女孩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

    可这两者,她都没有。

    岑颂朝她勾了勾手:“手给我。”

    “干嘛?”

    “给我!”

    闫嗔一脸茫然地把手伸到桌子中央,岑颂把手垫在她手背,摊开她掌心,煞有介事地看着。

    然后他突然啧了声:“爱情线很顺,寿命线也很长——”

    他话还没说完呢,闫嗔就忽地收回了手:“你就是个大忽悠!”

    大忽悠都用上了。

    岑颂就喜欢听她用那种‘英京’混合腔说这些网络词,他笑得胸腔都震了几下:“这词跟谁学的?”

    “跟你啊!”

    岑颂蜷手压着额鬓,嘴角笑意很浓:“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这话了?”

    “还用说吗?”闫嗔撇嘴:“你每天都在身体力行做示范!”

    “身体力行?”他笑出一脸的风流俊朗:“我都忽悠你什么了?”

    总不能把他吊着她不跟她表白这事说出来吧!

    闫嗔偏开脸不看他,也不说话。

    岑颂视线追着她侧脸看,深绛色的夜幕下,有路灯映衬,她身后还悬着一盏透亮的白炽灯,光也爱美人脸,把她那张精致侧脸衬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起的仙女似的,又长又卷的睫毛每眨一下,就像是把羽毛扇,扇在他心窝窝里,挠人心痒。

    虽说岑颂也和她一起吃过不少次的饭,可烧烤倒真的是第一次。

    穿着一袭颇为正式的小黑裙,手里却拿着一根市井铁签,画面看在眼里,不和谐却美好。

    眼看她用牙齿衔住一块羊肉从铁签上捋下来,岑颂低低笑了声:“别烫着了。”

    在闫嗔之前,岑颂从没有观察过别的女人吃东西时的神态。

    哪怕是现在,他也是除了对面这姑娘,眼里容不下第二个人。

    虽然吃东西小口小口的,但却并不扭捏,看着赏心悦目不说,也挺能激起他的食欲。

    岑颂拿起一串年糕咬了口,以前他不爱吃这种粘牙的东西,没想到口感还不错。

    见他吃了自己拿的东西,闫嗔勾着脑袋问:“好吃吗?”

    岑颂瞥了眼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年糕,心里勾起了小九九,他把手伸过去:“尝尝?”

    闫嗔看着被他咬掉的那块三角,抿了抿唇。

    岑颂从她表情看出她不是嫌弃,但心里依旧有点不爽。

    他回手,又咬了一口,一边慢慢悠悠地嚼着,一边故意拿话激她:“我吃你剩下的,怎么都没嫌弃过你”

    说着,他掀着眼皮瞄了眼对面。

    闫嗔正埋着脸,咬着唇,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他说的无地自容。

    反正又羞又窘的,让岑颂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他舔了舔唇上的孜然:“我就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闫嗔依旧低着头,如果不是两唇抿合,她真的要控制不住地笑出来。

    见她半晌不说话,岑颂有点坐不住了,搁下手里的铁签,绕过桌子坐到闫嗔旁边。

    “真生气啦?”

    他歪着头,因为想看她的表情,他侧脸都快要贴到桌子上了。

    闫嗔怕自己破功笑出来,干脆抬头给了他一记笑,还说:“我哪儿有这么小气。”

    可她的表情和声音在岑颂看来就是强颜欢笑。

    他一时也找不着哄她的法子,干脆拿起另一个还没被吃过的年糕给她:“那你咬一口。”

    “你搁那儿吧!我等会儿吃。”

    岑颂不乐意:“你不吃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生气。”说着,他直接把年糕一角抵在了闫嗔的唇边,还下巴一抬,说:“咬。”

    简直她不咬上一口,他就不作罢的架势。

    结果等她真的咬了一口,就见岑颂在她那口旁边也跟着咬出了一圈牙印。

    还说:“看吧,总是吃你吃剩下的!”

    闫嗔好气又好笑,伸手打在了他胳膊上:“哪次不是你自己主动吃的?”

    岑颂心甘情愿受着她的小拳头,然后笑着又咬了一口。

    虽说那晚闫嗔依然没能等来他的告白,但心里的失落并不多,或许是因为有了一次的经验,又或许他细心与逗她开心的点滴很戳她的心。

    回去的路上,闫嗔嘴角一直隐隐上翘着,不想被旁边的人看见似的,她一直偏脸看着窗外,所以她没有留意到岑颂那时紧时松的眉心,也没注意到他多次扭头看过来的目光。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后,岑颂按住了她去解安全带的手。

    她手很小,岑颂几乎一个掌心就能包裹住她。

    拇指轻轻摩挲在她的拇指指甲,他扭头看她,声音很轻:“生日不回英国吧?”

    突然提到生日,闫嗔略有怔忪。

    见她表情茫然,岑颂弯了弯唇:“生日那天能请假吗?”

    心脏在他声音落地的那一瞬,突然失了规律。

    闫嗔从他的话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可她又实在不敢再生幻想。

    她语带试探:“你要干嘛?”

    可是没等来他的回答,却见他突然倾身过来。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闫嗔猝不及防的一动不动。

    他的下巴就压在她肩窝,侧脸也贴在她耳廓,车厢里的温度适宜,可闫嗔却感觉到了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体温将她四面八方的包裹,最后再从她皮肤里渗出来。

    把她的脸烧出大片绯红。

    被他轻拢在怀里,闫嗔看不见他眼里有温柔的剪影在浮动,只是听见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她说:“生日那天留给我。”

    作者有话说:

    昨天开了个新预收;小妖精x老干部,年龄差7,将高岭拉下神坛。

    给你们看看文案哈!

    《咬樱》:

    大三暑假,岁樱因腿伤被叔叔托付给他好友照顾。当时她小腿刚打了石膏,对方问她要不要帮忙。

    那天,岁樱除了知道他的名字,还在他肩膀闻到了淡淡的柚子香。

    陆霁尘,哲学系最年轻的教授,他的样貌、他周身的气质,他刻在骨子里的绅士教养,无一不让人心动,可却没有一个女人能打破他的社交距离,与他亲近。

    后来,岁樱,那个一眼就偷偷迷恋上他的小姑娘,成了他有且仅有的例外。

    *

    某一个午夜,岁樱坐他怀里,指尖撩着他喉间凸起,时不时亲他一口。

    他修长劲秀的手止住她动作,想克制,声音却哑了:“乖一点。”

    陆霁尘是所有认识他的人眼里,最克己复礼的人。

    但却没人知道,他为了岁樱,什么荒唐事都做了。

    :自我感觉还不错,争取下下一本写(我开文和更新都很快)宝们要是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

    第37章 相拥而眠

    闫嗔一扫连续几天早起的失落。只是没想到, 一进办公室还没坐下,就见于思凡把敞开的办公室门给关上了。

    闫嗔轻笑一声:“你关门干嘛?”

    于思凡小跑回她跟前:“教务处的方主任有给你打电话吗?”

    闫嗔摇头说没有,见她神色不对, 忙问怎么了?

    于思凡眉心蹙得紧:“早上我在食堂看见方主任的时候, 他心情还不错的,后来田老师跟他坐了一桌,也不知说了什么,方主任脸色就变了,出食堂的时候,我特意跟他打了招呼,然后他就问我, 你昨天是不是收到花了。”

    “然后呢?”

    “我就说那是你自己买的, 但他好像并不信。”

    闫嗔双眸微转,好笑一声:“没想到田老师那么八卦!”

    “这哪是八卦!”于思凡语气忿忿:“他这是典型的打小报告, 哪里有一点男人的风度!”

    闫嗔故作轻松:“没事儿,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他背后这一套。”

    于思凡觉得她就是太乐观:“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谁知道他会添油加醋到什么程度!”

    闫嗔刚要再张口,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于思凡忙探头看了一眼:“坏了, 是教务处的电话!”

    闫嗔拿起话筒:“喂?”

    闫嗔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对方问:“是闫老师吧?”

    “是我,”闫嗔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方主任, 您是找我吗?”

    简单两句, 电话挂断,于思凡忙问:“是不是让你现在过去找他?”

    闫嗔点头:“不过我听他的语气倒是没什么不好的, 还很客气。”

    “他对你当然客气了, 你现在就是咱们学校的活招牌, 听说八月底的招生海报上,要把你的名字给带上去!”

    闫嗔垂眸笑了笑:“毕竟在这里带课,如果他们真要这么做,我也不能说不吧?”

    于思凡还想替她打抱不平,闫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找他,等回来再说。”

    方主任的办公室就在四楼,闫嗔刚走到三楼楼梯拐角,刚好迎面看见吴蜜。

    没等闫嗔先跟她打招呼,吴蜜就先神秘地拉住她手腕,把她带到了墙边。

    “怎么了?”闫嗔轻轻抽回手。

    “刚刚方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打听你昨天收到花这事儿。”

    闫嗔浅浅朝她笑着:“那吴老师是怎么说的?”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吴蜜先是一愣,继续轻“嗐”一声:“我还能怎么说,女孩子收到花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中午是个人的午休时间!”

    闫嗔心里了然几分:“可昨天我跟吴老师说了,那花是我自己买的,并不是收到的。”

    吴蜜嘴角一僵:“你、你这么说的吗”

    闫嗔依旧弯唇:“那可能是吴老师当时没注意听,没事,等下我跟方主任解释清楚就是了。”

    吴蜜扭头看着她走上楼梯,直到闫嗔消失在她视线,她才嗤出一声笑。

    等闫嗔从方主任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刚走出廊道,下课铃打响。

    闫嗔长长呼出一口气,耳边响起方主任和颜悦色的‘谆谆教导’——

    【闫老师,我知道你很优秀,但学校总归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虽说是个人的午休时间,可这事到底还是在学生中间引起了话题度,咱先不管这花是别人送的还是咱们自己买的,可落在别人眼里,咱总不能一个一个去解释吧,就算我信,可那帮孩子会信吗,她们只会觉得闫老师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现在适逢暑假,学校马上就要开始新学期的招生,这要是传了出去,总归是会给学校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当然,作为我,我是完全能够理解闫老师的,可咱们国内的教育环境比不过国外那般自由和开放,所以还请闫老师能够理解啊!】

    虽说闫嗔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方主任说的这些话,她又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毕竟昨天几个学生围着她问这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件事带来的负面性。

    但她也从这件事看出了一些老师的为人,真是把那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演绎得淋漓尽致!

    连续两节课结束,闫嗔刚走出教学楼,一声“田老师”从不远处传来。

    闫嗔看过去一眼,刚好,和田老师的眼神对上。

    若不是和以前有对比,闫嗔可能还感觉不出他眼神的异常,可是那一瞬,闫嗔却从他眼里感觉到了强烈的鄙夷。

    她是做了多么无恶不赦的事,竟让他对她生出这么强的敌意。

    当闫嗔把这事跟于思凡提及的时候,于思凡却一点都不意外。

    “他本来就是这种小人,只不过之前他觉得自己在追求你这件事上有希望,如今希望破灭,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闫嗔只觉得好笑:“幸亏我从一开始就对他无感,”说到这儿,闫嗔突然皱眉:“那以后他看见我是不是都会绕着走?”

    于思凡想了想:“这件事要是对你没什么影响,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闫嗔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可于思凡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留了阴影。

    吃午饭的时候,于思凡见她一个劲地走神,只能安慰她:“你也别想那么多,也可能是我多虑了说的话才比较重。”

    闫嗔无奈地笑了笑:“就是觉得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工作挺累的。”

    她是一个宁愿身体累都不想心累的一个人。

    于思凡轻“嗐”一声:“在哪工作都是一样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咱们也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

    闫嗔听笑一声:“也对,问心无愧就好。”

    吃完饭,于思凡带她去买了一杯奶茶,闫嗔刚吸上一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看见名字,闫嗔差点被嘴里还没来及咽下去的奶茶呛到。

    天知道,她昨晚梦到了什么画面,以至于今天早晨起床后,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快一个小时。

    所幸是梦,梦里再荒唐,他也不会知道。

    闫嗔滑了接通,梦里缠绕在她耳边的声音变了,没那么低沉与喑哑,但都混着点笑。

    “我在门口,出来给我看一眼?”

    闫嗔一愣,下意识就往学校大门的方向看,尽管她所在的位置什么都看不见。

    “在学校门口吗?”她不确定地问。

    “不然呢,我都在这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许是因为听见了话筒里的声音,于思凡知趣地朝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闫嗔忙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一会儿。”

    和那天李旭说他被扣在保卫科室一样,闫嗔一路小跑过去。

    两个女学生看见她:“闫老师你去哪啊?”

    闫嗔手里还拎着那杯奶茶,她指了指门口,而后朝对方笑笑。

    十几米宽的伸缩门外,男人安静站立。

    距离越来越近,闫嗔已经能清楚看见他额际线中央的美人尖。

    俊朗又英气的五官被暴晒在太阳下,像是被渡了一层金色,竟露出平日里不多见的清隽气质。

    然后,她听见他用那一贯懒洋洋的声音朝她喊:“慢点,我跑不了!”

    闫嗔恼了他一眼,顿时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岑颂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再这么慢慢悠悠的,我可就跳过去了!”

    跑了,让她慢点,不跑了,又嫌她慢了。

    以至于闫嗔推开人行出入口的小门,走到他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可真难伺候!”

    结果她话音刚一落地,一大束的玫红色变魔术似的涌在了她面前。

    短暂的怔愣后,闫嗔下意识就左右扭头张望。

    “怎么了——”

    没等岑颂把话说完,闫嗔就抱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保卫室的外墙边。

    “你怎么又送花来了呀!”

    她语气里有明显的怨责,听得岑颂略有不爽:“送花怎么了?”

    闫嗔咬了咬唇,目光越过他肩膀又看向大门的方向,刚好几个老师从学校大门里走出来,闫嗔忙弯下腰试图用岑颂的上半身挡住自己。

    鬼鬼祟祟的模样,看得岑颂腮帮子都崩紧了,不过短瞬,他突然又勾了唇角,身前的花被他往旁边一拿,他伸手就将面前的人往怀里一搂。

    闫嗔先是一怔,刚要挣开,后脑勺被他掌心一按。

    脸瞬间就被埋进了他怀里。

    隔着一件轻薄衬衫布料,熟悉的气味充斥在她鼻尖,让她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而后听见他微沉的声音响在她头顶。

    “这不就看不见了?”

    闫嗔双手抓着他侧腰的一点布料,没有再挣扎。

    说不清是贪恋他的怀抱,还是真的在他怀里找到了避风港般的安全。

    她的温顺让岑颂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一扫而空。

    他低下头,唇擦着她耳畔,轻声问:“下午是不是没课?”

    又痒又麻的触感让闫嗔肩膀瑟缩了一下,回过神,她忙撑着他腰从他怀里挣开,掌在她后脑勺的手心先是一松,而后迅速落到她后腰,手臂往回一勾。

    闫嗔始料不及地再次撞回他怀里。

    “跑什么?”他尾音颇沉,却不似刚刚温润的低声那般,带着几分质问。

    尽管与他躲在墙边,可到底还是在学校门口。

    上午的那番‘教育’还历历在目,闫嗔心里是真的虚。

    “会被人看见”她垂着脸,声音也低着。

    岑颂嘴角这才往上扬了点弧度,“那我们回去?”

    这话听在耳里,莫名引人遐想。

    闫嗔非常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昨晚的梦,她脸一红,瞬间咬住了下唇。

    偏偏岑颂歪着头去追她的眼神。

    见她表情羞窘得厉害,岑颂又忍不住逗她一句:“那不然继续躲在这?”

    他这样一说,闫嗔立马摇头了:“不要!”

    脆脆的两个字,听得岑颂低出一声笑,“那回家?”

    虽说闫嗔从没有把那个房子当成过自己的家,可却听他说过好几次。

    听在耳里虽然有些别扭,可她却从未想过反驳。

    见她不说话,岑颂干脆当她默认,他收回搂在她腰间的手,环住她肩,将她往车边带。

    等闫嗔坐进车里,岑颂把手里的花放到她腿上。

    一大束的桃红色,把她脸都映出了一层绯。

    “这是什么花啊?”

    “鲑鱼芍药,”他弯着腰站在车门外,目光里没有花,只有她低垂着的脸,“喜欢吗?”

    闫嗔没说话,把唇轻轻抿了抿。

    这是她沉默时常有的小动作。

    认识她时间久了,岑颂已经能从她很多个微表情里看出答案。

    可岑颂还是想亲口听她说,不过他换了种问法:“和昨天那束比,更喜欢哪种?”

    闫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似开未开的桃色花苞,淡红唇角拂出笑意的那一瞬,她说:“这种。”

    她低垂的一排眼睫,在岑颂心头颤出一摊柔软,他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下:“喜欢那就天天给你买!”

    车门合上,闫嗔看着他大步绕过车头开了驾驶室的门,看着他坐到自己旁边。

    而她怀里正抱着他送的花。

    那一瞬,闫嗔突然觉得,好像表不表白都不重要了

    路上,岑颂随口道:“最近几天我会有点忙,可能会没时间过来。”

    闫嗔垂下双眸轻“哦”一声,“忙点也挺好的。”

    “好?”岑颂笑出一声不乐意,“见你的时间都变少了,哪里好了?”

    上一秒生出的失落因他这句话而消散。

    闫嗔克制着眼神,瞄向他那边,话里带着试探:“我们又不是恋爱的关系,哪有天天见的道理!”

    原本目视前方的双眼因她这句话而略微一顿,岑颂扭头看她:“那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他语气闲散,听不出一丝认真与郑重。

    闫嗔轻瞪他一眼:“不要!”

    这要搁以前,听见她这么不假思索的,岑颂肯定会失落,可现在他不会了。

    小姑娘现在对他是什么心思,他还是能摸到几分的。

    岑颂只当她害羞或嘴硬,一双深含笑意的眼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后,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眼神。

    车子驶进小区的时候,闫嗔见他捏了两下眉心。

    “头又疼了吗?”

    本来想说不是的,话音提到嗓子眼,岑颂又改了口:“有点,昨晚睡得晚了。”

    昨晚两人吃完烧烤回来,岑颂只把她送到门口没有进去。

    当时闫嗔心里还有一点失落,可她到底是女孩子,虽说之前他也在闫嗔这里睡过,可都是他主动留下。

    下了车,闫嗔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用很随口的语气:“那等下我给你按按。”

    岑颂扭头看她,见她低着头不接他眼神,他眉骨轻抬,倾身越过中控台:“像上次那样吗?”

    只是余光,就能把他那张痞不吝的一张脸看得清清楚楚,闫嗔恼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想压却又没能压住:“想得美!”

    说完,她抱着那束鲑鱼芍药开了车门。

    岑颂跟在她身后进了院子,进了入户门,还没绕过屏风,岑颂就拉住了她胳膊,他手故意没收力,将她往回一拽。

    本来可以将人完全搂进怀里,可那束花却成了屏障一般,将两人隔开。

    上一秒还觉得挺好看的一束花,现在只觉得碍眼。

    闫嗔从他倏拢的眉心看出他的嫌弃,她把唇角一弯,故意将那束花往他怀里塞。

    “你买的,你拿着!”

    目光从她俏丽又傲娇的背影回落到怀里,岑颂敛眸笑出一声纵容的无奈。

    上次过来,他特意买了几个花瓶。

    等闫嗔从房间里出来,花已经被分开插在了两个花瓶里,一个摆在了悬浮茶几上,另一个放在了雪茄椅旁的圆墩茶几上。

    两个同样的透明玻璃瓶身,能清楚看见错落有致的绿色花茎。

    岑颂坐在正对端景墙的沙发里,他朝旁边的位置拍了拍:“过来坐。”

    上次就是在那个沙发里,他吻了她

    可若细细想来,那个吻也并不全是他主动,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可当时自己的情不自禁,闫嗔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闫嗔轻步走过去,心里有拘谨,她双臂撑着沙发,缓缓坐下,好半天才完全将自己的身体陷入沙发的松软里。

    只是坐的位置离岑颂刚刚拍着的地方足足隔了半米多远。

    岑颂的确是想和她挨着坐,可这样的距离,却刚好让他躺下身枕在她腿上。

    他无声弯了弯唇,身子一斜。

    身前突然闪过来一条影子,闫嗔条件反射地抬起了手。

    低垂的视线撞进他眼底,让闫嗔抬起的那只手,手指不自觉地蜷在了掌心。

    目光深深攫在她眼里,岑颂凝眸看了她半晌,这才轻笑一声:“真不给我按啊?”

    上一次他这样枕在她腿上,她的心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杂乱无章地跳跃这么久。

    轻压在腿边的手因为他的话,这才缓缓抬起来。

    其实这种姿势,她给他按的并不是很顺手,可对躺着的人来说,大约是舒服的。

    闫嗔抿了抿唇角,轻声开口:“你要是困,就睡一会儿。”说着,她大拇指轻压着他眉心的位置轻轻旋按着。

    女孩的指腹软,动作也轻,没什么力道可言,却极为舒服。

    岑颂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他眼睫微动:“要是腿麻了就跟我说一声儿。”

    闫嗔没说话。

    腿麻是肯定的,上次给他按的时候,她腿就麻了好几次,只不过他安安静静地躺着,那种酥麻感也没有多让人不适。

    大约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比平时要沉一点,闫嗔端着他的睫毛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睡着后,她手指的动作缓缓停住。

    扭头看了看四周。

    客厅偌大,虽然家具冷暖色调搭配不显清冷,可一个人住着,依旧会有一种空荡。如今只是多了一个他,却多了不止一星半点的烟火。

    目光落到斜后方的那瓶花时,刚好看见旁边的雪茄椅。

    突然就想到之前和他打视频电话时,他指间夹着的雪茄。

    只见他抽过烟,却没见过他吸雪茄的样子。

    目光收回,再落到枕着她腿的那张脸。

    张扬的五官,此刻尽显清俊。

    闫嗔一边看着他脸,一边在脑海里一笔一勾画地临摹出青烟盘绕他脸前,将他五官轮廓模糊影绰的画面。

    放在腿边的手,鬼使神差地抬起来,还没碰到他鼻尖,原本平躺着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

    吓得闫嗔立马咬唇并缩回了手,因他的姿势,她身体也瞬间往后靠。

    而他呼出的气息刚好落在她小.腹。

    裙布轻薄一层,哪里隔得住他一下又一下的热息。

    可她后背已经贴着沙发了,再无一丝一毫可以退缩避开的空间。

    其实就算有,她大抵也不会动一下。

    说不上来是怕吵醒他,还是舍不得吵醒他。

    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深的疲累感。

    以前还觉得他很闲,后来他几次出差,闫嗔才慢慢意识到,他所有的清闲都是特意抽出的时间。

    都是因为她吗?

    倏地一声震动从身旁传来,闫嗔下意识挺直了几分腰脊,侧躺着的人似乎也被惊扰到,贴在她腿上的脸又往她身前蹭了蹭,原本弯在胸前的手臂也随之伸到了她后腰处。

    男人的手臂长,轻而易举就圈住了她整个后腰。

    像是睡着抱住她的姿势。

    随意一个遐想,就能让人脸红又心跳。

    屏住的呼吸随着他半晌没动的睡姿而慢慢缓出悠长的一口气息。

    闫嗔将心里的悸动一点一点克制住,只可惜,一个低头,随着他脸映入她眼底,让她的心跳再次忍不住地怦怦跃起。

    不知他这一觉会睡到什么时候。

    闫嗔也有午休的习惯,平时在食堂吃完饭,她都会趴在办公室小睡一会儿。

    想着想着,她也不由打了个哈欠。后颈仰向沙发背,她轻轻阖上眼。

    落地窗的灿金从直射变为斜落。

    闫嗔抖着眼睫掀开眼的时候,落入眼帘的首先是男人的下巴,惺忪睡意还没完全消散,她抬着视线懵懵看过去。

    不知在脑海里临摹过多少次的五官一处接着一处涌入她眼底。

    闫嗔在这种近乎相拥而眠的睡姿里懵了好半天。

    她表情怔忪,可脑海里在不停翻滚,想着自己怎么就和他面对面睡在了一起。

    别的没理出头绪,但有一点,她非常确定。

    他现在躺着的方向和之前完全是相反的!

    所以,他是中途醒来过一次,见她睡着,所以才把她放平到沙发里的吗?

    那他呢,是担心她滚下去才将她护在里面,还是说

    就是想和她躺在一起呢?

    作者有话说:

    岑颂;也算同床共枕了:)

    姐妹们,不要急,看现言,咱要爱上这种拉扯!

    第38章 “还疼的话我就再亲两下!”

    绷紧的神经让闫嗔一动不敢动, 只能尽可能上撩着眼皮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男人的呼吸天生炽热,呵出的气息徐徐洒在她鼻尖,自上而下, 一下又一下

    闫嗔这才后知后觉到有一股重量搭落在她的侧腰。

    她个子不矮, 但身子骨娇小,他一只手臂就能将她完全拥在怀里。

    那一瞬,闫嗔特别想抬头看一看他与她的姿.势,可又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把他吵醒。

    目光落到他解了一颗纽扣的领口,锁骨近在咫尺,与他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

    脑海里临摹着各种相拥而眠的画面,渐渐的, 她嘴角开始止不住地上扬, 但目光却止不住地低垂。

    突然,额头覆上来的一股温软让闫嗔嘴角一僵。下一秒, 原本轻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又倏地一紧。

    闫嗔瞬间感觉到自己身前的柔软紧紧贴住他硬实的胸膛。

    倒吸的一口气刚好止住了她差点冲出口的惊呼。

    视线所及是他锋利的喉结, 尖尖一角顶在他喉间。

    看得闫嗔屏住呼吸的同时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结果气息一冲, 一声低咳从她抿合的唇缝间闷出来。

    岑颂就这么被她吵醒了。

    眼睫掀开, 乌黑的发顶涌入他眼底, 淡淡洗发水的味道也丝丝缕缕往他鼻息里钻。

    压在她额头的唇松开,他低头看了眼,刚好和一双深咖色的瞳孔对上。

    闫嗔眼睫一抖, 没等她想好要给他一个什么反应的时候, 见他朝自己倏地一笑。

    “什么时候醒的?”

    他语气自然的好像和她这样抱在一起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闫嗔被他这种反应完全弄懵在原地。

    被吵醒,岑颂眼里还残留着几分惺忪, 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 暗觉可爱的同时又疑惑, 轻搭在她腰上的手抬起来,抚上她脸:“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刚醒的缘故,他声音沉哑不说,看她的眼神也和平时很不一样。

    一双乌黑瞳孔,此时尽显柔情。

    闫嗔还陷在他的反应里没有出来,无辜的眼神定在他眼睛里,像是要从里面抓住一些让她不解的蛛丝马迹似的。

    可他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温温热热的,挑起两人之间的暧昧,又神奇地将她心绪抚平。

    闫嗔持续陷在这种矛盾里,忘了纠结,无意识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是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醒了?”

    他轻“嗯”一声的同时,手指轻拨着她耳垂的一点软肉,像是解释,又像是将自己当时心境随口一说:“怕你那样睡会脖子不舒服,就把你放平了。”

    她又问:“那你呢?”

    “我?”岑颂眉棱轻挑,继而低出一声笑:“就这一个五人位沙发,我不睡这儿还能睡哪儿?”

    他的理由让闫嗔反驳不了,可他的回答却不是闫嗔想知道的答案,可她又不好再追问。

    耳垂那儿被他拨弄的已经开始感觉到热意,闫嗔垂眼缩了缩肩膀,“你别弄了”

    他眼里盛着她的害羞,却还故意:“痒?”

    能感觉到他的明显撩拨,可闫嗔却又只有脸红的份:“知道你还问!”

    她声音带着羞窘的嗔恼,听在耳里,酥酥麻麻的。

    岑颂压下心头的痒意,松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要不要现在起来?”

    闫嗔这才抬脸看他一眼:“起来干嘛?”

    这话听着就好像还想和他继续躺在沙发里似的,岑颂便没起身,轻覆在她脑袋上的手指插/入她发间,指缝一边顺着她头发,一边问她。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酒会的事吗,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这也是闫嗔想问他又没好意思问的,“你不是说这两天会很忙吗?”

    谁知却听他说:“酒会是晚上,不耽误。”

    既然不耽误,那他怎么就没时间来找她了

    闫嗔一边在心里怨道着他,一边又咕哝出一句:“我没有出席那种场合的裙子。”

    不知道别人对喜欢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心理,反正在岑颂这儿,特别想给她花钱,之前都是买一些吃的用的,衣服鞋子包包一类的东西,他是想买又找不着合适的机会。

    如今因为出席酒会,倒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再加上小姑娘刚刚那么一说,他想在她身上花钱的欲望更强烈了。

    岑颂把压在她颈下的手臂一抬,“现在就带你去买!”

    平时洗漱很快的人,今天不知在房间里干嘛,岑颂看了眼时间,从她说去洗脸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

    见她房间门关着,岑颂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略微急促的声音:“马上就好!”

    她说的是‘马上’,岑颂便站在门外等。

    谁知这一等又过去了好一会儿。

    时间不算长,可对等待的人来说,像是被慢放了十倍。

    这次岑颂没再敲门,直接拧开门进去。

    卧室里没人,卫生间里也没人,但镜子上还有一层薄薄未散的水雾,看来小姑娘说洗脸是假,洗澡梳洗打扮是真。

    这么一想,岑颂便知道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

    不出所料,小姑娘还真在衣帽间里。

    那个他特意给她买的乳青色梳妆台就放在窗边,买的时候,岑颂就在脑海里临摹过她对镜红妆的画面,如今看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倒真和他之前所想的画面无限重合。

    他嘴角浮出笑痕,轻脚走过去。

    虽说一看就知道她在化妆,可他又哪里知道闫嗔在涂口红。

    腰弯下去的时候,他脸倾在了闫嗔的肩膀:“干嘛呢?”

    突然的声音让闫嗔的手一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闫嗔小脸一拧,声音顿时现出了哭腔:“你干嘛呀!”

    岑颂一脸无辜:“怎么了?”

    闫嗔把脸偏向他:“你看!”怨道完,她还下意识把嘴噘起来一点。

    盈盈红润的唇瓣,唇峰哪儿多了一点的红。

    “花了吧!”

    她眼神里带着嗔怪,可岑颂却没去接她的眼神,目光顿在她红潋潋的唇上。

    她平时的唇色本就红润润的,如今描了色,更显诱人,偏偏她还噘起来

    岑颂对她本就没什么自持力,哪经得住她这样。

    他把脸往前一凑,温热的唇瞬间贴住她唇。

    闫嗔身子一僵,握着口红的手指下意识攥紧,轻嘟着的唇瓣因为大脑一瞬的空白而缓缓回落。

    突如其来的双唇相贴,让她整个人都懵在原地,弯翘的眼睫簌簌地眨着,咖色的瞳孔映在他漆黑眼底,能清楚看见自己的无措与茫然。

    贴着她唇瓣的唇没有动作,只是牢牢熨帖,可即便只是这样,也依旧让她心跳凌乱。

    闫嗔下意识屏住气息,就要呼吸不畅时,唇上的重量感消失。

    岑颂的唇离开她一点儿,指腹从空出的那一点距离,蹭在她唇峰。

    不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就沉了他的呼吸,“怎么还想起来化妆了?”

    很奇怪,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想听她说。

    微沉的气息充斥在她面前,闫嗔神识还没有完全抽回来:“没有化”

    因为他说要带她去买礼服,所以她就只想涂一点口红来提提气色。

    岑颂看了眼指腹上蹭掉的红:“黑色的喜不喜欢?”

    闫嗔面露茫然:“什么黑色?”

    “裙子,”他手肘压在梳妆台上:“那天跟我穿一样的黑色,嗯?”

    闫嗔顿时在脑海里描画出和他穿着同色系的衣服,挽着他胳膊走进酒会的场景。

    黑色,他最常穿的一种颜色,而她也很适合。

    闫嗔压着眼睫,轻轻点头。

    但是下一秒,她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她眉心轻皱:“可我晚上还要去学校。”

    “还要排舞?”

    “嗯,”她眼里融着可惜与无奈:“从六点到八点。”

    “六点到八点”岑颂看了眼时间,在心里盘算着:“现在过去的话,一来一回时间肯定来不及。”

    所以是不去了吗?

    就在闫嗔眼里的光就要暗下去的时候,又听他说——

    “晚上吧,晚上我去接你!”

    那一瞬,闫嗔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竟能被他如此带动。

    想到自己刚刚特意洗的澡,闫嗔心里又闪出一瞬的失落,她转过身,抽了张纸巾,刚要将唇上的颜色擦掉,手腕又被按住。

    “擦掉干嘛?”

    闫嗔扭头看他一眼:“现在不是不去吗?”

    “不去试礼服,又没说不带你出去!”岑颂拉着她起身:“带你去吃点东西。”

    走到门口,闫嗔突然站住,“你要不要去照个镜子?”

    “照镜子?”岑颂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照镜子干嘛?”

    闫嗔目光停在他唇上,又指了指自己的唇:“沾到了”

    岑颂反应慢半拍地笑了声,他抬手蹭了下,还真是蹭掉了一点红,“还有吗?”

    闫嗔没说话,想着要不要帮他擦的时候,却见他伸出舌头,很自然地舔了舔。

    闫嗔:“”

    见她表情呆呆着,岑颂干脆把脸低给她:“那你给我擦。”

    女孩的指腹天生就软,细腻的一点皮肤在他唇上来回轻蹭了几下,擦没擦掉不知道,反倒把他心挠的痒痒的。

    说不上来当时是怎么想的,他略微一低头,嘴唇和双齿掀开的那一瞬,在她指尖咬了一下。

    惊的闫嗔瞳孔一缩,手也跟着缩到了背后,“你干嘛!”

    软糯糯的腔,听着更想欺负。

    “又没用力,”岑颂拉起她那只手的手腕,将她带出房间的时候,低头看了眼她的指尖:“疼不疼?”

    抬头睨他一眼,见他嘴角翘着缕坏笑,闫嗔索性哼出一声:“疼!”

    尾音被她咬的很重,却把岑颂听得连出两声笑。

    “都说疼了,你还笑!”

    岑颂握着她手,抬到嘴边。

    不算亲密,却极具暧昧的指尖吻,轻而易举就能让人红了脸。

    “还疼吗?”他逗起她来,一逗一个准:“还疼的话我就再亲两下。”

    闫嗔偏开脸,嘀咕出一句:“无赖!”

    明明是骂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偏能听出一股打情骂俏的调子。

    岑颂晃了晃她手:“再骂句来听听。”

    闫嗔:“”

    *

    距离悦玺墅不到十公里的天洋路,是岑颂新发现的一块天地。

    远离城市的喧闹,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都尽显幽静。

    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人行道两侧的围栏上更是爬满了紫色的蕾丝金露。

    见她一张小脸就快要贴到玻璃上了,岑颂落下车窗。

    看得出她一直在看那些紫色的花,岑颂就把车子沿近路边很慢地开着。

    车里放着一首轻摇滚。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人的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觉得她哪哪都好看,后脑勺也好看。

    “听说四到九月是这条路最美的时候。”

    风从车窗里漏进来,把他的声音也吹散成一缕一缕。

    闫嗔收回视线看他,刚好对上他目光。

    他眼眸明亮,里头含着浅浅的笑,少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很显温柔。

    “我们去哪?”

    “前面有一家甜品店,带你去尝尝鲜。”

    说到甜品,闫嗔很自然就想到之前和他共用一个小勺的画面。

    说不上来是回想之前还是期待今天,闫嗔抿住唇角上翘的痕迹,轻声问他:“你会做甜品吗?”

    “想吃我做的?”

    “就问问”

    小姑娘这嘴硬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

    岑颂幽幽叹了口气,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又拿出来了:“那就等你什么时候特别想吃了,我再给你做!”

    闫嗔撇嘴:“我看你是不会做吧!”

    还跟她玩上激将了。

    岑颂笑而不语。

    甜品店在一处联排别墅里,下了车,闫嗔左右扭头张望,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种地方你都能找到。”说着,她小眼神睨过去:“你以前经常来吗?”

    套话都套的没有技术含量。

    岑颂伸手在她鼻子上一捏:“所有甜的东西,我就只带你一个人吃过。”

    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打消小姑娘的试探,没想到还是被她抓到了漏洞。

    “那不是甜的呢?”

    岑颂被她锲而不舍的追问弄的失笑:“你叔叔算不算?”

    “叔叔又不是女人!”

    小姑娘现在吃起醋来竟然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岑颂伸手揽住她肩:“跟我吃过饭的女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上一秒还酸溜溜的人,这会儿又开始了挖苦:“那你也太惨了!”

    得,这小嘴现在是越来越会说了。

    翩翩晚风,伴夕阳西沉。

    吃完甜品回去的路上,岑颂看了眼时间,“等下我就直接把你送到学校了。”

    闫嗔腿上还放着两个打包回来的蛋糕:“那你帮我把这两个拿回家。”

    他应了一声好,又不忘叮嘱:“放学了在学校门口等我,我最迟会在八点半到。”

    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未让闫嗔等过他。

    “晚上了还有公事要处理吗?”闫嗔扭头看他。

    岑颂目视前方,平淡无奇地解释着:“下午不是睡了一觉吗,事情就推到了晚上。”

    他不笑的时候,表情会有一点严肃,或许别人经常看到他这一面,但对闫嗔来说,却屈指可数。

    快到学校门口,岑颂又问她:“最近早上都是几点出门?”

    闫嗔想了想:“最迟八点十分。”

    “那晚上呢?”

    “这周都是八点,”闫嗔好奇:“你问这个干嘛?”

    他笑了笑,没有明说:“了解一下你的行程不过分吧?”

    闫嗔眼里有狐疑,但又一时说不上来,不过她却叮嘱了一件事:“你可不许再把花给我往学校送了!”

    “这都得听你的,那我这花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惊喜?”

    一想到中午她那鬼鬼祟祟的表情,岑颂又忍不住被她的可爱笑到。

    车子开到路边,岑颂刚要拐弯——

    “你别开到门口了。”说着,都不等岑颂把车子停下,她就先解了安全带。

    简单一声“拜拜”,她人就跑了。

    岑颂看着那抹往学校门口小跑着的背影,又看了眼被放在座位上的蛋糕,他舔了舔唇。

    不让把车开到门口,不让把花送到学校。

    这种感觉不能品,越品越有种地下恋或者偷情感。

    偏巧这个时候,靳洲的电话打进来,所以电话一接通,靳洲就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

    他现在已经经验满满:“又和闫嗔闹不愉快了?”

    本来心里就有几分烦躁的人,听他这么一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你能不能别咒我?”

    靳洲笑出一声:“除了她,还能有第二个人让你情绪失控?”

    这话说的,岑颂爱听又不爱听。

    他咳出一声,说正事:“你到了?”

    靳洲:“刚出门。”

    “那你动作快点,我晚上还有其他事。”

    靳洲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本来不想说的,可他又忍不住炫耀一番:“带小姑娘去试裙子。”

    靳洲当即反应过来:“后天晚上穿的?”

    “不然呢?”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车开到了悦玺墅大门口。

    靳洲有点不相信似的:“闫嗔答应跟你去了?”

    岑颂嗤了声笑:“怎么听你这语气,有点失望似的?”

    靳洲关注的当然不是他的感情问题:“是故意带她去,给关明辉看的还是——”

    “说什么呢!”岑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跟那姓关的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而后传来略有思索的一句:“如果你信我,那晚的酒会你不要出现。”

    刚拿起旁边蛋糕盒的手突然顿住,岑颂抬眼看向对面的别墅大门,只是浅眯一个眼角的功夫,他就猜到了:“你是想让我去香港?”

    “对,那天晚上有一场慈善拍卖,等下我把悦玺墅房子的钱打到你账户上,到时候,你争取把十一号拍品拿下来。”

    靳洲口中的慈善拍卖,岑颂在上周的时候就留意到了。

    十一号拍品是一块价值上亿的未切割钻石原石。

    岑颂哼出一声笑意:“闫嗔这短时间忙着排舞,她根本就抽不出时间陪我一起过去。”

    “她抽不出时间,你就不能自己去?”

    岑颂声音凉下来:“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等到她点头,而且晚上都说好了会带她去试礼服,我这人还没追到手呢,就要放她那么大一鸽子,人要是被我气跑了,你赔给我?”

    靳洲语气也瞬间冷肃下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孰轻孰重

    岑颂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语气里尽显坚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在她面前言而无信!”

    他骨子的倔,靳洲太了解了,但他也知道,岑颂是个是软不吃硬的,靳洲缓了缓语调:“香港那边你最好去一趟,如果闫嗔因为这事对你有了误会,到时候我会帮你解释。”

    岑颂刚想说不用,又听他说——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借着这事让关明辉对你放松警惕,你会事半功倍的!”

    岑颂当然懂他的言外之意,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无形中就会让闫嗔成为一颗棋子。

    可又不可否认,这的确是绝好的一个,能让关明辉相信他这段时间无意于公事而沉迷于感情的理由。

    他摁下车窗,满含燥意的晚风将他微沉的嗓音吹得愈加隐忍压抑。

    “我再想想。”

    让岑颂没想到的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闫嗔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

    【没事的,公事要紧,你安心去香港。】

    短短一行字,让岑颂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

    不用猜就知道,是靳洲跟她说了这事。

    以前也没觉得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可那一瞬,岑颂却特别希望她能蛮横不讲理。

    在他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的一声质问,就可以成为他不管不顾的理由。

    偏偏

    岑颂吐出长长一口郁气,看了眼时间,距离六点还有三分钟,他拨通电话后开门下车。

    那个时候,闫嗔正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贴在心口的手机倏地一震,打断她两眼放空的失神。

    之前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岑颂先开口,他鲜少会用一声“喂”作开场白,张口不是问她干嘛呢就是问她在哪。

    但是今天,他却在闫嗔的一声“喂”之后,沉默了。

    听见电话那头语气轻松地问他“怎么了”,岑颂眼底突然一热。

    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直到听见她用很轻的声音喊了他一句“岑颂”。

    他心里所有的歉意在那一刻,终于决了堤。

    可是除了“对不起”,他还能再说什么。

    闫嗔笑了笑:“干嘛说对不起,叔叔都跟我说了,这种突发的意外,也不是你想的。”

    岑颂不知道靳洲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可他又不能打电话问。

    他那个兄弟都是为他着想,他都知道,一旦打电话过去,免不了会言语相冲,也就对这小姑娘,他半点火气都发不出来。

    尽管知道她最近忙着排舞,可岑颂还是试探着问:“后天能请假吗?”

    闫嗔知道他的意思:“后天我上下午都有课。”

    这个节骨眼上,请假是不现实的,本来她是打算找个人帮她代一下后天晚上的课,可总不能一天的课都找人代吧。

    见电话那头不说话,闫嗔知道他有些失落,她笑说一声没事:“你不是就只去一天吗?”

    他轻“嗯”着:“如果赶得及飞机,当天晚上就能回来。”

    “舞蹈比赛是这个周六,比赛结束,我就不会再像这段时间这么忙了。”

    心里的阴霾随着她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而消散,他垂眸笑了声:“上次的烧鹅还想吃吗?”

    电话那头似有顾虑:“你要是有时间——”

    “就问你想不想吃!”岑颂打断她。

    闫嗔被他语气里的霸道逗笑,便也抛掉了顾虑和矜持。

    虽低却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想。”

    靠着车门而弯着腰的人,站直了几分,再抬头,满空柔软的星辰将他漆黑眼底映出明亮的光,他低低笑了声,冷峻的轮廓随之温柔。

    “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有波折的爱情才会刻骨铭心。

    这是我对爱情最好的理解。

    宝们,晚安。

    第39章 他的替身

    “除了悦玺墅, 岑颂的确是把名下所有不动产都挂到了中介公司,目前已经卖出去了三套。”

    “买家查了吗?”

    “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啊, 偌大的岑氏摆在他面前, 他还不知足,竟然跑去搞环保项目。”

    “估计啊,是老爷子迟迟不把手里的股份给他,他急了!”

    “有什么可急的,老爷子还能有几年活头,两腿一蹬,手里的股份不都是他的?”

    “爸, 你说, 老爷子当初拿出来的那份遗嘱,会不会有伪造的成分?不然姑姑怎么会一毛钱都没给你?”

    书房里, 关卫东抱着胳膊站在窗前, 听见儿子这么说,他扭头瞟了一眼。

    接到父亲警告的眼神, 关明辉忙把头一低:“我就是随口说说, 您别当真。”

    关卫东收回视线, 语气听似平静:“真真假假,现在还提这事,有意义吗?”

    父亲的脾气, 即便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有些捉摸不清。

    关明辉忙岔开话题:“听香港那边的人说, 明天晚上的拍卖会,岑颂也在名单里。”

    闻言, 关卫东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一声:“都到卖房子的地步了, 还去拍卖会?”

    关明辉:“听说上午他跟李旭要了关于十一号拍品的资料。”

    关卫东转过身来:“什么东西?”

    “是一颗还未切割的钻石原石,听说价格不会低于”关明辉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个数。”

    关卫东笑出一声嘲讽:“看来他是对那小姑娘动真格的了?”

    关明辉冷嗤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岑家哪个不是个情种?”

    关卫东踱步走到书桌前:“那可说不准啊,这小姑娘的身家背景也不是个一般的。”

    关明辉皱眉:“你是说那小子对人家是另有所图?”

    “谁知道呢,”关卫东端起茶杯,吹了吹,堂而皇之地讥讽:“反正图哪一样,他都不吃亏。”

    关明辉不觉有意:“估计啊,两人也都是玩玩,那姑娘还是个英籍,又是个独生女,说不准哪天就回去了!”

    “那都不是主要的,我唯一好奇的,是靳洲在这中间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关卫东眼里现出精锐:“他和岑颂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如今兄弟有难,他就这么袖手旁观?”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房间里暂时的沉默。

    关明辉走到窗边接了电话,简短几句挂断后,他转过身来。

    “还真被您说中了,靳洲以个人名义买下了悦玺墅的房子,钱也在昨天晚上十点打入了岑颂的账户。”

    “价格呢?”

    “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十。”

    关卫东静静听着,蓦地,他眼皮突然一抬:“你那事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回到自己身上,上一秒还还一脸幸灾乐祸的人,瞬间脸色发白。

    他余光观察了眼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应着:“已经解决了。”

    关卫东冷哼出一声苍老的无奈:“该处理的人和事都处理干净,别让人抓着把柄!”

    “父亲放心,”关明辉一脸自信的同时,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这事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的!”

    *

    父子俩的这一晚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被岑颂和靳洲听在了耳里。

    靳洲捏着那片储存卡,上下翻看几眼,笑了声:“你胆子倒是大。”

    岑颂摆弄着手里的雪茄盒,嘴角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能买通我一个秘书,我在他书房装个窃听器,也不为过。”

    他将手里的雪茄盒推到靳洲面前:“你的。”

    靳洲伸手拿起看了眼:“这牌子可不好弄。”

    “你不是喜欢?”

    靳洲不抽雪茄,但喜欢收藏雪茄盒。

    他也没客气,“谢了。”

    岑颂又把旁边两把车钥匙放到他面前:“回头你把车开过去给她。”

    靳洲看着钥匙上的车标,笑了声:“既是送人,怎么不给人家买辆新的?”

    岑颂掀着眼皮睇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他和闫嗔目前的感情状态已经到了不需要他插手的地步。

    靳洲也懒得管他的感□□,“行,明天我让人给她开过去。”

    岑颂眉心一拧,语气明显不乐意:“找什么人,那车除了我,还没第二个人碰过。”

    他这么一说,靳洲就懂了,“行行行,明天我自己过去。”

    翌日上午,靳洲开着岑颂的那辆白色跑车到了学校门口。

    当时闫嗔正在上课。

    不知是不是怕错过不想错过的电话或短信,她已经不会在上课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办公室了。

    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叔叔】来电,闫嗔将电话挂断,回了短信过去:【我正在上课。】

    靳洲便没再打扰她。

    二十分钟后,学校里的下课铃声结束,靳洲拿在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了。

    “叔叔,怎么了?”

    “我在你学校门口。”

    闫嗔刚走出教室的步子先是一顿,而后小跑起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不知是不是记性太好,哪怕只是岑颂只开过一次的车,闫嗔都能记得车牌号,所以看见那辆白色跑车的时候,她眼睛先是一亮,随着靳洲从驾驶室下来,而副驾驶和后座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她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她眼眸微垂,迎上去:“叔叔。”

    靳洲将车钥匙递到她面前:“岑颂让我给你的。”

    一只白色小兔子的装饰绳上拴着一把机械钥匙和一把智能钥匙,闫嗔表情微怔:“给我的?”

    靳洲朝身后那辆白色跑车偏了偏脸:“有辆车,你出行也方便一点。”

    闫嗔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他人呢,怎么让你过来?”

    靳洲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他中午十二点的飞机,这会儿估计已经到机场了。”

    闫嗔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屏幕,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向日葵,什么都没有。

    她低“哦”一声,摆弄着那只白色小兔子。

    靳洲问:“会开吗,要不要我带你熟悉一下?”

    她低着的脑袋摇了摇:“我会开的。”

    情绪低落成这样,靳洲当然看得出来:“要是不放心他,就给他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闫嗔突然抬起手。

    目光刚落到手机屏幕上,就见闫嗔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喂?”

    急急的一声,让靳洲摇头失笑。

    他也没打扰,扭头看了眼等在路边的车,目光再收回来,见闫嗔已经背过身去。

    “无缘无故的,干嘛把你的车给我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只会对她才会有的笑音:“要不要去后备箱看看?”

    闫嗔扭头看过去的下一秒,双脚下意识也走过去,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呀?”

    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

    闫嗔摁下车钥匙的后备箱摁钮,随着后备箱自动抬起,她心脏也跟着加速。

    脚步开始变慢,心里也不禁在想——

    是花、是气球,又或者是其他一些很浪漫的礼物

    然而她看见的却是——

    一只特别长的人形布偶!

    还是肤色的!

    闫嗔一脸嫌弃地朝电话恼了句:“那什么呀!”

    “我呀!”

    闫嗔:“”

    “想我的时候就抱抱他!”

    闫嗔伸手拽了下布偶的手臂,布偶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巴。

    闫嗔细细端看了几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还把你的照片给印上去了!”

    “所以说是我呀,他身形都是按我的比例做的!”

    闫嗔一时无语:“你也不怕我半夜醒被他吓着!”

    结果却听那头的人说:“对着那张帅脸,你笑醒还差不多!”

    闫嗔忍不住撇嘴:“自恋!”

    当时,岑颂只跟她说了后备箱里的惊喜。但是车厢里他没说,闫嗔当时也没打开车门。

    所以那份惊喜一直留到了晚上。

    闫嗔是快经过操场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今晚要把车开回去的。

    虽说只是一辆车,可价格并不便宜。有过一次拍几朵花就能被议论的经验,闫嗔就想着流言蜚语能少一点是一点。

    走在她身后的吴蜜见她突然转身:“闫老师,你干嘛去呀?”

    闫嗔不擅说谎,眼神飘闪了几下:“我、我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吴蜜看着她刚刚还小跑但很快又放慢步子的背影。

    她狐疑的眼眸转了两圈。

    岑颂的那辆白色跑车,是个车牌比车本身还要招眼的存在。

    隔着车窗玻璃,曲添雅眼睛已经盯着白色车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右边副驾驶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才收回视线。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曲添雅朝她笑了笑,转而将旁边一个精致的白色纸袋递给她:“下午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感觉很衬你。”

    是一条银色的手链。

    吴蜜“哇”了声:“这是秋季新品吧!”

    曲添雅侧过身帮她戴上,而后又随口一问:“闫嗔走了吗?”

    吴蜜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送她东西。

    “没呢,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什么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她一边转着手腕看那精致的链子,一边问:“怎么啦,怎么又问起她啦?”

    曲添雅看了眼大门口的方向,目光再度飘转回那辆白色跑车,她满心的疑惑:“那他人呢?”

    吴蜜以为她说的闫嗔,抬头看她一眼,失笑了声:“不是说了回办公室了吗?”

    说完,她才注意到曲添雅定睛的眼神,她循着看过去,“你认识那辆车?”

    “嗯,”曲添雅目光不转:“是他的。”

    吴蜜看向那招眼的车牌数字,再配上【CS】两个字母缩写,她这才反应过来。

    刚要开口,见曲添雅拿起旁边的手机。

    车厢里安静,吴蜜清楚听见了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等她挂断电话,吴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车怎么在这?”

    曲添雅目光再次落到大门口,“你不是说她又回去了吗?”

    言下之意是要在这等着?

    吴蜜眸光飘转几下,突然想起来:“我听秦飒说,岑颂在她那订了一个月的花。”

    曲添雅这才分出几分神:“一个月的?”

    吴蜜撇嘴点了点头:“还都是进口,一个月下来没个十几万都拿不下来!”

    脸上的惊讶随即展出一声冷呵,曲添雅露出平日里鲜少会有的嗤笑:“她也配!”

    *

    闫嗔在办公室里待了快二十分钟才出来,在她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了岑颂的短信。所以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可谓是一晃就过去了。

    闫嗔:【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岑颂:【路上慢点,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闫嗔:【就一小段路!】

    岑颂:【实在不放心你的车技!】

    闫嗔:【好啦,你忙你的吧,小心错过你的十一号。】

    她就只知道【十一号】,但并不知道十一号到底是什么。

    岑颂原本在屏幕上已经打出了一行【是你的十一号】,刚要发过去,眸光突然一顿。

    他无声弯唇,将原本的那行字删掉后,又换成:【记得把你的岑颂二号照顾好。】

    学校里虽然还偶有一些学生走动,但老师已经彻底都走完了。

    走到大门口,闫嗔一眼就看见了正对大门路边的那辆银色跑车。

    虽然隔着距离,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有一双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让她全身不舒服。

    目光从对面收回,闫嗔烦躁地吐出一口郁气,却又因为看见岑颂那辆白色跑车而抿出笑意。

    只是没想到,车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码表盘、空调出风口、中控台、车门内侧的扶手,所有有空隙的地方都插满了花。

    闫嗔愣在原地,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后,只有一个想法:他回来了吗?

    看见闫嗔打来的电话,岑颂嘴角露笑。他坐在会场的前排,而且还是中间的位置,瞥了眼台上,他侧过身,滑了接通后,他压低声音。

    “怎么了?”

    “你在哪?”

    她声音急切,让岑颂眉心一秒拢起:“出什么事了?”

    闫嗔还站在车门旁,听见他不正面回答,她急得跺脚:“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没、没有啊,”岑颂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我还在香港。”

    闫嗔嗓子里一哽,这才忽然想到在办公室里和他发的那些短信内容。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关切的声音钻进闫嗔耳里,让她眼底一热。

    闫嗔抬头轻呼一口气,将眼底的热意往下压:“没事”她故作轻松:“就问问。”

    岑颂当然不相信她只是随口:“你不说,我就真的立马回——”

    “你别回来!”闫嗔匆匆打断他:“我真没事,”她看着满车厢的花,心尖又突然有一股暖流淌过,将她因失落而陷下去的那块不知名的地方填满。

    “我就是就是看见车里的花,以为你回来了”

    岑颂嘴巴张了张,倏地低笑一声:“现在才看见?”

    “嗯,”她声音低低的:“上午我没开车门,就没注意。”

    “喜欢吗?”

    “喜欢。”

    这次,岑颂没等她主动问及花的名字,就主动说了:“草莓奶昔,上面是不是有很多一点点的红色?”

    闫嗔弯腰拿起来一朵,淡淡的粉色花瓣一周,的确有很多红色,像是

    “像不像那天我嘴唇上沾到的颜色?”

    脑海里瞬间就想到那天衣帽间里的吻,闫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见她半晌不说话,岑颂也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描绘着她低头脸红的娇羞模样。

    不能想,越想越不想在这个地儿继续待下去。

    偏偏下一个拍品就是十一号。

    岑颂抬头看了眼台上的屏幕:“我先挂了,结束了给你电话。”

    耳边声音断掉,闫嗔心里一空,指尖还轻压在唇上,她轻抿上唇,舌尖一点温热舔在唇缝中。

    坐进车里后,闫嗔实在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后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的作为屏保。

    车子从车位里驶出来后,闫嗔目不斜视地将车开上了马路。

    吴蜜歪头看着后视镜,不可置信地笑出一声无奈的嘲讽:“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和岑颂的关系?”

    曲添雅因她这句话,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

    “岑颂送她的花都是直接送到学校吗?”

    吴蜜听了后,嘴角撇出深痕:“因为这事,学校领导还找过她谈话,可人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我听人说,就那天中午,她还和岑颂在学校门口搂搂抱抱呢!”

    曲添雅瞬间沉下脸,她自知情绪没管理好,便将脸偏向车窗。

    沉默半晌,她笑出淡淡一股冷意:“看来她真是把岑颂迷得不轻。”

    夏夜的晚风轻而易举就能在皮肤上留下黏腻的印子。

    白色跑车停在正对别墅大门对面的空地上,虽然车子已经熄了火,但闫嗔却坐在车里半晌没下来。

    她把所有的花都从缝隙里抽了出来,光是前面就一只手握不住了。她又开门小跑去客厅,找来了两个空花瓶。

    旖旎月色下,她弯腰在车门旁,忙活着让她唇角一直上翘的欢喜事儿。

    所有有花茎的花都被她插在了花瓶里,剩下的一些被剪掉花茎的都被她一朵一朵地摆在了房间里。

    五斗柜上、床头柜上、墙边的小榻椅上

    所有她靠坐在床上,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被她摆上了一朵又一朵。

    包括卫生间的双人洗漱池上,还有浴室里的浴缸一圈,都被她点缀上了。

    满室的粉中一点红。

    将洗完澡穿着一条粉色睡裙的人,衬得如三月里露珠下的初春桃花般。

    伶仃却娇羞。

    刚想躺上床,闫嗔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忘记把后备箱里的那个人形布偶给拿上来了。

    想起上午某人电话里的叮嘱,闫嗔在心里失笑一声。

    把长度比例和岑颂一模一样的布偶抱回来后,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刚好亮了。

    滑开一看,是岑颂发来的视频邀请。

    闫嗔切换成语音通话,拨过去,却没想被对方拒接。闫嗔看着屏幕,表情微怔。

    随着又一条视频邀请发来,闫嗔微微睁圆的一双眼又一秒弯了。

    “干嘛?”

    她坐在床边,手机被她双手托着放在腿上。

    岑颂被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得笑出声,目光晃过她微湿的几缕头发,他笑问:“刚洗完澡?”

    “嗯,你呢?”

    屏幕里,柔和的光从侧面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那张立体分明的硬朗轮廓。

    虽然话像是在问他的位置,但闫嗔的目光却定在他脸上,一点都没有去辨认他身后的背景。

    岑颂把手机摄像头调转到后置,一边给她看窗外的霓虹,一边看屏幕里的她。

    “是在酒店里吗?”

    女孩细细软软的声音响在静谧的房间,岑颂盯着她盈盈水润的眸子,声音也随之温柔下来。

    “等你不忙了,抽一个周末,我再带你过来一次。”

    因为屏幕里只有景没有他,闫嗔一时大意,就没注意到旁边小方框里的自己。

    她轻“嗯”一声后,表情没有克制。

    眸光带笑,嘴角也弯着,还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看在人眼里,都像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岑颂刚把摄像头调转回前置,就见屏幕里那双湿漉清亮的眼瞳一顿。

    浓密卷翘的眼睫连续几下扑闪后,脸颊迅速一红。

    岑颂看着屏幕里的人,右腮深陷,轻笑一声,“怎么了?”

    闫嗔忙吧手机拿离开,抬手在脸前扇了扇风,想着把脸上的热度降下去,奈何心里的热却怎么都降不下去。

    看不见她的人,岑颂眉心拢了拢:“怎么了这是?”

    闫嗔轻咳出一声,“我、我去倒杯水”说完,她把手机卡在了旁边。

    屏幕里一片白,岑颂听着那边传来的一串略有急促的脚步声,他轻笑一声后从沙发里起身进了浴室。

    等闫嗔在楼下喝了半杯冰水再上楼,手机屏幕里已经没人了,听着那边哗哗的水声,她把唇一抿。

    这人该不会是在洗澡?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赤着身子站在淋浴下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岑颂:那画面应该也挺好看的

    第40章 糖拌玻璃渣

    有过几次撞进他怀里的经验, 硬邦邦的胸膛配上闫嗔此时脑海里的天马行空。

    半杯冷水压下去的热意顿时又从她皮肤里渗出来。

    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及吁出,水声突然一停。

    嗓子眼的那口气突然偃旗息鼓住。

    闫嗔余光瞄向被搁在一旁的手机。

    “人呢?”

    他低沉的声音一出,闫嗔只觉心脏一紧, “在、在这呢”

    岑颂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被放在洗漱池上的手机屏幕, 没看见人,他拧眉却露笑音:“哪儿呢?”

    闫嗔顺了顺耳边的头发,这才慢腾腾地把手机拿到手里,瞥一眼屏幕,只看见乳黄色的天花板,她收回视线,眼神飘忽着:“你、你干嘛呢?”

    岑颂拿起手机, 把屏幕对准自己:“你看我干嘛呢?”

    闫嗔余光这才又瞄过去, 只见他单手扣着睡衣纽扣,因为手指的动作, 盘亘在他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愈加明显。

    目光跟着他手, 落到他V型领口,只见他手指动作一顿, 转而一声低笑传过来。

    闫嗔还以为他是在笑他, 忙偏开脸。

    几秒钟过去, 见那边还没声音,闫嗔又瞄过去一眼。

    刚刚已经扣到领口的纽扣不知怎的又被他一一解开,本来只能看见一点微敞的肌理, 却因为他抬手的动作, 露出一片纹理流畅的结实。

    闫嗔目光定住一瞬,又忽地挪开眼。

    “你、你怎么, 又、又把纽扣解开了”

    一句话被她说得磕磕绊绊。

    那边的人笑出一声自嘲:“扣漏了一颗。”

    闫嗔:“”

    天知道她刚刚以为他是故意!

    本来脸就红着, 因为他的这一句解释, 让闫嗔更加羞窘的无地自容。

    她慌忙错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岑颂拿着手机走出卫生间:“明天上午还有一点事,定了下午两点的飞机。”

    那她是不是下午就可以看见他了呢?

    眼里刚亮了一下,又突然想起明天下午的舞蹈比赛。

    刚想说什么,又听他说——

    “明晚有个饭局,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

    饭局

    那就是还有别人。

    还以为他会把晚上的时间都给她呢!

    心里虽然失落,可她也知道,既是饭局,应该与公事有关。

    “你忙你的,”她抿了抿唇:“我就不去了。”

    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岑颂把刚拿起的手机充电器放下。

    屏幕里只能看见她的一点下巴。

    “把手机举起来。”

    闫嗔低头看向屏幕里的人:“干嘛?”

    “两天没见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看看?”

    视频开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小时了,小姑娘给他正脸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都没个五分钟。

    闫嗔这才把手机举到脸前。

    未施粉黛的一张脸,肤色冷白,头发又乌黑,簌簌眼睫无辜地眨着,脸上写满了小情绪。

    “为什么不高兴?”

    他问得直白,可闫嗔哪好意思说。

    “没有不高兴。”

    表情焉巴成这样,还说不高兴。

    岑颂面露嫌弃:“你现在要是在我面前说这话”他话说一半。

    “你就怎样?”闫嗔扁着嘴问。

    他又笑出一声无奈:“你猜。”

    闫嗔把脸一偏:“我不猜!”

    得!

    又被她拿的死死的。

    “我来之前那天晚上,你怎么说的?”

    闫嗔抬着下巴看床头柜上的台灯:“怎么说的?”

    那晚她短信里和电话里的每个字,都被岑颂深深刻在脑海里。

    “你让我安心来香港。”他说了当时最让他心安的一句。

    闫嗔垂下眼。

    “可是我来了,你却这样。”他凝眸看着屏幕里的人,轻声喊了一声她名字。

    “闫嗔,不要让我猜,我不是每一次都能精准无误地猜中你的心思,而且猜来猜去很容易让我们之间有误会,是不是?”

    见她轻点了两下头,岑颂又往深里循循善诱:“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他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

    闫嗔一双咖色的眼瞳左飘一眼,又飘一眼,犹豫了好半晌,才软乎乎地开口:“我以为你会一下飞机就来找我。”

    还真被他猜中了。

    岑颂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虽然他拖着几分调子,但表情又非常认真,像是在仔细斟酌和权衡那场饭局和她,哪个更重要似的。

    他的犹豫让闫嗔心里没底,生怕他会不选她似的,她又忙补充:“公事要紧,我这边,你等忙完了再过来。”

    岑颂眯眼瞧了她一阵:“那你先告诉我,你想不想见我?”

    这人就会明知故问。

    这要搁以前,她肯定忍不住嘴硬,可现在,她实在硬不起来:“想。”

    岑颂嘴角滑出笑:“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绕这么大一圈。”说完,他看了眼时间:“十点了,早点睡觉。”

    挂断前,他突然想起来:“我那个替身呢?”

    闫嗔把屏幕斜给他看,见‘自己’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岑颂薄唇微翘:“睡不着就抱着他。”

    而后他又要求:“说声晚安来听听。”

    这人又开始拖腔带调了。

    闫嗔下巴微抬:“你先——”

    没等她把话说完呢,一声“晚安”从话筒里传来。

    不似刚刚那不正经的调子,声音很轻,也很柔,像四月里的晚风拂过耳畔。

    闫嗔看着屏幕里的人,浅浅笑意爬上眉梢。

    “晚安”。

    月朗星疏的夜,满室花香,很快就让闫嗔入了眠。

    一觉醒来,早阳透过未拉合的窗户,泄进来一缕碎金。

    闫嗔看着旁边那个规规矩矩躺着的‘岑颂二号’,噗得一声笑出来。

    如果是他真人躺在这张床上,不知还会不会这么老实规矩。

    虽然岑颂把自己的车给她开,但一早去学校,闫嗔还是选择了步行。

    不过车钥匙她随身带着了,还拿了一串自己的手链,想着将上面的小兔子拆下来,系在手链上,可以当后视镜上的吊饰。

    这次舞蹈比赛是全国性的,学校很重视,所以大门口提前就拉上了为参赛同学打气加油的横幅。

    只是闫嗔没想到,明明是下午的比赛,这才一大早,学校门口就停了很多辆私家车。

    扫一眼车牌,都是价值不菲的。

    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一位家长眼尖认出了闫嗔。

    “闫老师!”

    对方打扮富态,压低声音跟闫嗔打了这么一声招呼。

    闫嗔朝对方点了点头:“您是?”

    对方略有拘谨地扭头看了眼学校大门的方向,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闫老师能借一步说话吗?”

    闫嗔不懂她深意,但也跟着她往路边走了几步远。

    “我是钱梦的妈妈。”

    闫嗔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她是哪个班的?”

    对方说出了班级,闫嗔心里了然,难怪她觉得很生,原来是隔壁班的。

    但她心里也生了疑惑:“不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也直言说了:“上周我来学校,想把钱梦调到闫老师带的那个班,但学校这边不给调,我就想问问闫老师,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能不能找您私下里代课?”

    闫嗔听于思凡说过,她在周末的时候也给自己班里的几名同学进行课余辅导,可是那是自己办里的学生,跨班级的话

    见她面有难色,对方忙又补充:“闫老师,只要可以教钱梦,您这边有任何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的。”

    闫嗔忙摇头:“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觉得,您可以给钱梦找她们班的舞蹈老师,这样辅导起来,针对性更强。”

    对方轻“嗐”一声:“不瞒您说,我就是慕您的名才来跟您开这个口的,”说着,对方把手伸进包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四方形的饰盒,也不明说里面装的事什么就往闫嗔的手里塞。

    闫嗔后知后觉领悟她的意思,忙推开:“您别这样——”

    “闫老师,”对方紧紧握住她手:“你先别太快拒绝我,我知道跨班级找您不合适,您放心,这事我绝对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对外说的!”

    本来闫嗔也没觉得跨班级给学生辅导有太大问题,但她把礼物拿了出来,这对闫嗔来说,性质就不一样了。

    闫嗔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主要是我平时没有空余的时间,而且我节假日还要回英国,所以,”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说完,她微微颔首。

    回到办公室,闫嗔将这事跟于思凡一说,于思凡轻松一口气:“你可幸亏没答应,要是被钱梦她们班老师知道,说不好要在背后怎么说你呢!”

    然后她把以前类似的这种事跟闫嗔一说,闫嗔嘴巴张了张。

    “学校对这种事无所谓,但这不是打人家带课老师的脸吗?”

    闫嗔点了点头:“也是,还好我没答应。”

    于思凡摇了摇头:“那个家长也是的,送东西竟然还挑在门口,也不怕被人看见!”

    闫嗔轻叹一口气:“我当时真的感觉有好多双眼睛盯着我。”

    于思凡拍拍她肩:“没事,反正你也没要。”

    临近中午,江老师过来找闫嗔:“闫老师,下午比赛完,你可不许先走啊,学校那边在饭店里定了位置,说是让所有的参赛同学和代课老师都参加。”

    闫嗔一怔:“晚饭吗?”

    “对,”江老师也有她微信:“饭店名字和位置,我发给你。”

    江老师一走,于思凡就瞧出了闫嗔神色不对,“你不想去啊?”

    闫嗔摇摇头:“不是,主要是我晚上约了人”

    于思凡抿嘴笑:“是那个人吗?”

    闫嗔抬头看她,脸上露了几分羞涩,但还是点了点头。

    中午吃完饭,闫嗔给岑颂发了一条短信:【你是下午两点整的飞机吗?】

    岑颂:【两点五十五,怎么,你是要来接我吗?】

    两点五十五,那就是要六点多才能到,从机场出发到星怀,最少还要一个多小时。

    想着如果在聚餐的时候提前走一会儿应该也没事,闫嗔就没有跟他说晚上聚餐的事。

    闫嗔:【我不是下午要带学生去比赛吗,就问问你。】

    岑颂:【几点结束?】

    闫嗔故意把时间往后延迟了一点:【应该在八点前能赶回学校。】

    岑颂:【行,那我到了先去取个东西,然后再去学校找你。】

    手机放到桌上没几分钟又传来震动声,见是陌生电话,闫嗔眉心浅浅皱了一下。

    “你好,是闫小姐吧?”

    “我是——”

    “我在学校门口,这边有个包裹需要你亲自签收。”

    闫嗔表情一怔,下意识就问:“是花吗?”

    “对,是花!”

    闫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真是,都跟他说了不要把花送到学校来,还送!

    心里有些恼他的同时,又止不住地涌出一股暖意。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想到早上学校门口有不少的家长,闫嗔便问于思凡有没有口罩。

    于思凡从抽屉里给她拿了一副:“你去哪?”

    闫嗔没说花的事:“我回家一趟。”

    上次岑颂送她花,她拿进学校才会引起不好的影响,那这次,她直接拿回家总不会有人说了。

    一出学校大门,闫嗔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怀里抱着那么大一束红色玫瑰,着实扎眼。

    正午太阳毒辣,停车位里虽然停了不少的车,但好在没有人在门口站着。

    闫嗔将口罩又往上拉了几分,垂着眉眼走到男人面前,“我来取花,”她小声问:“在哪里签字?”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是闫小姐吗?”

    “嗯。”

    男人将花给她,又递给她一张单据:“在这签就行了。”

    闫嗔扫了一眼后就匆匆留了自己的名字,刚从男人身边越过,突然一声“闫老师”让她脚步一顿。

    男人声音中气十足,隔着口罩,闫嗔闷闷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心里心虚和不安。

    她缓缓回头,朝身后两米远的男人笑着颔首:“方主任。”

    方主任看了眼她怀里的红色玫瑰,脸色微变,但碍于在学校门口,他朝旁边的门卫室抬了下手:“你进来。”

    上次闫嗔说花是她自己买的,今天这个理由明显让人信服不了l .

    所以进了门卫室,闫嗔摘下口罩后,就直言:“方主任,我没想把花拿进学校。”

    方主任背着双手站在他面前,尽管没将情绪全部显在脸上,可他的身份自带一股教导主任的威严:“闫老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应该知道,真要是平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天外面停了那么多的车,你就不想想影响吗?”

    尽管闫嗔心里也觉得委屈,可她又一个字都辩驳不了。

    虽然方主任看她怀里的花眼里有嫌恶,但目光再看向闫嗔时,又压着情绪,毕竟能把闫嗔从英国招到学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他尽量放缓语气,但话里也免不了带着斥责:“我以为上次闫老师已经把我说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

    “方主任,”闫嗔原本低着头的头抬起来:“送花这种事,我也是很被动的。”

    她表情执拗的厉害,一点都看不出有半点认识到自己做错事的悔悟,这也在方主任强压的脾气里点了一把火。

    他表情顿时严肃:“闫老师,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不管你以前拿过多少奖杯,获得过多少荣誉,但你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你就要对你的学生有一个正面的引导!”

    方主任说的话句句在理,闫嗔反驳不了,但她也有脾气:“方主任,上次把花拿进学校,是我的不对,但中午是我个人的午休时间,而且刚刚您也看见了,我是往外走又被您叫回来的。”

    她说的一字一句听在方主任耳里都是强词夺理:“既然你说是个人的午休时间,那中午你大可不必留在学校!”

    闫嗔被他的话堵的一时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门卫室的窗户被敲了两下。

    两名家长隔着窗户在问:“什么时候出发去赛场啊?”

    方主任声音依旧冷沉:“你先把花拿走,一点半的校车,不要迟到。”

    那天下午,闫嗔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知道自己不该把私人情绪带进赛场,可方主任的话却一直响在她耳边。

    比赛结果当场就出来了。

    很可惜,闫嗔所带的学生组里,被寄予众望的郭苒因为旋转的一个失误而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过去,作为比赛者的闫嗔来说,只有第一名才有意义,但是现在,她作为老师,这种心理就不能再拿出来了。

    郭苒在那哭着的时候,闫嗔也红了眼眶。

    很多时候,深知自己付出了努力,也以为自己的努力会有所回报,可依旧阻止不了意外的发生。

    闫嗔轻搂住她:“没事的,年底还有一场,到时候我们再努力!”

    以前她比赛失利的时候,都是别人来安慰她,如今角色变换,她才知道,原来除了这些于事无补的话,真的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安慰人的字眼。

    尽管没有得到第一名,但闫嗔所带的四名学生里,除了郭苒的第二名,还有一个第三名。

    对闫嗔来说,这个结果其实不算好,但对其他老师来说,能在全国性的比赛里,拿到这样的名次,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晚上的庆功宴上,别人都在那高兴举杯,郭苒依旧抽抽搭搭个不停,闫嗔情绪也不高。

    田老师今天被学校委派过来护送学生,也坐在了闫嗔这一桌。

    “闫老师,祝贺你啊,给学校争取了这么好的名次!”

    面对他的举杯,闫嗔也不好拒绝,便拿起旁边的果汁,与他浅浅碰了一下杯。之后又有其他老师都过来祝贺,闫嗔断断续续喝了不少。

    眼看时间已经七点多,闫嗔抬手摸了摸郭苒的头发:“你在这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郭苒拉住她:“闫老师,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想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虽说这趟比赛,所有参赛家长都跟着,但学校也有规定,比赛结束后,学生不可以私下随家长离开。

    闫嗔把手机解了锁后给她,并叮嘱:“不可能提前走,让妈妈去学校门口接你,知道吗?”

    见她表情很乖地点了头,闫嗔这才放心出了包厢。

    打完电话,郭苒把手机放在了旁边,也就是那时,岑颂的电话打来。

    田老师瞥了眼手机屏幕,看见来电人的名字,他眼角浅眯了几分,余光扫向桌子一圈,见大家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将闫嗔的手机拿到手里后起身去了墙边。

    “在哪?”

    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又低又沉,还带着质问,田老师呵笑一声:“你平时就是这么跟闫嗔说话的?”

    本来情绪里就夹杂着酸涩和失望,如今电话那头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岑颂握着手机的指尖泛出一尖白痕,他眼底压着沉沉一层暗色,语速却又不疾不徐:“田老师?”

    似乎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听出了他的声音,偷接电话的心虚让田老师脸色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是我。”

    “闫嗔呢?”

    田老师当然没说闫嗔去了洗手间,说了,只会显得他接这通电话的鬼祟:“闫老师现在没空接你的电——”

    “所以就让你接了?”岑颂冷言打断他。

    话说到这份上,田老师只能硬着头皮:“怎么,你有意见?”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微凉的笑音:“那麻烦田老师转告她,我回家等她。”

    他的后半句话,给足了对方遐想的空间。

    田老师皱眉正在心里品他这句话,电话被挂断。田老师瞥向门口一眼,大步走回桌前,将手机放了回去。

    没分把钟的功夫,闫嗔回来。

    田老师知道接了她电话这事藏不住,干脆先发制人:“闫老师,刚才你电话响,我就帮你接了。”

    闫嗔瞬间拧眉,手机刚拿起来,又听田老师压低声音说——

    “那人语气很不好,我刚说一声喂,他就”

    见他话说一半,闫嗔眉心褶皱更深:“就什么?”

    田老师支吾着:“反、反正话说的很难听,我就说你去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他就骂骂咧咧的,听着像是喝了酒,哦对了,他还说他在家里等你。”

    他探究的目光定在闫嗔的脸上,试图从她脸上抓到一些蛛丝马迹,可闫嗔却在听完他的这句,忽地从椅子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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