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蜀王妃来了,谢初含过来陪同,顺道签借款契书。男人对她道谢,听得出很诚心。
李陌殇不喜拘束的场合,称要回府核算还款额度。
“含儿日日为我采药、煎药,比儿子还要辛劳孝顺呢。”蜀王妃眸中皆是满意和宠溺,颇为可惜又幸运道:“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命里无缘。好在有了儿媳妇,算是心愿达成了。”
说着亲自给谢初含夹菜。
谢初含受的心安理得,谦虚模样也得装,“这是儿媳的本分,母妃这般说,我怪不好意思的。”
采药、煎药由小厮、女使代劳,还能出入王府看人间百态、万家烟火,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老二媳妇入门最晚,却是最孝顺。”蜀王感慨万千。
老三媳妇仗着生产在即,不远万里调已告老还乡的医官,费银费力,相比之下。老二媳妇品性远胜。
“儿媳不敢当。”谢初含也不喜这样的场合。吃饭不纯粹,美味多浪费。可她没李陌殇本事硬,想走便走、无拘无束。
父王、母妃都赞谢初含孝顺,这让一旁的顾承脸露尴尬,“儿子日后会抽空多照应母妃。”
论孝心,顾承远比几个兄弟强,可蜀王妃就愁他愚孝,摆手嫌弃道:“早日抱上孙子就是尽孝了!”
提到了蜀王心里,他赞同称是,“放眼瞧瞧整个大鞅,哪家藩王的庶孙接二连三的出,嫡孙的影子还没着落?”
老四媳妇儿今年也要生了,他是既高兴又着急。
愁完了银子还得愁嫡孙,蜀王又听说玄恒苑的动静,哼道:“让我抱上嫡孙,才是真孝顺……”喋喋不休了长篇大论,甚至搬出战场惯用的说辞:军令不可为。
谢初含洋装羞涩的垂头,余光瞧瞧看戏,只见顾承硬着头皮抗批|斗,反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后世的婆媳关系要都如此,专家们也不用愁生育率了。
记得书中后续情节,蜀王多次要求顾承绵延子嗣,可原身的肚子始终没动静,蜀王只好塞几个美女进来,可惜顾承一次都没碰过,气的蜀王大骂他不孝子!
这顿饭,顾承一动筷子就被数落,吃到后来食之无味。谢初含就不会了,看老公被爹娘批|斗很是精彩,比追剧还有意思,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回寝室还打了一个饱嗝儿。
顾承心事很沉重。
宗室注重香火,身为世子爷他责无旁贷,可瞧谢初含一言不发,他心里没底,万一她不愿,他总不能用强?
那是淫|徒之举。也不知几个弟弟怎么办的?
不知男人所想,谢初含在他脸上看出各种拧巴和别扭,以为二人都为不育做斗争呢!父母没感情,生的孩子身心不全,她深有体会,便想着缓和男人压力:“爷,孩子的事,妾身可以等的。”
原身的台词。
当时顾承被蜀王逼的透不气,听见这话,难得给了原身一个好脸色说:早些睡。可眼前人的神色既好转,也没恶化,而像是了然了什么?她莫名紧张。
不愿意?
如此……
顾承嘴角扯了扯,丢下“早些睡”三字去了净室。
谢初含眨眨眼,同样的台词意境不对!
洗沐完,顾承仍旧睡罗汉床,外头风声萧萧。为了解决银子,他在书房熬了几日没睡,困倦感将他包围,很快就睡着了。蒙眬之际,感觉身子被什么软软绵绵的一压,他刚睁眼,一双手覆上来。
淡淡的幽香扑鼻,耳边是娇嗔的女声:“爷,人家不想生孩子,我怕嘛!”
嘤嘤的泣声,抗拒都令人酥,麻胸口很快就湿|热一片,顾承身子猛然一震,沉下小腹窜起的躁热,清了清嗓子:“谢初含?”
身上人止了声,却久久不言。顾承要拿开双眼上的小手,却摸了空,同时他睁眼,周遭已是亮堂堂,拔步床|上空空如也,外头有雀鸟啼鸣。
又是梦!
初六回谢宅拜年,谢初含早起收拾,时辰差不多便回寝室唤人,顾承已穿戴整齐,坐在罗汉床边。
“爷,您今日和妾身同去谢宅吗?”出于礼貌谢初含问。
顾承摇了摇头,“我要派兵增援西海。”
明知顾问的谢初含点点头,忽然听:“你可怕与我绵延子嗣?”
她心里咯噔一下,顾承的眼神和昨夜了然的眼神很像。
“但说无妨!”顾承迫切的要知道,梦中女子究竟是谁!连着两回梦见妻子也就罢了,可梦见另一个未知女子、还说了如此亲密无间的言语……
谢初含没说实话,“世子爷人中龙凤,能诞下您的子嗣妾身是期待的。”后边的话音几乎从嗓子里出来,影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字字属实、句句在理,又符合谢初含的心境,顾承找不出假话的理由,那么便是他中了淫|邪??起身就往外走,边道:“何翦我留下护你周全。”
出了城门,辽阔的山路看不见尽头。
山间的细风在马儿间穿梭,雪白的山顶隐约露出一些土色,日头普照山峰,积雪融化如流。
身着银光轻甲的顾承一骑当先,红衣李陌殇紧随其后,瞧他卯足劲儿的策马,似乎想用光所有力气,便喊:“省着些跑,还有两日的路程呢!”
那匹马的品种老稀有了,还是他从敌国偷偷掠来的,可顾承没听见似的,还跑的更狠了。李陌殇跟的非常吃力,望了眼身后的三千士兵,他们跑出了视死如归的脸,各个都是龇牙咧嘴、就差吐血。
李陌殇咬着牙喊:“跑死了马得不偿失!”
“白日耗完了精力,夜里就少梦些乱七八糟的。”顾承扬鞭,风将他的命令传下去,“都跟上!”
三千士兵咬牙应是。
李陌殇神情离了个大谱:“我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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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轿停到谢宅门前,街坊邻里又交头接耳地看热闹,没瞧见世子爷从官轿下来,纷纷耳语。
“皇孙的架子大过天,给岳丈大人拜年都可省。”
“你知道什么?世子爷帅兵去西海支援水战了!”
“对!我出城狩猎回来见着世子爷的兵马。”
议论声不大,谢初含没听见,却在人群里看见了男主顾峰,他亦然一身戎装。
对了!今日是初募巡防军同知。
何翦也看到了大爷,按尊卑来说,理应要上前去打声招呼的,可大爷似乎有意避开、不与他们相识,从人群中离去,看方向并不是蜀王府,而是蜀王的分府,在蜀城的东部。
喧嚣声渐远渐停,顾峰也蹬上了马背。
初一那夜,他百无聊赖地坐到了散场,等来了顾承问题:若无紧要的事,就在王府共度元宵节。一个根本无法抗拒的问题,竟然硬生生耗了一晚上。
大费周章的莫名其妙!
谢宅门前,礼品尽数搬了进去,紫鹊嘀咕:“大爷有些奇怪呀。”
谢初含点头,紫鹊都察觉出方才顾峰在等轿里人出来,结果看的出绝不是等她,但也不可能等顾承吧?
进了屋,谢初含屁股刚落下,还没坐热乎,二房的沈氏就迫不及待了,“含儿,今儿世子爷怎么没同你一道来?”
好奇关切不假,奚落也是有一些的。
沈氏这人非常矛盾,既舍不得落下能分摊谢氏门楣的好处,例如巴结谢初含这个世子妃,又不想谢初含日子过的太舒坦,对比下来她们二房的气运好差劲。
没见到俊美无双又矜贵的世子爷,谢初卿神情失落,“不会和姐夫闹别扭了吧?大伯,您可得管管呢!”
她的思维很纯粹,一心要和谢初卿比高低,说话经常不带脑子。
“不懂就闭嘴!世子爷去西海援战了!”谢正明不想再被拘禁庄子里,恨不得立刻堵上娘俩的嘴。
沈氏、谢初卿都居后宅,平日里除了贪图享乐,毫不关心家国大事,自然不知晓这些。母女俩听了都不免端正起态度,不再议论,商榷涉论军务也是禁忌。
彼时,管家领了一人进来,正是蜀王府总管太监李公公。
众人皆起身。
“咱家只是替世子爷来瞧一瞧,诸位就不必多礼。”李公公尖尖绵绵的嗓音,笑起来非常随和。他视线稍在谢正诚脸上停留,能得王爷钦点他来传话的姻亲,谢家是独一个。
谢正诚看了眼女儿,谢初含亦是满头雾水。
“世子爷奔赴西海前线,无法前来拜年,深感可惜,是以特令老奴代世子爷向谢家问候一声:新年如意平安。”
二房母女俩的脸色一半惊喜,一半妒忌。
众人拱手:“多谢世子爷,有劳李公公”
“哎,咱家也乐意来沾沾福气呢。”李公公拿出看家本领,奉承的话不做作又漂亮,说完一溜,神秘兮兮地看向谢正诚:“王爷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向谢氏家主传达。”
谢正诚紧张起来,“公公请讲。”
“王爷说:谢氏家主教女有方,他甚是欢喜得世子妃这般蕙质兰心的儿媳妇,能与谢氏家主做姻亲,乃天定缘分、命中注定。”李公公来之前蜀王也是叮嘱过的,要好好震慑二房的蠢货,他笑咪咪的看过去,意有所指道:“若有人想些歪的邪的再说三道四,王爷第一个不答应。”
二婶和谢初卿的脸好疼。
谢正明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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