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偏爱她成瘾[快穿] > 77. 攀高枝表小姐24 重要男配终于回来了……
    “爹。”


    卫泓湙走进书房,朝上首的卫秉行了一礼,“您找我?”


    “嗯,坐吧。”卫秉指了指对面,示意他坐下。


    “后半程怎么没见你的人?”


    卫泓湙落座,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吃了几杯酒有点晕,在外面吹了半天风才算好,后来一直在后头和斌守他们说话,爹可能没注意到那边。”


    “这样。”卫秉没有多打听,本就是随口一问,对儿子他还是放心的。


    他现在忧心的是另一件事。


    “皇上今日的举动你怎么看?”


    “一半真一半假吧。”卫泓湙眼尾微挑。


    “丽妃的话无法判断,但画卷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皇上心中未必没有疑虑,如今所做不过是顺水推舟。既然有利无害,何乐而不为?”


    “对。”卫秉满意的点头,眼里尽是对这个儿子的赞赏。


    能看透这一点,委实不易。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是以不变应万变,还是……


    “将它做实。”卫泓湙淡声开口,仿佛没有注意到父亲惊讶的神色,接着道:


    “不管皇上信了几分,我们都要让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相信,表妹就是皇家血脉,是唯一、且已经长成的大公主。”


    “为何?”卫秉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因为你心仪颜儿?”


    卫泓湙没有反驳,“我不否认有这个因素,我的确心仪表妹,想娶她为妻。”


    “你觉得国公世子的身份不够,还想做长公主驸马?”卫秉继续逼问。


    “不。”卫泓湙抬眼,直视他,“爹,我不想做驸马,我只想做表妹的丈夫。”


    他想做的只是她的丈夫,而不是谁谁的驸马。如果不是她,给他多高的爵位又如何?


    卫秉微怔,身体缓缓靠回椅背,“那你为什么……”


    要执着于将颜儿的身份做实?


    真决定那样做,其中承担的风险甚大,一个不小心足以颠覆整个国公府!


    “爹,您觉得国公府继续这样中庸下去,就不会有问题了吗?”卫泓湙看着他,眸光幽深。


    “当年祖父没有站队,看似保了国公府无虞,实际上也将我们一步步从皇权中心拉离。因为没有付出,皇上不信任我们,如今没有动手,还给予优容,无非是忌惮您手里的那点人。一旦连人都没有了,等待我们的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卫秉沉默。


    只有真正站在朝堂上,才能感受到那种波云诡谲,那种犹如站在悬崖上随时会掉下去的惊心胆颤。


    一招不慎,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陪葬。


    尤其在皇上没有子嗣,下任帝王不确定是谁的情况下,那真是日日提着心,不知道这个王朝会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国公府是否还能在下一次的波动中继续得以保全。


    其中煎熬,又能与谁诉说?


    卫秉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觉得与其战战兢兢保全自己,时刻担心着不知何时会降落的屠刀,还不如放手一搏努力去拼一把?”


    “是。”卫泓湙坚定的回答。


    “那你知道,即便最后拼成功了,国公府也未必一定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吗?”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还少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用了,只要对帝王有用,‘他’就不舍得卸磨杀驴。”


    因为“他”还需要他们稳定朝堂,与反对“他”的人对抗。


    卫秉皱眉,“什么意思?”


    怎么一直对帝王有用,为什么那么肯定即使皇帝登基了,也还是会有反对他的势力?


    卫泓湙垂眸,因为自古都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如果臣压在君头上,子不听从父亲,妻凌驾于夫,那些迂腐的老学究们必然群起而攻之。


    伦常败坏,天理不容。


    卫秉豁然起身,“你想……你想直接推你表妹上位?!”


    “不行吗?”卫泓湙双手交叉,嘴唇微微发白,瞧着似是气血不足。


    然而此刻卫秉却根本无暇顾及观察儿子的面色,他快要被他大胆的想法弄懵了。


    我以为你只想当驸马,没想到你想当的是皇夫?


    “荒唐!”他下意识怒斥,女子如何能为帝?


    “为何不可?爹敢说先帝当初没想过让大长公主继位吗?”


    卫秉语塞,家天下家天下,先帝只有一个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怎么可能没想过?


    当年百般试探大臣,相方设法为长公主铺路,怎奈父亲有心、孩子不争气,拖着拖着,就出了变故。


    丰恂的意外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他姓丰。


    不姓赵。


    “那我以后的孩子姓赵便是。”卫泓湙不以为意。


    卫秉却气得操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不孝子,说得什么混话!”


    “这怎么是混话呢?”卫泓湙接住砚台,胳膊一抬,牵动了某处,疼得他脸颊抽了抽。


    “爹,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想不想有个流着卫家血脉的皇帝外孙?


    想不想做皇帝的祖父?


    卫秉噎住,想啊,怎么可能不想,你去外面问问,世人有哪个不想?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我做皇夫,给您生个下下任皇帝孙子!”卫泓湙起身,径直往出走。


    “混账!”卫秉气得脸红脖子粗,听听他说的什么,什么叫他做皇夫,给他生个孙子,凭你一个人能生得出来吗?


    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生什么生!


    “爹,祖母还在等着和您一起守岁,别耽搁了。”卫泓湙走到门边,回身看他。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这是唯一能保国公府三代无虞的办法,您说呢?”


    卫秉重重喘了两口气,在原地呆愣半晌,终是从书桌后缓缓走了出来。


    “走吧,别让你祖母久等。”


    卫泓湙勾起唇角,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有国公府倾力支持,还有大长公主、闻远侯、静安侯在暗中推动,表妹的心愿一定能成。


    “剿匪的事情安排得如何?”


    “临近年关,皇上封笔,一切事宜都停了,只能等年后再提。”


    “那就先不提了。”


    “怎么,不想去了?”卫秉站住脚看他。


    “不,想去,但现在不能由我们提。”


    卫泓湙含笑伸出手,搀扶着他往前走,卫秉哼笑一声,听他继续往下说。


    “如今我们的目的和皇上暂且一致,他为了造势,必然会再往表妹身上加码,突出他‘宠’女儿的心。”


    而与夏沁颜有关的人,除了夏耀祖,就只有他们国公府。


    夏耀祖必然不可能,皇上为了给女儿出气,肯定要收拾他。


    卫泓湙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那份账本想来该派上用场了。


    “你觉得皇上会主动提出派你去?”卫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对,而且不会吝啬人手,甚至大肆加封儿子。”


    国公府越辉煌,夏沁颜背后的势力越足,就越不会有人阻止他认这个女儿。


    “所以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我们只要等着就好。”


    至于以后……


    卫泓湙看着不远处的小楼微微一笑,给了他的东西,再想收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好了要帮她,他就必然会竭尽全力助她达成所愿。


    卫秉望着身侧的儿子,目露欣慰,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皇帝祖父,但他相信,有这个麒麟儿在,国公府定不会败在他手中。


    或许镇国公府真的在走好运,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卫秉父子刚走进老夫人的院子,就听见一阵阵笑声从里传来。


    “何事这般高兴?”


    “回国公爷,二少爷回来了。”丫鬟笑着迎上前,接过两人的大氅。


    “听闻一路快马赶回来的,主子们前脚出门,二少爷后脚就到了。”


    孙氏见了他就好一通大哭,一边抱怨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害她日日忧心,一边诉说心中诸多不满,指责众人忽视她、排挤她,连小辈都能给她脸色看,直把风尘仆仆的二少爷都哭傻了,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这些就不用特意跟主子们说了。


    丫鬟敛下心神,恭敬的打起帘子,目送府里最尊贵的父子俩迈步进了里间。


    一进去,卫泓湙就不由的皱了皱眉。


    只见宽敞的厅堂内,两边都坐满了人,谷氏、孙氏、二老爷、三老爷,就连不怎么见人的三夫人也出来了,还有几位妹妹和刚来的孙家表妹都在。


    久未归家的卫泓瀚被周氏拉着坐在身边,祖孙二人亲亲热热,瞧着好不腻歪,周氏时不时就被逗得开怀大笑。


    但这不重要。


    真正让卫泓湙介怀的是,那小子和颜儿离得未免也太近了。


    周氏一手牵着一个,男才女貌,仿若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一般。


    忒得碍眼!


    “泓瀚。”他沉声喊他。


    卫泓瀚转过头,一双眼眸笑盈盈的,说不出的温和,五官分明、面容俊朗,唇角似乎永远含着三分笑意。


    原本白皙的肌肤被晒成了小麦色,没了往日的白面书生模样,倒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他的穿着并不精致,好似还没来得及梳洗,衣袍显然是旧的,下摆都被磨出了毛,可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穷酸,周身萦绕的浓厚书卷气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若是往日,卫泓湙定然会赞一声:好一个无双公子。


    可是他现在显然没那份心情,只恨不能亲手将他拉起来,离心上人远远的。


    “大哥。”卫泓瀚不知他心中所想,笑着起身迎上来,先是朝卫秉一辑,“伯父,侄儿回来了。”


    “好好好!”卫秉上下打量他,连声赞叹:“有大人的样子了,看来这趟游学,收获颇丰。”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侄儿此次拓宽了眼界,见识了很多以往没有见识过的存在,说不上收获颇丰,只能算有了点小小的心得。”


    卫泓瀚语气不急不徐,谦虚却不卑微,诚恳又真挚。


    “待伯父有空时,侄儿还想与您探讨探讨。”


    “好啊,你想什么时候,只管来前院书房找我。”卫秉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府里就靠你们两兄弟了。”


    国公府以武起家,到了第三代无论如何也得做出改变。


    湙儿是世子,将来必要承袭爵位,所以当年老国公做主让泓瀚拜了名儒做师父,期望他以后可以科举入仕,与湙儿一武一文支撑国公府门楣。


    假如未来果有不测,好歹还有一条后路。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当真高瞻远瞩。


    卫秉不自觉看向周氏身旁,外甥女正歪着身子和下方的卫琼说着什么,脸上是纯然的喜悦。


    说实话他有些想象不出,这样的脸坐在龙椅上的场面。


    会有威仪吗,能压服住那些老滑头吗?


    夏沁颜似有所感,朝他望来,晶亮的双眸宛如黑曜石,静静的看着人时,带着一种似要将人吸进去的错觉。


    不知为何,卫秉忽然脊背发凉,心头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闪而过,可还不等他辨认,便又消失无踪。


    “大舅舅。”夏沁颜眉眼弯弯,一派纯然,与往常并无二致。


    卫秉连忙笑着点头,将杂思抛掷脑后,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决定走这条路,那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这可是关系到国公府上下三代人的命运。


    夏沁颜一直看着他走到谷氏身边坐下,这才移开目光,垂眸的一瞬间,眼中划过几缕笑意。


    如今她手里两张牌,丰家和卫家。


    成事前,他们互相帮衬,互为辅助;成事后,也可相互牵制,互为掣肘。


    但是这还不够。


    如果将眼光放得长远一点,为了不让卫家将来彻底做大,成为尾大不掉的麻烦,那他们府内就不能完全是一条心。


    有矛盾、有争端,才会将注意力放在内部,而不是养大了心,反过来想要弑主。


    她的视线在屋内转了转,而后缓缓落在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身上,唇角轻轻挑起。


    卫泓瀚,原剧情中多次为女主提供帮助、未来将与卫泓湙并称为“卫门双杰”、未及而立之年便进入内阁的重要男配。


    可算是回来了。


    原剧情中,除夕同样是个重要节点。


    这一天独自留在国公府的孙水瑶因为无聊出来散步,从而邂逅了刚刚归家的卫泓瀚,两人从惊讶、陌生,到逐渐相谈甚欢,颇觉投契。


    孙水瑶对这个温柔的大男孩心生好感,卫泓瀚在了解了她的“悲惨身世”后也不由生起了几分怜惜。


    这份怜惜在后来见她“被迫”嫁给大哥,却受尽冷落和欺负时,越发浓厚,在背后不知道替她解决了多少麻烦。


    可以说,没有卫泓瀚,孙水瑶的“贤妻”之路绝对不会走得那么顺畅。


    也是除夕这一晚,卫泓湙受伤匆匆回府时,又被孙水瑶撞个正着,然后送药、上药,让卫泓湙对她留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初印象。


    可惜,现在“剧情”完全改变了。


    因为孙氏的摔倒,她留了下来,卫泓瀚回府时根本没机会和孙水瑶接触。


    至于卫泓湙,因为夏沁颜还在宫里,这一次他没有匆匆回府,而是留到了最后,和众人一起回来,自然也没再撞见孙水瑶。


    犹如蝴蝶效应,只是一只素手轻轻推了那么一下,事情发展便走向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方向。


    夏沁颜低头一笑,抬脚迈上小径。


    “颜表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夏沁颜回身,卫泓瀚从后面赶上来,笑着将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


    “给表妹的见面礼,刚才差点忘记了,还望表妹勿怪。”


    嗓音清朗,声音不高不低,不至于听不清,也不会让人惊到。


    是个从内到外都很温柔的人啊。


    夏沁颜看着眼前的锦盒,如是想。


    恐怕并不是他粗心忘记了,而是没想到家中多了两位表妹,并未来得及准备她们的礼物。


    如今这个只怕是临时从他自己的东西里找出来的。


    是为了不让她们觉得被冷落了吗?


    夏沁颜扬起唇角,接过锦盒,“谢谢二表哥,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嗯。”卫泓瀚含笑望着她,“一点小玩意儿,表妹别嫌弃。”


    锦盒打开,是一排木偶小人,各个小巧玲珑、憨态可掬,每一个的表情和动作都不一样,有的大笑,有的嘟嘴,有的双手拖着鲜艳的桃子,瞧着好不喜人。


    “哇,真漂亮。”夏沁颜惊叹。


    是真的很漂亮,彩漆涂绘,色彩明丽,无论绘画还是雕工,都极其惊艳。


    “谢谢二表哥,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卫泓瀚解释:“这是我在经过湘城时,在他们当地的小集市上淘到的,我觉得这个手艺特别精妙,还想跟摊主学……”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


    士农工商,世人向来对这些奇淫技巧看不上,如果孙氏听见,肯定又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和他说一大堆的道理,让他不要被这些小道左右了心性,最重要的还是读书、科举,他们二房才有希望。


    卫泓瀚垂下眼,却听夏沁颜问:“然后呢,摊主教你了吗,二表哥现在也会雕小人吗?”


    一连串的问话让他有些懵,这语气里的兴奋和期待是怎么回事?


    卫泓瀚看过去,只见少女双眼亮晶晶,忽闪忽闪间,犹如汇聚了满天星辰,笑容明媚又灿烂,璀璨得宛若银河坠落。


    他不禁看得呆住。


    “你……不觉得学手艺很低下,是本末倒置?”


    “不啊。”夏沁颜歪头,似乎很奇怪他为何这么说。


    “我们身上穿的、戴的,吃的、用的,不都是手艺人的功劳吗?没了他们,人很可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维持,怎么会觉得他们低下呢?”


    她举了举手里的玩偶,“就算是这种只能拿来把玩、观赏的东西,那也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呀。见到它,我就觉得开心,比看书开心多了,谁敢说它没有用?二者只是功能不同,并没有高低之分。”


    “是……这样吗?”卫泓瀚喃喃。


    “是!”夏沁颜重重的点头,发髻间步摇随之晃动,让卫泓瀚的心跟着一颤一颤。


    “所以二表哥会做吗?”夏沁颜好像很在意这个,“教教我吧,我也想学。”


    “……”卫泓瀚沉默片刻,忽然绽放出更大的笑容,“好啊,我教你。”


    两人站在路口说了好一会话,从颜料从哪种植物里提取,到怎么保存,以及想做个怎样的物件,林林总总,细碎又繁杂。


    卫泓瀚逐渐发现,这个表妹涉猎竟是十分广泛,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自然的接上,而且言之有物,显然并不是囫囵吞枣,而是真的有认真在钻研。


    “表妹之才,实让表哥汗颜。”卫泓瀚拱手作揖,真心叹服。


    同时心中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为自己找到一个志同道合且志趣相投的知己。


    “二表哥说笑了。”夏沁颜避开他的礼。


    “二表哥见识广博,实非我坐在屋中看几本书能比。”


    “表妹只是缺一个机会,若是能像男儿一般行走在世间,以表妹的才学定能名扬天下。”


    两人表哥表妹的互相恭维、谦虚了半天,而后蓦地双双笑开。


    “刚才的场景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定要说我们狂妄自大。”


    才读几本书,才知道多少知识,就敢这么夸赞?


    “还好没有人看见。”卫泓瀚朝她眨眨眼,温柔之外又多了几丝鲜活,仿佛仙人终于从画中走了出来变成了真人。


    “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他道。


    “嗯!”夏沁颜眼睛弯成月牙,自有默契萦绕在二人之间。


    夜色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更声从府外传来,由远及近,已是新年第一日了。


    新年新气象,今年定与往年有很大不同。


    “表妹。”又一声轻唤,却是出自另一人之口。


    夏沁颜和卫泓瀚同时望去,卫泓湙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大哥。”卫泓瀚疑惑:“你怎么还没回去?”


    “有点事。”卫泓湙声音僵硬,慢慢走到两人身前。


    “一路舟车劳顿,又熬了一夜,你也该累了,早些回去吧。”


    “我先送表妹回去。”卫泓瀚看了眼夏沁颜,不是很放心这么晚她一个人走。


    春杏在旁默默垂头,继续充当她的隐形人。


    “不用了,你回吧。”卫泓湙淡声开口。


    “表妹一人……”


    “我说不用了。”卫泓湙忽然提高了音量,望向他的目光毫无温度。


    “你没听见吗?”


    “大哥?”卫泓瀚张了张嘴,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


    卫泓湙喉咙滚了滚,舌头抵着唇角,强自将那股怒火和心慌按捺下去,尽量让自己恢复往常般平静。


    “回去吧,这里有我,时间不早了,有事明日再说。”


    卫泓瀚看看他,又看看一直未曾吭声的夏沁颜,似乎明白了什么,面色变了变。


    沉默片刻,他没有听话的离开,反而稍显突兀的问了一句:


    “行吗?”


    目光落向身边的女孩,显然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你想和他单独待一块吗?


    夏沁颜诧异的挑眉,而后微笑着点头,“二表哥回吧,还有春杏陪着我呢。”


    卫泓瀚侧眸,眼里难掩愕然,仿佛刚刚发现现场竟然还有第四个人。


    春杏:……


    她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努力将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


    今晚她梦游了,明天醒来,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二表哥放心吧。”夏沁颜笑着安抚。


    卫泓瀚不再多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什么话也没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夏沁颜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感受到了这点。


    他的温柔不在于说的话,而是行为举止处处为他人考虑。


    即便是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和刚见面不久的她之间,他也没有一味听从大哥的,而是先考虑她的意愿。


    在看清她的想法后,不问不打听,以一种如沐春风的姿态表示着他的不介意,打消了人心里可能会有的愧疚感。


    怪不得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还没人说他一句不好。


    果然是天生的权臣。


    “喜欢?”身侧忽有男声响起。


    卫泓湙盯着她,眼也不眨。


    “喜欢……”夏沁颜回身,看着他弯了弯唇,“也不喜欢。”


    她喜欢卫泓瀚的温柔,与他相处是件很轻松愉悦的事,但是她不喜欢对谁都一样温柔的人。


    她要的,从来都是独一无二。


    “我累了。”夏沁颜张开双手,“大表哥背我回去吧。”


    卫泓湙的面色柔和下来,随即又皱起了眉。


    “别唤大表哥。”


    “不唤大表哥唤什么?”


    “……你以前怎么叫,以后还是怎么叫。”卫泓湙蹲下,任她趴到背上,背着她慢慢往小楼的方向走。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他行走间衣摆摩擦的沙沙声,听在他耳中,却如同仙乐。


    他喜欢这样和她静静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事都不做,连话也不说,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


    “之前唤你?嗯……表哥吗?”


    夏沁颜却体会不到他此时难得的感性,双手交叉,垂在他的胸间,一晃一晃的。


    “那是之前府里只有你一个表哥,我那么唤你不突兀。现在二表哥回来了,我再继续喊表哥,别人都分不清我在叫谁。”


    “继续叫我表哥,至于泓瀚,你们年纪相仿,无需特意称呼。”卫泓湙忽然执拗起来。


    他不喜欢表哥前面加个“大”字,那样会让他觉得他对她来说并不是唯一。


    “那样显得我很没礼貌。”


    “上位者不需要礼貌,你能跟他说话,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他应该诚惶诚恐。”


    夏沁颜忍俊不禁,伏在他背上笑得不能自已。


    背上的重量很轻,笑声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震颤,卫泓湙将她往上颠了颠,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模样。


    “颜颜。”


    “嗯?”


    “新年快乐,愿你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卫泓湙看着脚下的影子,终是没有将内心最深处的话说出来。


    他本想跟她说,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捧来,所以不要看其他人,只注视他就好。


    可是话到嘴边,辗转良久,他还是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说,怕得到一个不想要的答案。


    “新年快乐。”夏沁颜贴着他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


    “表哥。”


    卫泓湙一直将她背进了小楼,因着时辰很晚了,且他有意走了更为僻静的小道,一路上倒是未曾遇到其他人。


    “快些歇着吧。”卫泓湙将她放到榻上,就要直起身,然而缠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却不愿意放开。


    “颜颜?”他垂眸看她。


    夏沁颜勾着他的脖颈,倾身。卫泓湙屏住呼吸,心跳不自觉加快。


    “表哥……”她的手渐渐下滑,从锁骨到肩线,而后一点点往下,轻柔又带着种别样的暧昧。


    卫泓湙抿紧唇,撑在她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肌肉一寸寸绷直,发热、发烫,整个人都像是一张被拉紧的弓。


    “颜……嘶!”


    夏沁颜忽然加重了力道,狠狠掐了下他的左上臂,卫泓湙吃疼,不禁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什么旖旎、什么沸腾,全都烟消云散,只有面前一张扳起的俏脸。


    “别人手帕的香味好闻吗?”


    “……不好闻。”


    “还停下来和别人说话吗?”


    “我没……”


    不是他停下来和别人说话,是她硬缠着我不让走。


    话没说完,胳膊上的力道再次加大,卫泓湙唇角抽了抽,认命的道歉。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和其他女子保持至少八丈远,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有算计我的机会!”


    “还有呢?”夏沁颜盯着他,手指蠢蠢欲动。


    还有?


    卫泓湙脑子转得飞快,还有什么,除了粗心大意、不小心着了道之外,他还犯了什么错误?


    “嗯……不该在皇宫里乱走?”他试探的问。


    夏沁颜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疼得卫泓湙差点龇牙。


    “下次再别随意伤害自己了,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受了伤不及时去上药,到处乱晃悠什么!”


    还她让背就背,真不怕这只胳膊当真废了。


    “不会,我有分寸,瞧着砍得深,其实根本没伤到筋骨。”


    卫泓湙以为她是关心他,刚露出笑容,却听她接着道:“砍伤自己,鲜血淋漓的,多难看,当时旁边就是一水池,直接往下一跳不就好了?”


    卫泓湙:……


    他的笑容一点点裂开,寒冬腊月的,你让我跳进湖里?


    和砍自己一刀有区别吗?


    “当然有。”夏沁颜站在榻边,慢慢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起码省了这上好的金疮药。”


    可是他估计得喝风寒药。


    卫泓湙在心里嘀咕,面上却做乖巧状,坐姿端端正正,比儿时上学堂都认真。


    “好了。”夏沁颜替他重新包扎好,末了手指轻轻点在刚系上的蝴蝶结上,“以后别再受伤了。”


    声音很低,细细弱弱的,没了刚才的凌厉泼辣劲,像是收起了爪子的小猫崽。


    “嗯,肯定不会了。”卫泓湙眼里的柔情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话别说得这么满,刀剑无眼的,你怎么能保证一定不会受伤?”


    夏沁颜将东西都扔到一边,“之前不是还说可能要去剿匪吗,时间定了吗?”


    “大概会过了十五吧。”卫泓湙安抚她:“放心,就算我去,也是作为统帅待在后方,不会有危险。”


    “但愿吧。”


    夏沁颜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面容微微显出了几分倦怠。


    卫泓湙见此,赶紧起身,“我走了,你歇着吧”


    “表哥。”夏沁颜在他要推门前突然喊住他。


    “嗯?”


    “你和丰恂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嗯。”


    卫泓湙走出小楼,在院门前站了良久,最后回身又看了一眼某个仍然亮着灯的房间,心中滋味难言。


    丰恂吗?


    这次剿的“匪”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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