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 16、第十六章
    简寻昨日便得知修云要出门,今日早早便赶来,跟在修云身后,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他总有种对方随时会消失在眼中的不安之感。


    他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修云,见对方在市井踱步,看起来对什么都感兴趣,但视线却鲜少停留在某一处。


    简寻分不清修云喜欢什么,修云多看一眼的东西都是好的,他一时没忍住,把那些小玩意儿都买了下来,不知不觉两只手都快装不下了。


    他拐进一家布庄,买了半匹白绸,这才将东西装好送到修云的窗边,也一同他尚且不甚明了的心意。


    等发现修云没有嫌弃之意,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简寻最近确实忙得不可开交,几次来看望修云的时间,都是他硬挤出来的。


    这还多亏了简公子身强体健,这样连轴转、忙得像个陀螺也没显露出一点疲惫之感。


    简寻今日只在雅间屋顶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他这次进城是有任务在身,将驻军营的一小部分账册归档到郡守府。


    江城驻军开始分发上一季度的粮饷,因为是堆积整整三个月的公文账簿,即使是六七个兵营主簿加在一起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整理完毕。


    简寻收好已经有了雏形的木簪,跑了一趟郡守府送账册,便有策马回了驻军营。


    驻军营地里氛围比之前热闹了不少,大概是快要拿到粮饷,演武场上的练兵声都比平常大了许多。


    简寻回到住所,傅景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百无聊赖地打着算盘。


    傅景面前放着薄薄的两本账册,他正对着上面的记录演算,但不用细看他就知道,这两本账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见到简寻回来,傅景心不在焉地和他打了招呼:“比我想得要慢些,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简寻脚下步子微顿,把那点心虚挥去,摇了摇头,说:“没有。账册怎么样,有问题吗?”


    傅景说:“分到我们手里的东西越来越敷衍了,还指望这群人忙中出错,没想到分毫不差啊?都是些老手,显然假账册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简寻和傅景都算是驻军营里的“关系户”,受江城郡守傅大人的关照才能得到兵营主簿的职位。


    傅景本人无意官位,简寻更是满脑子惩恶扬善,对是否做官没什么执念,两人会同意在傅大人的暗中安排下入职江城驻军营,为的就是调查记录粮饷的账册。


    早在几年前,江城郡守傅大人就发现了驻军营报上来的账册有些异常,虽然表面看上去滴水不漏,但银钱和实际分发的数额完全对不上。


    甚至应该发放给伤兵和牺牲兵卒家属的抚恤金,一个子儿都没见到。


    江城人人都知道傅大人爱民如子,便真的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了江城的这位父母官身上。


    今年年初,一众伤兵家属将这一状告到了郡守这里。


    傅大人虽然知道其中猫腻,但在大启,一城的统领除了郡守还有守军将领。两者一文一武相互肘制,郡守占了能和朝廷沟通告状的优势,而守军将领则将一城的兵力掌握在手中,各有侧重。


    傅大人手下实在无可用之人,只能把自己尚未及冠的两位子侄拎进了龙潭虎穴。


    而好不容易待到了发粮饷的这一天,两人却暂时没能抓到驻军营的把柄。


    驻军营上层相互勾结在一起,原本的兵营主簿忌惮两人,知道他们和郡守的关系,怎么会轻易将重要的账册交到两人手里。


    是以两人没办法接触到核心账册,只能拿着看着光鲜,没有丝毫问题的假账去郡守府交差。


    简寻在傅景对面坐下,沉吟一声,说:“驻军营里除我们之外,还有4位主簿,一一抓来审问,总能问出些东西。”


    傅景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让他放弃脑子里那些危险想法,给他分析现状:“且不说怎么拷问主簿再平安放回去,单说这些人身家性命都捏在上层的将领们身上,不说,你也不会杀了他们,可一旦说了,就绝无生机。”


    傅景长叹一声,说:“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乖乖由你摆布。”


    简寻一拳砸在桌面上,眉头紧锁,问:“那就放过这次机会?”


    “只能如此了,原本还想从那个有点家底的教头身上入手,可惜这人辞官走了。”傅景十分无奈,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


    前头的兵营主簿们知道他们两人来到驻军营居心不良,不会和他们过分亲近地走动,但守军教头那些一根筋的家伙却想不到这一茬。


    傅景在这群教头中间周旋许久,已经选定了那个姓孙的作为突破口。


    对方家底丰厚,决计看不上守军贪出的三瓜俩枣,也不在乎教头的位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有人证,再拿到一本作假账册,就能向朝廷上奏折,换掉驻军将领也不是什么难事。


    “辞官?”简寻有些疑惑,他好像没听说过这件事。


    “辞了,而且走得很快,说是要回乡守孝。”傅景答道。


    简寻双手环胸,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这么急着走,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傅景瞥了他一眼,说:“是做贼心虚,但和账册一事没有关系,他在军营住所藏了个相好的,教头们之间都传遍了,这次是连夜带着相好的跑的。”


    要不是教头擅离职守是算作逃兵的大罪,傅景都觉得姓孙的早就带着人跑了。


    简寻闻言则是一愣,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种曲折。


    但为了心爱之人毅然辞官归乡,这位教头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痴情人。


    毕竟兵营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待久了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事端。


    他点了点头,说:“应该的。”


    傅景:“……?”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的友人,觉得这人自从有了心上人开始,就变得不太对劲起来。


    简寻看了看桌面上那些账册,问:“分到我们这里的任务就只剩下这些?”


    原本其实有不少事等着两人忙活,但简寻是个性子急的,前几日就把工作做了个七七八八了,傅景甚至都没来得及上手。


    傅景不置可否,说:“对,但这些账册也没有异常,看起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傅景从简寻的这句询问里发现了猫腻,他语带震惊迟疑着问:“莫非你今夜还要出门?”


    饶是和简寻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傅景也总会被对方那好像发泄不完的精力震撼道。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简寻近日都是来去匆匆,一天睡眠顶多三个时辰,就这样还能精神抖擞。


    实在是让傅景这种文弱书生艳羡,他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日后你房中人能不能受得住。”


    傅景深觉自己的想法不太干净,嘟囔声都好像实在嘴里含了一口水,饶是以简寻的耳力也没能听清。


    “那营中之事就拜托你了。”简寻从座位上站起,本要转身离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


    他犹犹豫豫地拿出怀里那枚半成品簪子,把那个四不像的东西展示给傅景看:“这个簪子,和寻常摊子上的相比,如何?”


    傅景看着他手里那一截木头,大惊失色:“你该不会要把这种破烂木棍送给心上人吧?!你是等着明年的今天看他和别人拜堂吗?”


    简寻失语片刻,没想到自己的手艺经过了几天的磨练还是这番不堪入目。


    他低头盯着手里被傅景称为“破烂”的东西,深感郁闷。


    再等等吧,拿着这种水平的东西,他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去见修云。


    *


    修云哪里知道简寻又受了傅景的打击,延后了去见他的时间。


    要是得知有傅景这么一个友人在从中作梗,他怎么也会让护卫营的人带傅景体验一下流放三百里的滋味。


    毕竟修云根本不在乎简寻送他什么样的簪子,就算是街边随手折的一段桃枝,修云都能把简寻夸出花来。


    修云原本还没那么急着想见对方,但他收了那一包零碎物件儿,好像从这些东西里看见了简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场景。


    于是也越发想看到这人站在自己身侧的模样了。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而不好打发。


    等到午膳时分,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因为沈三对他饭量的执着程度远超修云的想象。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端着餐盘走进来的是打扮得体的沈七。


    她把午膳往桌上一放,说:“殿下,该用午膳了?”


    修云眯了眯眸子,发现了端倪:“沈三呢?今日怎么不是他来?”


    沈七面露迷茫,解释道:“统领说他有要事和管大人商量,今日早早去了驿馆,许是事情没谈拢,这个时间了还在二楼包间和管大人谈事。”


    要事?


    这两个字让修云心中一动。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给沈三派任务,或是允许他暗中和巡抚勾结了?


    修云轻笑一声,眸带冷意,视线沉沉地落在沈七身上,问:“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去的?”


    沈七打了个寒颤,在向殿下献殷勤和给统领保守秘密之间,选择了前者。


    她顿时面色严肃,说:“属下有听到一些。”


    修云挑了挑眉,对她的识相很满意,道:“如实说来。”


    沈七咳了两声,开始一人分饰两角,给修云生动地展示了沈统领如何与管大人暗通款曲狼狈为奸。


    ‘沈三’说:“若是没有外力帮助,两人怎么重归旧好,这件事做成了可是大功一件!”


    ‘管茂实’犹豫着说:“能助殿下一臂之力自然是好,可这帮别人上位的事,对我管家有什么好处?”


    “你想啊,殿下记住你的好意,就是记住你管家儿女,日后自然还是有机会的。”


    “那……管某要怎么做?”


    ……


    “……!沈统领可是在愚弄管某,这等以下犯上的事可万万做不得——”


    “君子一诺,管大人还是别挣扎了!”


    沈七硬生生一个人支起了一场大戏,让修云觉得这人要放到现代,多少也得是剧团里挑大梁的人物。


    不过沈七明显是只听了一个墙角,中途一些商议时的台词一直在吞字、语焉不详。


    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给沈统领留点面子。


    这场面精彩中还带着点滑稽,修云沉默片刻,半响才岔开话题,吐出一句:“……你也学过这拟声的本事?”


    他怎么记得当初在护卫营里给他找替身的时候,沈五说的是这是他的看家本领,没想到护卫营里居然还有第二个会拟声的人。


    沈七立刻站直了,微微躬身作揖,腼腆一笑:“技多不压身,都是大家关照的。”


    修云点了点头,大致能从沈七给出的情报中推断出沈三在密谋什么,沈三有这份心是好,就怕这人好心办坏事。


    修云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直到入夜里,他站在桌前作画,还有些心神不宁。


    他下笔向来随性,但架不住天赋在那里撑着,哪怕是随手几笔也很有韵味。


    此时宣纸上还是那个熟悉的人,是修云想象之中,他的萧郎捧着一袋小礼物的样子,人物只画了一双眼睛,修云下笔就开始有些犹豫了。


    他似乎想象不出那人在捧着这些礼物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态。


    此时再下笔就只能小心斟酌,生怕自己随手的几笔就毁了这幅画作。


    宁修云从前学的东西很多,水墨画只是其中之一,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和沈七一样,学的东西在多不在精,千奇百怪的领域都有涉猎,但没有一个精通的。


    上好的狼毫浸着墨水,却迟迟悬在半空没能落笔。


    修云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下,觉得有些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见见那个人,就现在,就在这个一墙之隔的月夜里。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沈三姗姗来迟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几息之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公子,您歇下了吗?”沈三站在门外轻声问道。


    单从这句话,修云就猜得出,他的萧郎今日也来了。


    但沈三安排的事似乎也倒了开始的时候。


    修云眼皮直跳,一扶额,不太情愿地说:“还没有。”


    房门立刻就被推开了,但第一个走进来的却是满脸冷汗的管茂实。


    管大人此刻不停地给自己擦汗,满脸都写着“忐忑不安”四个大字。


    沈三站在他身后,皮笑肉不笑,看起来管茂实完全是被这位胁迫来的。


    管茂实颤颤巍巍地进了门,视线一直盯着脚下,嘴里开口说道:“我……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你还是快点……从了我。”


    一句话说完,管茂实一张老脸顿时青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沈三在后面差点急得拍大腿。威胁的话,哪有说得这么弱气的?


    修云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太阳穴都开始疼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然而更让人头痛的还在后面,管茂实这话一出,修云清楚地听见了瓦片掉落的声音。


    他这才猛然想起,此时的屋顶上,还有另一个人在。


    一个武艺高强、耳力极佳,听起来醋坛子快要打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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