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复苏 > 41. 断联。 太子爷的人脉。
    复遥岑带小猫去复查。


    今天被按在桌上的时候它跟被杀一样,嗷嗷叫。护士都笑说:“精神了,和第一天来时的模样天差地别。”


    复遥岑虽然因为它的害怕而心疼,但看它嗷得那么有力气,也忍不住欣慰地笑。


    这几天心差点碎成渣了,连输了三天的液,它每天好一点点,但是还没什么精神,且吃不下,最喜欢的鱼肉饺子也吃不下。


    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开始恢复,他那天半夜习惯性起来看它的情况,却没在房间看到它,出门一找,发现它一个猫在厨房里瞎溜达,很显然在找吃的。


    他就大半夜的,在凌晨三点给它开火做饭,熬了一碗粥给它喝。


    小家伙连汤汁儿都舔干净了,吃完就冲他摇尾巴。


    复遥岑感动不已,马上就把它抱去一起睡。第二天开始小家伙就正常了很多,会撒娇,会玩,玩累了就要爸爸抱。


    今天是十月六号,第六天,复遥岑带它来复查。


    医生检查完说没问题了,现在好得很,只是嘱咐复遥岑以后这些水果类都不能让它碰到。


    复遥岑不用嘱咐,他现在每天要检查好几次冰箱门,尤其睡前,他会再三确认每一层都关紧了。


    父女俩开心地回到家,小家伙一见奶奶就生龙活虎地冲过去。


    初惊婉把它抱起来,心疼地摸它的小脑瓜子:“终于好起来了,我们这小傻瓜。”


    “喵。”


    最近老被人说傻瓜,所有人都说它傻瓜,它有点听懂了,抗议了。


    复遥岑闻声,笑了下。


    今天是初惊婉的生日。由于出了这个蛋糕事故,黛晚西又愧疚又心疼,重新做蛋糕特意挑了一些小猫可以吃的水果,也不放巧克力了,所有对猫有毒的东西她全都一一抛弃。


    晚上一家人过生日,小山宝趴在爸爸腿上,他喂它吃东西它还有点谨慎,可能是因为桌上放着蛋糕的缘故,它有点害怕了。


    复遥岑又无奈又心疼,心疼之余也有些欣慰,它自己知道害怕了就好,可以避免以后再不小心误食。


    因为它不吃他们吃的,一桌子生日美食中就为它额外加了一条鱼,它吃得香喷喷的,奶奶过个生日它也吃得很开心。


    复遥岑拍了几张生日照片发了久违的朋友圈。


    正常来说,他发朋友圈后二十四小时之内,黎阳再忙都能看到,临睡前刷一眼,点个赞花不了一分钟。


    但是今天复遥岑发完半天,临睡前都没她的消息,等睡醒了,朋友圈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特意检查了下是不是把仅对她可见设置错了。


    检查完,没有错,她能看到。


    复遥岑心里隐隐有不安,重新翻看她昨天在战区一线做直播的内容。


    那场直播少见的是在车厢里讲的,也很简短,最后她对着镜头和国内的主播说她们现在有些危险,要提前回社里了。


    主播还让她们注意安全。


    复遥岑昨天一直有注意新闻,并没有异样的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他甚至猜测她或许是躲入庇护所,手机没电。


    但是一夜过去了,情况还没有任何解决吗?


    复遥岑准备再等一早上,中午朋友圈再没消息他就要打她电话了。


    小山宝趁他不注意,跑到衣柜里去躲猫猫,把一整个衣柜的衣服都弄乱了。


    复遥岑的几件衬衫都掉在柜底,它趴上去就躺下,当自己的窝了。


    复遥岑现在找不到它就心慌,抬头看房间门关着,它会自己开门但它不会关门,还没智能到这地步。


    他就起来在房间找。


    在衣帽间里看到被打开的衣柜门,那傻瓜就趴在他的衣服上冲他摇尾巴。


    复遥岑无奈一笑,走过去把步入式柜子的一整扇柜门都打开,指了指另一边里它的衣服:“你自己衣服怎么不睡?要睡爸爸的。”


    它原地打了个滚,仿佛在傲娇地说:爸爸的舒服,我就要睡爸爸的衣服。


    复遥岑把它提起来放柜子外:“乖,爸爸要下楼了,你肯定不愿意自己在这。”


    他把衣服拿起来挂。


    一件,两件,三件,挂完复遥岑却意外地没动,静静看着那些全部来自黎阳的衣服。


    都是他生日那天她买的。


    他老婆还挺喜欢给他买衣服的,这几年基本身上的都是出自她的手。


    叹息一声,他阖上柜门招呼小猫:“走。”


    一大一小洗漱完就走下楼,复遥岑边走边看手机。原本还想再等到中午,可是被这衣服一弄,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复遥岑点入黎阳的微信号,打字发送:“在忙吗?”


    没回复。


    他给猫做好早餐,看着它吃,自己随意煮了杯黑咖啡喝,没心思吃饭。


    小猫馋,一看爸爸手里端着个杯子,有股香香的味道,它跳到桌子上去,也要品尝。


    复遥岑举高杯子:“这玩意你一碰,爸爸彻底成孤家寡人了。”


    “喵。”


    它无辜地看着他。


    复遥岑指了指地上的猫碗:“你不吃一会儿给别人吃了。”


    它马上跳下去,一头扎入自己的小饭碗里。


    复遥岑一边喝咖啡,一边认真看手机,随手点入西亚的天气预报,忽然发现那边现在是半夜。


    复遥岑心缓和了一下,不着急了。


    等小猫吃完饭,他带着它和大哥大嫂一起驱车去沙漠看泉水。


    初惊婉在家,他父亲复阅昨天过来一起陪她过生日,今天也在,所以有他父亲照顾着出不了问题,大家就各玩各的。


    复遥岑今天又发了朋友圈,连续发两天也是少见的,他一般是三天更新一次。


    只是这一天从早到晚,依然没有任何点赞或评论的消息。


    傍晚回到家,复遥岑终于忍不住再次给黎阳发消息,正常来说她睡醒即使没空,有紧急任务,也会给他回一句,完了再该干嘛干嘛。


    除非就是她现在手机真的没电了,没看到他的消息。


    第二次发过去,她还是没有回复。


    复遥岑这时忽然想到那个一年前加上的她的新微信号,难不成她换号了?


    他马上给新的号也发消息:“你换号了?”


    没回复,十分钟过去没动静。


    复遥岑找了小姨子问:“你这两天联系黎阳了吗?”


    韶凝很意外,这是自从黎阳出国后她第一次收到复遥岑的消息,已经一年多了,虽然平时在锡城的话,她偶尔会见到他和沈牧在一块,大家还一起吃过几回饭,带着小猫,像一家四口。


    但是复遥岑确实是第一次和她打探黎阳的情况。


    她不由回复:“怎么了?”


    复遥岑:“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上网一样,今天也没有,整整两天了,我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复我。”


    韶凝眉头一皱,“我给她发一下看看。”


    说完她就切出来给黎阳发:“阳阳?你这两天忙吗?”


    发了会儿确实没有回音。


    她有点担心,但还是告诉复遥岑:“她可能在外面没有回单位,所以没机会回复消息,这两天看新闻她们那一块还挺乱的,但是人应该不会有事,她不是自己出门,有人跟着的。”


    “嗯,行。”


    说完复遥岑就动起了自己的人脉,花了半小时工夫,他拿到了新云网驻西亚分社的联系方式。


    电话打过去,那边的人说:“黎阳?您是她……她老公?哦我们记者昨天和摄影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意外,对。他们弃车了,花了很长时间才回到单位,现在在休息,没事没事,还没……”


    人有点尴尬,差点顺着他的话说没死,最后一秒才改口说:“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伤,腿部动了个手术,大概需要静养两天才有精神上网,您别着急,需要我给她转告您的消息吗?”


    “不用。”


    复遥岑挂了电话,抿一口苦涩的黑咖啡。


    心头的不安短暂地放下了,疼又弥漫起来了。什么情况需要弃车跑,他比谁都清楚,袭击的队伍进城坦克会无差别碾压汽车,见车就炸,所以只能弃车跑路。


    他无法想象那个15年在云州古城初见时,一袭旗袍清冷又婉约的矜贵长公主在那样不堪的险境里,是怎么样成功死里逃生的,骨折又该多痛。


    小猫吃完早饭,跑到复遥岑脚边睡。


    十月份还没到开地暖的时候,但它病刚好,复遥岑怕它没毛的肚皮贴着地板冻到了,就放下了手中的黑咖啡把它抱起来。


    “喵。”它开心地喊了声。


    复遥岑满眼柔光:“幸好你好了,不然爸爸要操心你们俩,分身乏术。”


    “喵。”


    复遥岑对上它清澈无邪的灰眸:“你妈妈…受伤了,等她好了会联系爸爸的,到时候我们再和她开视频?”


    “唔。”


    “我们山宝最乖了。”


    …


    十月六号,黎阳和摄像师的回程之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险阻。


    刚到城里两人就遇上进城突击的队伍,看着那些迎面开来的重型机械,他们两只能扛着机器弃车跑路。


    由于在这样崎岖坎坷的环境中徒步回去太艰难了,黎阳脚还受伤,一度走不了路。


    最后他们搭了一辆有标志和保障的救援车辆,以为能顺利回到分社了,谁知道开没一会儿就被爆炸声阻断,车都被炸毁了一半了。


    报废了一个摄像机后他们和司机三人没命地躲,黎阳几乎是被摄像大哥拖着走的。


    在庇护所里躲过惊心动魄的几个小时后,终于成功回了分社。


    摄像大哥被那股爆炸的冲击力伤到,一回去人就胸口不适扛不住倒下了,被紧急送医。黎阳自己脚伤严重,已经肿得她都怀疑要截肢了。


    最后竟然检查出来骨折,是在跑路过程中折的,她全然未觉。


    做完手术她筋疲力尽,昏睡了两天,中间总是做噩梦醒来,每次看到是在医院里就安心了,继续睡,又被吓醒,周而复始,梦魇一直反复折磨着她。


    终于断断续续睡了两天后,精神回过来了,她一清醒就下意识拿手机想看这边的情况,而一打开手机,发现复遥岑和韶凝都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黎阳率先点入复遥岑的账号,回了个“我在”之后又切到韶凝那儿,“我在呢。”


    韶凝可能在上班,没那么快给她秒回,复遥岑就多年如一日,瞬间闪现。


    “醒了?”他只打了这简短的两个字。


    黎阳却已经看出端倪,再一看他前面问候的,问她伤怎样,还没醒吗,她不由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复遥岑没瞒着什么,他说:“两天没有点赞我的朋友圈,我就知道,完了。”


    “……”


    黎阳一愣,又一笑,笑完眼睛开始弥漫出酸涩。


    他靠她点赞朋友圈来确认她的安全吗?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是受伤了?”她问。


    “找人了,老子还不差这点人脉。”


    “……”


    黎阳捂住眼睛,心里想,对啊,你复遥岑曾经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没人脉。


    缓和了会儿她才忍住哭意,拿手机回消息:“嗯,受了个小伤,养几天。”


    复遥岑知道她脚骨折了动手术了,这怎么说也不是小伤,但是他点出来也无济于事,所以他没戳破她,只是吩咐她好好养着。


    黎阳:“嗯嗯。”应完她又把话题抛到他那儿去,不想让他总担心她,“我前几天,哦不是,我十月一号的时候以为你会更新朋友圈呢,结果你都没有,后面我一忙就忘了。”


    说完她就退出来去朋友圈看了。


    他更新了,六号七号连续更新了。


    黎阳火速点赞,再去看复遥岑的回复。


    他说:“小东西生病了。”


    黎阳吃惊:“什么?”


    复遥岑把事情说了,最后加一句:“怪我没照顾好它,对不起。”


    黎阳看着那三个字,眼睛没有征兆地又覆上一层热意,仿佛两个人离婚后孩子抚养权在他那儿,而他已经尽心尽力了,只是人总有意外疏忽的时候,但是他还是打心底里觉得对不起她,没替她照顾好小山宝。


    黎阳说:“是你在替我照顾它,能活着就好了,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


    “你不是总说它硬实得很,这次就是吃错东西了,下次肯定不会了。”


    “嗯,不会了。”他坚决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聊了会,复遥岑让她休息,好好养伤,等好了,和他视频一下,“我答应我女儿的。”


    黎阳忍俊不禁,知道他那天跟它说好起来就找妈妈视频,但是这一刻,她知道他自己也很想要视频。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而他还似乎很惦记她…


    他会因为她没有点赞朋友圈,而迅速判断出她可能出事了。


    一直以来她以为他发朋友圈是为了不打扰她又可以给她看山宝的情况,看看它也可以缓解压力吧,却没想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确定她的情况。


    放下手机,黎阳配合来查房的医生说了些身体症状,末了她又联系同事询问摄像大哥的情况,得知人没事,她安下心来。


    病房很安静,只有黎阳自己,她静静看了会儿自己打着钢板的小腿,麻药过去了,钝疼一阵阵散开。


    再回想那天的情况,她心口似乎在努力狂跳,其实她当时在那一声爆炸里,已经确定他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就像那一幕里被炸飞的人。


    那一刻还觉得运气不太好,才一年多,她才出来一年多就出事,答应复遥岑的是一个字也办不到啊。


    手机振动,韶凝给她打了电话。


    黎阳躺了下去,接通。


    韶凝声音火急火燎的:“天呐,你终于给我信息了,那天复遥岑忽然问我那两天有没有联系你,说你好像没有上网,也不给他回消息,吓了我一跳,我发给你你也不回我,我还得安抚他说你大概是没有回单位,不方便,其实我担心死了。后来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了,反过来跟我说你受伤了,我都吓死了。”


    “没事。”黎阳温柔安抚她,“只是疲惫在休息呢,怪我没有给你们说一声就消失。”


    “那你现在怎么样?受什么伤了?”


    “小腿骨折了。”


    “天…”韶凝要哭,“这么凶险。”


    “没事,小问题。”黎阳又安抚了她两句,然后问她,“你现在,在家里还是台里凝凝?”


    “我回家了,我今天休息,刚刚去超市买东西了在回来的路上呢。”


    “那你,去我房间,床头柜抽屉里有一份报纸,下面有个手机卡。”


    “手机卡?”


    “对,我去年买的那个新的手机号,注册了微信,里面加了你和复遥岑。”


    韶凝有点不解:“那你,那个卡怎么没有带出国啊?你是要我给你寄过去吗?”


    “不是。这卡的微信里有复遥岑,后面,我是说后面,如果万一我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还运气不好没躲开,我如果有什么事故,我只会让单位联系你,我跟他们说好了,我有事情就只联系你,不要联系其他任何人。”


    “阳阳。”


    “没事,我只是说万一,”她浅笑,“总之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你就把这卡插到你手机上,复遥岑在旧的微信号联系不上我,就会给这个新的号发消息,他要是给这个号发了,你就帮我回他,冷漠点,电话不要接,就说我忙,几次下来他就不会频繁发了,早晚也会不发的,他这人识趣着呢。”


    “不是…你居然…”韶凝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万万没想到她想到这层上去了,还想让她帮忙骗复遥岑,“他怎么可能被假冒的人骗到?”


    黎阳:“能骗多久骗多久,也许他看我不想联系,已经忘了他了,他没多久就也忘了我呢?”


    “这次是不是很凶险?你忽然跟我说这个。”韶凝声音有些哽咽。


    黎阳叹息:“就是很凶险,我都以为我和摄像大哥会一起走了。”


    韶凝眉头深皱,忍不住走去了她房间,打开抽屉拿到那个小卡片。


    “我找到了。”


    “嗯,谢谢你,凝凝。”


    “别跟我说这个…”


    “骗他几个月也行,几天也行,至少不要让他千里迢迢真的出国找我,我不能接受他哪天回来把我尸首带回去,不能接受,那种冲击力太大了,他会垮掉的。等别人送回去了,他想怎么着怎么着,你就不用管他了,反正我这辈子注定对不起他了,没法让他不再感受一次这种事情。”


    韶凝不知道复遥岑到底会怎么做,她能帮的就是闺蜜的事情,她都可以帮,愿意帮。


    挂了电话,黎阳疲惫闭上眼睛休息。


    没睡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天路上发生的自杀式袭击的画面,好像还身临其境一般,那些被炸飞的残肢断骸好像就掉在了她脚下,血是被烧干的褐黑色。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战地记者容易致郁,明明已经脱离险境了,但那些画面总在眼前萦绕,让人吃不好睡不好。


    跟人之将死的走马灯似的。


    她又打开手机看朋友圈,把复遥岑最近两条朋友圈照片都保存起来,再一张张仔细欣赏小山宝的模样。


    生病后似乎瘦了一些,以往总觉得它吃太圆了,但是它几天吃不下,现在瘦了一圈看着却让人格外心疼。


    复遥岑出镜率不高,两条朋友圈加起来他统共只有三张出镜。


    她们家太子爷还是那副颠倒众生的模样,穿着件她给他买的米白色宽松衬衣,卷着衣袖,手里举着小猫对视,父女俩可温馨了。


    好可惜,没有那个一家三口的缘分了。


    这一年是黎阳觉得过得最快的日子,每天都有等着她去完成的使命,她渐渐把婚前那几年不开心的日子抛到九霄云外,觉得现在虽然很累很辛苦但是异常充实,梦想在每天的疲惫里一寸寸被饱满地实现,在这她是个尤其有价值的人,她是记者黎阳,和曾经北市那个高贵的长公主完全剥离开来了。


    这次出事之前她还没有怎么去想复遥岑,此一刻才非常,非常地想他,因为他好像等不到她完成她理想和使命回国去找他了。


    总感觉她不久之后就要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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