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一天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不会看人类眼色的AI持续输出,滴滴答答疯狂警告。
“滴!请尽快实施抓捕!”
“请尽快实施抓捕!”
诸伏景光手疾眼快地按下静音,竭力镇静地说:“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可能出了故障。”
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十分拙劣经不起推敲,当事人有没有被通缉,四位在逃通缉犯心里门清。
赏金可谓是他们身价的证明,即使明面上不说,几个人也暗中比较互不相让,此乃恶役的尊严之争。
诸伏景光没指望四位罪犯信他,他希望最起码他的老同学能给他一丝丝信任。
松田阵平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诸伏景光:自打从警校毕业,我们曾经的默契终究是无了。
他的暗示就像媚眼抛给瞎子看,都说了不要一天到晚戴墨镜,眼神果然变差了吧!
这事不能怪松田阵平,要怪只能怪四位在逃通缉犯的反应太标准了。
AI播报一出,织田作之助的手伸入外套内,太宰治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伏黑甚尔活动指骨,竹泉知雀的目光移向厨房敞开的窗户。
他们连惊讶、辩解、求饶的流程都不打算走,一副习以为常亡命之徒的架势,看得松田阵平职业病大犯特犯,一句“不许动举起手来”险些涌出舌尖。
关键时刻,竹泉知雀挺身而出。
“原来是手机坏了。”她努力圆场,“就说嘛,我一个人的赏金都超过了亿万,四个人加起来怎么可能就这么点。”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
谢谢你努力圆场,要不你还是闭嘴吧。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与所有人都有交集的社交悍匪,竹泉知雀绝不闭嘴。
“松田警官和景先生不是来做安全知识宣传的吗?”黑发少女请他们进来,“多么值得学习的知识,我们一定好好听。”
景先生。
松田阵平递给诸伏景光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老同学“这件事非常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还牵扯到机密任务求你别问”的眼神。
松田阵平:有被排挤到。
毕业多年,默契仍在,松田阵平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他和竹泉知雀也算是老熟人了,两次遇见她,一次商场爆炸案,一次列车杀人案,松田阵平之前还感叹这姑娘怪倒霉来着。
现在看来倒霉的另有其人。
“好久不见。”松田阵平摘下墨镜,他晃了晃手腕,手腕上坠着蛇雕黑曜石的发绳闪烁暗芒。
是竹泉知雀曾经送给他的发绳。
“我一直戴着。”他说。
蛇雕黑曜石上属于竹泉知雀的咒力隐没在纹路中,纹路里藏着她给予的【祝福】。
“你喜欢就好。”竹泉知雀笑弯了眼睛,送出去的礼物被人好好珍惜,她很开心。
松田阵平把右手插回兜里,他抬了抬下颌:“那边的两位,你们是不是在瞪我?”
太宰治:“没有哦,只是没想到两位警官都是知雀的熟人。”
伏黑甚尔:“切。”
看透一切的伏黑惠默默看向风暴中央的竹泉知雀。
修罗场的人数又双叒叕增加了。jpg
知雀姐你怎么到处都是熟人。jpg
一个深陷桃花债却一无所知的女人和她胡扯头花的男人们。jpg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是打着宣传安全知识的幌子进屋的,多少得讲两句。
围在地毯边的孩子们被织田作之助喊过来,老父亲认真地说:“好好听。”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眼传单,安全防范知识第一条:请熟记警方发布的通缉令,远离危险人群,切勿与穷凶极恶之徒共处一室。
诸伏景光深呼吸:完了,第一条就讲不下去。
他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的挚友。
“你先讲着。”诸伏景光拍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我另有任务。”
“什么?”松田阵平展开传单看了一眼,顿觉无语,“喂!真丢下我走了?喂!”
诸伏景光把竹泉知雀叫出门外。
“公安这么缺人手吗?”竹泉知雀略微诧异,“你才从卧底任务死里逃生就被派来基层走访,难不成公安比琴酒更黑心资本家?”
“不。”诸伏景光默默看她,“是意外情况。”
“上面收到消息,两个从横滨龙头组织港口Mafia叛逃的前黑手党高层疑似偷渡东京,公安怀疑他们投靠了黑衣组织,正在全城搜捕。”
竹泉知雀:啊这。
“我担心你被牵扯进去,接下了这片地区的搜查任务。”诸伏景光头痛不已,“结果目标撞到我面前。”
竹泉知雀心虚地眼神乱飘:“哈哈,还真巧呢。”
她装傻也晚了,诸伏景光哪里看不出来,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分明与她早有旧识。
这两个人之所以从横滨偷渡到东京,正因为有竹泉知雀在东京接应。
“你和港口Mafia高层也有交情?”诸伏景光目光考虑。
竹泉知雀: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港口Mafia高层、准干部级成员。
“恶役和恶役总是很有共同语言。”女孩子眨眨眼,面不改色地说。
“你知道的,我在黑衣组织干活的时候一直在考虑跳槽的事情,要是公安不收我,我说不定就把简历投给港口Mafia了。”
“可惜太宰君叛逃了,我想靠他裙带关系入职的梦也破碎了。”竹泉知雀可怜兮兮地说,“公安不会反悔吧?我只有你们了。”
诸伏景光还真怀疑过竹泉知雀和港口Mafia有所勾连。
或许曾经是有的,但当她收留了两个叛逃者之后,她和港口Mafia的关系只能是敌对。
诸伏景光:“你放心。”
他都被她忽悠瘸了,竹泉知雀当然放心。
她都没想到公安脑洞这么大,太宰治背叛港口Mafia是为了加入黑衣组织?公安怎么敢想。
虽然他金盆洗手之前的确天天穿一身黑大衣仿佛行走的死神,但这不是黑衣组织碰瓷的理由!
知道森鸥外为什么派竹泉知雀去卧底而不是派太宰治吗?
竹泉知雀卧底:用超一流的打工人能力飞速升职加薪进入核心层。
太宰治卧底:干掉BOSS,我就是BOSS。
森鸥外只想黑吃黑吃大户,并不想下属自立门户比他还富。
“太宰君和织田作先生只是来东京暂避风头而已。”竹泉知雀为挚友说好话,“他们很乖很听话的,织田作先生连押一付三的房租都交齐了,不是非法滞留。”
诸伏景光: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很非法。
“在异能特务科接手之前,你能确保他们不在东京搞事?”诸伏景光反问。
竹泉知雀:“东京最不宜居城市的名号又不是太宰君来了才有的……我的意思是,当然可以!没有意外!”
她敢拍着胸脯保证。
‘唯一有意外的只有中也君突然被派来东京出差,他像往常一样翻窗进来却不巧踩中睡觉的太宰君的肚子,太宰君大叫一声,惊醒整楼的声控灯。’
‘灯光亮起,双黑面面相觑。太宰君指责中也君擅闯民宅,中也君大骂你这个叛徒看我把你就地正法,隔壁甚尔君拉开窗帘一脸被吵醒的不爽:能动手就别动口,要打去警局门口打。’
竹泉知雀心算片刻,以上情景发生的概率低于30%,即使发生,战况也能被限制在楼内,符合诸伏景光“看住他们不许在东京搞事”的要求。
她:大不了我把整栋楼买下来,损害他人财产罪只要我不追求,等于无罪。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竹泉知雀挺直身板,与诸伏景光说话的声音更硬气了两分。
诸伏景光没抓到她的破绽,他看向手机,软件页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四个通缉犯。
“你的邻居伏黑先生犯了什么事?”
竹泉知雀:那可太多了。
她汗如雨下,四个人,没有一个人的罪名是两小时能说完的,用报菜名的嘴皮子也不行。
竹泉知雀支支吾吾,看天看地不看诸伏景光。
咔擦一声,她隔壁的门被推开,野崎梅太郎露出半个头:“安全知识宣传开始了吗?”
已知这一层四户人家出了四个通缉犯,又知野崎梅太郎也是该楼层住户。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问:“你又犯了什么事?”
野崎梅太郎:啊?我犯事了?
他这期稿子明明交了啊。
男高面容严肃,警察面容严肃,竹泉知雀捂住了脸。
“对不起,梦野老师。”她惭愧不已,“和我做邻居是你唯一的罪。”
经此一役,这栋公寓楼的这一层绝对会被警方重点标记,机密文件里这样写道:
收容物:XX公寓的XX楼层(真实地址保密,严禁探究)
危险等级:极度危险
外观描述:一栋神奇的公寓楼,自【—消音—】入住后,该楼层对通缉犯产生极大吸引力,以【—消音—】的房间为圆心向外辐射,越靠近【—消音—】的住户赏金最高。
备注:曾经有一位少女漫漫画家住在这里,如今,他转型改画极道漫画。
野崎梅太郎加入了织田作家小朋友的听讲队伍里,一米九的男高即使双手抱膝坐下也鹤立鸡群。
松田阵平一场安全教育下来,折了半年的寿。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圈在手腕上的发绳卡在腕骨上,黑曜石暗芒闪烁。
“很特别的设计。”野崎梅太郎不知何时出现在松田阵平旁白,手里拿着他的素材本,“看起来像女士发绳。”
“知雀的。”松田阵平晃了晃手腕,“送给我当纪念品了。”
野崎梅太郎眼中光芒大放,他运笔如飞:“可以再多说点细节吗?”
松田阵平不答反问:“你听来做什么?”
“我正在筹备新作品。”野崎梅太郎笔耕不辍,“女主角已经定下了,男主角在金发黑皮侦探前男友、异校恋高中生现男友、天降幼驯染君、成年熟男邻居、橘发蓝眸西装暴徒……等一系列人中难以抉择。”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意外之喜。”野崎梅太郎认真记录,“你和竹泉桑又是什么关系呢?发绳是不是你们的定情信物?还有什么play是我不知道的?”
竹泉知雀一把捂住野崎梅太郎的嘴。
一米六捂一米九的嘴十分艰难,但她还是做到了。
“艺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她镇静地说,“漫画不要碰瓷真人。”
竹泉知雀用挟持人质的姿势带着野崎梅太郎一步步退出门外,她的绑匪姿势过于标准,在场两个警察下意识跟了过去。
这正是竹泉知雀的目的。
牺牲她一个,换剩下三个逃犯邻居一时安宁。
竹泉知雀挟持野崎梅太郎到他家门口,迅速开门,把人推进去,迅速关门。
她无视梦野老师“放我出去取材!”的叫喊声,镇定自若地抚平袖子上的褶皱。
“找个地方谈谈吧。”竹泉知雀说,“松田警官知道的太多了。”
与黑衣组织有关的一切都是公安机密。
诸伏景光了解他的朋友,松田阵平可不是一句“保密原则”能打发的人。
要继续瞒着他也行,竹泉知雀向诸伏景光做了个小幅度挥拳的手势:一套物理失忆拳,保你安枕无忧。
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要对老同学痛下杀手的程度。
诸伏景光呼出一口气,默认了竹泉知雀的建议:“松田,谈谈吧。”
他们两一前一后挡住了松田阵平的出路和退路。
加上竹泉知雀那句“你知道的太多了”,松田阵平心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吧,天都没黑,这就要灭口了?
知雀:你知道的太多了(磨刀霍霍)
第172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二天
灭口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居酒屋。
配酒的炸物小菜太香,迅速瓦解松田阵平内心的抗拒。
三个人坐了四人座,松田阵平左手边坐着诸伏景光,对面坐着竹泉知雀,双面夹击切断他逃跑的后路。
竹泉知雀很有通缉犯贿赂警方的自觉:“我请客。”
随便吃,除非吃到高达她亿万赏金的数额,否则不足以令她动容。
请客的人负责点单,竹泉知雀翻了翻酒水单:“我要一杯威雀威士忌,给左边的这位先生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右边的这位嘛……”
她瞅到眼熟的酒名:“给他一杯波本。”
诸伏景光:“咳咳咳!”
竹泉知雀:怎么了,是听到原同事的代号太激动了吗?
没想到景先生是个如此恋旧的人,要是他知道黑衣组织为他保留了苏格兰威士忌的代号,会不会哭啊?
竹泉知雀把酒单还给服务生,解释道:“我怕不点威士忌,松田警官说我们排挤他。”
“把波本换成莱伊也行。”她很好说话。
反正都是威士忌,都一样。
“不必了。”诸伏景光拒绝,他宁可让松田喝降谷也不要看他喝莱伊。
“酒名而已,有什么讲究吗?”松田阵平深深觉得自己被排挤了,这两个人在他面前加密对话。
他摘下墨镜放进衣兜,问竹泉知雀,“你能喝烈酒?”
她不能。
“你不懂。”竹泉知雀惆怅,“没抢到奶啤、黄油啤酒或蟹酒是我的不幸。”
松田阵平决定从今天起开始讨厌谜语人。
可怜的谜语人,没有人喜欢他。
“说说看,什么叫我知道的太多了。”松田阵平喝了口波本,气势十足地质问,“我今天可一直被保密条例堵嘴。”
他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你的手机真故障了?”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还好。”
还好就是没有,没有就等于智障AI播报的那句“警告!您面前有四位在逃通缉犯,赏金合计亿万以上”是事实。
松田阵平合理怀疑是诸伏景光的缓兵之计,他虚心道:“是我没看懂你的战术吗?什么时候去抓人?”
竹泉知雀:“我还在这儿呢。”
“情况很复杂。”饶是知道不少内幕的诸伏景光也觉得头疼不已,只要和竹泉知雀扯上关系,一切都变成了千层饼。
你以为你在第三层,实际上你在地下层,你以为你在大气层,实则是大平层。
“你不该和知雀认识的。”诸伏景光叹气,“光是认识她,你就知道的太多了。”
这话说的,松田阵平不服气。
“我,松田警官。”他斜睨两人,“你,景先生。”
“我们两个谁情况更严重?”
诸伏景光语塞。
“别怪景先生。”竹泉知雀说了句公道话,“他连全名都不肯告诉我呢。”
“要不是你们一起过来,我都不知道两位认识。”竹泉知雀感叹,“真巧啊。”
其实还有更巧的,诸伏景光看了眼酒杯中的波本威士忌,不敢吱声。
连全名都不知道,松田阵平更疑惑了:“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自认自己与竹泉知雀认识的方式已经足够离谱,两次都是因为案情,与正常人的交友方式大相径庭。
竹泉知雀:其实是三次。
她易容成威雀威士忌的时候也在案发现场遇见过松田阵平,三次见面,三次案发,十分符合两个人的职业。
恶役与警察就该在案发现场相遇,没毛病,非常合理。
“我和景先生结下深厚交情是在一次奢侈的游轮之旅。”竹泉知雀回忆道,“那真是一次十分奢侈的旅行。”
松田阵平:“豪华游轮、米其林餐厅、环海航线?”
“那倒没有。”竹泉知雀老老实实地说,“只是炸了一艘游轮加上货舱里上亿的货而已。”
物理意义上的奢侈。
真·烧钱。
炸游轮、上亿的货,职业素养让松田阵平迅速提取关键词。
难怪诸伏景光和竹泉知雀交情更深,比起商场爆炸案和列车杀人案,炸游轮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他扭头看向老同学,真诚疑问:“我们俩谁才是爆。炸。物处理班的?”
诸伏景光想到黑衣组织对爆破一切建筑物的谜之狂热,他难以回答。
“从警校毕业后,我一直没查到你和zero的去向。”松田阵平灌了口酒,“你们到底卷入什么大案子里了?”
“保密条例我懂。”他指了指竹泉知雀,“但一个十九岁的女高中生凭什么知情?”
“凭什么?”竹泉知雀手背支着下颌,“大概凭我是景先生的上级吧。”
“他还在组织里的时候地位比我低来着。”
组织、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却不知去向——答案指向唯一解。
松田阵平笃定道:“卧底任务。”
他以全新的目光审视竹泉知雀。
十九岁的年轻少女,漂亮的脸上带着与同龄人无甚差别的青春气质,爱笑爱闹,在校园里很受欢迎。
直到她单手托腮端起杯中烈酒,属于夜晚的气息才从她骨子里透露出来,漫不经心的言语蕴藏危险,笑语中是一个个白骨累累的秘密。
“你口中的zero又是谁?”竹泉知雀好奇地问,“是答应当我联络人的警察先生吗?”
好神秘哦。
他的代号还挺占便宜的,永远在联系人第一位。
松田阵平刷地看向诸伏景光:她不知道?
降谷零这小子和人家交往了这么久,现在她一脸好奇地问:zero是谁?
诸伏景光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猛喝一大口波本,按捺住吐槽的心情。
天吶天吶天吶,等于说降谷零和竹泉知雀交往时,一个不知道女朋友是组织高层,一个不知道男朋友是公安卧底,他们到底是怎么谈的恋爱?东京版史密斯夫妇?
现在女朋友的邪恶身份暴露了,她弃暗投明投奔了公安,和降谷零人生中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两个好兄弟坐在一起喝酒,提起“zero”时她懵懂又无知:这是谁?我认识吗?
松田阵平:最终BOSS竟是我兄弟?
他在桌子底下比手语,胳膊肘拐诸伏景光:降谷那小子什么都知道,还一直骗人家姑娘,至今仍在用假名?
公安卧底的事怎么能算骗呢?诸伏景光试图帮安室透解释:他不能暴露身份。
松田阵平:懂了,你们俩连环骗。
堂堂黑衣组织高层被两位公安骗身骗心,给公安打工之余仍不被告知前男友的真实身份。
惨,竹泉知雀,惨。
“松田警官。”竹泉知雀茫然地摸了摸脸,“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饱含同情?”
仿佛她患了绝症,临终关怀的眼神。
松田阵平如实说:“我感觉自己对不起你。”
作为一路见证这对情侣交往的见证人,他与好兄弟同流合污,欺骗无知少女。
他旁敲侧击:“你和你男朋友还好吗?”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五条悟身上了?竹泉知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还行,我们每晚都有聊天。”
竹泉知雀和五条悟必须遵守的恋人守则规定:就算人在狱门疆也要早安晚安不断签。
噫!松田阵平心中唾弃:欺骗人家女孩子还夜夜网聊,降谷你小子心机真重!
“你和他聊天途中有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松田阵平问,“比如他人品堪忧。”
对不起,他的好兄弟,但骗十九岁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子真的很没品,显得你特别不是个东西。
身为警察的正义感让他帮理不帮亲!
竹泉知雀:五条悟的人品?他有人品吗?
“其实习惯了也还好。”她还是帮男朋友说了好话,“他只是人不太正常,心还是善良的。”
在咒术界人均疯批的环境里,不正常也是一种时尚。
竹泉知雀和松田阵平鸡同鸭讲,诸伏景光听不下去了。
作为在场唯一知情人他尴尬得脚趾抠地,反复措辞也找不到更委婉的说法。
“你们有没有发现,”诸伏景光艰难地提醒,“你们聊的压根不是一个人。”
他不敢指望松田阵平和他之间的默契,把那位波本酒推得离竹泉知雀更近了些。
竹泉知雀:牙白。
原来松田警官问的是她的前男友啊,她是觉得有点不对,疑惑了好半天松田阵平和五条悟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安室先生已经分手了。”
竹泉知雀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提分手的人又不是她,她才是受了情伤的可怜人,她有理。
“过去的恋情已经过去了。”
考虑到面前是两个警察,披着弃暗投明人设的竹泉知雀决定加大说服力,让他们更深层次体会到她与黑衣组织割席的决心。
“我如今是公安的线人,是公安在组织的卧底,安室先生却是黑里透黑的酒厂真酒,我怎么可以和他同流合污呢?”
黑发少女义正言辞。
此话一出,对面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两个男人像是从来没喝过烈酒似的,呛得不断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连魂儿都快给他们咳出来。
竹泉知雀:“?”这反应不对啊,难道是她的决心还不够坚定吗?
女孩子摸不着头脑,能给她解释的两个男人一个碍于保密原则只能闭麦,一个光顾着笑去了。
对不起,zero,松田阵平沉重地想,我本该怜惜痛失可爱女朋友的你,为你流上两滴眼泪。
但是不行,太他妈好笑了,他噗哈哈哈哈笑得眉毛都在抖,脸都笑疼了。
“黑里透黑……真是绝妙的形容词。”松田阵平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记下了,我要用它嘲笑你前男友一整年。”
透子:你礼貌吗?
第173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三天
东京渐渐进入了真正的冬天。
早晨拉开窗帘时窗户玻璃上蒙着一层雪白的霜衣,衣柜里的长袖毛衣和加绒棉袜被翻出来穿上,晚上买的法棍如果没吃完放到第二天就会变成杀人的凶器。
种种迹象表明,“太宰君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竹泉知雀金口断言。
织田作之助:“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你们!不要放弃我放弃得这么快啊!”太宰治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蹲在竹泉知雀的烤炉边剥桔子吃。
他为自己争取:“我还有一口气,还有抢救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冻死绝对绝对不在我理想的自杀方式中。”太宰治强调说明。
竹泉知雀:“既然如此,你收拾行李的时候怎么一件羽绒服都不带?”
太宰治身上那件驼色的风衣还是她送的,衬得他身形颀长,挺拔英俊,稍稍弯了弯眼眸能骗来一大堆坠入爱河的小姑娘。
他天天穿着她送的礼物,竹泉知雀是很高兴啦,但风衣再帅不防寒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太宰治之前的黑大衣,起码黑色吸热。
“谁叛逃还带羽绒服?”太宰治被教训得很冤。
织田作之助默默举手:“我。”
他家里五个小孩,恨不得把家里的墙皮都扒下来打包带走。
“只能我或者织田作先生去帮太宰君买过冬的衣服了。”竹泉知雀抢走太宰治手里的桔子,剥下一瓣塞进口里。
她:“!!!”
酸麻了!
忍了半天表情就为了坑竹泉知雀一把的太宰治快活地笑出声。
笑容才在他脸上浮现不过两秒,剩下的酸桔子被女孩子原路奉还塞进他口中。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太宰治脸上转移到竹泉知雀脸上。
“我去买吧。”竹泉知雀跳下沙发就跑,生怕再被太宰治报复回来。
她站在门口的安全地带遥遥地问:“有颜色款式要求吗?”
太宰治牢记他做个好人的新人设:“不要黑色。”
他想起某个好心的俄罗斯人,补充道:“也不要白色。”
竹泉知雀:懂了,给你买个彩虹小马色。
难得不加班的周末,竹泉知雀小半张脸藏在毛绒绒的围巾后面,双手缩在口袋里,小口呼出白雾走在街上。
圣诞节尚未到来,街上的橱窗里却已经有了红白色的摆件装饰,礼物店上新圣诞包装纸,几个交头接耳的女高中生脸蛋红红地选购。
圣诞节……竹泉知雀呼出一口白雾,依照她的常识,是个属于恋人的节日。
她是有恋人的人。
所以要准备礼物。
这套逻辑很通顺,按照竹泉知雀信奉的效率最大化原则,她最好在今天出门去商场的时间里把太宰治的羽绒服和五条悟的圣诞礼物一起买齐。
隔着贴满雪花装饰的橱窗,里面的女高中生组合还未离去。
竹泉知雀只要现在走进礼品店,和她们搭上两句话,便会被拖到甜蜜心动的恋爱氛围中。
女孩子在橱窗外驻足片刻,再次迈开步伐,走向计划中的服装店。
“男士冬装,加绒加厚要防水,一米八左右高减肥形,不要黑色不要白色。”
竹泉知雀被服装店里的暖气扑了一脸,白皙的脸颊暖成淡淡的红色。
她把围巾拉下来一点儿,和导购员说话,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投来视线。
“欢迎光临。”导购员热情地招待她,“是给男朋友挑的吗?”
好运的小子,居然可以和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约会,她都有点嫉妒了。
“不是。”竹泉知雀摇摇头,“是我的朋友。”
“其他要求都有商量的余地,但必须防水。”女孩子强调,“我的这位朋友有频繁的入水需求。”
导购员:“啥?”
难道是穿羽绒服冬泳吗?哪里来的智障?
竹泉知雀:那倒不是,只是跳河罢了。
穿羽绒服冬泳与穿羽绒服跳河之间,很难评哪个更加智障。
导购员怀抱一颗敬畏之心去给竹泉知雀拿样品了,她独自在展台闲逛,目光落在一件黑色毛呢大衣上。
衬身材却挑人的一件大衣。
有点适合五条悟。
竹泉知雀停住脚步,打量这件大衣。
“我穿的话衣摆都垂到脚踝了。”她比划长度,如果是五条悟,风衣刚好垂在膝盖的高度。
衣服不算厚,但对无下限而言毫无问题。竹泉知雀把吊牌翻过来一看,一长串零的价格符合五条悟常服的身价。
要不要买来当作他的圣诞礼物呢?
竹泉知雀一路都在考虑礼物的问题。
送是肯定要送的,她几乎都能想到圣诞节她拿不出礼物时猫猫炸毛的模样。
他能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质问到“我要更新恋人守则,之后每个纪念日都要有礼物”。
竹泉知雀不介意给男朋友花钱,她但一点儿都不想因为“今天是我们交往第一百七十三天纪念日”,所以要准备礼物。
你问交往第一百七十三天有什么好纪念的?
好问题,竹泉知雀也觉得没有,但她打不赢五条悟。
送必然要送,但送什么又是个难题。
送不好就是送命题。
礼品店花样繁多,商家为了在圣诞节赚情侣钱可谓服务周到,从礼物建议到包装贺卡一应俱全,竹泉知雀只需要掏钱。
“我都能想到悟酱的反应。”她清了清喉咙,捏着嗓子说,“‘一看你就没有用心,送这些凡俗东西给我,我看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在和五条悟交往的这段时间,他在竹泉知雀心里的地位日渐与“作精女友”重合。
喜欢找茬,换着花样找茬,竹泉知雀被为难他就高兴了,心情一好再大发慈悲放过她,幼稚得很。
五条悟还很会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一旦玩过火快要翻船,他就把墨镜一摘,璀璨蔚蓝的苍空之瞳望进竹泉知雀眼里,她仿佛看见不断延伸的天空,辽阔无边。
被六眼晃了神忘记下句该骂什么的竹泉知雀:……
下回她也戴个墨镜。
礼品店的礼物五条悟看不上,衣服却是竹泉知雀仔细挑过的,似乎可行。
“但我之前送过太宰君一件大衣。”她陷入沉思,再次捏起嗓子模仿五条悟可能有的反应,“‘这衣服独独是我一个人的,还是大家都有?别人挑剩下的拿来给我,我不稀罕。’”
猫猫就是很难伺候。
“算了。”竹泉知雀决定把难题交给圣诞节的自己,大不了她在大衣口袋里塞上满兜的毛豆生奶油味喜久福,五条悟拒绝不了这个。
“请帮我把这件大衣包起来。”
竹泉知雀左手拎着给太宰治买的浅褐色羽绒服,右手拎着给五条悟买的黑色毛呢大衣,在导购员“欢迎下次光临”的招呼声中走出店门。
她原路回家,中途自然而然又路过了那家橱窗上贴着雪花装饰的礼品店。
女高中生们还没离开,不仅没走,其中一个女生身边多了个男生,两人牵着手小声说话,被周围人打趣。
说好的圣诞惊喜变成了现充撒狗粮,竹泉知雀投去羡慕的目光。
好容易满足的小男生,收到女朋友送的小老虎挂坠就一脸开心。
竹泉知雀要是买一样的礼物送给五条悟,八成会得到那位大爷“这是你吃外卖的赠品吗?”的嘲讽。
赛级品种猫猫总是更矜贵一些,看在把五条悟哄高兴了可以rua他脑袋的份上,竹泉知雀十分宽容。
她两手拎着购物袋像一只笨拙企鹅往家里走。
回到公寓,太宰治不在家,隔壁织田作之助也不在。
太宰治一个人消失,竹泉知雀担心他死在外面,但有织田作之助在她就不担心了。
万一出了意外,起码他能把太宰治的尸体带回来。
竹泉知雀把给太宰治买的衣服放进书房的衣柜。
给五条悟的礼物……她想了想一会儿,拿出手机。
圣诞节当天五条悟不一定有空,咒灵也是要过节的。
比如情人节就是咒术高专的法定加班日,那一天,无数痴男怨女的残念游荡在东京,发出“我可以被祓除,情侣必须死!”的声音。
“在圣诞节过完前送出的礼物都算圣诞礼物。”她点开和五条悟的聊天界面。
比聊天界面更快一步跳出的是社会新闻推送。
【第六起案件!东京情侣杀人事件再度发生,人人自危!】
竹泉知雀:???
她的手比她的脑子更快,点开了详情。
【近月,东京已有六起情侣被杀案件发生。凶手专挑情侣下手,手段之残忍堪称丧心病狂,令小编不禁怀疑TA到底受了多重的情伤才如此偏执地针对全东京的情侣。】
【全东京的情侣正迎来一轮分手潮流!爱TA就离开TA,无数情侣流着泪放手。】
【据悉,警方已介入调查,多名侦探被邀请参与办案,点击下方链接为你的心动侦探打投!(附链接)】
报道图文并盛,竹泉知雀滑动手机,看向一张行凶现场的照片。
黑红色的痕迹在地上蜿蜒,一只脏兮兮的小老虎挂坠跌落在血污中。
竹泉知雀半小时前才见过挂坠的主人。
仅她回家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成了新闻里被打码的尸体。
竹泉知雀抿了抿唇,她手指一滑,不小心点开了侦探打投链接。
打投榜第一名,东京人民的好朋友,正在读初中的名侦探——工藤新一。
第二名,也是东京人民熟悉的面孔,正在读初中的名侦探未来的老丈人——毛利小五郎。
竹泉知雀觉得自己不用再看下去了,但她的手十分诚实继续滑动。
第三名,虽然不是东京人民熟悉的面孔,但小有名气且长相英俊的、未来会拜第二名为师的打工侦探——安室透。
也是竹泉知雀的前男友。
好了,她在心里说,这下是真的不用再看下去了,譬如白马探、服部平次等侦探竹泉知雀一点儿都不熟,第四名无论是谁都不关她的事。
惯性残存在她的手上,排名页面又慢慢滑动了一截,露出第四名侦探的照片。
蓝瞳,白发,一米九的个子将镜头占得满满当当,近距离怼脸拍照也找不到一丝瑕疵的俊美容颜。
第四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声事迹,但由于太过英俊击中少女心,而被吃瓜群众打投到第四名的山寨侦探——五条悟。
也是竹泉知雀的现男友。
前男友与现男友的照片一上一下,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
侦探打投,一人仅有一票。
请做出你的选择。
竹泉知雀抖着手,选择了举报。
她要举报这两个人。
一个黑衣组织高层,一个迷信玄学咒术师,都不是正经侦探!
知雀:不能让他们欺骗群众
第174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四天
竹泉知雀的举报没有通过,主办方严肃又认真的回复:东京大舞台,有胆你就来,逐梦侦探圈人人有权,我们坚决扞卫每一位侦探的出道权!
侦探乃东京第一热门职业,即使犯人翻黄历选吉日千挑万选择佳期实施自己的犯罪计划,总有一名误入别墅/受邀做客/出门散步/偶然路过的侦探在受害者倒地身亡的下一秒冲上前去:退下,让本侦探来!
他们的动作比出警更快,他们的知识比法医更渊博,他们无处不在,他们为非作歹。
“转职侦探是每个东京人应有的权力。”
主办方强调:“即使排行第四的五条悟先生此前从未有过案底——我是指成功侦破疑案的履历——但既然他有一颗渴望成为名侦探的心,希望在东京情侣杀人案件中崭露头角,我们当然要给人家一次机会。”
竹泉知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东京那么多侦探,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山寨版被打投到第四位?道德在哪里,法律在哪里,职业尊严又在哪里!
她毅然而然将仅有的选票投给四位侦探中唯一合法开设侦探事务所的毛利小五郎。
这位不怎么靠谱的大叔在未成年、黑衣组织高层、凑热闹的咒术师中如此独特,象征着竹泉知雀对侦探这行最后的指望。
虽然他是四人中最不可能抓到犯人的那位:)
竹泉知雀关掉“快来为你的心动侦探打投吧(爱心)”链接,链接里的确都是令人心动的侦探,她心绞痛。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她——曾经的福尔摩斯·梅的助手,华生·雀呢。
竹泉知雀又搜了搜闹得沸沸扬扬的“东京情侣杀人事件”,最早一起案件发生在两星期前,凶手平均两天杀一对,效率让琴酒看了直呼人才。
他们一个专杀卧底,一个专杀情侣,说不定很有共同语言,互相引为知己。
网络上对凶手的猜测众说纷纭,普遍认可“TA受了情伤因此反情侣反社会”的大前提,争论的主要是TA受了哪种情伤。
被渣男骗了?被海王养鱼了?三人行被踢出群聊了?还是说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情侣秀了一脸于是凶性大发?
上网的竹泉知雀:人性好复杂哦。
她倾向于凶手不是人。
“否则悟酱没有理由去凑这个热闹。”竹泉知雀看向膝盖上的礼物袋,“他还记得自己也是行凶目标的一员吗?”
五条悟记得。
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并欣然加以利用。
“出来约会吗?”五条悟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知道一个特别的约会场所,你肯定没有去过。”
“我猜猜。”竹泉知雀不抱希望地说,“莫非是犯罪现场?”
“聪明!”五条悟夸她,大放阙词,“是不是很特别?”
他对竹泉知雀的了解太片面了,她和前男友约会次次都在案发现场,毫无惊喜感可言。
竹泉知雀想起铃木绫子转达的她妹妹的闺蜜的烦恼:竹马是个侦探,约会必遇命案怎么办?
竹泉知雀答曰:当着尸体的面调情也是一种情趣。
想开一点,起码你的竹马是去破案,不像她是去作案的。
犯罪心理学能成为一名学科,许多内容着实有道理:犯人不仅喜欢回到自己的作案现场欣赏,有些犯人还喜欢在作案现场约会,享受紧张惊悚又刺激的调情氛围。
第一次在案发现场约会很新鲜,第二次刺激,第三次感到怀念,第四次心如止水。
竹泉知雀:还不如去幼儿园坐摇摇车。
“悟酱。”竹泉知雀说,“我在心动侦探打投链接里看见了你的名字,你怎么没把链接发进高专群?全咒术界都愿意送你上TOP席。”
五条悟: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知雀肯定投了我。”他十分自信。
不仅没投还试图举报但举报失败的竹泉知雀:“嗯嗯,投了你。”
“这次事件闹得太大了。”电话那头,嘈杂的调查现场,五条悟摘了墨镜,残留在血迹中的咒力残秽清晰倒映在蓝眸中。
“那东西打一枪换个地方,我又不能当着一群警察的面放【帐】。”他一副嫌麻烦的口吻,“我可不想被当成在命案现场乱晃的嫌疑人,只好去领了个侦探的名头。”
五条悟登上心动侦探打投链接的过程十分曲折。
第一对情侣被杀时,【窗】检测到咒灵反应,按分级把任务分给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兢兢业业满东京找咒灵,由于他是一位单身汉,咒灵不屑一顾,连个影子都没露。
第二对第三对第四对情侣接连被杀,事态紧急,【窗】开始满东京找有家室的咒术师。
未果,咒术界单身浓度过高,一群情人节是法定加班日的社畜还想谈恋爱?做梦!
就在离过婚的夜蛾正道快被逼到联络前妻的时候,出差在外的五条悟大摇大摆回来,轻描淡写道:“我有女朋友。”
夜蛾正道让家入硝子给五条悟看看脑子,老父亲担忧道:“别是臆想症,晚期之前赶紧给他治了。”
五条悟啧了一声,他手腕一翻,锁屏上的情侣合照刺瞎了离异老父亲的眼睛。
“可爱吧?”五条悟挑唇,“我的。”
猫猫大摇大摆地炫耀,夜蛾正道私下向家入硝子确认:“人家女孩子是自愿的吗?悟在确定关系的过程中有无威逼利诱强硬胁迫的违法行为?”
家入硝子:绑架算吗?
她昧着良心摇了摇头。
五条悟如愿拿到了“只有有女朋友的男人”可以做的任务,爽快赶去现场。
警戒线拦住了第五对被杀害的情侣的死亡现场,目暮警官一面不许五条悟入内,一面说:“工藤老弟,毛利老弟,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了。”
毛利小五郎就算了,工藤新一明明是个未成年,他凭什么能进现场,他却被拦在外面?五条悟不服。
一米九的男生嚣张杵在警戒线外,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即使是从未接触过咒术界的普通人也能看出上位者不容忽视的强大,五条悟几乎把“天之骄子”一词写在了脸上,拒绝他必然有极为可怕的后果。
“你也是参与破案的侦探吗?”
淡金色短发的男人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轻易化解凝滞的现场气氛,“任何有能力的侦探,警方都欢迎帮忙。是不是,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回过神:“是是,我特意请了工藤老弟来。”
承认是侦探就能进现场,五条悟脑中闪过等式,一点儿磕巴都不打地点头:“我是侦探。”
虽然此前从未破过案,但五条悟相信难不倒他,最强在任何领域都是最强。
目暮警官不知道该不该信,五条悟抬脚就走,和出声解围的安室透一起走进警戒线内。
蓝瞳白发的男生随手摘下墨镜,看向死状惨烈的尸体。
五条悟这么多年再恶心的咒灵都见过,尸体的猎奇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五条悟脸上甚至露出两分无聊的神色。
用余光观察他的安室透微微皱眉。
好奇怪的人,在几个侦探中格格不入。
这人明显不是为了破案而来,却具有极强的目的性,他低头看向尸体时微弯的脊背仿佛大型猛兽狩猎的前兆,轻易撕裂猎物的咽喉。
五条悟围着尸体看了一圈,肯定了七海建人的劳动成果:与是不是单身狗没关系,这只咒灵非常特殊,它不受诞生地的束缚,几乎在行凶后剎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非正好撞到它杀人,否则无论如何也捉不住它。
犯罪现场没什么好看的了,只看五条悟能不能赶在第六起杀人案前到达现场。
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抬起警戒线离开,除了一直观察五条悟的安室透有所察觉,只有举着相机的记者咔擦咔擦拍照。
“把这位侦探也加入我们的为心动侦探打投活动中!”记者大手一挥,“我们活动的宗旨是不漏下一名侦探,看哪位侦探在决赛圈脱颖而出!”
天生拥有好皮囊的人对追捧习以为常,五条悟察觉到有人拍照,他不仅没当回事,还兴致勃勃地点进链接自己给自己投了一票。
新人侦探,曝光率要靠自己争取!
凶手两天杀一对情侣的规律人尽皆知,五条悟掐准了时间,满以为能撞到现场,谁知他竟然晚了一步。
“是我报的警。”五条悟举起手晃了晃。
目暮警官还记得他的脸,侦探身份着实帮了五条悟大忙,否则他就要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请上警车喝茶了。
警察放过了五条悟的嫌疑,安室透可没放过。
怎么这么巧,一群名侦探都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现场,偏偏他可以。
倒地的尸体浸没在血泊中,站在尸体前的高个男生神色淡淡,无悲无喜地把玩他的墨镜,隐约有点不耐烦。
比起持强扶弱的侦探,恶徒更适合形容他。
“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安室透语气友善,将试探藏得很好,“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或许能看出新线索。”
“死者品味不怎么样。”五条悟朝地上掉落的小老虎挂坠努努嘴,“要是我的圣诞礼物是这个,我会怀疑是她吃外卖送的。”
他衣着不菲,言语间的嫌弃令人不由得心疼他倒霉的女朋友。
“如果你喜欢她,她送什么你都该高兴。”安室透说。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五条悟随口问,“和女朋友感情很好?”
安室透:“……”
他分手了。
“对哦,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五条悟灵光一闪,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只要出门约会就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对吧?”
“你想用自己和女朋友作诱饵?”
安室透不是不能理解五条悟的作战方案,为了避免更多受害者产生,警察亲自作诱饵引凶手上钩是必然选择,也是无奈的选择。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自己的心上人涉险,没看到工藤新一和毛利小五郎都没打算这么做吗?
安室透身为公安,责任心比一般的警察更重,如果要设陷阱,他愿意涉险。由某个受过训练的女警察和他搭档,伪装情侣引凶手上钩即可。
黑发少女的脸在安室透脑海中一闪而过。
其实竹泉知雀也是很合适的,她的自保能力无可挑剔,又是实打实的演技派,一点儿破绽都不会有。
分手后因为这种原因联络前女友未免太卑劣了……
知雀没有任何理由陪他涉险,凭什么因为前男友是侦探她就非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呢?
安室透心里清楚,只要他开口,竹泉知雀是一定会答应的。
她不在意危险,又一向好说话,最多怀着小心机带上她的作业:伪装情侣钓鱼?好呀好呀,约会的时候顺便帮我补个习呗。
给她补习就算还上人情,之后仍两不相欠,清清白白。
女孩子洒脱得有点可恨。
她是不介意,但安室透介意。
喜欢一个人,不可能愿意她遭受危险。
旁白的五条悟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
“出来约会吗?”他对电话另一边的人说,“我知道一个特别的约会场所,你肯定没有去过。”
安室透心中怜悯更甚。
虽然他没见过五条悟的女朋友,但他深深为她感到不值得。
被男朋友以给你个惊喜的口吻叫出来约会,实则却要来鲜血淋漓的案发现场担惊受怕,纯纯往火坑里跳。
“我得想办法劝她分手。”公安的正义感涌上心头,安室透实在不忍看一位无辜女性被男色蒙骗。
只当他日行一善。
透子:今天也要做点好事
第175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五天
“她答应了。”
五条悟挂断电话,眉飞色舞地说。
在案发现场邀请女朋友过来约会的山寨侦探拿着手机在角落里和女朋友聊了半天,安室透在现场搜查之余分神看他,靠唇语读出了五条悟话语间的鼓动。
安室透:但凡她视频看现场一眼……
五条悟实在是太卑鄙了,只用言语描述约会地点的“令人动容”,有种开视频给人家姑娘看一眼血肉模糊的“动容”场面啊!
把定位分享给竹泉知雀的白毛猫猫高兴得很,不愧是他们——特级情侣,连约会都是需要打码的特别限制级。
恋爱论坛上那些带女朋友去巴黎、苏黎世、瑞士约会的家伙都弱爆了,来案发现场约会才是铁血情侣的王霸行为!
最强连约会也是最强,五条悟时刻不忘最强的自我修养。
“东京情侣被杀案的凶手犯罪规律是两天一次的杀人行为。”安室透问,“你们要连着约两天的会?”
“不。”五条悟摇了摇手指,“它今天就会再次犯案。”
安室透:你又不是凶手,你怎么知道?
以及你的人称代词好没礼貌,虽然凶手不是个东西,但你也不能真把他当个东西啊。
面对同行侦探怀疑的目光,五条悟不急不忙,他启发地问:“六起案件,十二个受害者,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未来决定从事教育事业的五条悟坚信:把问题留给学生正是锻炼他们最好的方法,他只负责刁难。
共同点……安室透:“他们是情侣?”
“不够完整。”五条老师精益求精,纠正道,“是恩爱的情侣。”
安室透:有什么区别吗?
这位山寨侦探,你是不是在教公安查案。jpg
“它专挑恩爱的情侣下手,很明显,越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越容易引起它的杀心。”
五条悟自信说出他的推理:“我一个顶他们六对,它眼睛都要被秀红,哪里忍得住?绝对当场动手。”
凶手忍不忍得住安室透不知道,他快要忍不住了。
安室透:好欠打一人!
安室透有点相信下一位死者是五条悟了,凭他这幅怼脸当T的拉仇恨架势,连队友都恨不得抄起扳手砸向他后脑勺。
五条悟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问题,天底下就没有他拉不到的仇恨。
再不济还有竹泉知雀呢。
咒言师靠嘴拉仇恨,竹泉知雀一张嘴,圣母都被她气成怨鬼,犯事咒灵不被当场气得七窍流血都称得上一句好修养。
五条悟和竹泉知雀搭档可以使用放风筝战术:一人站左边一人站右边,咒灵一会儿被五条悟的嚣张气死往左跑,一会儿被竹泉知雀的嘴气死往右跑,来回横跳,累得气喘吁吁像只狗,在无能狂怒的绝望中被祓除。
此法堪称咒术界最毒辣最酷刑之祓除,东京咒灵咒咒自危,遇见咒术师第一时间凄厉大喊:咒可杀不可辱!给我个痛快吧!
两面宿傩听了都害怕,你怕不怕?
五条悟信心十足,他非把恩爱秀给咒灵看不可。
五条悟的自信不是假的自信,理智上安室透完全不信他逻辑清奇的推理,情感上他选择留下来看看情况。
安室透:至少要救下那位可怜的姑娘,劝她早日远离除脸之外浑身不靠谱的山寨侦探男朋友。
案发现场人来人往,黄色警戒线外警车红色蓝色的灯光交替闪烁。
人头攒动,一米九的五条悟仿佛礁石中的灯塔,雪白的发丝格外现眼。
竹泉知雀一眼看到他,她关掉导航,一边用胳膊护住手里的礼物袋,一边“让一让,请让一让”地埋头往里挤。
咒言开道,竹泉知雀身手矫健地绕过法医的担架,一只手抬起警戒线,弯腰钻过去。
越过警戒线,弥散在空气中久久未散的血腥味萦绕在她鼻尖,竹泉知雀一眼扫见咒力残留的秽祟。
现在的咒术师可真不容易,特级诅咒师唏嘘不已:祓除咒灵不说,查案写卷宗也成了咒术师的活儿,灵异侦探五条君堂堂出道,东京激烈的侦探行业竞争又添一巨头。
横滨就一家侦探社,垄断业务,侦探们若是在东京呆不下去,要不要考虑移居来横滨?
横滨的人才引进计划福利多多,入职港口Mafia给买五险一金加意外死亡险,火辣上司点击就送,心动不如行动!
竹泉知雀:试图在案发现场为老东家挖角。jpg
年度最佳员工没有她姓名绝对是黑幕。
警方只允许警察和侦探进入警戒线后,竹泉知雀不敢出声喊人暴露她的行踪,只好猫猫祟祟地朝显眼的白色脑袋方向潜行。
潜行的奥义是低头避免目光相汇,竹泉知雀记住五条悟的方向后便没有抬过头,她一鼓作气从两个警视厅实习生的胳膊间穿过,抱着礼物袋来到距五条悟半米的空地上。
小香风外套搭配咖啡色半身裙的女孩子埋头喘了两口气,她怀里抱着一只圣诞风格的礼物袋,锃亮的鹿皮靴边坠了两个摇晃的毛绒绒白团子。
一看便是约会的着装。
没有急着跑到男朋友身边,竹泉知雀垂着眼用手指梳理跑动间微乱的黑发,又拍一拍裙摆,确定礼物袋好好抱在怀里,才抬起眼睛。
竹泉知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做什么?
悟酱和安室先生为什么站在一起?
她的前男友和现男友为什么背着她谈笑风生?
是的,这里是犯罪现场,兼职侦探和山寨侦探出没在这里都不让人意外。
这两个人在心动侦探打投榜单中排名你追我赶,竹泉知雀答应五条悟的约会邀约时便做好了见到安室透的准备。
再重复一遍,她是被分手的那个,她受了情伤,她有理,她不尴尬。
在竹泉知雀的设想中,身为黑衣组织成员的兼职侦探安室透出没在案发现场肯定不单单为了破案,保不齐是他取得警方信任、打入警方内部的秘密任务。
为了取信警方,安室透必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和工藤新一掰头比赛推理,两人为争谁才是警局最心爱的侦探一头衔打得头破血流。
竹泉知雀愿意站在场外为他激情打call,鼓掌赞美安室先生:加油!打败琴酒成为组织下一任劳模不是梦!
鼓掌时她的山寨侦探男朋友百无聊赖站在旁边,等竹泉知雀把他领走约会。
五条悟和安室透之间不会存在一句对话,他们两人像不同副本的NPC,没有交互功能。
竹泉知雀:难道不该是这样吗?(美少女战士崩溃表情。jpg)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交上的朋友?把两个e人放在一起就这么不可控吗?你们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竹泉知雀不理解,她的表情都呆滞了。
半米的距离犹如天堑,她的脚步沉重地迈不动。
俏生生的女孩子站在半米外,两个男人都看见了她。
他们反应不一。
五条悟在状况之外,他本来就边在案发现场摸鱼假装侦探,边等竹泉知雀过来带她去钓咒灵顺便约会。
蓝瞳白发的男生目光落在竹泉知雀怀里圣诞包装的礼物袋上,心里痒痒的。
居然把礼物带来了,明明还没到圣诞节,这么迫不及待想送给他吗?
好吧,悟大人答应她,只要不是小老虎挂坠这种仿佛吃外卖送的赠品,其他的他都勉强夸一夸。
看礼物袋大小,像是衣服?
随时随地用无下限隔绝冬天冷气的五条悟捏了捏袖口,点头:嗯,我是穿的有点少,该加一件衣服。
不如现场换上好了,这里人这么多,多几个人夸她的品味,她应该会笑得很开心吧,瞧他多给知雀长脸!
猫猫尾巴翘高高。jpg
安室透一瞬之间与竹泉知雀脑电波同频,两个人的表情相似地呆滞了一瞬。
他在剎那间推理出五条悟的身份,以及此时此刻复杂的三角关系。
三角形里的每个人都很无辜。
一无所知只想和女朋友约会的五条悟很无辜,老老实实遵守一次只能和一个人交往原则的竹泉知雀很无辜,心思全在案子上担心公民安全的安室透也很无辜。
拆开看没有一个人是有罪的。
——真的吗?
——那你剎那间的心虚和毫无理由的怒气又从何而来?
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安室透脑海中低语。
这道声音总是在与竹泉知雀有关的时刻冒出来,无论安室透怎样压制也盖不过如冰锥般冰冷又清晰的话语。
爱是一种无需证实的情感。
它无法被压抑,无法被埋藏,早在人意识到它存在之前,它便明晃晃地占领思绪,像视网膜上即使闭眼也依然清晰的光斑。
即存在的事实无法被否定,嘴硬——嘴硬最不值钱。
安室透心知肚明。
剎那间的心虚是因为他意识到,分手后前女友的现男友就在他身边。
高个子的蓝瞳青年对身边这对男女过往的纠葛一无所知。
在一些难以忘怀的夜晚里,在硝烟、夜风、血腥气和枪声中,他们曾交付信任,也曾彼此怀疑,互相欣赏亦互相制衡。
几重身份,几次交锋,谎言编织了属于安室透和竹泉知雀的过往,其中到底透露了几分真实?当事人缄默不言。
如此复杂的关系,牵扯多个势力,安室透没有办法为之做出定义,最终将其轻飘飘地定义成前任。
像胶水发干、轻轻一扯即掉的标签,贴在他和竹泉知雀身上,毫无重量。
以至于“竹泉知雀的正牌男友”几个字含金量也低。
明明是他先来的。
你和她共度过多少只属于你们的时间?
他和她的故事一本书都写不完,你又在其中占据多少篇章?
剎那间的心虚被质问般的底气取代,尤其是竹泉知雀看见安室透和五条悟站在一起时空白的表情,金发男人心中甚至是快意的。
他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在疑惑什么。
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原来她什么也没和你说啊。
竹泉知雀在隐瞒秘密和说谎之上有着令人憎恨又令人欣慰的一视同仁,恋人不是任何人前往她秘密信箱的通行证。
瞧,她对你和对他没什么不同,同样热衷于隐瞒和欺骗,说谎成性。
浮动的思绪如暗流涌动的潮水,安室透眸色渐深,将它们统统压下。
他永远将工作摆在个人情感之前,当务之急是东京情侣被杀案件。
五条悟要带竹泉知雀去钓鱼执法,安室透在心里想过却没有提出的计划被五条悟轻易地说了出口。
这种把女朋友往火坑里推的男人不分留着过年?
五条悟之前是不是还对圣诞礼物挑三拣四来着?
这人虽然生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性格绝对是无药可救的糟糕。
想想也是,竹泉知雀之前身为黑衣组织高层却和公安卧底交往了好长时间,直到分手都没识破安室透的身份,证明她眼光不行。
现在看来,是相当不行。
公安日行一善。
这次的“善”,安室透行定了。
第176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六天
天堑再难走竹泉知雀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到五条悟和安室透中间。
“几步路怎么走的这么慢?”五条悟不理解地问,“区区半米,你要走半小时吗?”
竹泉知雀: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尝试!
为了拖延时间以摆脱眼前令她瞳孔地震的局面,她愿意不择手段。
“见到帅气的男朋友,知雀应该非常高兴地雀跃地跑过来才对。”五条悟斤斤计较,“上次不是教过么?”
“悟酱。”竹泉知雀委婉道,“我认可你一米九个子下dokidoki的少女心,但这里是犯罪现场,不适合你喜欢的夕阳、摩天轮、扑进怀里被抱起来转圈圈的偶像剧情节。”
能不能尊重一下背景板里走来走去的警察们?
“这正是我的计划。”五条悟不以为然,“想把犯人引出来,适当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五条悟‘我一个顶他们六对,它眼睛都要被秀红,哪里忍得住?绝对当场动手’的发言安室透历历在目,金发公安表情一言难尽。
得亏来的是竹泉知雀,换成别人家的女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却被男朋友诓来和尸体同框,五条悟的脸蛋就不是像雪一样白而是像枫叶一样红了。
竹泉知雀和五条悟说了两句话,她既然站位在安室透和五条悟中间,就不可能选择性无视哪一位。
和气生财,她好有礼貌的。
“安室先生。”竹泉知雀在她的话题口袋里精挑细选,打出一张安全牌,“案子查得怎么样?”
非要在兼职侦探与山寨侦探之间选一个的话,竹泉知雀还是更信任前者的推理。
“暂时没有头绪。”安室透说,“除了死者是情侣之外,警方查不到更多线索。”
“这么说来布置诱饵反倒是唯一的突破口。”竹泉知雀了然地点了点头,“别担心,我很乐意帮忙。”
安室透低声说:“太危险了,我们连凶手的作案手法都不清楚。”
“我以为在你眼里,凶手撞见我,它才是更该为自己性命担忧的那个呢。”竹泉知雀稀奇地说。
她超有自己是恶役的自觉,骄傲。jpg
“一码归一码。”金发青年笑容无奈地说,“就像即使知道你的实力,我还是难免想起你可怜兮兮找我补习的样子。”
竹泉知雀:黑历史就不要这么大声地说出来了谢谢。
女孩子脸上闪过一丝郁闷,学习是她永远的死穴。
“你们,认识?”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一手搭在竹泉知雀肩上,把人划进自己的地盘,毫不掩饰地问。
竹泉知雀的目光紧紧盯着安室透,嘴巴一张预备先发制人。
她和波本的关系可太复杂了,一两个词概括不了,但复杂也有复杂的好处,片面的真话也是真话!
“我们是同事!”
“我是她的补习老师。”
竹泉知雀反应速度极快,她镇定自若地解释:“安室先生是我的同事兼补习老师,我们为同一家公司工作,他在工作和学习上都帮助了我很多。”
客观、官方又合理的解释,没有半句谎言,堪称骗子难得的良心。
同一家公司——黑衣组织和公安都算,她误打误撞给出了挑字眼都不出错的绝对实话。
安室透笑着点了点头,帮着解释说:“没想到五条君也认识知雀,实在是很巧。”
他的话语温和礼貌,五条悟却偏偏听出了另一层意味。
‘我比你更早与她相遇。’
竹泉知雀到处找人补习的事别人不知道,五条悟还能不清楚吗?他们当初就是为此交往的。
女孩子馋他的数学远胜于馋他本尊。
“原来是这样。”五条悟宽大的掌心拍了拍竹泉知雀的脑袋,随意地说,“补习的事有我呢,别总麻烦你同事,人家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这话是对着竹泉知雀说的,却更像是对安室透的警告。
安室透笑容变淡了些。
“袋子里装着什么?”白色的大猫低头拨弄女孩子怀里的礼物袋,“给我的圣诞礼物?”
“嗯。”竹泉知雀说,“我怕你圣诞节出差,就先准备好了。”
她不是怕五条悟圣诞节出差,而是五条悟圣诞节必出差。
虽然只有一份工作,但竟比身兼四职的劳模打工人更忙碌,咒术界害人不浅。
五条悟想到自己满满当当只能在祓除咒灵的间隙里约会的日程表,爆杀烂橘子的心情愈发高涨。
可恨的老东西!你们不过圣诞节,他还要过呢!
一年中属于恋人的节日就那么几个,情人节、白色情人节和圣诞节都是咒术师的法定加班日,活该咒术界结婚率比和尚庙还低!
白毛猫猫郁闷不已:“知雀圣诞节怎么过?一个人孤零零多可怜,不如来找我玩嘛。”
竹泉知雀:让我无偿为咒术界打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以及她并不孤零零,她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邻居和盘星教的父女三人。
竹泉知雀计划在圣诞节的时候让伏黑家的孩子、织田作家的孩子和夏油家的孩子齐聚一堂,评选年度好父亲。
伏黑甚尔不用说都是垫底,织田作之助和夏油杰之间的竞争激烈如火。织田作家孩子多有人数优势,美美子和菜菜子精通教祖应援,熟背诗朗诵《夏油杰为什么是神》,两家胜负难分。
竹泉知雀期盼脸:一定是个十分热闹的圣诞节。(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她和太宰治负责压场子,一个用人间失格避免圣诞节东京咒灵起义,一个用丰富的Mafia经验向公寓管理员解释突然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都是背景音乐,她绝对没有在家私建军火库,绝对没有,请不要报警。
“我可以在热闹非凡的圣诞节打电话给在雪中出差孤苦伶仃晚餐只有泡面的你。”竹泉知雀安慰五条悟,“到时候夏油君也在,我让他听电话,祝你圣诞快乐。”
五条悟:按捺不住杀心。jpg
可恶,他后悔了,他该跟夏油杰一起走的,当时没人告诉他叛逃后就不用加班啊!
凭什么杰能在圣诞节和他的女朋友分享火鸡,他却要冒着大雪和丑了吧唧的咒灵一起过节?这不公平!
安室透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竹泉知雀:“圣诞节,酒厂团建。”
你也要加班。(公安同情脸。jpg)
竹泉知雀露出被噩耗击倒的灵魂出窍惨败神色。
黑衣组织和咒术界竟是一丘之貉!
五条悟平衡了,他兴致盎然地接过他的圣诞礼物。
竹泉知雀挑男朋友的眼光虽然不行,但挑礼物的品味一流。
她在男装店看见这件黑色毛呢大衣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五条悟,衬得他肩宽腿长,极显气质。
无可挑剔的俊美。
女孩子踮起脚抚平大衣的衣领,她眼睛亮亮的,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地夸奖五条悟:“超帅!走在街上没人不会被你迷住。”
“你呢?”五条悟笑眯眯地问,“被迷住了吗?”
竹泉知雀拇指和食指间比出一道缝隙:“一点点。”
“再多一点点嘛。”无赖猫猫试图手动给自己添砝码,竹泉知雀把手背到身后,向后跳了两步:“不可以作弊。”
她忙着躲避五条悟的手,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身体歪了歪。
“小心。”
安室透扶住竹泉知雀的肩膀,帮她站稳。
“在案发现场胡闹会被警察骂的。”金发青年示意竹泉知雀看警车,“你想坐那个?”
不了不了,竹泉知雀用力摇头,她宁可坐灵车也不要坐警车。
“我们出去说吧。”安室透建议,“凶手总不可能当着警察的面犯案。”
有道理,竹泉知雀自觉地跟着安室透往外走,五条悟轻轻咂了下舌,跟在她身后。
“这位安室先生、安室侦探?”五条悟一只手插在大衣衣兜里,一只手缠绕竹泉知雀的黑发玩。
“我的计划里貌似没有你的戏份。”
蔚蓝的六眼笑意不及眼底,“凶手要杀的是情侣,我们三个人站在这儿等一百年它都不可能上钩。”
“让侦探看着眼前的案子却不让查,未免太为难我。”安室透礼貌地说,“我私以为自己查案的经验比五条君丰富得多。”
无论作为侦探还是公安,他是专业的。
五条悟:哈?我祓除过的咒灵比你见过的尸体还多,你说谁是业余的?
两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即为公安做事又是诅咒师的竹泉知雀:为什么不来问问我这位真·专业人士的意见呢?
男人果然不行,还是要靠她。
竹泉知雀拉了拉五条悟的袖子,让他弯下腰来。
“悟酱。”女孩子的呼吸扑在五条悟耳垂上热乎乎的,“你确定这六起案件仅是咒灵犯案吗?”
“一级咒灵及以下无法轻易离开诞生地,特级咒灵又怎么会怕警察的追捕?”竹泉知雀反问,“这说不通。”
五条悟手指缠绕她的发丝,他略微思索,点了点头:“可能有诅咒师幕后指使。”
竹泉知雀:“如果是远程指挥的术式,祓除咒灵后能抓到真凶吗?”
不能,诅咒师最擅长断尾求生。
“专挑情侣下手或许不是咒灵的怨念,而是真凶的要求。”竹泉知雀慢条斯理地说,“五条侦探,你擅长推理吗?”
“这里有三个人。”她指指自己,“一言不合就上刑的黑方侦探。”
她指指五条悟:“只擅长灵异事件的山寨侦探。”
再指向安室透:“唯一的、正儿八经靠证据推理而不是靠玄学和酷刑破案的兼职侦探。”
“我们三个合作把案件侦破比什么都强。”竹泉知雀真诚地说,“你们觉得呢?”
打工人有自己的燃冬(bushi)
第177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七天
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贴满雪花装饰的圣诞橱窗。
礼物店不复之前的热闹,女生们不再聚拢在可爱的装饰物前笑闹着挑选,偶尔有客人进来,也低着头匆匆拿了礼物结账,不愿再多停留。
明明临近圣诞,东京街头的情侣浓度却空前之低,好好的人行道被走成单行道,浪漫的牵手散步改为铁人竞走。
穿红衣的不敢和穿蓝衣的站得太近,生怕自己因自古红蓝出CP的经典配对理论被选为下一位死者。
礼物店和服装店老板痛斥:定是对家策划的阴谋!
一个用围巾裹住脸蛋的女孩子在礼物店多停留了一会儿,她挑了一盏星星灯,请求店员包装得好看一些。
隔着橱窗,他看见女孩子脸上的忐忑、羞涩、畏惧与期待。
既害怕自己变成下一位死者,又抱着侥幸心理不愿错过恋人的节日,这样的目标,他最喜欢了。
女孩子推开店门,在摇晃的风铃声中裹紧围巾,向路口走去。
他跟了上去。
嘻嘻……嘻嘻……
若隐若现的细小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神色如常,看见绿灯亮了,才混在人群中不急不忙地过马路。
在他看来,那位女孩子有种愚蠢的聪明。
今天出现第六对死者,依照警方总结出的两天犯一次案规律,下一对死者将出现在后天。
今天死了人,对活着的人来说反倒是平安夜。
只要献祭一对情侣,就能为其他情侣争取两天的安全期,多么残酷的仁慈。
他为自己的心理被无数人反复揣摩而开怀。
“今天选的目标,不太尽兴。”他自言自语,在嘻嘻……嘻嘻的笑声中说。
隔着贴满雪花装饰的橱窗,隔着一条街道,他精心挑选目标。
橱窗里的女高中生们笑着闹着互相打趣,他一个个看过去她们的脸,寻找眉眼中最幸福最期待的那一位。
寻觅间,他投向橱窗的视线突然被挡住了。
街上的行人驻足在橱窗前,出神地看着里面。
他的目光被迫落在她脸上。
少女小半张脸被柔软的围巾遮住,长而卷翘的睫毛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琥珀色的眼眸仿佛淋浇蜜糖的松子糖,甜到人心里。
她像是有些畏寒,裸。露在外的肌肤是病态的白皙,唯独耳朵尖泛着粉意。
黑发杏眼的少女在圣诞橱窗外驻足了好一会儿,他在她眼中看到几分踌躇,半晌,女孩子侧过身,脚步轻轻地离开了。
他本该继续在女高中生中挑选目标,却怎么也忘不掉她耳朵尖淡淡的粉色。
他挪了挪步子,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生走进礼物店来找他的女朋友,他收到了一只小老虎挂坠,一脸高兴地牵着女朋友的手。
就是你们了。
阴冷湿滑的触感在兜帽蠕动,他摸了摸脖子后嘻嘻嘻嘻的咒灵,让它的眼珠对准橱窗后的两人。
他的视线又一次被挡住。
只有一瞬间,拎着两只购物袋原路返回的黑发少女没有再停留,她越过橱窗,走向回家的方向。
他的目光立刻追了上去。
两只购物袋,袋子上印着同一家男装店的logo,一只是普通的牛皮纸袋,一只是圣诞风格的礼物袋。
男装,礼物,他兴奋地咧开嘴角。
兴奋的嘴角裂开到一半,他心中升起疑惑:为什么有两件男装?
如果是买给同一个人的礼物,干嘛分开装?
他猎杀情侣这么多天练就了一双好眼力,他确信这两件衣服是要送给两个不同的男人。
脚踏两条船?他犹豫不决,花心女人可不符合他杀人的条件。
令人纠结的烦恼出现了。
一对是百分百满足条件的受害者,一个是无法确定但莫名非常吸引他的目标,叫人难以抉择。
“算了。”他停住脚步,目光移回礼物店,“先招待这对甜蜜的爱侣。”
操控咒灵杀人有种别样的快感。
可怜的猎物们连杀机在何处都无从知晓,仿佛被蒙上眼睛的猪羊,狼狈的眼泪撕心裂肺,胡乱挥舞的手臂仿佛螳臂当车,让他发笑。
看不见咒灵,唯一能看见能碰到的只有自己的恋人,男生和女生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又在痛苦中松开,求饶的话语最终变成对恋人的憎恨:“都怪你!要是没和你在一起,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相爱或者憎恨都不打紧,他们终是死在了一起。
他吃吃地笑了,阴冷的咒灵钻回他的兜帽里,他神色如常地走进汉堡店,听周围人对又一起情侣杀人案议论纷纷。
杀戮过后的时间像浇在烙铁上的冰水,沸腾过后又渐渐冷却,直到两天后再重燃兴趣。
可他感到不满足。
一个完美的目标在他眼前不断摇晃,焦躁感像在喉咙里抓挠的手,他念念不忘。
【去找她。】
【再去找找她吧。】
心里的声音不断催促,那只圣诞风格的礼物袋令他耿耿于怀。
万一呢,万一她没有脚踏两条船,有且只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呢?
一想到可能错过如此完美的猎物,他寝食难安,浑身爬满了虱子,焦躁地咬破嘴唇,尝到咸湿的铁锈味。
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窥探雪花橱窗的老位置。
仔细想想,其实他的行为缺乏逻辑支撑,人家已经买完了礼物,有什么必要再次路过这里?
第六对死者正是在礼物店附近被杀的,橱窗这儿能听见清晰的警笛声,玻璃上反射红色蓝色的警灯灯光。
买星星灯的女孩子因警笛声获得安全感,才咬着牙来到礼物店。
他远远跟在星星灯女生后面,以“愚蠢的聪明”评价她。
没想到吧?自以为处在安全区的聪明行为,反而害她被凶手盯了个正着。
“我本来以为两天一次足够满足我。”他喃喃自语,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好空虚,冷却的兴奋乏味不已,催促他再一次寻求快乐的刺激。
“要忍耐一点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可以轻易为猎物破例?”
也不是完全不行,猎人不会可惜一两只兔子的逃窜,却决不允许皮毛火红的狐狸逃脱枪口。
他已经为错失黑发杏眼的少女的行踪后悔到牙齿都快咬碎了。
星星灯女生过完马路,加快脚步走到一家露天咖啡店,和一个背着网球包的男生汇合。
网球,他不怎么了解这项运动,只在诅咒师论坛上看过人吐槽:妈的老子的咒灵被人一网球砸死了谁信!
没人信,带恶人都在回帖里笑哈哈,只有零星的回复说:兄弟我懂你,那帮打网球的初中生太他妈离谱了,我怀疑网球队里混进了忍者。
如果他再有常识一点,他就该在看见网球包的下一秒跑路,以免被外旋发球一球打碎脑壳。
然而他没有,他不知死活地悄悄靠近。
背着网球包的男生接过星星灯,他高兴地牵住女朋友的手,从座位上起身,带女朋友去约会。
运动系的男生身材高大,他坐着时挡住了后面的咖啡桌,起身后诅咒师才发现露天咖啡店还有一桌客人。
蓝瞳白发的男生面前摆着一杯草莓芭菲,修身的黑色毛呢大衣衣摆垂下,他坐姿随意,仿佛杂志中走出的模特。
坐在草莓芭菲对面的女孩子正捏着勺子,从芭菲上挖下一勺冰淇淋放进嘴巴里。
她被冻得一哆嗦,悻悻地放下勺子。
五条悟不客气地独享草莓芭菲,他握着细长的银勺,挑逗似的在竹泉知雀眼前晃晃:“再来一口?”
“冻得嘴巴都僵了。”竹泉知雀用力抿唇,她其实是很想吃的,草莓酱特别甜。
五条悟空出一只手搓了搓竹泉知雀的脸蛋,他掌心温热,和裹得严严实实还浑身冒冷气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真要在露天咖啡店等着?”五条悟咬着勺子含糊道,“别鱼没钓到,你冻感冒了。”
“这里视野好。”竹泉知雀认真分析,“据我多年犯罪经验,此处进可攻退可守,既可狙。击又可暗中观察,实乃犯罪分子必争之地,犯人出没在此处概率很高。”
五条悟:总在快要遗忘的时候被提醒女朋友是通缉令上的在逃恶役。
“靠谱吗?”他不太相信竹泉知雀的犯罪理论。
“你是诅咒师还我是诅咒师?”竹泉知雀拍了下桌子,“术业有专攻,请信任我的职业素养。”
她的判断不会出错,五条悟和安室透不理解是他们对恶役的了解太肤浅了。不像她,百分百纯黑血统持有者,连发色都是三人中唯一的黑。
五条悟吃掉一颗大草莓,六眼瞥过周围,一丝陌生的咒力都没看见。
难道是术式带有隐秘和虚化特性的咒灵吗?那就只能等咒灵袭击的一瞬间。
犯人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嘴角,沾到草莓酱了。”
轻软的声音在五条悟耳边响起,双手撑在桌面上探身过来的女孩子小声说。
她没有靠得太近,竹泉知雀特意侧过脸,让周围的视野能清晰看见她的唇形。
五条悟下意识舔了下唇瓣,舌尖触到甜蜜的果酱。
“好乖。”
女孩子夸了一句,微微仰起头。
她张嘴含住五条悟未收回的舌尖,轻轻咬下,尝到草莓酱的甜味。
轻微的刺痛感在潮湿的触碰间宛若惊雷。
战栗的电流从五条悟的天灵盖蹿过他的脊背,他身体一僵。
如果猫猫真有尾巴,蓬松的毛毛必然炸成了鸡毛掸子的形状。
剎那间,暗中的咒灵现出身形,宛如绞绳同时缠住竹泉知雀和五条悟的脖颈。
竹泉知雀尾音含糊地提醒:“来了。”
此刻的小悟战斗力锐减50%
第178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八天
黑红相间的绞绳同时圈住竹泉知雀和五条悟的脖颈,浓郁恶意诞生的颜色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绳索骤然收紧,毛刺的边缘隐隐渗出鲜血,大量的怨念与痛苦绞在绳索上,加剧了它的力量。
竹泉知雀:“我懂他为什么专挑情侣下手了。”
托夏油杰的福,她见过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咒灵,刻板印象一次次被打破,咒灵学读到了研究生的水平。
在咒灵的审美观里,两面宿傩是它们心中力量与美学的巅峰,连声音都是霸道反派专业户,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特级咒灵越接近人形越不好打,学会说人话的更是大大的狡诈!
反之,不似人形的咒灵长相就显得随便了起来。
仗着大多数人类看不见它们,随便长长的更是大有咒在,宛如灵魂画手的信笔涂鸦,突出一个猎奇。
今天这只咒灵算是难得的品相端正。
它整体是一根黑红色的绞绳,仿佛掏空铁丝网的网球拍,中间的空洞尺寸非常微妙——绞一个人太宽了,绞两个人正正好,怪不得专挑情侣下手。
警察未能复原的死法,竹泉知雀想出来了。
躲在幕后的诅咒师提前选好目标,他抓住绞绳尾端的眼珠,让咒灵看清猎物的长相。
随后,拥有隐秘和虚化特质的咒灵出现在死者头顶上方,绞绳胀大,蠢蠢欲动。
死者一无所知,男生凑到女朋友耳边说话,女生笑着嗔他,两人泛着热气的脖子挨在一起。
绞绳从他们的头顶落下,碰到脖颈的皮肤,由虚化实,骤然收紧!
脑袋猛然相撞的死者疼痛不已,两根脖子被迫挨在一起,彼此挤压,互相剥夺呼吸的力气。
不只是脖子,绞绳一圈圈分裂,圈住死者的肩膀、手臂、胸口、肚脐、盆骨……两个死者越挨越近,在积压的力量下,恩爱的伴侣变为夺取彼此生命的恶鬼。
喜欢一个人,总想着离他/她更近,如今他们靠得那么近,密不可分,连骨骼和血肉都黏在一起,为什么却互相咒骂起来了呢?
为什么呢?凶手窃窃地笑问。
好特么变态的恶趣味,竹泉知雀唾弃他,这种人才就不该在东京兴风作浪,横滨港口Mafia前线清洁工一职更适合他。
前线清洁工,清洁工里的战斗机,十分长见识的职业,负责在中原干部毁天灭地之后搬开废墟的石头,用水枪冲洗掉石头下被砸得血皮黏在地上的残肢。
这不比绞绳压强更大?
十几个敌对组织成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正做到了心意相通,送进火葬场之后把骨灰匀一匀,下辈子争取投胎成多胞胎,继续做兄弟。
竹泉知雀有一双善于发现人才的眼睛,也可能东京过于人杰地灵人才辈出,随便找找都是沧海遗珠。
她微微仰头,纤细的脖颈在绞绳衬托下愈发脆弱,显出肌肤间淡青色的经脉。
看着宛如柳枝一折即断,凶手几乎能听见猎物血管乍破的悦耳声音,令他饱含期待。
竹泉知雀:你太小看我的脖颈了。
她的脖颈可不是一般的脖颈,而是被五条悟掐过之后生还的脖颈!
比起他的力道,绞绳弱得像在做spa,按摩都嫌力气小。
饱经沧桑如她怎会被区区小伎俩打倒?竹泉知雀更担心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
补习多日进入脑子的物理知识告诉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以竹泉知雀的脖颈为受力点画出受力分析图,绞绳施加的力朝向五条悟的方向,而五条悟自带术式,无下限使一切靠近他的物体都向外排斥。
受力图画出来是这样的:
绞绳→竹泉知雀的颈动脉←无下限
她两头受力。
现场的受害者和凶手的比例看似是2:1,实则是1:2
竹泉知雀:悟酱,你是犯人请来的帮凶吗?
为何痛击你的队友!
难道是因为她突然的偷袭?
不至于吧,竹泉知雀忐忑地抿抿舌尖的草莓汁,五条悟的人设中有“清纯”这一项吗?没听说过啊。
她承认她事先没打过招呼,但既然是交往的关系,接吻应该在恋人守则的许可范围内呀。
难道五条悟看的恋爱宝典是五条家给他的特别封建版?
就说封建迷信害人不浅!
“求你。”竹泉知雀艰难地说,“要么撤下术式,要么扯断绞绳,选哪个都可以,不要再继续为难我的脖子了。”
咒言师保养嗓子不容易,一个两个的怎么专挑人家的痛点下手?不讲武德!
竹泉知雀从来不知道五条悟是个这么不靠谱的队友。
事发突然,她咬在他舌尖的那一瞬间绞绳突然出现。
在外人看来便是小情侣亲着亲着脸蛋贴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亲亲热热,看得人脸红耳热。
绞绳一勒住脖子,竹泉知雀就松了口,想和五条悟分开。
五条悟手臂张开,一下把她搂了回来。
竹泉知雀:???
你在做什么?你和犯人是一伙的吗?
女孩子宇宙猫猫头。jpg
五条悟下意识把亲完就跑的竹泉知雀抓回来,桎梏在臂弯间。
无下限稳定发挥,绞绳在他脖子上受不到力,他压根没感觉。
直到黑发少女出声,五条悟回过神,手指抓住绞绳咒灵的身体,指腹用力。
宽大的手掌青筋暴起,黑红色的咒灵被活生生捏成粉碎!
“没事了。”五条悟低头抚摸女孩子细腻的侧颈肌肤,“还疼吗?”
“绞绳的勒劲不疼。”竹泉知雀如实说,“无下限的斥力疼。”
现实中没有同队豁免着实伤她太深。
五条悟舀起一勺芭菲塞进竹泉知雀口中,企图用堵嘴的方式逃脱他痛击队友的罪责。
黑发少女又被冻了一哆嗦。
抿出嘴角的冰淇淋沾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五条悟喉头滚了滚。
他凑过去,舔净奶白的水渍。
“沾到了。”五条悟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竹泉知雀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不是你硬要喂她吃吗?竹泉知雀有种看贼喊捉贼的错觉。
“我信了。”她推了推五条悟,手掌按在他胸膛上,“松手啦。约会结束,现在是抓犯人时间。”
五条悟不情不愿:“谁家约会还忙着破案?”
“容我提醒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理由。”竹泉知雀好不容易摆脱五条悟的臂弯,重获自由,“约女朋友在案发现场见面的男人没资格抱怨。”
五条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拉长着脸站起身。
“快用你无敌的六眼看看。”竹泉知雀扯了扯他的袖子,“能看到咒灵和诅咒师的联系吗?”
五条悟刚刚光顾着看她了,只分了微不足道的注意力给凶手。
“弱得像辅助监督一样的诅咒师。”他啧声,“咒力少得像没有一样,我上哪儿看?”
五条悟一句话虚空嘲讽了很多人,竹泉知雀为他未来的辅助监督流下一滴同情的眼泪。
凶手最大的倚仗就是那只被他徒手捏成碎渣的咒灵,失去咒灵的凶手不过是个心怀恶意的普通人。
混入人群仿佛水滴落入大海,弱小成了凶手的救命稻草,反倒让强大的六眼忽视他的存在。
“安室先生不在这里。”竹泉知雀四处张望,“他追着凶手跑了?”
作战计划是她和五条悟作为诱饵钓鱼,安室透隐藏在人群中抓出对他们恶意最深的嫌疑人。
负面情绪是咒术师力量的来源,凶手驱使咒灵的剎那间,他的恶意宛如实质,被敏锐的公安捕捉。
安室透追着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拐进巷子。
他脚步不停,在拐弯的瞬间一拳砸向视觉死角。
“啊!”
凶手发出一声惨叫,牙齿咯咯作响。
可恶!可恶!不过是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
小看公安和侦探的下场十分惨烈,凶手企图用肉搏逃跑,被训练有素的安室透一拳掀翻在地,脊骨发出哀嚎。
“安室先生?”
竹泉知雀跑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她第一次体验到东京警察的日常:永远年轻,永远出警,永远姗姗来迟。
安室透下意识想掏出手铐,幸好及时想起自己波本的马甲,遏制住职业病犯了的手。
竹泉知雀抓住连帽衫男人的头发,提起他的脸看了眼,不确定地说:“他身上好像有悬赏。”
安室透看着女孩子熟练登录一个陌生的加密网站,点开通缉榜单。
“没错,第529名。”竹泉知雀收起手机,“我第一次翻榜单翻到这么下面。”
安室透:“平时呢?”
“平时不翻页。”竹泉知雀随口说,“我是第一名。”
她的赏金比地上这个多出一大串零,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属于凶手登月碰瓷。
听说一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以赏金多寡论辈分,安室透看了看女孩子年轻漂亮的脸,一想到她大概是姑奶奶辈,便觉得十分魔幻。
“五条君其实不是侦探吧。”安室透帮竹泉知雀把凶手五花大绑,“他是专门来处理这类人的,是吗?”
“聪明。”竹泉知雀竖起大拇指,“别看悟酱一脸恶人模样,他可是十分正统的正派哦。”
她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粽子卷:“严格算起来,我和他才是一伙的。”
竹泉知雀恶役恶得十分纯粹,不掺杂一丝丝水分。
五条悟和竹泉知雀在立场上是敌对关系,安室透在略感荒谬的同时竟有些熟悉。
身为黑衣组织高层却与公安交往。
作为诅咒师但和正统咒术师交往。
“知雀,你……”安室透欲言又止。
你喜欢的是不是会抓你进局子的类型?
知雀:惊天误会!
第179章
打工的第一百七十九天
进局子是不可能进局子的,在警视厅把招待茶叶换成碳酸饮料之前,竹泉知雀绝不上门做客。
她非但没有进局子,反而领了一张热心市民乐于助人奖状回家。
由目暮警官亲自授予,感谢竹泉知雀为东京人民恋爱自由做出的贡献,感谢她将没有杀人犯的圣诞节还给东京,牺牲小我,幸福大家。
竹泉知雀掏出手机三百六十度给奖状拍照,发给诸伏景光和至今未知姓名的警察先生。
【打工人打工魂:今天也是努力向善的一天!今天也在努力劳改!】
片刻后,诸伏景光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竹泉知雀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把奖状卷扒卷扒收起来,准备回家贴到太宰治头顶的天花板上,让他每天起床睁眼就能看到,沐浴在正义的光辉下。
挚友想金盆洗手做个好人,竹泉知雀当然要帮助他,从环境熏陶和榜样力量开始!
等到太宰治可以将“横滨热心市民”作为自己代称的时候,他就出师了。
竹泉知雀坚信,越是朴实无华的代号越显现内涵,港口Mafia的重力操作使一听就没有横滨热心市民和好心的俄罗斯人聪明。
她:中也君不如改名成横滨老实人,既凸显本质又淳朴真挚,让人听了就像欺负他一下。
竹泉知雀细心收好奖状的动作令目暮警官倍感欣慰,大力夸赞她:“好姑娘!前途无量!东京很需要你这样正义的年轻人!”
站在警察和侦探包围圈里的纯黑恶役面不改色,欣然收下警官的赞美。
她打了四份工呢,当然前途无量。
【窗】在政府的人赶来收尾,顺便带来凶手的悬赏金,装了厚厚一只信封。
竹泉知雀在心里心算,用双手双脚总计二十根指头算,拿手机内置计算器算,场外求助拉着安室透一起算。
最后算出:“我的身价约千万只信封。”
她一边数钱一边感叹:“幸好不是我落网,不然【窗】开银行押运车过来都不够用。”
竹泉知雀建议警方把逮捕地点定在银行金库,方便现场结算赏金。
她超贵。
超贵的诅咒师小姐隔着辅助监督的人墙遥遥望向她超贵的男朋友,她的眼神含情脉脉,无比深情,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吐露恋人的爱语:
“加班加油。”
五条悟:猫听完都死了。jpg
他垮起小猫批脸。
借工作之余恋爱的坏处是随着工作结束,约会也跟着结束。
五条悟蠢蠢欲动想把竹泉知雀拐过去陪他工作,不用她出力气,只用充当猫爬架,让任性的超大只猫猫挂上去嗅嗅闻闻就好。
竹泉知雀一矮身避过抓向她命运后脖颈的手,两只手臂坚决地交叉在胸前:NO!
“我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呢。”她宁可把自己送进条子窝也绝不给咒术界干活,这是原则问题!
五条悟一脸不满意地把女孩子抓过来揉揉搓搓,报复够了才穿着竹泉知雀给他买的大衣跟着辅助监督离去。
“伊地知,你辅助监督实习得不错嘛。考验你眼力的时候到了,我现在和今天早上有什么不同?”
比五条悟小几届但早已是社畜模样的伊地知洁高战战兢兢:“没有什么不同……啊啊请不要生气,五条先生比早上更加帅气了!”
“说具体一点。”
“呃,五条先生的肤色在凶手鲜血衬托下更白了点,好变态……啊啊啊我的意思是,五条先生的肤质真的令人羡慕呢。”
“伊地知。”五条悟礼貌地问,“可以请你自己用脸击打我的手吗?”
伊地知洁高:“就算是文雅的说辞也掩盖不了你想扇我耳光的意图啊!我做错了什么呜呜……”
两人渐渐远去。
安室透:“五条君是想有人夸他的新大衣吗?”
“放心,他能如愿以偿。”竹泉知雀十分同情地说,“在那位可怜人把自己的脸打成猪头之前,他大概也许能猜到正确答案。”
她推荐伊地知洁高买个猫语翻译器,好使。
送走了难缠的男朋友,竹泉知雀左看右看,在一群警察中靠拢她唯一的“战友”。
“怎么办?”黑发少女浑身紧张,“真的要去警局做笔录吗?我非坐警车不可吗?”
闪烁蓝色红色灯光的警车,仿佛吓飞小猫咪的酸黄瓜,是竹泉知雀不可理解之物。
“事情基本都解释清楚了,笔录只是走个流程。”安室透熟知公安办案思路,试图安抚疑神疑鬼的犯罪分子,“不会把你抓起来的。”
至少今天不会。
“我不担心吃牢饭的问题。”竹泉知雀小声说,“我不想坐警车,要不你把我绑在警车车顶上吧。”
安室透:???
“警车太身临其境方便入戏了。”竹泉知雀压低声音,“万一我中途打了个盹,迷迷糊糊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呜呜作响的警车上旁边还有几个穿警察制服持枪的壮汉,一下应激打破车窗跳出去可怎么办?”
“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位战友。”她肃穆道,“到时候我拉着你一起跳车,亡命天涯。”
安室透:奇怪的感动增加了。
他:“不如你坐副驾驶?”
竹泉知雀大惊失色:“我还只想着跳车,你已经想着夺方向盘了?激进主义要不得!”
警车可没有演速度与激情的硬件,换成你的白色马自达还差不多。
安室透:说话就说话,别打我爱车的主意。
竹泉知雀:换成琴酒的保时捷356A?
安室透:那可以。
达成共识。jpg
安室透不好评价竹泉知雀,她宁可坐酒厂大哥的车也不坐安全感满满的警车,可见她的思想着实邪道。
帝丹高中思想教育课程有待改良,怎么让她及格的?
“恐怕你别无选择。”安室透爱莫能助,“我没开车过来。”
而警方也不可能他们在前面开车,让竹泉知雀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追,两者成为帝丹小学追击问题新素材。
为小学生的课堂学习增添多彩笑料倒是其次,主要是目暮警官不能接受自行车车速竟然比警车快的离谱事实。
东京警察的出警速度不容诋毁!他们才没有在主角和反派打完惊天动地大决战后姗姗来迟吃经验包,你当油费不要钱的吗?
竹泉知雀最终还是坐上了警车。
裙摆挨着安室透的大腿没让她安心多少,反而油然升起一种“我和我的同事一起落网了”的不幸错觉。
女孩子正襟危坐,脊背不靠椅背,一只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随时准备徒手击碎防。弹。玻璃,一只手虚扶在安室透手背上,好在跳车时带上队友。
她丢来一个“别怕有我在”的眼神,目光反复扫过防。弹。玻璃的四个角,估算受力点。
安室透感到有些好笑。
黑发杏眼的少女好像一只背毛炸起小黑猫,努力叼着比她大多了的猎豹往自己肚皮底下塞,黑黑的绒毛遮不住下面的金色皮毛。
她习惯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
“没事的。”安室透反握住竹泉知雀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太紧张了,万一警察问起来怎么办?”
侦探们坐惯了警车,只有嫌疑人会在车上反复擦汗,做贼心虚。
“我很紧张吗?”竹泉知雀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表情管理失误了?”
没有,警车上除了安室透没人看出竹泉知雀时刻准备好破窗而逃的紧张感,她是将演技刻入骨髓的实力派。
安室透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认真地看了竹泉知雀好一会儿,颔首:“这下没问题了。”
竹泉知雀松了口气,她勾着碎发挽到耳后,发丝扫动间,白皙脖颈上绞绳勒过的红印浅浅留在肌肤上。
“真是个糟糕的约会。”安室透说。
竹泉知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摸了摸脖子。
“早就不疼了。”她笑笑,“也没多糟糕,我们当初约会也没去多安全的地方。”
不是枪战谋杀就是爆炸点火,唯一的好处是不折腾咒言师的痛点,没为难竹泉知雀的嗓子。
警车行驶在街道上,车内十分安静。
“我今天配合得还行吗?”安室透突然问。
竹泉知雀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他。
“你没告诉五条君我们之间的事情。”金发青年脸上带着微笑,“我配合你,没有暴露。”
警车里的警察耳朵竖起来。
如果没有安室透的配合,竹泉知雀今天将死于修罗场。
“说的也是。”竹泉知雀陷入不祥的想象,一阵后怕,“悟酱若是闹起来,我签的不平等条约怕是要与字典比厚度。”
安室透:“他很难缠吗?”
猫猫任性是正常的,只是竹泉知雀打不赢他,夺取主动权的战斗打得十分艰难。
“和安室先生是不同类型的难缠。”她回答。
安室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灰紫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悟酱是个很容易看懂的人。”竹泉知雀想了想,慢慢地说,“因为强大,所以不必掩饰自己的喜好,任性起来谁拿他都没办法。”
“安室先生好说话很多。”她掰着手指数,“脾气很好,人也体贴,做饭好吃,学习也好,简直是完美男友。”
“但看懂你很难。”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
竹泉知笑起来,眼眸弯弯,“我一直在想,安室先生真是好容易就看透了我的谎言,像比我更精通说谎似的。”
“比如说……”她歪歪头,声音压低,不被竖起耳朵的警察捕捉。
“安室透——是你的真名吗?”
知雀:反将一军!
第180章
打工的第一百八十天
警车急剎停在警局门口。
竹泉知雀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又探身绕到另一边帮安室透解开。
“下车了。”她提醒道,警车她真是一秒不愿多呆。
黑玫瑰的冷香随着她靠拢的动作侵袭安室透的呼吸,在狭窄的车内避无可避。
自从威雀威士忌身份暴露,仅限于黑裙女人的香水芬芳偶尔也沾染竹泉知雀的发梢。
或者说威雀威士忌的品味本就属于她,那些黑暗的、暧昧的、危险的情调,皆是她。
投下惊天大雷的女孩子无所事事地站在车窗外,她旁边便是警视厅大门,再往里走有专供临时拘留的房间,周围人均警察。
想逮捕她,如今是天赐时机。
“是什么引起了你的怀疑?”金发青年笑容无奈,“喜欢以假名示人不是你么,酒井泉子小姐?”
“胡说。”竹泉知雀不认,“我真容配真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易容之后给自己取个花名怎么了,这叫尊重每个马甲的设定。
“别紧张。”竹泉知雀顾及这里是警局,声音压低,她从不坑队友,“假名就假名,我又没生你的气,莎朗·温亚德不也是假名?”贝尔摩德可是酒厂里她唯一尊重的前辈。
“琴酒和伏特加连编个假名的功夫都不肯出,我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他们。”
她拍拍波本的手臂,鼓励他:“安室先生只是为融入组织企业文化付出了努力而已,你合群的心值得鼓励。”
黑发少女一脸“无需多言我懂你”,让安室透无法判断她是真懂还是假懂。
坏消息,威雀威士忌不知为何笃定他用了假名。
好消息,她把这当成黑衣组织奇怪的传统之一。
与哪怕盛夏也要穿黑风衣、执行秘密任务却开招摇的古董车、在酒吧品尝自己的同事一样,是黑衣组织约定成俗的传统。
这么一想琴酒真的为酒厂文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一个人支撑了竹泉知雀所有烂梗,是她灵感的不朽缪斯。
若是哪天琴酒脱离酒厂自立门户,跟着大哥跳槽的成员将占酒厂99.99%人口,剩余0.01%是那位先生本人。
虚假的首领:形若小黑的那位先生You-Know-Who。
真正的首领:走进群众娱乐生活的酷盖大哥。
没有琴酒的酒厂将失去多少乐子,竹泉知雀想都不敢想,大哥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安室先生你取假名还挺有水平的。”
竹泉知雀夸他:“用《机动战士高达》的主角阿姆罗·雷的名字当作姓氏,其实你名字也可以用雷啊,换成日语读音的话……”
“安室零?”女孩子念道,“名字叫零很好听哦。”
降谷零:“……”
他脸上从容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
“嘛,安室先生是成熟大人,不想被人当做《机动战士高达》的狂热粉丝,我懂的。”竹泉知雀递给他心领神会的眼神。
安室透:你不懂。
“零”的发音从她口中念出来时,他心跳都停了两拍。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咒言师的力量来自言语。
即使竹泉知雀并不刻意,她的发音、吐字与语调都十分特殊,舌尖的话语仿佛含着露水的枝叶,随气流回荡在耳膜间。
为她的声音短暂失神的剎那,怕是就算漆黑的枪口对准安室透,他都来不及反应。
“谢谢你的建议。”安室透掩饰地说,“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
“长时间用的假名是要好好取。”竹泉知雀赞同地说,“不要学莱伊,诸星大这个名字也太敷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篮球的。”
“你觉得莱伊也用了假名?”
吃瓜果然是吃别人的瓜更开心,安室透前一秒疑窦重重心思百转千回,后一秒立刻跟上了竹泉知雀的吃瓜节奏。
以竹泉知雀老千层饼的资历作证,莱伊也是一张千层饼。
且是骗女人的千层饼!
“可怜的宫野姐姐被男人骗了,宫野妹妹才是人间清醒,靠女人上位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女孩子摇头不已,为宫野明美感到不值。
“你数数,莱伊此人,碰瓷大户、国家一级吃软饭小白脸,却偏偏是个冷面酷哥,绝情狙。击。手,觉不觉得他的人设十分割裂?”
为马甲写过厚厚一沓剧本,专门书写人物小传分析马甲人物内核的竹泉知雀很有发言权。
“酷哥怎么可能大街上被车撞?NO酷!酷盖失格!”
“在宫野姐姐开车撞上去的一瞬间,酷哥应该冷漠抬手将时间暂停,转着优雅的脚步与车前盖擦胸而过,以一个潇洒的JOJO立屹立在十字路口,酷酷地说:‘无敌是我生活的态度,不必迷恋哥。’而后飒然离去。”
竹泉知雀愤愤不平:“结果他住进医院还让宫野姐姐付医药费!白瞎了那张闷骚面瘫脸!”
莱伊和宫野明美的组合是经典冷面酷哥与温柔美人,凭心而论竹泉知雀还蛮爱看的,但酷哥怎么可以被车撞?被车撞的哥根本不酷,这是人设欺骗!
“莱伊绝对不是个好东西。”竹泉知雀悄咪咪地说,示意安室透附耳来听,“我怀疑他和宫野姐姐恋爱不过是诡计多端的求职者抢offer的狡诈手段罢了。”
入职黑衣组织说简单也简单,伏特加那点智商都能混到高层。
伏特加的上位与港口Mafia五大干部有A的席位异曲同工,像一尊秤砣一样拉低了组织的格调,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招人的水平。
入职黑衣组织说难也难,竹泉知雀是靠简历作假攀父母关系进的,莱伊恐怕和她一样,靠裙带关系找工作。
“现在经济就业是挺不景气的。”打工人唏嘘道,“前有和外国人谈恋爱是为了练口语,后有碰瓷美女姐姐只为了拿offer,江山代代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卷。”
人们谈恋爱的目的不能单纯一点、积极阳光一点吗?
比如她,是为了学习。
竹泉知雀:我好励志。
莱伊:明明和我半斤八两。(FBI的凝视。jpg)
竹泉知雀对莱伊的分析为安室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连配合警方做笔录的时候都在思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何等无耻的作风,让公安想到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同行组织。
黑麦威士忌他,不会是个FBI吧?
为了卧底进组织不惜碰瓷和出卖色相,多么符合FBI的无耻作风!
倘若是真的,知雀为什么要把情报透露给波本?
波本在她眼里不是板上钉钉的黑方吗?
难道是给公安的投名状?证明她卧底的价值:看!我成功帮你们策反了组织成员,我棒不棒?
假如波本真的是纯黑一方,也真的被她策反到公安,前男友余情未了的恋爱脑标签大概焊死在安室透脑袋上拿不掉了。
安室透决定试探一下。
“莱伊身份可疑,要我上报给琴酒吗?”
竹泉知雀正捏着笔俯身在警花姐姐拿来的纸上签名,闻言差点把名字写错了。
“没有证据的。”她把纸笔还给警花姐姐,“琴酒一直很欣赏莱伊,人品问题在组织不是问题,小心莱伊升职后给你穿小鞋。”
“你要是非要举报莱伊,我可以提供一个思路。”
竹泉知雀小声说:“琴酒向宫野妹妹献殷勤献了好久了,他屡战屡败。你可以放出谣言,雪莉封心锁爱正是因为目睹姐姐被男人欺骗,她被恋爱脑气得血压升高,从此断情绝爱。”
“等琴酒和莱伊反目成仇,给他穿小鞋的人就变成你了。”
竹泉知雀欣然传授职场厚黑学。
安室透:倒也不至于如此。
他的试探没有结果,竹泉知雀真是好扑朔迷离一人,要不是知道她投靠了公安,多像个哪里热闹哪里凑的搞事乐子人啊。
“我以为你突然提起莱伊是怀疑他的身份。”安室透接过纸笔。
“我只是为宫野姐姐打抱不平而已。”竹泉知雀晃了晃足尖,“连男朋友的真名都不知道,多可怜。”
“她又不是我这种说谎成性的人,我被骗还能说一句活该、技不如人、阴沟里翻船。”竹泉知雀耸耸肩。
她倒是很有自知自明。
“确实值得人生气啊。”竹泉知雀谴责道,“连真名都不肯说算什么恋人,我和安室先生恋爱的时候都没有用假名。”
“向人告白和诉说爱意的时候,呼唤的却是虚假的姓名。”女孩子皱皱鼻子,“不觉得过分吗?”
安室透无言地合上笔盖,他把签有“安室透”的纸张递给警察,与签有“竹泉知雀”姓名的白纸上下重迭。
“很介意?”他轻声问。
竹泉知雀后知后觉,她骂莱伊的时候把波本一起骂进去了。
“安室先生的人品比莱伊好一万倍。”竹泉知雀连忙安慰道,“人要自尊自爱,何必把自己与酒厂头号渣男放在同一赛道上?”
金发青年紫灰色的眸子盯着她,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点点。”竹泉知雀回答他,“一想到‘安室先生’是不存在的名字,就忍不住想我到底是在和谁说话。”
“不用感到抱歉。”她抬手止住张嘴欲言的安室透,扬起大大的笑脸,“和喜欢揭人马甲的安室先生不同,我没有追根究底的癖好。”
“贝尔摩德名言也适用于男人,秘密令人充满魅力。”
“何况我没有生气的权力。”竹泉知雀弯了弯眼眸,轻快地说,“等安室先生再遇见能对你行使女友特权的她,再来头疼今天的问题吧。”
笔录做完了,她该回家了。
竹泉知雀站起身,安室透和她一起离开警视厅,把她送到车站。
他们要搭的不是一班车,竹泉知雀运气很好地看见远远驶来的班车,低头在口袋里翻找车卡。
“知雀。”
还有事吗?竹泉知雀扭过头,为难地指了指进站的巴士。
有事可以不可以电话里聊?
“你会知道我的名字的。”降谷零一字一顿地说,前所未有地认真道,“在未来的某一天。”
连带他的过往,他的身份,他的一切,都会在某一天亲口告诉她。
在证人保护计划的保证人签名处,签下“降谷零”的名字。
竹泉知雀张了张嘴,她似乎想说什么,又在巴士打开的门中止住。
最后她只是挥了挥手,走向巴士后排的空位。
车门关闭,巴士在轻微的摇晃间向前驶去,车站在后窗中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不见。
“波本的真名吗?”
竹泉知雀托腮,漫不经心地说:“希望不是写在追杀令的执行人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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