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聚仙楼在珍馐阁对面, 都属于秦记名下的产业之一。
老太太办品酒宴那日,秦虞收到封信,邀她三日后来聚仙楼,说告诉她山匪刺杀事情的原委。
今日陪秦虞一起赴宴的是周莽。
八月份的傍晚, 太阳下山, 暑气渐渐散去, 街上的人也慢慢多起来, 夜市的各种小铺子已经提前开始摆摊。
一路过来, 各种吆喝声都有,小吃零嘴的香味跟冰粥冷饮的清凉,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
马车停在聚仙楼门口,周莽从车辕上跳下来。
聚仙楼里立马有小二出来迎接,“贵人……”
他刚要说话就看见马车上是“秦”字字样, 顿时更加恭敬,“少东家, 有人说跟您有约, 此时已经在二楼的‘春’字号雅间等候。”
秦虞从车上下来,提着衣摆的手松开, 青色衣摆落下, 微微颔首, “嗯。”
她带着周莽进去, 小二引着车夫把马车停到一旁。
聚仙楼做为京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招待客人的态度自然没得说。基本瞧见马车停在聚仙楼门口, 小二就会出来笑脸相迎, 询问是否进来吃饭, 有没有约。
哪怕就是路过讨杯水喝,小二脸上的笑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边说“好嘞”边给你取个干净的碗,邀你进来坐下歇歇脚,等什么时候喝好了什么时候再离开就是。
尤其是闹灾荒跟举办科考的时候,聚仙楼更是人神混杂热闹无比。
跟别的酒楼比,聚仙楼秉持一条原则:莫欺客穷。
聚仙楼,来者皆是“仙”,没有高低身份的贵贱,进门全是客。
高档跟平民,聚仙楼平衡的极好,既招待身份高贵的客人,又不妨碍它平易近人。
一楼是大堂,菜价平易近人,二楼是雅间,分“春夏秋冬”四档,“春”字最高,其次依次往下排,三楼则是掌柜的跟东家落脚的地方,轻易不对外售价开放。
秦虞到“春”字间,刚到门口,里面便有一随从适时开门,颔首侧身迎她进去。
雅间中已经坐着一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银白锦衣,长发用玉簪挽起,整体气质干净整洁且儒雅温和。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过来,秦虞这才看清他长相,模样是一等一的出挑,不愧是被人称为儒雅君子的皇六子,长相属实好看,很有君子之气。
大殇的朝廷姓萧,六皇子叫萧锦衣,秦虞跟他见过,且——
印象深刻。
秦家做为皇商,秦虞小时候,老太太为了让她能平安长大,证明秦家后继有人,特意带她进过几次宫露了好些脸,所以宫里的皇子她都有印象。
只是最近几年,老太太年龄大了精力不足,加上秦虞已经长大,她便不再掺和交际的事情,秦虞没事也很少再进宫。
毕竟她长大了,宫里那些皇子们也长大了,关于皇位的争夺已经开始,秦记原先不想搅在其中。
可惜,大势所趋,秦家这般庞大的家业,注定不能置身其外。
“六殿下。”秦虞拱手行礼。
萧锦衣从蒲团上站起来,放下手里的游记,笑着朝秦虞行了个同辈之礼,“秦虞,好久不见啊。”
萧锦衣的随从跟周莽守在外面,房间里两人坐下说话。
如今不到饭点,吃饭就太早了,所以只让人送了瓜果点心上来,顺带着沏了壶好茶。
“多年不见,你怎么长得越发秀气好看了,怪不得外头那些人一直怀疑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萧锦衣一开口,跟他谪仙一般的君子形象截然相反。
秦虞,“……”
秦虞见怪不怪。萧锦衣空长着一张超凡绝尘的脸,实际上话超级多。
秦虞不得不想起小时候躲着萧锦衣走的日子,那时候只要她进宫,萧锦衣就拉着她说话,从天上飞的鸟讲到地上爬的虫,好像有说不完的事情。
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皇子跟李云玉那个二傻子一样,话多且密,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自来熟的很。
秦虞合理怀疑自己从小沉默寡言,全是因为身边尽是李云玉跟萧锦衣这种人,他们话太多,以至于她话少懒得多说。
像今日,两人明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萧锦衣一开口就自带熟稔,像是昨天刚在一起喝过酒一般,没有半分的生疏感。
“我没有断袖之癖。”秦虞一本正经澄清。
她这是百合之好。
萧锦衣以茶代酒敬她,“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我说秦虞就只是长相秀气,实际上性子那是纯爷们。”
纯爷们秦虞,“……”
秦虞不情不愿地提起茶盏跟萧锦衣敷衍地碰碰,“谢谢你,替我辩解。”
“这算什么,我跟他们说你这是洁身自好,总好过于那些留恋花柳的男子,不干不净一身的病。”萧锦衣啧啧摇头。
眼看他就要扯东扯西,秦虞立马打住,“信是你写的?你知道山匪劫杀我的事情?”
提起正事,萧锦衣微微扬眉。
他把茶盏放下,从腰后抽出折扇,缓慢打开扇了起来,“自然,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多少知道点内幕。”
萧锦衣原本是盘腿坐在蒲团上,这会儿一条腿曲起,慵懒地往后靠着凭几,冲秦虞扬了扬下巴,“不信啊?”
“不信,”秦虞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不信纸上的字能是他写出来的,“信上的字,你当真没找代笔?”
若是知道邀约自己的人是萧锦衣,秦虞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来不来这一趟了。
就他这吊儿郎当的话痨模样,哪里有办正事的感觉。
“自然是我写的啊,”萧锦衣道:“人不可貌相,我胸中有丘壑,笔迹自然磅礴大气。”
他丝毫不谦虚,夸自己的时候恨不得用上天下最好最华丽的词藻。
见秦虞沉默,萧锦衣啧了一声,直接坐起来,拢起扇面挽袖子,“那我现场给你写一个。”
说着就要用手指蘸茶水。
“不用,我信。”
反正信不信就那样吧,对萧锦衣留下来的根深蒂固的话密印象也没什么改观。
“你还是不信,不信就不信吧,”萧锦衣靠回去,缓慢展开扇面,跟秦虞说,“你出事的时候我就找人问过,京兆尹府那边一直支支吾吾给不出个准信,当时我就知道这事不对劲。”
“你秦家是皇商,可这些年很少参与朝堂上的事情,我知道你跟老太太是什么想法,所以也不再跟你联系,免得将你搅合进来。”
萧锦衣摊手扁嘴,“可现在,依旧是逃不掉。”
他高兴起来,“既然避无可避,那不如跟我一起掺和进来,哥哥带你干把大的。”
秦虞,“……”
这么不见外的话,她可不好接。
“跟李家合作的是我三哥,老三你还记得吧,就小时候壮的跟只小牛犊一样的人,跑过来能把咱俩都撞飞。”
秦虞,“……想起来了。”
萧锦衣说,“是他的人跟山匪那边打的招呼,钱是李家老二出的,两人的意思很明显,见你初露锋芒,于是打算在你回京城前把你弄死。”
“至于敢这么大胆,一是京兆尹府那边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二是如果你真出事了,李家就把你那二傻子弟弟李云玉推出去挡灾。”
萧锦衣笑,模样甚是好看,他这会儿说起正事的时候,倒是真有几分六皇子该有的模样了。
“毕竟李云玉是李宣流的儿子,从小跟你关系不好,你若是死了,他便是替死鬼。”
李家人竟心狠到利用了李云玉。
秦虞微微皱眉。
这些事情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商铺账本上的漏洞以及京郊刺杀,证据全都指向李云玉,连收受江南商铺贿赂的陈三,都是李云玉的人。
李二老爷隐在暗处藏在李云玉身后,半条尾巴都没露出来。
要不是太清楚李云玉没那个脑子,秦虞都要怀疑李云玉扮猪吃老虎了。
秦虞今日过来,一是想看看跟她合作的皇子是谁,二是问问跟李家合作的人又是谁。
“李家跟老三合作,将来事成,秦记便归李家所有,”萧锦衣感慨,“这般死不要脸算计别人家的东西,不愧是我那三哥哥能做出来的事情,丝毫不像我,我都光明正大的跟你直接谈。”
秦虞年轻,跟老太太两人算是孤儿寡妇,和她比起来,李家似乎是合作的更好人选。
可萧锦衣不同,“咱俩自幼相识,有好事我得想着你,成了,我不图你东西,输了……”
萧锦衣笑,“信哥哥的,输不了。”
笑话,他这么聪明,秦虞这么有钱,怎么可能输。
他悄悄跟秦虞说,“要是真输了,咱俩就造反,你出钱我出力,赢了王朝对半分。”
秦虞听得一楞。
实不相瞒,她依旧觉得萧锦衣不像是很靠谱的样子。
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秦虞看着萧锦衣,“听说你成家了?”
萧锦衣得意起来,“自然,你嫂子可漂亮了,还给你生了个小侄子呢。”
只是两人这些年没往来,秦虞没见过六皇妃罢了。
秦虞顿时放心很多,微微笑,“那便这么说好了,你我合作。赢了,我要李沈两家身败名裂,输了,我出钱你出力。”
秦虞觉得输不了,萧锦衣要是靠不住的话,他不还有个儿子吗,到时候扶持小的。
秦家钱多,怕什么。
萧锦衣提起茶盏跟秦虞碰杯,唇抿了抿茶水,才反应过来,“沈家?”
他仔细想了想,“沈侍郎沈建瓴的那个沈?”
李沈两家的事情,萧锦衣还是知道的,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出在李家吗,怎么秦虞还记恨起了沈建瓴。
“他得罪你了?”萧锦衣好奇。
秦虞摇头。
沈建瓴没得罪她,沈建瓴做为一个父亲,只是对不起沈酥罢了。
一个能卖女儿的父亲,秦虞实在没好感。
见她不多说,萧锦衣也不多问,“我去对面买份糕点带回去,你嫂子爱吃。”
萧锦衣把茶喝完才走,问秦虞,“要不一起去珍馐阁看看,待会儿你刚好顺路回去。”
秦虞把茶盏放下,“你去吧,我约了人看铺子。”
萧锦衣只当她说的是生意上的事情,卷起自己的游记塞回袖筒里,带着随从走了。
秦虞走到窗边,将窗推开一条缝朝下看,等沈酥过来。
她让青木帮忙选了几家铺子,待会儿带沈酥过去看看。
那日分开时,她跟沈酥说,让沈酥站在珍馐阁门口朝四周看,她的马车就停在附近,到时候直接上去就行。
秦虞坐在楼上等,楼下秦家马车旁边,李云玉围着马车好奇地看来看去。
他疑惑,“秦虞的车?”
李云玉又看看旁边的聚仙楼,嘀咕一声,“奇怪。”
秦府厨子那么多,做出来的美食不逊色于任何酒楼饭馆,就这秦虞还出来打牙祭啊?
李云玉狐疑,觉得不像是秦虞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她口腹之欲寡淡,从来没听人说过她爱吃什么。
李云玉约了好友去钓鱼,这会儿天不热,正好从傍晚坐到晚上,夜钓。
下人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渔具,催促道:“走吧少爷,再不去待会儿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李云玉顿时管不上车了,“走走走。”
只是从路上经过的时候,李云玉打眼扫过,好像瞥见了沈酥的身影。
奇了怪了,李云玉心里嘀咕,秦虞跟沈酥,是巧合吗?
他疑惑地扭头朝后看,然后就看见沈酥上了秦虞的车。
李云玉,“嗯?”
上了秦虞的车?
李云玉,“嗯!”
上了秦虞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李云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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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
李云玉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停地反复回头,直到云芝也跟着坐在马车上。
哦,连丫鬟都上去了,那应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不定是老太太喜欢沈酥, 所以派秦家马车过来接她出来买首饰呢, 亦或是碰巧遇见, 沈酥上去打个招呼。
车里的人不一定就是秦虞。
李云玉放下心来, 嘴角刚带出笑意又慢慢皱起眉。
他放什么心, 人又不是他媳妇,该不放心的应该是他爹才対。
要是秦虞跟沈酥真有点什么,李云玉应该买盘炮仗从街头放到街尾才是。
一是沈酥终于不用嫁进西院了。二是他拿捏到了秦虞的把柄。
一个当儿子的居然跟自家老爹要娶的人好上了,可真是有意思啊。
李云玉想回去看看热闹。
他好奇死了,那马车今天究竟是谁在用, 是老太太还是秦虞。
“少爷,”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都无奈了, 拉长声音喊, “您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再磨磨蹭蹭的不去真就没有位置了。”
他见李云玉要往回走, 赶紧单手抱着渔具伸手拉李云玉的胳膊往前拖拽, “您上回去夜钓, 路边见两条狗打架, 蹲着看入迷了,结果被狗追了三条街的事情您又忘记了吗。”
李云玉当时跟另一个好友一起看的, 两人还下注赌哪条狗能咬赢, 谁知那狗看见生人, 直接追了过来。
要不是李云玉跑的快,狗牙就咬在了屁股上。
“差点被咬不说, 到河边的时候都已经没位置了。”
鱼道坐满了大爷,死活不往旁边挪,气得李云玉坐在边上看人钓了一夜,并发誓下次绝対不看热闹要早点到。
小厮拦着李云玉往回走,“咱们早点去,抢最中间的好地方,钓大鱼。”
一听到“抢鱼道位置”,李云玉内心挣扎起来。
身后可能是秦虞跟沈酥,事关让秦虞丢脸的大事,以及有助于他将来争点家财。
身前是上好的夜钓位置,有钓不完的大鱼。
两者权衡利弊,怎么看怎么是秦虞沈酥的事情更重要,毕竟他这个身份要什么鱼能没有。
于是李云玉一咬牙一跺脚——
果断地选择跟小厮走。
李云玉大步流星,催促道:“快快快,别磨蹭了,我今个非得赢了那些大爷,让他们看看小爷我钓鱼的本事。”
他选择钓鱼,多思考几个瞬息都是対鱼的不尊重。
人争一口气,上次怎么输给大爷的,他这次就要怎么赢回来!
秦虞在秦府又跑不掉,但鱼要是去晚了,可就被别人钓走了,岂能忍。
小厮开心起来,颠颠地跟在李云玉身后,“少爷威武。”
威武的李云玉前脚刚走,后脚秦虞就带着周莽从楼上下来。
“沈姑娘已经到了。”周莽示意马车的位置。
走到车边,秦虞抬手屈指轻轻敲车壁,明明是自家马车,硬是敲出别人家马车的感觉。
沈酥撩开车帘一角,露出小半张脸看秦虞,眼里露出笑意,“快上来。”
秦虞笑,“好。”
周莽,“……”
周莽反反复复看马上上的“秦”字,心道这是秦家的马车吧,是秦虞的车吧?
果然不管什么身份,遇见喜欢的姑娘总是惧内的。
秦虞上车,云芝从车里坐在了车外,周莽负责驾车。
几人先去东街的第一家铺子。
“青木选的,位置在街中心,很热闹,现在是家成衣铺子。”
那是个人来人往生意火爆的好位置,不管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开,都不错。
秦虞没告诉沈酥,这家店铺生意不差,本来也没打算关门,但如果沈酥看重了,秦虞就换给成衣铺子一家更大更好的店面。
沈酥生意处于试水阶段,店铺面积不适合太大,所以这家小店的规模就很合适。
成衣铺子的老板知道这事后可高兴了,要是贵人看中他的店,他属于百利无一害,所以在秦虞沈酥来之前,他就让小二把店面打扫地干干净净,沏好了凉茶。
“辛苦姐姐啦。”沈酥侧身在秦虞耳边小小声说,唇瓣在她耳垂边擦蹭。
秦虞伸手揽沈酥的腰,手顺着腰线往下,视线下意识落在她襦裙上。
沈酥瞧见了,整个人侧倚在秦虞怀里,蛇一般扭着柔韧的腰肢,上身贴她怀中,笑盈盈地在她脖颈边吐着气,“姐姐亲手检查检查,看看奴奴今日几岁~”
三岁的小孩才穿开裆裤。
秦虞手探进去,可惜沈酥今日十七。
她老老实实穿着里裤,很是规矩。
不知为何,秦虞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沈酥裙摆之下,触感光滑如玉,她光是把玩沈酥的腿都能把玩一路。
而且沈酥今日涂了口脂跟胭脂,导致秦虞想亲她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秦虞此时想的不是亲吻时会吃一嘴的胭脂水粉,而是两人要是吻动情了,沈酥脸上的妆会花。
她应该细细花了很久,花的很用心。
秦虞爱洁这事沈酥是知道的,平时两人一起时沈酥也极少往脸上铺粉,最多浅浅涂抹一层口脂,而她今日却是正儿八经的上了妆,应该是有正事。
许是看铺子,许是烧纸钱。
秦虞刚才无意间扫见云芝挎着的篮子,里面放着纸钱跟香烛。
沈酥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穿的这么规矩,可能是想让过世多年的母亲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
秦虞虽然没有母亲,可她有姥姥,沈酥却是任何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没有。
她揽着怀里柔软的身体,心里说不出的怜惜跟心疼。
沈酥能长到今日,定是吃了很多苦,用了很多力气,才这般乐观向上。
秦虞垂眸看沈酥,看她漂亮的眉眼,看她挺翘的鼻尖,看她嫣红如花瓣的唇。
虽然想吻下去,但还是爱惜她化了妆,只浅浅地在她唇瓣上轻轻贴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克制隐忍。
“怎么不继续了?”沈酥攀着她的脖子,软声提醒她,“口脂可以吃。”
“我知道,”秦虞垂眸看她,单手轻抚她耳根,音色温柔,“但你今天很好看,我不想弄乱你的妆。”
沈酥微微一愣,怔怔地昂脸看秦虞,最后主动在她唇上又贴了一下,“谢谢姐姐疼我。”
马车到了地方,沈酥把白色帷帽取出来,秦虞亲自给她戴上。
“要是没有李宣流的事情,你便可以直接站在我身边。”秦虞眉头微皱。
沈酥笑,手指勾她腰带,哼哼唧唧,“要是没有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回京,更不会遇见你。”
所以福祸相依,好坏相伴。
沈酥知道秦虞想她,下车时,特意在她耳边说,“等看完铺子,我有礼物送你。”
礼物?
秦虞思索起来,沈酥能送给她什么礼物?
两人并肩进了成衣铺子,掌柜的迎上来,“少东家。”
秦虞微微颔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你给她介绍一下吧,是她要看铺子。”
掌柜的这才认真看向沈酥,虽看不见脸,但光看身形跟气质,便知道是位好看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跟秦少东家是什么关系,竟让秦虞亲自领着她来。
“姑娘您看,我这铺子的位置……”
他这铺子属于最繁华的地段,不管开什么店,都不缺生意。
沈酥仔细看了一圈,知道秦虞是认真给她挑选了,只是她要开的店用不上这么好的店铺,过于浪费了。
沈酥朝秦虞微微摇头,示意这家不妥。
“姑娘当真不再看看?”掌柜的试图挽留。
秦虞道:“她不喜欢。”
怕沈酥不好意思,秦虞便跟掌柜的说,“今日下午打扰你做生意了,这样吧,下个月的租金不收了,算作她対你的一点补偿。”
掌柜的抽了口气,惊喜到眼睛放大睁圆。
周莽提醒他,“还不快谢谢这位姑娘。”
“谢过姑娘,多谢姑娘,”掌柜的拱手作揖,满面笑意,“预祝姑娘早日寻见一个更合心意的店铺。”
一个月的租金啊,少东家出手果真阔绰,所以这姑娘到底跟秦虞什么关系。
掌柜的好奇,但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将两人送上马车。
上车时,沈酥的衣摆太长险些剐蹭到脚蹬的边缘,秦虞没有半分犹豫,动作自然地弯腰,伸手提起沈酥的衣摆拢在手里,另只手扶着她上了马车,才松开裙摆。
这般细心体贴,定是心尖尖上的人。
沈酥坐进车里,见秦虞进来,眉眼弯弯看她,“早知道不穿这么长的裙子了。”
“好看,”秦虞坐在她身边,单手拍拍她放在腿面上的手,“伯母见了应该也会很喜欢。”
沈酥低头垂眸,双手将秦虞的手拢在掌心里,脑袋靠在秦虞身上,不由想,母亲若是没死,她跟秦虞会不会早就认识了。
两人也不会耽误这么多年,说不定十三四的时候,就可以抱在一起。
提起那事,沈酥眼睛都亮了几分,嘿嘿笑着。
“周莽说下个铺子在西街,马车要走一段时间,”沈酥将挂在腰间的粉色荷包取下来,提起来给秦虞看,“那便先给你看看礼物。”
沈酥扯开荷包的系带,从里面取出什么东西,攥在掌心里,看向秦虞的目光多了几分热意,暗示着,“也可以,在车里先给你用上。”
秦虞,“?”
秦虞莫名脊背发麻,搭在腿面上的指尖微微收拢,胸口心脏莫名激动起来,又兴奋又戒备,哑声问,“什么?”
沈酥将掌心摊在,白皙的手掌中露出一只漂亮的金铃铛,荔枝大小,表面十分光滑,但看着又有些重量。
“这是?”秦虞没见过这东西。
沈酥欺身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缅铃。”
用在哪里,不言而喻。
最放肆荡漾的铃,就要用在最禁欲正经的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相当于跳那啥,震啥啥。
鱼:(抗拒)不行不可以不应该……这么好用。(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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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
秦虞眼皮突突跳动, 虽没见过,但看沈酥这个模样就知道缅铃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沈酥振振有词,“总是要做这种店的,自然要搜罗一些东西配合着卖。”
都卖大胆小衣了, 相应的工具跟书籍肯定也要跟上, 免得这类客人还要奔走好几家店才能挑到想要的东西。
沈酥觉得自己还是挺有从商头脑的,想的全是满足客人的需求跟方便客人。
她将掌心里的缅铃铛提溜着绳提起来, 轻轻在秦虞面前晃动, “我消过毒了,很是干净,姐姐用给我看好不好。”
秦虞,“……”
缅铃铛看着是个死物,其实是个活宝。
外表是金色的, 上面系着条红色绳子。绳子的一头是铃铛,一头是指圈大小的环, 想来是怕放进去的时候, 铃铛被吸入体内,有条带环的绳放在外面, 可以扯出来。
“我看看。”秦虞伸手接过缅铃, 放在掌心里, 只轻轻动作就感觉铃铛里有东西滚动, 在手中产生震动感,发出轻微悦耳声响。
秦虞到底见多识广, 虽事先没见过这东西, 但一上手摸摸看看就知道如何构造而成。
缅铃应该是一层金子包裹着一层水银, 看起来差不多一共七层左右。
水银在金子夹层中可以流动,稍加晃动, 水银流动速度加快,就会传感加热,产生震动。
这要是放进去,里面的水银滚动金铃晃荡,定然又麻又酥。
“试试嘛。”沈酥抱住秦虞的手臂,前胸贴着她,轻轻摇晃撒娇。
这可是她昨天刚从沈府里领了月钱就去买的好东西。
沈酥怎么着也算是沈家的大小姐,如今既然回京了,沈氏哪怕百般不情愿,也不好叫府里克扣她的月钱。
所以算起来,这应当是她头回花自己的银钱买东西送给秦虞,也算作礼物了。
秦虞撩起眼皮,目光从胳膊移到沈酥脸上,声音很低,怕被外头听见,“你试过了吗?”
“没有,”沈酥眉眼弯弯,盯着秦虞的唇瓣看,一股子想被她弄的姿态,但却摆出魇足模样,“特意送你的。”
沈酥手指挠秦虞腿面,指尖慢慢捏着衣服堆积在掌心里,试图将青色衣摆往上扯,“卖东西的说这个很邪乎,我想看看多邪乎。”
她想看秦虞禁欲正经的脸上露出别种神色,看她清冷淡漠的眼尾泛起红晕,看她每多走一步路都要紧紧皱眉抿唇,看她一步三喘,像三岁小孩那般,明知道不该尿裤子了却控制不住自己。
沈酥越想心底念头越恶劣,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要看效果了。
秦虞微微挑眉,好声劝她,“别闹。”
“就闹就闹。”
沈酥哼哼唧唧,手往她衣摆间去,同时用美人计,仰头吻秦虞的唇。
秦虞靠在车厢里,微微偏头躲了一下,却被沈酥直接欺身坐在腿上,单手扶过她的脸,又吻上来。
“明日再烧纸,想来母亲也不会怪我。”沈酥热意上头,就要在马车里,连妆容都不管了。
她垂眸,热意伴随着身上的香气洒在秦虞脸上,酥酥软软的声音娇滴滴的问,“姐姐,我今日好看吗?”
“好看。”秦虞毫不犹豫。
没化妆的沈酥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何况特意精心画过妆的沈酥,被她这个姿势霸占着,看着这张脸,更是觉得心魂荡漾。
“那你尝尝。”沈酥唇贴在秦虞耳边,“姐姐,尝尝我。”
她在使美人计,秦虞沉迷的同时却保持着一分理智,不让自己沦陷在沈酥的波涛汹涌下。
沈酥瞧着秦虞的神色,坐她腿上上下前后地扭,见秦虞慢慢红了耳廓,沈酥那双桃花眼里没忍住泛起笑意,光亮如夜间繁星,潋滟漂亮。
“姐姐,好姐姐。”
她嘴上软软叫着,在秦虞终于将手搭在她腰上的时候,沈酥弯着腰背,手试图往下。
“卿卿。”
沈酥矮了身子,秦虞的唇刚好可以贴在她耳边。
秦虞眼里带出笑,低声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沈酥,“嗯?”
“什么自找的?”她疑惑,偏头看秦虞,唇瓣从她唇边擦蹭而过。
秦虞吻她唇。
沈酥配合,不过三两个瞬息,在她整个人还沉迷于秦虞的美人计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不知道怎么就被秦虞单手扣在了身后,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沈酥美目睁圆,瞪向秦虞,“?!!!”
明明先使计的人是她,结果中计的人也是她,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我会武,”秦虞另只手轻巧地从沈酥掌心里把缅铃铛拿过来,抬眼看沈酥,“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上回她翻墙进沈府,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沈酥当时连这都没注意,那她注意了什么?
秦虞疑惑,沈酥默默看她,红了耳廓,幽幽说道:“只注意到你没穿裹布。”
她的目光全在她身体上,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给其他了。
秦虞一顿,心都软了一下,无奈又想笑,小声说她,“馋猫。”
光想着吃了。
得亏遇见的人是她,但凡换个人,沈酥都能被吃的死死的。
沈酥哼哼唧唧,漂亮的眼睛斜着睨秦虞,含含糊糊说,“但凡换个人,我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之所以被“擒”,还不是因为亲她的人是秦虞。
沈酥手被秦虞锁在背后,只能在她腿上扭腰撒娇,跟条摆尾的鱼一般,“你欺负我。”
她半真半假,委委屈屈,“你欺负奴奴。”
沈酥太磨人了,秦虞对她本来就心软,怕她再哼唧两声自己当真会同意让她把缅铃放进去。
秦虞仰头堵住沈酥的嘴,卷着那截丁香,推挤相缠,恨不得整条吞掉。
傍晚起风,车帘晃动,露出一角街上景色。
快到西街了。
秦虞垂下纤密的长睫,撩起堆积在腿上的那层层裙摆,手指熟练地勾开沈酥腰间带子。
里裤为了穿着方便,本就做的宽松,何况夏日的裤子,更是绸缎为主,清凉丝滑。
腰上的带子解开,里裤滑落下来,因沈酥坐在秦虞腿上的姿势,堆积在膝盖以上。
“明明是送你的礼物。”
沈酥知道她的意图,试图抵抗。
可她这个坐姿,刚才是想钳制秦虞,如今却是钳制住她自己。
双腿分开连并拢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秦虞金铃探路,寻草入径。
铃铛微凉,贴上来的时候沈酥就是一抖。
可她刚才磨蹭了半天,丛中如秋后清晨露水打过般湿漉漉的,根本不用费劲,就能把铃铛嵌进去。
“少爷,咱们快到了。”外头周莽侧头朝车厢里说了一声。
里头一直没什么说话的声响,周莽怕两人靠在一起睡着了,毕竟傍晚温度清爽舒适,随着马车晃动,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秦虞的手刚才罗裙底拿出来,她掏出巾帕,擦拭手指,抬眼看面红耳赤的沈酥,“知道了。”
声音如常,没有半分异样。
沈酥想咬她,并且已经扒开她衣襟咬过了。
刚才铃铛贴在边上,秦虞拿它蹭来蹭去,磨她,故意问,“想不想?”
沈酥弄她不成反被弄,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不说,秦虞就在径口蘸着水滚着铃,漫不经心,“叫姐姐。”
沈酥,“……”
她平时姐姐叫的还少吗,秦虞一点都不稀罕,如今这时候却稀罕她叫姐姐了。
秦虞也不是稀罕,她就是想欺负沈酥,看她眼尾像被清水晕染开的桃色墨迹一般,泛着粉透着红。
偏偏沈酥这会儿赌气,不肯服软。
跟驯服倔强的小野马一般,她越不服气,秦虞越是想驯化她。
“让你别闹,你不听。”秦虞想笑。
沈酥就跟那偷鱼不成反被鱼尾打了的猫一样,湿漉漉,蔫嗒嗒,委委屈屈。
“乖,”秦虞不再欺负她,眼睛认真看着沈酥,低声哄着,“卿卿,乖,张嘴。”
她腹部绷紧那里往上提着收缩,铃铛抵着放不进去。
沈酥脸瞬间红了,如秦虞愿的时候,鼻尖蹭开她的衣襟,一口咬在她精致骨感的锁骨上。
张口了,上下都张了。
秦虞把铃铛嵌入,确定绳子跟指圈留在外面后,才放心。
沈酥自己坐在一边,低头整理衣裙,简简单单一个抬腿翻身再坐下的动作,就搞得她脸蛋通红,鼻尖都出了层细汗。
她含着水的眸子瞪秦虞。
秦虞只是靠在车厢里笑,用沈酥的话堵沈酥,“干净的,你消过毒了,放一晚上应该没事。”
“一晚上?”沈酥吓到了,“我要是坏了,看以后你抱谁。”
“那就一个时辰,”秦虞道:“我亲自放进去的,亲自给你取出来。”
沈酥耳廓滚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得什么正经事情似的,这么认真这么严肃。
马车停下,周莽把脚蹬放下来。
秦虞率先从车里出来,随后是沈酥。
沈酥戴着白色帷帽,从外面看丝毫瞧不出半分异样,可帷帽下的眼睛里全是水,眼眶微红,呼吸不稳,贝齿始终咬着下唇,就怕因自己动作而发出半分不合适的声音。
缅铃跟个不安分的滚珠一般,只要她走动,水银就在金层里晃动,产生的震动跟重量轻轻冲击着沈酥,导致她十分的心思有八分在裙摆里,只剩两分用来应付别的事情。
亏得有帷帽,不然她连马车都不愿意下来。
沈酥原本想在秦虞身上看看这东西有多邪乎,如今却是在自己身上切实感受到了。
太邪乎了,她有点招架不住。
这家店铺跟上家成衣铺子比起来,生意冷淡很多,已经有关门的打算。
掌柜的说,“对面就是青楼,有钱有心思的都去对面了,谁来我店里喝茶品茗。”
茶叶馆开在这里,是他最大的失算。
这般清雅的店就应该开在笔墨纸砚店旁边,或者书铺旁。
“你说对面那家是青楼?”沈酥如今坐着不动,虽然觉得里面有些异物感,但好在没其他反应了,声音听起来也跟平时差不多。
“对啊,”掌柜的示意几人看,“如今才傍晚,还关着门呢,只往外挂了灯笼,等天色渐晚,对面人来人往就热闹了。”
沈酥侧头看向秦虞。
虽看不见她脸色,但通过转头的动作,秦虞便知道她的意思。
沈酥很满意这家店,一是规模不大,二是原本的茶馆换成小衣铺子反差极大让人好奇,最重要的是三。
对面就是家寻欢作乐的场所,到时候从她这里买了东西直接就能去对面用,增加情趣。
她的顾客,甚至可以是对面楼里的那些人。
沈酥眼眸清亮,敲定了这家店。
“契书跟别的,明日我找人来签。”秦虞跟掌柜的说。
掌柜的也很高兴,“行行行,反正我店里没生意,少东家跟这位姑娘什么时候来都行。”
选好了店铺,今日的正事就算忙完了。
沈酥心情大好,人也放松下来,站起身的时候姿势动作稍微大些,就感觉缅铃一滚。
铃铛不知道撞在了哪里,沈酥顿时就是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在地上,呼吸颤了起来,忍不住的战栗想哭。
秦虞就在沈酥身边,在她呼吸不稳险些跌倒的时候,长臂一伸就把人揽进怀里,小臂穿过沈酥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秦虞。”
低低软软的异样嗓音。
秦虞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自己的呼吸也跟着热了起来,“嗯。”
沈酥跟滩水一样,整个人都化在了秦虞怀中,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襟,悬空的脚踝脚背交叠相勾缠在一起,呼吸发颤,腰腹绷紧。
“不回去。”
沈酥说话都困难,声音发着飘,醉酒似的,“想要你。”
秦虞脚步一顿,垂眸看了眼沈酥,“好。”
那就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点心:这跟我想的剧本不太一样。
原计划:姐姐叫。
现实是:叫姐姐。
鱼:(得意)
照常安利我的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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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看到沈酥突然身体不适倒在秦虞怀里, 云芝吓得眼眶都红了,急急地喊,“小姐。”
沈酥半点声音都出不了,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才能勉强抵过这一阵强过一阵的感觉。
像潮水冲击岸边岩石, 只顾着吸气抵抗, 一开口就会露出破碎的酥软声。
她脸埋在秦虞怀里,手指紧紧攥着秦虞身前衣襟, 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衣服扯碎。
秦虞知道沈酥身体颤栗开不了口,便侧头跟云芝说,“没事,可能就是气血不足, 加上天热有些晕眩而已。”
周莽也赶紧过来,问秦虞, “少爷, 要不要送去医馆看看。”
“不用,我就能治。”秦虞抱着沈酥, 脚步沉稳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周莽一想也是, 沈酥要是送去医馆, 还是他们送去的, 到时候被人看见,往外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他安慰云芝, “你别担心, 我家少爷本事大着呢, 这种小毛病,肯定不在话下。”
云芝也说, “气血不足的话是会晕倒,可能要喝点糖水,躺下好好歇歇。”
问题是,现在去哪儿歇息呢,直接送回沈府?
周莽看向车里,还没问呢,就听秦虞说,“今日不回沈府,去聚仙楼。”
她跟云芝道:“云芝,沈酥现在不舒服,今夜不回府了,你自己回去,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当如何回答?”
云芝不是个机灵的性子,更是很少撒谎,这会儿急得双手绞在一起,低头想了想,斟酌着说,“府里沈夫人不管小姐,沈大人更是不问,唯一关心小姐的就是罗妈妈。”
“我就跟罗妈妈说,小姐出门回来出了一身汗,正在洗澡,”云芝话说得通顺很多,语速也越来越慢,“罗妈妈身体不好需要早睡,肯定不会等很久。”
云芝有了主意,“我就这么跟罗妈妈说。至于门人那边,他们要是不问就算了,若是问的话,我就说今日只我自己出去。”
反正她下午跟小姐出门的时候,门人也没怎么在意。主子家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该问的。
车里传出秦虞赞许的声音,“就这么说,辛苦你了。”
云芝摇头,“不辛苦。”
她还是担心沈酥,眼睛盯着车里看,“那我家小姐……”
“我会照顾好她,你明日寻个时间出来,到聚仙楼三楼找她就行,正好把铺子的契书一起签了。”
听秦虞还有心思说铺子的事情,那就说明她家小姐的情况的确不是很严重。
云芝这才放下心,“好。”
她从车上把篮子拎下来,也不用周莽送,自己步行回沈府,“离得不远,我能自己回去。”
云芝走后,周莽驾车往聚仙楼去。
从上了马车后,沈酥就窝坐在秦虞怀里,手顺着秦虞的腕子往上滑,滚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手臂肌肤,像是抚摸把玩玉器似的,轻揉紧握。
力道轻重不一。
秦虞宽敞的袖筒下,是沈酥抓紧的指尖。
秦虞抱着沈酥,下巴搭在她肩上,感受她的紧绷颤栗跟勉强抵抗。
“姐姐,我这样,……要怎么治?”沈酥的呼吸喷洒在秦虞脖子上,鼻尖蹭着她脖颈动脉,缓慢往下。
秦虞揉着沈酥骨感单薄的肩背,拇指顺着她的蝴蝶骨摩挲,声音也是哑的,“狠狠地治。”
沈酥听见她忍得难受,没忍住轻声出笑。
秦虞眼睛微眯,故意开始抖腿。
沈酥,“???!!!”
她一抖,坐在她腿上的沈酥就会跟着抖,本来就在临界值的沈酥当场张口咬秦虞的锁骨。
若不是有所顾忌,这会儿秦虞的衣襟早就松松垮垮地朝两边敞开了。
天色渐晚,马车经过夜市,外面是热闹喧嚷的声音,小贩吵闹的叫卖声,足以遮掩别的声响。
路上人太多了,周莽驾车又缓又慢,显得有些焦急,“少爷,人太多了。”
“那就买份冰碗再走吧。”秦虞突然出声。
“啊?好嘞,我这就去。”周莽以为是沈酥难受想吃凉的,立马将车停在路边,自己跳下车去买冰碗。
安静的马车被热闹的声音包裹着,没了顾忌,这才从里面渐渐泄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声响,轻轻尖尖,媚媚娇娇,让人面红耳赤。只是这声音融进街里,就跟水滴落入湖中一样,根本不起眼,丝毫听不见。
沈酥忍到了极致,膝盖并拢脚趾抓紧,双手死死抱住秦虞的肩膀用力,咬着唇轻轻呜呜地哭。
秦虞侧头吻落她的泪,“卿卿。”
两人离得近,秦虞好像能听到铃铛的细弱声响,闷闷的,有节奏一般轻轻出声。
沈酥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脸埋在秦虞颈窝里,手指抓皱她后背的衣服,腿肚子绷紧几个瞬息,随后整个人突然化开一般,慢慢软在她怀中。
似水般柔软,四肢无力,要不是秦虞抱着,沈酥现在就流淌到了地上。
沈酥双眼含水,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放空。水击铃铛后的余韵绵长酥麻,够她缓上好一会儿。
冰粥从外面递进来,被秦虞含着喂进她嘴里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马车慢慢前进,沈酥没了先前的焦急感,人也舒服不少。
她抿了口冰粥,任由秦虞拿着巾帕擦她脸上的泪跟鬓角的汗,“肚子都是酸的。”
沈酥娇娇气气出声,嗓音里还带着暗哑韵味。
刚才肚子绷得太紧了,这会儿放松下来,才发现小腹跟腿肚子都是酸的。
她出了一身汗,从里到外都是黏黏糊糊的,泥水中趟过一般,湿湿滑滑不是很舒服。
铃铛上本来系着的绳子这会儿被水浸湿,连着指圈一起贴在肌肤上,格外别扭。
沈酥颧骨还是绯红色,小声抱怨,“我都十七了。”还会尿裤子。
秦虞闷闷地笑她,“活该。”
她想给沈酥把缅铃取出来,看看外面景色又快到了聚仙楼,只得再等等。
“一开始就让你别闹,你不听,现在舒服了吧?”秦虞亲她被泪水洗过的眼尾。
沈酥软软回吻她的唇,“在姐姐怀里这样,就很舒服。”
“那晚上继续。”
马车停在聚仙楼,秦虞把沈酥的帷帽戴好,直接抱着人上了三楼房间,跟小二说,“送桶洗澡水进来。”
房间里点了灯,格外亮堂。
沈酥仰躺在床上,双腿搭在床边,红了耳朵跟眼尾。
秦虞单膝点地,堆起裙摆去取铃铛。
“我亲自试过了,这个可以跟小衣一起卖。”沈酥转移注意力。
她白色绸缎里裤顺着光滑的小腿肌肤滑下堆积在纤细骨感的脚踝处,借着光,能看见其中颜色被水濡湿深了一块。
“我自己可以。”沈酥有点不好意思,又格外不老实。
脚轻轻蹭着秦虞的小腿外侧,垂着眼睫看跪在床前的人,问她,“好看吗?”
秦虞,“……”
罗裙下的景色自然不差,但她问的直白,秦虞懒得回她。
秦虞握着那不安分的脚,毫不怜惜地扯着指圈把铃铛拽出来。
“啵”的声响,引得沈酥像条砧板上的活鱼,整个弹了一瞬又落下。
秦虞嘴角挑起清浅笑意,惹得沈酥拿起床上的枕头扔她。
原本绳子是鲜红色,如今浸了水,成了暗红。
光滑的铃铛表面泛着水光,在烛光下格外晃眼。
秦虞将铃铛放到一边,等着待会儿清洗,然后——
再给沈酥塞一次。
她要看她在她手里上下扑腾左右逃避。
只是这话秦虞没告诉沈酥。
沈酥蹬掉里裤,缓过羞耻,还在软软地喊,“姐姐你看,凉快很多。”
“没事,待会儿就热了。”
今夜左右不用回去,三楼又无人居住跟上来,足够沈酥哭一整夜了。
翌日,天色蒙蒙亮,天地还没清醒,一切尚在困顿中。
三楼房间里,沈酥眼皮都肿了,秦虞眼尾也是红的。
缅铃被沈酥气到扔在地上,跟铃铛一起躺在上面的还有秦虞用来伪装性别的裹布。后半夜沈酥不愿意了,秦虞用裹布缠着她的手跟蒙住她的眼睛,哄着她往里面放。
沈酥抬脚蹬秦虞,秦虞好脾气地顺势捉了她的脚,低头亲吻她脚背,亲的沈酥没了脾气。
“你白天不看账本了吗,不去商铺了吗,就不能明晚吗。”沈酥头回求饶。
秦虞应,“明晚让你休息。”
她下午喝了参茶,现在精神最好。
账本跟商铺的事情都不急,现在此事才急。
红梅落在脚踝内测,顺着白雪肤色一路往上绽开。
期间遇见“绿洲丛集”,后又越过雪峰寻到红唇。
从前几日到现在,秦虞忍沈酥忍很久了,她又不安分,如今总算有了时间,可不得折腾回来。
两人天快亮才困得睡着。
她俩几乎一夜没睡,李云玉也是。
天刚亮,夜钓一晚的李云玉算是满载而归。
路上看见只野猫,他还丢了条小鱼过去,蹲在地上得意洋洋,“你怎么知道我钓到五条大鱼!小东西怪聪明的,来来来见者有份,吃鱼吃鱼。”
他跟个散鱼童子似的,看见猫就送小鱼小虾。
虾是小厮捞的,还捞了只螃蟹呢,都放在桶里。
桶里这是鱼吗?不是,这是李云玉的战利品跟骄傲!
那群夜钓的,谁人不服气?个个都羡慕死了。
“回去给我娘看看,她知道了不得替我高兴死。就问问,我是不是她的骄傲,说出去有没有面儿,”李云玉得瑟到恨不得飞上天,“我钓了这么多条,够吃好几天了呢。”
小厮跟着傻笑,心道白夫人可能不会骄傲,更不会四处跟人炫耀,只会善意的敷衍少爷两句,然后打死不跟人说这是她怀胎十月亲生的儿子。
而且,府里是真的不缺这几条鱼。
“嗳?”李云玉路过聚仙楼的时候一愣,以为自己太困所以看错了,眨了两下眼睛,“那马车怎么还在那儿?”
傍晚他去的时候,马车停在那儿,现在天亮他回来,车还在那儿。
小厮抱着渔具拎着鱼桶,“可能一直放在这儿的吧。”
“东院又不是放不下,怎么可能放在聚仙楼门口。”李云玉走过去,掀开车帘往里看。
空空如也。
“估计是在楼上。”李云玉难得聪明一回。
但聚仙楼现在还没开门,李云玉又上不去,他也不敢上去。
“万一我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李云玉跟小厮嘀咕,“你说秦虞会不会打我啊?”
打?
小厮,“……也可能会灭口。”
“你别说的这么严重啊!”李云玉吓了一跳,“我跟秦虞玩归玩闹归闹,从没拿性命开过玩笑。这话可不兴说,大早上的不吉利。”
李云玉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怂了,“回去先跟我娘商量商量。”
至于为何不找二伯说这事,主要是李云玉觉得,多少要给他爹留点脸面。
李云玉回府的时候,白氏正好刚起床。
“娘你看我钓了五条大鱼,”李云玉大手一挥相当慷慨,“送两条去东院,给老太太尝尝,就说我亲自钓的,可不是早上从街上买的,新鲜着呢。”
“老人家喝点鱼汤对身体好。”
这话他走一路炫耀了一路,估计整个秦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李云玉昨天夜钓,钓了五条大鱼!
白氏往桶里看了一眼,嚯,活蹦乱跳,“剩下这三条怎么分?”
李云玉毫不犹豫,“自然是咱仨吃。”
他娘,他妹,他,三人一人一条。
白氏沉默了一瞬,柔声提醒,“儿啊,你既然没打算给你爹留一条,就不要炫耀的这么明显啦。”
李云玉,“……”
他忘了!
提起亲爹,李云玉狗狗祟祟来到白氏旁边,小声跟她咬耳朵,“娘,我看见秦虞跟沈酥了。”
他把昨天下午的事情跟今天清晨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背影就是沈酥,肯定没错,车也是秦虞的,我来的时候问过了,门人说秦虞昨天没回来。”
临近傍晚约了沈酥,然后夜不归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还有上回,李云玉拿蛇打算吓唬沈酥的时候,秦虞也在场。当时他吓傻了没反应过来,如今仔细想想,沈酥分明是在那儿等秦虞的。
白氏抽了口凉气。
“娘您说,秦虞是不是报复爹呢,所以提前跟他的侧室好上了,”李云玉啧啧摇头,“我爹真惨。”
“你爹是有点惨,”白氏幽幽看着李云玉,“另一个儿子不好说,光说你,分鱼都想不起亲爹,分绿帽子倒是惦记着他。”
李云玉心虚起来,让小厮,“把那几只虾,对就是路上喂猫没喂完的那几条,给我爹送去。”
白氏,“……”
还不如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
鱼:一夜没睡。
收获:小点心累死。
李云玉:一夜没睡。
收获:钓了五条鱼。
渣爹收获:绿帽子一顶,剩虾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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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045
“你爹向来看不惯你,总归是有原因的。”白氏坐在桌边扶额,深深叹息。
李云玉不服气,“他凭什么看不惯我,我还看不惯他呢, 一把年纪了, 还要娶个小的。他那岁数给人当爹都绰绰有余, 怎么好意思的。”
“沈家那两个也是要钱不要脸, 什么亲事都能答应, 感情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
“尤其是沈建瓴,虚假的伪君子,面上一副文人清流的高洁模样,私底下竟想着把女儿许给我爹做小。”
“就算再迫于压力,只要他这个当爹的顶住了, 我还真就不相信有谁能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嫁女儿。”
李云玉嘟囔, “分明是自己贪财不疼孩子, 这才拿别的事情当做自己开脱的借口。”
白氏诧异地看着李云玉,“这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她略显激动, “我儿竟有这般见识跟看法。”
钓了五条鱼, 都比不上这几句话让白氏倍感骄傲。
李云玉哼哼, 瞬间尾巴翘到天上, 装了起来,“我看得清楚着呢, 只是不屑去说。”
他没装多大会儿, 早饭上来了。
李云玉屁股立马粘在凳子上不挪位置, 眼睛盯着那盘小笼包,目不转睛, 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吃,“快添副碗筷,我尝尝我尝尝。”
“蟹黄馅儿的。”李云玉一口一个,眼睛享受的眯起来,满足极了。
他含含糊糊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早饭好吃呢,白白错过了这么些好吃的。”
白氏眼皮跳动,选择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刚才的那些可能是错觉,现在这些才是现实。
白氏洗漱完过来,坐在桌边给李云玉亲手盛碗了粥,“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李云玉腮帮子鼓鼓,“云朵呢?我今日钓了五条大鱼,不得让她长长见识。”
白氏,“……”
这见识不长也罢。
“云朵昨夜帮我看账,睡得晚了些,想来还没起。”
平时都是李云朵过来陪白氏吃早饭。
白氏心疼女儿,也没定什么早起的规矩,随着她睡。
如今还没出阁呢在自己家就要早起,那将来出阁嫁了人,岂不是更没了睡懒觉的机会。
“我爹忒不像话了,”李云玉嘀咕起来,“您这么好,他还想着拉拢别人家的女儿,到时候沈酥要是嫁进来,这管家的权力可能就要交给她了,这可都是您多年经营的心血。”
白氏一个没背景的侧室,之所以能压得住后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因西院里的管家大权握在她手中。
要是移给沈酥,白氏没了权力可能会受委屈。
李云玉一想到亲娘被人看不起,顿时觉得包子都不香了。
他道:“娘,您说秦虞跟沈酥的事情是真的吗?”
李云玉干净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巴不得是真的。
要是秦虞给李宣流戴了绿帽子,沈酥就不用嫁进西院了,他还能用这事吓唬吓唬秦虞,让秦虞对自己客气点。
比如见着他,跟他点个头打个招呼,而不是目不斜视地经过,好像他是透明人似的。
白氏用筷子轻轻敲李云玉的手背,“跟你无关的事情,你别管。”
“云朵怎么教你的,”白氏重复李云朵的话,“你就消停点,安分点,这个家总不会饿着你,不要总想着去争不是你的东西。”
“我这不是心疼您吗。”李云玉喝粥。
这个白氏自然知道,她就怕李云玉好心办了坏事。
万一,她是说万一,秦虞跟沈酥真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这事要是被李云玉知道,他藏不住话,保不准会说给李家人听。
到时候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白氏满脸担心,没心思吃什么东西。
李云玉边喝粥边用余光看白氏的脸色,见白氏轻轻拧着眉,不由放下勺子,老老实实坐好。
“行行行,我不管行了吧,”李云玉说,“您别担心了,我不管这事了。”
他道:“我吃完饭就去睡觉,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这样总行了吧,”李云玉给白氏夹包子,用掌心在筷子下面接着,“娘您好好吃饭,别想了,这么难的事情,交给云朵去想,咱娘俩每天好好吃饭就行。”
白氏,“……”
这是在关心她,还是说她跟他一样没脑子?
早饭吃完,李云玉带着他的三条鱼去厨房了,说要跟大厨探讨一下刚钓上来的鱼应该怎么做更好吃。
白氏随他去显摆。
等李云玉离开,白氏倚在贵妃榻上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她总得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帮着遮掩一二,如果是假的也刚好放心。
毕竟沈酥模样好看,秦虞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上沈酥也是有可能的,加上沈家跟李家的事情,白氏不敢保证秦虞对沈酥的感情里有没有一点别样的情绪。
比如就像是李云玉说的,秦虞是报复李宣流,故意抢了他没过门的女人呢。
白氏发愁,她前几日还说秦虞这个年纪竟然不想女人,不急着娶妻,结果一扭头,秦虞就跟不该肖想的女人夜不归宿了。
她能怎么办,秦虞好歹是秦姐姐的孩子,要是真冲动之余做了什么事情,她总得知道内情,这样出事的时候才能帮上忙。
至于李宣流……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谁管他什么感受。
白氏越想越觉得可行,立马捏着扇柄坐起来。
她抬手把心腹丫鬟招过来,轻声叮嘱,“你去聚仙楼对面看看,看秦虞跟谁一起出来的。这事不可以声张,除了我以外,谁问你你都说是出门买糕点的。”
聚仙楼对面就是珍馐阁。
丫鬟接过银钱,“是。”
聚仙楼三楼,沈酥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早饭跟午饭都没吃。
秦虞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揽着她睡到现在。
沈酥伸手撩床帐,见外头天光大亮,不由伸手推推秦虞,“今日还约好了要去签契书呢。”
沈酥爬起来,腰一时酸到直不起来,动了动双腿,只觉得大腿泛酸小腿发软,两条腿磨蹭走路,中间那里麻麻木木的,像是蹭肿了。
她余光瞥见地上的铃铛,响起昨夜哭着喷湿床单的场景,没忍住抓过秦虞的手,在她手腕上轻轻咬一口。
秦虞手臂上已经有两道牙印了,都是沈酥昨夜张嘴咬的。
她力道不重,秦虞也不觉得疼,只是笑着看她,问,“你是不是属狗的。”
狐狸好像也算犬科动物。
“衣柜里有我的衣服,”秦虞顺着沈酥咬她的动作,摸了摸她的脸,视线落在她雪峰红梅上,温声说,“都是我的,你凑合着穿。”
沈酥想起什么,问她,“我在客栈里走之前留下的那些衣物。”
她顿了顿,垂下眼睫轻声问,声音含糊,“你是不是一气之下全扔了啊……”
就算扔了也不怪秦虞,毕竟是她“不告而别”,沈酥能理解。
“没有,”秦虞还没醒困,精神格外放松,问什么说什么,“都带回来了,如今全收在我衣柜深处。”
“你的衣服,你的首饰,你没带走的巾帕,我都好好留着呢。”
云芝的包袱,秦虞也没扔。跟沈酥的那些过往,秦虞全都仔细地收了起来。
沈酥眼里慢慢荡起柔软笑意,像是石子落进湖面上,漾起层层涟漪,她偏头亲吻秦虞掌心,“那我下次把那些衣服再穿给你看。”
秦虞沉默一瞬,没告诉沈酥,两人单独在一起时,沈酥穿什么都没有不穿的诱惑力更大。
她这副姣好曲线的身形,雪白的肌肤,就是最好的“衣服”。
沈酥起身去开柜门,果然见衣柜里有几身秦虞的换洗衣物,“让我看看穿哪一件呢。”
她手指点着下巴,微微犯愁,“你的衣服颜色都太深了。”
沈酥指尖在一群衣服里扫过,最满意的竟是秦虞的里衣,布料舒适,价格昂贵。
“赚到了,不仅睡了秦大小姐,还穿了你的衣服。”
“都是下人放在这里的,我还没穿过。”秦虞拥着被子坐起来,感觉腿上有东西缠着,伸手一摸抽出来,是条粉色肚兜。
秦虞,“……”
沈酥跟秦虞收拾完出来,周莽跟云芝已经等在外面。
云芝见沈酥好好的站着,松了口气,“小姐您没事了?”
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儿。
沈酥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脸皮厚没表现出来,只笑着问云芝,“罗妈妈昨天没问我吧?”
“问了,被我糊弄过去,吓得我一身汗。”云芝抚着胸口,一脸庆幸,“还好罗妈妈没追问你怎么洗那么久的澡,不然我真编不下去了。”
让一个老实人说谎,简直太为难她了。
沈酥摸摸云芝脑袋,“辛苦啦,待会儿请你吃好吃的。”
她请客,秦虞掏银子。
四人就在聚仙楼里,索性直接点了桌招牌席面,美美地吃了顿饭,然后才去昨天看好的铺子签约。
沈酥把帷帽戴上,看不见脸,只能看到身形。
秦虞扶着她的手臂,托她上马车。
周莽注意到什么,小声在秦虞耳边说,“少爷,好像有人往这边看。”
秦虞眼皮都没抬,“我知道。”
她坐进马车里,车帘撩起一角,借着缝隙瞧见白氏身边的丫鬟。
沈酥凑头去看,清浅皱起秀气的眉,手搭在秦虞腿面上,“我会不会被认出来了?”
她印象里白氏是个清秀温婉的妇人,不像是难为人的性子,可人不能貌相,她有些担心她跟沈酥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毕竟白氏如果没起疑心,是不会让贴身丫鬟守在对面的。
“认出来更好,”秦虞掌心搭在沈酥手背上,捏了捏她的手,侧头看她,眸色认真,“与其这般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摊牌表明我想娶你。”
沈酥愣怔地看向秦虞,“你……”
秦虞已经决定跟六皇子合作,也知道了李家背后之人是谁,大家的牌都摊在了明面上,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至于最后谁能赢,全看谁技高一筹。
“没事,你安心做你的生意,别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秦虞揽着沈酥的腰,“如果铺子亏本,可是要抵押给我做媳妇的。”
沈酥笑起来,腻在她怀里,眉眼弯弯,“怎么办,我现在想的全是怎么亏本了。”
秦虞垂眸吻她。
两人交换一个吻,将这事先压下去。秦虞打算看看白氏的态度,沈酥想的是眼前的铺子。
马车离开,白氏的丫鬟才回府。
她是上午去的,下午才回来。
白氏急急地问,“如何,可曾看清楚吗?”
丫鬟拎着糕点放在桌上,轻声跟白氏说,“看清楚了,少爷是跟一个女子一同从聚仙楼里出来的,那女子身形的确像沈姑娘。”
“身边跟着的丫鬟,看起来也像沈姑娘的丫鬟,叫什么灵芝?”丫鬟记不清了,只说,“她们驾车走西街了。”
白氏心不在焉地扇着扇子,自我安慰,“许是碰巧遇上了呢。”
丫鬟摇头,“我亲眼看见那姑娘穿着男子的衣服,应该是少爷的。”
“啊?”白氏惊诧。
沈酥竟然穿着秦虞的衣服!
那再说什么碰巧遇上,可就太牵强了,骗骗三岁小孩还行,骗自己可就太傻了。
白氏坐在桌子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
秦虞果真跟沈酥好上了。
“这事就不要告诉别人了。”白氏交代。
丫鬟点头,“好。”
白氏不停地扇着扇子,心里嘀咕。
秦虞跟沈酥到底是真的呢,还是玩玩呢?
要是真的,那李宣流多少就有点碍事了。
要是玩玩,那李宣流的脑袋多少带点绿。
白氏想,要不把沈酥邀请进府吃顿饭,席上仔细看看两人是真是假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氏:外头不安全,请在家里搞,只要是真的,没有条件我就给你们创造条件。
鱼:谢谢姨~~~
李宣流:……(这个家,是不是只有我一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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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46
秦虞陪沈酥签订了铺子, 双方摁了手印,契书一式两份,各自保管收好。
掌柜的从秦虞手里接过银钱,跟沈酥道:“我今日便收拾东西搬走, 但这些放茶的架子什么的搬起来麻烦, 可能要等到明日才能搬完。”
“姑娘何时要用这铺子, 我走之前让人给你从里到外好好打扫一遍。”
沈酥想了下, “过两日吧,我需要先联系布料铺子定布,还要找裁缝制作,到正式开业最快怕是也要半个月以后了。”
掌柜的闻言一愣,颇为诧异地看向沈酥,“听姑娘这意思, 铺子是要自己开?”
他原先只当沈酥是秦家老太太好友的孙女,如此才使得秦虞连陪两日来挑选铺子。
亦或是这女子是秦虞定下的未婚妻, 两人出来是帮沈酥置办产业。
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 谁人出嫁前手里是没几个铺子庄子傍身啊,成亲后的日常开销人际往来, 甚至胭脂水粉首饰衣服, 全都是花自己的银钱。
手中的铺子越多, 生意越好, 成亲后的日子越发舒坦。
掌柜的本以为沈酥也是这般,盘下铺子交给别人打理, 自己丝毫不露面, 坐在后宅之中等着铺子赚钱就行。
谁知她竟是要自己开铺子做生意。
这、这几乎是很少见的, 街上那么些店铺买卖,就算有妇人出来抛头露面的, 那身边定然也跟着她丈夫,根本没有女子自己开店的。
不合规矩,成何体统。
女人家就该养在后宅里,怎么能出来招揽生意呢,像什么话。
掌柜的是传统思想的男人,又受儒家思想影响至深,加上现在年龄大了资历辈分上去了,更是难以改变自己的想法跟看法。
反正他是接受不了家里的女人出去做生意。
沈酥哪怕不看掌柜的脸色,光是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对女人做生意并不看好。
秦虞在一旁轻轻皱眉,明显不悦,沈酥手指借着衣袖遮掩,轻轻拉了拉秦虞的衣袖,朝她微微摇头。
她们做事,不需要同别人辩解,更不用急着跟无关紧要的人证明自己。
掌柜的态度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态度,他们认为女子出嫁前依附父亲,出嫁后依附丈夫,年迈时依附儿孙,是个漂亮的附属品,从头到尾都不配拥有自己的价值。
她们要做的就是相夫教子,仅此而已。
可这世上,连花都有各种各样的,甚至开在不同季节,有不同的颜色跟芬芳,凭什么要求女人也千篇一律呢。
女子可以选择留在后院做个贤内助,自然也可以出门做生意,她们虽做着不同的事情,但都有自己的颜色。
这些是她们的自由,无需征求掌柜的同意,更不用费尽口舌说服他。
“掌柜的这铺子,是不盘给女人吗?”沈酥将契书打开,作势归还。
她从来都不是柔软的性子,在秦虞面前温柔似水,仅是因为那人是秦虞而已。
沈酥有自己的锋芒跟棱角,当下便道:“若掌柜的有这项规矩,亦或是我朝律法有这一条,那我便不租了。”
“这……姑娘严重了,”掌柜的连忙说,“没有没有,没有不盘给女人的规矩,我朝也没有这个律法,只是……”
他叹息一声,手拍大腿,“怪我,怪我多嘴这么一说,姑娘别往心里去。这铺子契约书都签好了,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您怎么开心怎么来。”
掌柜的边说这话边看秦虞脸色,讪讪地给两人拱手,“我去找人来搬东西。”
他这铺子一直处于赔本的状态,多开一天就多折一天的银钱,巴不得出手呢。
如今有人盘下来,掌柜的才不管是男是女,更不用理会到底是谁开门做生意。
他就是多嘴,多管闲事,险些得罪了秦虞。
掌柜的怕多说多错,赶紧寻个借口离开。
沈酥这才慢条斯理地把契书又折起来。
铺子里没了外人,沈酥将头上带着的白色帷帽取下来递给云芝,朝门口轻哼,“瞧不上谁呢。”
她能堵得掌柜的一句话都没有,只是不稀得在女人应该如何上同他争辩而已。
她之所以戴帷帽也不是觉得女人不能抛头露脸,她现在纯属是跟秦虞的关系上有些……大胆而已,被人看见了会影响秦虞。
若沈家跟李家没有约好亲事,她今日就大大方方的挂在秦虞身上。
秦虞侧头看沈酥,之前只觉得她是只柔软的猫儿,是个勾人的狐狸,如今竟觉得她像个骄傲的孔雀,斗赢了,得意得翘起自己漂亮的大尾巴。
“我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两人相处时多数在床上,私下里接触到的属实不多,秦虞能精准地找到沈酥身上所有能让她哭着求饶的点,但却摸不透沈酥的全部性格。
可能因为没完全了解,秦虞才被刚才的沈酥惊艳到。
不同于那事上的喜欢,也不是容貌上的欣赏,而是单纯被她这个人的性格所吸引了目光。
她好像闪闪发亮,既认同自己女子的身份,又散发着自己的光芒,自信好看。
秦虞想,她若是沈酥的性子,许是泼辣至极,根本不会女扮男装,而是以女子的身份争回她秦家的家业。
秦虞道:“之前沈家那般对你,用罗妈妈要挟你嫁人,你都言听计从,我还当你刚才是想忍了呢。”
沈酥抬起下巴,扬起眼尾,“我虽不同他争吵,但并不代表我要忍了他,你当我是馒头性格呢,随意任人揉搓?”
她哼哼,“那你可看错了。”
云芝在旁边重重点头,心里表示赞同。
她家小姐才不是娇滴滴的性子,所以才能一脚踹翻山匪带着她逃生,才能在知道要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时候,从路上寻个欢找补回来,甚至在回到沈府后直接跟沈家夫妻摔茶盏。
秦虞仔细想了想沈酥的所作所为,笑着说:“是我狭隘了,低看了沈姑娘。”
“也不全是。”沈酥手指勾着秦虞的小拇指,将手塞进她掌心里,抱着她的胳膊,拿眼尾撩她,轻声说,“我就挺任你揉搓的。”
秦虞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她前胸轻轻在蹭她的手臂。
揉搓哪里,不言而喻。
秦虞,“……”
秦虞觉得,她之前之所以没看见沈酥性格上的亮点,很有可能是因为沈酥光是凭借身体就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导致她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秦虞手揽着沈酥的腰,在她腰侧软肉上捏了一把,无奈叹息,“你啊你。”
沈酥笑起来,声音娇娇嗲嗲的,跟刚才截然不同,透着骄纵,“我啊我。”
两人敲定了契书,今日的事情算是忙完了。
“我送你回去。”
秦虞看向沈酥。
“回去之前,还是先买身衣服吧。”
沈酥低头看身上的衣袍,悠悠叹息,“我也想穿姐姐的衣服回去,可男装实在是太显眼了。”
而且秦虞的衣服,用料全出自秦记,只要有心的人稍微留意一些就会发现这事。
虽然刚才在马车上秦虞说要娶她,但跟李家解除口头亲事之前,沈酥还没打算这般张扬。
秦虞看沈酥,她个头比沈酥高一些,导致她穿着合身的衣袍穿在沈酥身上就有些长。
再加上沈酥是个明艳妩媚的柔软女子长相,比起穿男装,还是穿女装更好看。
本来只是单纯想看衣服,可视线莫名就往下落在沈酥身前。
圆润丰挺,一手握不下。
……她也的确爱揉搓那里。
在沈酥狐疑地看过来之前,秦虞红着耳廓移开视线。
沈酥花月钱给自己买了身衣服,又给秦虞买了个青色的荷包,款式偏向于中性,花纹简单大方,男女都能用,也不惹人怀疑。
回沈府的马车里,她低头把荷包挂在秦虞腰上,“我也不知送你什么,就这个挺好的,能戴得出去。”
沈酥浓密的眼睫落下,在眼敛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红唇轻抿,一脸专注认真。
秦虞心里柔软,在她挂完荷包抬头的时候,没忍住将她往后抵在马车车壁上,肆意□□那张唇,手习惯性的搭在圆润上,揉搓了一把。
秦虞,“……”
秦虞手一僵,沉默,连亲吻都跟着顿住。
沈酥没忍住笑出声。
她就说她唯一任人揉搓的地方,就是这儿了,而且也只有秦虞这般揉握她。
秦虞讪讪收回手,“抱歉,习惯了。”
沈酥笑得更开心了。
马车停在远处,沈酥下车前在秦虞嘴上亲了一口,“这次分开,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
还没走呢,她就已经想她了。
秦虞摸摸沈酥的脸,“等我寻个机会,晚上翻墙来……喂你。”
沈酥亲秦虞唇,算是就这么约定好了。
她下车,跟云芝走回去。
云芝道:“要不咱们在后院掏个洞呢?”
她说,“秦少爷每次翻墙都怪危险的,要是摔下来了可怎么办,那你俩不是更见不到了吗。”
云芝不知道秦虞会功夫,只当秦虞晚上翻墙,不是借着轻功,而是全凭勇气。
云芝感慨又动容,心道秦公子为了见她家小姐,可真是付出了太多。
沈酥顿了顿,“你让秦虞走狗洞?”
秦大小姐不得气死。
沈酥宽慰云芝,“安心啦,总能见到的。”
见到不难,但想要挤出时间跟秦虞办点快乐的事情就很难,在聚仙楼次数久了会被看到,可她又没有去秦府的理由。
沈酥愁啊。
谁知她今日刚愁完,第二天就收到李云朵邀请她去府里玩耍的帖子。
沈酥,“???”
这“床”送来的也太快了吧!
沈酥眨巴眼睛,翻来覆去看帖子。
秦虞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鱼:???
鱼看见点心来:她馋我了。
点心看见鱼茫然:她还跟我玩矜持!
(点心之大,一手握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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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
“沈酥她收到请帖了?沈酥她凭什么收到请帖!”沈妤闹起来。
刚才门人进来送帖子, 还拎着一篮子冰镇荔枝,正好被路过的沈妤看见。
沈妤正好要去给沈氏请安,从沈酥院子前经过,她看见门人拎着东西拿着帖子, 以为是自己的那些手帕交来喊她出去玩。
她跟沈酥不同, 她自幼至今一直在京中长大, 沈建瓴又是礼部侍郎, 沈妤做为沈家原本唯一的大小姐, 在京中的小姐圈子里很受吹捧,有好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闺中好友。
沈酥就不一样了,她五岁就被送离京城,莫说在京中有朋友,她就是连京中的小姐们有谁都不知道。
一个原配亡妻所生、不受宠爱、没有外祖家做依仗的女儿, 空占着个嫡长女的位置,然而实际上又会有谁上赶着巴结跟她当朋友呢。
没有人。
她就不属于京城, 原就不该回来。
更不该占她的院子, 摆嫡小姐的谱!
沈妤有意跟沈酥显摆,想故意刺激她, 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圈里真正的沈家女儿。
“站住。”
沈妤扬声问门人, 就怕身后院里的人听不见, “篮子里的是荔枝吗?”
门人愣住, 老实回答,“是荔枝。”
像是清晨才摘下来的, 如今还新鲜着, 现在夏季天热, 许是为了保证口感跟新鲜度,便打碎了冰均匀地铺在荔枝缝隙里。
篮子里头垫着一层隔水的油纸, 饶是冰化了水也不会洒的到处都是。
可见虽是一篮小小荔枝,但送礼之人属实是上了心思。
沈妤打着扇子,探头看了眼,荔枝又大又圆,个头像是特意对比过,每一个都差不多大小,胭脂红的颜色被冰霜衬着,属实是既好看又让人有食欲。
“夏天嘛,是要吃些荔枝。”沈妤嗓门大,云芝探头出来看。
瞧见沈酥院里出来人了,沈妤声音越发大,做作起来,“定是丞相家的二小姐恬恬——”
她咬字着重强调身份,“送来的,她向来心细,知道我苦夏没胃口,这才送了荔枝过来。”
云芝,“……”
她们又不是聋子,不用显摆的那么大声。
云芝心里替沈酥气不过,往天上翻了个白眼。荔枝而已,谁稀罕。
沈妤得意完了,也有了食欲,招手让门人过来,“拿来吧,我正好拎着去我娘那里。”
门人傻眼了。
门人神色为难,迟疑着说,“二小姐,这东西跟这帖子都不是送给您的。”
沈妤诧异,“不是送我的?那还能是送给谁的。”
她完全就没往沈酥身上想。
门人看向她身后的院子,“是秦府的李云朵李小姐,送给大小姐的,帖子也是,邀她这两日有时间去府里玩。”
“送给我家小姐的啊?!”云芝脸上立马露出笑。
李小姐居然给她家小姐送荔枝了嗳,尤其是只给她家小姐送了,没给沈妤送。
这不得气死她啊。
云芝瞬间觉得扬眉吐气,小跑过来,双手从门人手里接过请帖跟篮子,“谢谢,我这就给小姐送去。”
荔枝自然算不了什么,但有人给她家小姐送荔枝,就说明这京中还是有人惦记着她家小姐的。
她家小姐才不是没朋友的人。
云芝拎着篮子,边走边说,“这荔枝肯定——”
她咬字,“甜、甜、的!”
让沈妤过来得瑟,占着父母的宠爱,大小姐的身份就算了,如今她家小姐回京,还要处处受她白眼,故意显摆给谁看呢,她家小姐才不在乎呢。
云芝从沈妤面前昂头挺胸经过,这可把沈妤气坏了。
她拿着扇柄的手朝里面指,“她什么身份,敢给我使脸色!”
门人还没走,沈妤站在原地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些姿态跟那些话,脸臊得通红,跟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吃不上荔枝算什么,她又不稀罕,她气的是丢了这个脸。
沈妤从沈酥院子门口一路气到沈氏房里,坐在桌边就开始哭。
“沈酥她凭什么啊。”
沈氏有些无奈,大早上的怎么就闹这一出。
沈氏身边的嬷嬷见沈氏头疼,便柔声安抚沈妤,“小姐不哭,不就是荔枝吗,咱现在就让人出去买,买两篮子,只给你一人吃好不好?”
“我稀罕的是荔枝吗?”
“那你稀罕的是什么,是李云朵?”沈氏皱眉问她。
沈妤也不稀罕,“一个入赘男人跟侧室生的女儿,我才看不上,更不会跟她做朋友。”
又不是什么正经嫡系出身。
沈氏这才满意,“那不就行了。”
“可我丢了脸,我以为那东西是恬恬送我的,这才在沈酥院子前显摆。”沈妤难堪死了,想想就觉得丢人。
沈氏趁机教育她,“我跟你讲过多少次,做事要沉得住气,不管好坏都不能在脸上显露出半分神色,你始终不听,这次丢脸就当长个教训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妤嘟囔着脸,撅起嘴,低头抠扇柄,蚊子大小的声音含含糊糊说,“李云朵为什么给沈酥送帖子,她不应该很讨厌沈酥吗。”
沈酥是要嫁给李宣流做侧室的,李云朵是白氏的女儿,不应该很排斥沈酥吗。
沈氏本可以顺着这事往下查,但她今日明显有别的事情占据了心神,根本懒得管沈酥,只要她人活着,别的沈氏现在都没心思理会。
“娘,出什么事情了?”沈妤也注意到沈氏的脸色不对。
沈氏皱眉,“月初秋闱你知道吧。”
沈妤点头,“自然。”
她语气神色皆透着股骄傲,“在礼部举办的,外祖父还是主考官呢。”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沈氏脸色凝重,“有考生出了考场便投河自尽了,临死之时说在场上看到有人舞弊,为首之人位高权重,他自知考不上,干脆跳河死了。”
八月十六出的考场,从那天到今日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谁知越闹越大。
“现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你爹做为礼部侍郎已经三天没在家吃过一顿饭了。”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对科考都极为看重,此事关乎国家社稷,关乎着朝堂未来。如今考生投河自尽,朝廷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如何给天下文人、给众多考子一个交代呢。
沈妤不太懂这些,“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死就死了呗。”
“说的轻松,”沈氏睨她,“你外祖父是主考官,怎么可能没关系,现在已经有人怀疑帮考生舞弊的人是他了。”
说他收受贿赂,帮考生作弊。
这事要是真的,连沈家都会被牵连,轻则贬官出京,重则直接贬为平民。至于沈氏的爹,如果真的参与了舞弊,只有死路一条,断然没有别的可能。
沈妤被吓到了,脸色瞬间发白,“那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沈氏道:“你收拾一下,待会儿跟我回去一趟,问问情况。”
是真是假,总得问清楚才能再想办法。
这么大的事情当前,沈氏怎么可能去管沈酥。
正是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酥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沈氏做为当家主母都不知道。
这要是换成沈氏闲着无聊之时,莫说时不时找沈酥麻烦,给她使软刀子让她过得没这么舒坦,单就是昨天出去一整天的时间,沈氏都能拿着沈酥的把柄。
听闻今日沈氏带着沈妤回娘家了,沈酥整个人刚起床就觉得空气清新不少,仿佛春日一般,处处都透着自由自在的舒适感。
她盘算着,铺子组好了,接下来就得联系布料铺子供布料了。
料子不能随便凑合,还是得她自己把关。
除了料子,还得找个裁缝。
沈酥穿着长袖长裤里衣坐在桌边托腮盘算,因刚起床,长发未挽,如黑云瀑布般披在身后,遮住单薄清瘦的脊背,发丝落在腰后,纤腰更显柔细。
罗妈妈从外面进来,入眼看到的就是这般美人晨起图。
明艳好看的五官未加胭脂修饰,皮肤白皙如雪,眼睫卷长如蝶翼,樱桃般嫣红的唇轻轻抿着,昂着脸眯起眼,双手托腮,白里透粉的指尖轻轻点着脸颊。
背后发丝蓬松,晨光透过窗落在黑发上面,泛着暗金,如云如雾般好看。
罗妈妈眼里露出笑意,沈酥越好看,她越骄傲。
“云芝呢?”罗妈妈问。
“门口沈妤在吵,她出去看看了。”沈酥见她过来,忙问她这两天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沈酥示意罗妈妈坐在旁边,眨巴眼睛,脸不红心不慌的撒谎,“我昨日太累了,回来便在浴桶里睡了过去,水凉才醒。”
她昨天分明是体内被塞了缅珠,一步都走不了,便装病没回去。
云芝昨晚跟罗妈妈说她在沈府后院房间里洗澡的时候,实际上沈酥是跟秦虞在聚仙楼三楼的床上,如鱼一般,恨不得在姐姐的“池”水里溺死过去。
罗妈妈看了沈酥一眼,无奈叹息道:“没回来就没回来吧,不用特意编理由哄我。”
沈酥傻眼了,“啊?”
罗妈妈笑着摇头,柔声说,“我是你妈妈,你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肯定帮你瞒着别人,怎么可能会怪你。”
“我还当云芝瞒得很好呢。”沈酥露出笑,抱着罗妈妈的胳膊撒娇,“妈妈别生气。”
罗妈妈摸摸沈酥头上的长发,满心柔软,“妈妈怎么可能舍得生你的气,你素来有分寸心底有主意,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有你不得已的理由,妈妈不怪你。”
沈酥鼻尖一酸,额头抵在罗妈妈身上。
罗妈妈是她在这个世上的第二个母亲,含辛茹苦照顾她多年,按理来说,她跟秦虞的事情是不该瞒着罗妈妈,可她跟秦虞情况多少有些特殊。
先不说两人这奇怪的身份,单就说两人相同的性别,……有很多人就接受不了。
罗妈妈又是个温柔的性子,没见过她这样的,不知道会不会不理解。
“云芝老实,撒谎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罗妈妈揽着沈酥单薄清瘦的肩,“我昨夜怕别人听见,便假装你在里面洗澡,没再多问。”
沈酥闷闷嗯了一声。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罗妈妈低头问沈酥。
沈酥想了想,“妈妈,您说我要是做生意的话,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
“什么生意?”罗妈妈自然无条件支持沈酥,“这有什么惊世骇俗的。”
沈酥昂脸看她,抿了下唇,眨巴眼睛说,“情-趣小衣生意。”
罗妈妈抽了口气,“???!!!”
又缓缓吐出,“……”
罗妈妈像是缓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违背内心想法,呐呐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一点点哦,一点点的惊世骇俗。”
她嘴上这么安慰沈酥,实际上罗妈妈的这个表情跟语气,可不像是一点点。
简直是亿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点心:我还跟秦虞好了。
罗妈妈:???
小点心:秦虞是李宣流他老婆生的。
罗妈妈:!!!
小点心:秦虞其实也是女的。
罗妈妈:……-
罗妈妈:都、都不是大事情!我缓缓,消化完这些就支持你们!
小点心: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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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
罗妈妈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 轻声问沈酥,“咱这生意,是非做不可吗?”
她说,“就那什么小衣生意, 换成别的呢?”
毕竟的确没有女子做这个的啊, 过于惊世骇俗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 沈酥居然这么……有想法, 这可太大胆了。
沈酥抱着罗妈妈的胳膊, 昂着漂亮的小脸看她,轻抿薄唇缓慢摇头,“不能换。”
这是她的爱好跟兴趣。
“而且我铺子都租了,”沈酥松开罗妈妈的胳膊,低头搓自己的里衣衣角, 委委屈屈,“好些银钱呢。”
她把契约书拿出来给罗妈妈看。
“银钱是找人借的, 约定三个月内回本, 半年还清,”沈酥说, “我盘好了铺子, 现在想的是找个会做衣服的裁缝, 再联系一家布料铺子就行。”
开业的日子她都想好了, 就九月十五。
等到九月底,就算秦虞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周旋不来, 沈酥也有底气直接跟沈家夫妻撕破脸。这侧室谁爱当谁当, 反正她不去。
做生意靠自己所收获的银钱, 是女子最大的底气。
这事沈酥以前就知道,如今心里更清楚。
罗妈妈认识些字, 捧着契约书看,“这么些银钱,可如何还的完。”
铺子上的租金,估摸着都是沈酥借的钱。
沈酥一共问秦虞借了五百两。三百两用来盘铺子,剩下两百两昨天秦虞放在她掌心里,用来买布料跟雇人。
“如果你想做,我可以入股,到时候分成三七,你七我三。”秦虞怕沈酥头回接触生意上的事情,又欠下这么多银钱,心里压力大,才提出这么个法子。
入股的话,沈酥这五百两就可还可不还了。
沈酥知道她的意思,“但我总得逼自己一把,不能仗着有你疼我,就随便开个铺子玩玩。”
跟别人入股可以,跟秦虞入股她会失去斗力,觉得无论如何,都有秦虞给她兜底,这和沈酥做生意的初衷不同。
不过她说的漂亮,秦虞听完脸上只剩下笑意。
沈酥现在想起还是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秦虞这么好哄的人呢。
自己但凡坏一点,感觉能把秦虞骗到只剩一件里衣。
秦家出情种,这话当真不假,一个比一个痴。
“小姐。”
云芝拎着篮子回来,眉眼弯弯,看见罗妈妈在,喊了声妈妈。
罗妈妈捏着契约书呆坐着,根本没听到云芝的声音。
云芝见罗妈妈的神色不太对,担忧着看向沈酥,问,“妈妈这是怎么了?”
沈酥眨巴眼睛,“可能是惊到了,让她好好缓一会儿。”
沈酥看见云芝手里的篮子了,来了兴趣,问她,“这是什么,刚才外面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云芝就觉得解气,眉飞色舞的跟沈酥描述刚才外面的场面,“小姐,您猜怎么着,二小姐得意显摆了半天,结果这帖子和荔枝都是给您送的!”
“送给我?”沈酥茫然了一瞬,伸手接过帖子。
她还能有朋友?
毕竟如果是秦虞送的,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沈酥打开帖子看了眼,署名是李云朵,又看看荔枝,恍然。
莫非是秦虞想她了,所以才借李云朵的名义邀请?
上次办宴时沈酥见过白氏跟她的两个孩子,其中对李云朵印象最好。
落落大方,从容沉稳,开口三言两语便帮她维护了名声,是个做事利落且聪明的少女。
好像跟秦虞和秦家老太太关系也不错,吃饭时是贴着老太太坐的。
如果是她邀请,倒是可以去。
“咱们去吗?”云芝从沈酥手里接过荔枝,低头剥开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甜!”
这荔枝肉大核小,味道清凉甜爽,好吃。
沈酥道,“自然要去啊,人家都送礼过来了。”
秦虞想她了,她怎么可能不去。
见罗妈妈仔细叠好契约书递还过来,沈酥一手接过一手将剥开的荔枝,捏着壳,将果肉递过去,“妈妈尝尝,甜。”
荔枝自然是甜的,只是罗妈妈觉得心里苦。
她看向沈酥,已经有了主意,“你不是要找裁缝吗,你若是信得过妈妈,我来帮你做,还不要工钱。”
“我识字,能看得懂你画的图,而且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能直接问你。”罗妈妈越想越是。
主要是能帮沈酥出一份力,还能帮她省一分工钱,一举两得。
沈酥小脸先是一亮,随后又暗淡下来。
罗妈妈的手艺自然没的说,小时候在沈家老宅,沈酥的贴身衣物,鞋袜衣服,沈家想不起来就不给的时候,都是罗妈妈找来碎布料,配合着旧衣服给她改成新的。
那针脚密密麻麻,细腻至极,沈酥就学不来。
但她心思活,她故意趁着沈家大伯母办宴的时候,穿着破烂衣服出去在人前晃。
一张好看的脸蛋洗的干干净净,逢人就嘴甜的喊姨。
出于好奇,别人总要问问她是哪家的孩子,怎么长得这般漂亮。
沈酥就说是沈家老二家里的,如今寄养在沈家老宅。
寄养来的孩子,穿成这样?
当下沈家大伯母的脸就没地方放,最后再也不敢明面上刁难沈酥,衣服什么的,虽然没有好的料子,但多少也是新的。
她小小年纪,靠自己一己之力,为她跟罗妈妈争取了新衣服,罗妈妈这才不用替她裁剪衣料。
如果让罗妈妈当这个裁缝,沈酥放一百个心,可她担心罗妈妈的身体。
“放心,如今我都好了大半,你也知道我是操劳命,闲下来心里都不安稳,与其这般怀着忐忑不安度日,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人也踏实些。”
罗妈妈今年也就三十多,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呢,“现在生意刚起步,我一人就行,如果亏了,至少能少出一份工钱。如果赚了,你再多找两个人,到时候我都熟悉了这些,可以替你带着她们做,你岂不是更放心。”
两全其美的法子,沈酥拒绝不了。
“您刚才还说我能不能不做这生意呢,”沈酥笑盈盈喂罗妈妈荔枝,“如今却想着法儿的帮我。”
这一前一后不过小半个时辰。
罗妈妈道:“你都打算做了,我再扯你又有什么用,不如跟你一起,就算结果不理想,还有人陪你一起扛着呢。”
沈酥小小年纪就在吃苦,这些罗妈妈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果能帮她分担解忧,罗妈妈甘愿至极。
不就是小衣生意吗,谁还不穿个小衣了,不臊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大方方的做就行了。
罗妈妈缓完,整个人都想开了,直到她看见沈酥给的图纸,才意识到自己缓完的太早了。
罗妈妈吸了口气,“……”
罗妈妈大为震惊,并臊到脸热。
这真的是小衣吗?真的是肚兜吗?
这点布料,说是碎步头子都有人信,用了十年的抹布,也不至于“漏”成这样啊,连点都漏出来了,只遮了肉,没遮住最中间的红点……
对上沈酥期待的目光,罗妈妈捏着纸抖着手,“我,我缓缓哈。”
她得好好适应适应,免得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把漏出来的洞顺手给它补上了。
沈酥开心,“那您先缓缓,做完我先穿着试试。”
怎么试,跟谁试?
罗妈妈已经不敢问了,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够大了,暂时听不得更刺激的。
等她再喝两天药,身体更结实点,说不定就能抗住了。
沈酥也没打算回答的那么详细。
她总不能告诉罗妈妈,她打算穿着漏点的小衣,去秦府跟李宣流的大女儿秦虞试试吧。
不得吓死罗妈妈。
衣服第二日就做好了,第一日罗妈妈在找针线工具,从沈酥那里寻了块丝滑的绸缎,第二日动工,一上午就做好了。
嫩粉色的丝滑缎子,中间对称位置,剪出花瓣边缘的形状,前胸贴上去,正好是朵“花”。跟寻常肚兜比起来,小衣截去了小腹那里的布料,短了很多,在肚脐以上。
罗妈妈道,“晚上穿这睡觉,肚子肯定着凉。”
该遮的全漏出来了。
“谁晚上穿这睡觉啊。”沈酥想的是,办事的时候直接就扯掉了,谁还穿着它睡。
她把小衣在身上比划比划,到时候扯开衣襟就能吃到漏出来的中间部分,都不用解开小衣,当真便宜死秦虞了。
沈酥今日拿了小衣,洗好晒干,第二日拎着果子,前去秦府赴李云朵的邀约。
秦府西院,李云朵甚是疑惑,“娘,您怎么要借我的名义邀请沈酥过来玩呢?”
“我怕我直接请她,她不来,”白氏说,“你跟她年纪相仿,之前印象也不错,你请的话她肯定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云朵纳闷,“我是说您为什么要请她。”
毕竟白氏跟沈酥之间,不管有没有李宣流,都不必有过多来往。
白氏捏着扇柄,秀眉皱起,犹豫一瞬,还是如实说了。
这事可以瞒着李云玉,但就没必要瞒着李云朵了。毕竟娘仨里,她跟李云玉关键时候都指望着李云朵出主意呢。
她招手,示意李云朵附耳过来,小声说,“秦虞跟沈酥好上了。”
李云朵,“???”
谁?跟谁?
白氏见她惊诧,点着头说,“也就是你阿兄,跟你未来的姨娘好了。”
李云朵,“!!!”
李云朵眼睛都睁圆了。
她向来最钦佩的人就是秦虞,从小时候书院里有男生扯她辫子故意推倒她骂她是低贱庶女、然后秦虞二话不说直接帮她打回去后,她就是秦虞的小跟屁虫了。
在李云朵眼里,秦虞干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好的,
只是白氏觉得,秦虞这事做的属实离经叛道,云朵再喜欢秦虞,一时间怕是也接受不了。
李云朵呐呐道,“阿兄这么做,……应该是有她的道理。”
李云朵自我肯定,点头说道:“其中缘由,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不能以寻常眼光来看阿兄。”
“更不能说阿兄的坏话,非议她的行为举止。”
白氏好奇,轻声问,“这要是你亲哥哥干的呢?”
李云朵毫不犹豫,美目一瞪,“这不得打死他!还没成婚呢就跟人夜不归宿了,一天天的不学好,这不得打断他的腿!”
白氏目瞪口呆,扇子都忘了扇,“……”
你到底是谁的亲妹妹啊。
李云朵惊讶之后,迅速冷静下来,询问白氏,“这事您是如何知道的?除了您还有谁知道吗?我哥哥知道吗?”
“就是你哥哥最先怀疑的,我找了人去求证,然后看见她俩一同从聚仙楼出来,”白氏说,“我想办宴看看此事是真是假,提前知道情况,总比处处被动要好。”
李云朵抿了抿唇,“您知道后,是要用这个拿捏阿兄吗?”
白氏闻言瞪她,话脱口而出,“你想什么呢,我要是知道肯定是帮秦虞啊!”
“那就好,”李云朵如释重负,脸上重新露出轻松笑意,“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您跟哥哥一样,想为难阿兄呢。”
“我怎么能跟他一样,”白氏道:“他拎不清,我拎的可清楚了。”
您这也不像亲娘说出来的话。
李云朵幽幽地看着她,“……”
您要是也拎得清楚,就不会瞒着自家老爷,偷偷帮老爷正妻的儿子做遮掩了。
不过向着秦家,总好过于住在秦家向着李家要好。
“那事情就交给我吧,”李云朵拍拍白氏的手,“沈姐姐来了后,我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上一面。”
直接都改口了。白氏感慨起来。
李云朵觉得,这两人要是真在一起的话,看彼此的眼神跟各种小细节上,是藏不住的。
母女俩刚说完话,就听丫鬟进来禀报,说沈姑娘到了。
李云朵瞬间低头整理衣服,掌心贴了贴发髻碎发,昂首挺胸,端着双臂隆重出迎。
她虽没说什么,但满脸都写着:
快让我看看我未来嫂子~
白氏,“……”
作者有话要说:
鱼:我跟她……
云朵:放心,我都懂,我支持你,谁拦你我弄谁!
鱼:……很棒,不愧是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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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白氏清早就让人清扫了庭院, 为了好看,还特意摆了几盆花出来,满院芬芳,颜色鲜嫩。
沈酥朝里看了一眼, 没敢直接进去, 怕痒到挠不过来。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李云朵侧头看她, 目露关心。
云芝替沈酥回答, “我家小姐花粉过敏,可又没仔细查过究竟是哪种花过敏,所以……”
几人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白氏为了表示欢迎,还摆了好些盆。
沈酥知道她是好意, 一般只有贵客上门才会将花摆出来,彰显重视, 可巧了, 她过敏。
“怕是要辜负伯母的心意了。”沈酥面露歉意,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以前没重视过, 是上次在客栈里泡了花瓣浴才知道。
“不怪姐姐, 是我娘好心办了麻烦事情, ”李云朵边示意下人把这些花全都搬下去, 边引着沈酥朝别处走,“我们去花园逛逛, 让庭院里的那些花粉散散。”
李云朵正好寻个理由带沈酥去见秦虞, 她让身边丫鬟, “你去帮我把账本拿来,我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 要向阿兄请教。”
又使唤另一个丫鬟,“去跟阿兄说一声,有贵客来了。”
沈酥一时间闹不明白李云朵的意思,只得体大方的笑着,无论什么都没表态。
云芝倒是有些忐忑不安,这李家小姐怎么上来就领着她家小姐去见秦少爷,莫不是两人的事情被发现了,然后刻意将两人凑在一起,再来个现场捉奸?
云芝警惕起来,难道是鸿门宴?!
“平常我有账目上的难题,都是请老太太教我,”李云朵跟沈酥说,“今日是正好听说阿兄正好在家,不如麻烦麻烦阿兄。”
李云朵是越看沈酥越觉得好看,这个季节最娇嫩的粉色月季都抵不过一身浅粉夏衫的沈酥,貌比花美,人比花媚。
阿兄的眼光就是好,连挑的人都这般漂亮,性格也柔。将来要是进了门,定能跟老太太和她们处到一起去。
李云朵从来没拿自己当过李家人,她生在秦府长在秦府,吃穿用度都是秦府的,她是秦家的孩子,只是被迫姓李罢了。
所以她打心底将秦虞当成亲哥哥,那秦虞看中的人,自然是她将来的亲嫂嫂了。
她这个小姑子,怎么瞧沈酥怎么喜欢。
只是李云朵是个清冷端庄的性子,不爱像别的小姑娘那般,说上三两句话就自然地攀抱着沈酥的手臂同她腻在一起。
李云朵头回觉得自己这性子是不是稍显疏离了些,会不会让沈酥以为自己不喜欢她?
李云朵寻着话题,想着沈酥会对什么感兴趣。
沈酥问起看账的事情。
“小时候是我娘教我,但她会的也不多,后来老太太看不过去,便提点我一二,府里的账目支出,也是我同我娘在管。”
像是她们这般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女儿都会学着如何管账,包括怎么看账本算账目。
这些跟女红一样,全是打小就会的东西,不然将来如何打理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如何看得懂名下铺子的盈亏。
到时候嫁了人闹出笑话,岂不是丢了全族女儿的脸面,连累了后面的姐姐妹妹都嫁不出去。
像沈府,沈氏从沈妤六岁就教她这些东西了。
她们可以不精通,但不能丝毫不懂。
“真好啊。”沈酥钦叹,语气中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她自幼没了娘亲,沈家大伯母从来不教她这些,沈酥能看书识字全是蹭了几个哥哥的夫子,至于女子家会的账目,她不太精通。
沈酥要做生意,还是得好好学学如何看账。
沈酥想,她可以让秦虞教她。
两人边走边聊,倒是有了不少话题,关系比刚才好像亲近了一点点。
从西院到东院,经过上次云芝看鱼的池塘,也经过花园。
“李云朵?”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沈酥跟李云朵一同扭头看过去,就瞧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皱眉伸脖子朝这边看过来,像是在确定是不是认错了人。
瞧见对方,李云朵脸色一沉,伸手拉着沈酥的手腕,头都不回的往回走,轻声同她说,“这是个不入流的东西,咱们先回去,莫要被他给缠上了。”
沈酥好奇,什么人能被涵养极高的李云朵这般评价。
“还真是你,你跑什么。”对方走过来,丝毫不避讳男女大忌,也不在乎有别的女子在场,直接大步上前,伸手拦住两人。
有女子在场,家里男丁要避讳,离得远一些,免得坏了对方的清誉。这般浅显的礼仪规矩,连李云玉都懂,他却故意不知。
不知道是该说他没有礼数教养,还是该说他在秦府西院出入自如,像是在逛自己家后院。
“你今日怎么在这儿?”李云朵把沈酥遮在身后,挡住李丘骆窥探的目光。
李丘骆一眼就看见了沈酥。
她在人群里像是会发光的明珠,如同张扬妩媚的牡丹,根本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直勾勾地盯着沈酥看,恨不得把挡在前面的李云朵拨开。
这般好看的脸蛋,让人惊艳过目难忘,比脸蛋更绝的是身形,这婀娜多姿的曲线,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京城中最大最好的青楼,里面的花魁姑娘也没他眼前的这个勾人。
风情妩媚的桃花眼,潋滟含水,只要被她看上一眼,就恨不得沉浸在她眼眸中。
李云朵脸色难看,直呼他大名,“李丘骆!”
云芝挡在沈酥身前,瞪向对方。
不要脸的登徒子!
李丘骆是李家二伯,也就是李宣流弟弟的儿子,今年二十三岁,模样也不差,只是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沉迷于酒色之中,整个人的气色被这些掏空,从里到外透着股虚颓,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跟他比起来,李云玉的精神头比他好太多了,人也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是少年人该有的蓬勃模样。
偏偏李丘骆自诩风流公子,见着好看女子,还从背后掏出一把折扇,“唰”地声将扇面打开,轻佻的笑着看向沈酥,“姑娘是?”
李云朵伸手拉着沈酥要走,声音冷硬,“跟你有何关系。”
见她俩要离开,李丘骆立马上去阻拦,他眼神肆意地在沈酥身上流连,“急什么,聊聊再走。”
“公子要同我聊什么?”沈酥讥讽一笑,双手抱怀,挺胸抬头,没有丝毫被人窥探的羞耻感,大大方方。
她目光回看过去,视线顺着李丘骆的脸往下,品鉴五花肉一般,眼神挑剔,皱眉越过他的小腹,最后将目光停在他胯上,拧眉皱脸,啧啧摇头,“聊这个?”
对付这种下三滥的人,越羞耻他越放肆。
沈酥这么看过去,明明没说一个字,又好像说了太多东西。
以至于云芝都下意识跟着往李丘骆那里看,随后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后,脸蛋瞬间爆红。
她怎么,怎么跟小姐学了起来!她以前不这样的!
但不得不说,沈酥的法子很起效,李丘骆当场就变了脸色。
她这什么眼神?!
他雄风岂能受到质疑?
李云朵抿唇想笑,她以为沈酥是娇滴滴的柔软性子,原来竟这么大胆直接。
怪不得能越过父亲跟阿兄好上。
被三个女人这般取笑,李丘骆脸都沉了,他正要怒斥沈酥是哪家的闺秀,这般放荡没羞耻心,就见李云朵的丫鬟追上来了。
她怀里抱着账本,过来给几人挨个行礼,“小姐,沈小姐,李少爷。”
“沈小姐?”李丘骆恍然,瞬间知道了沈酥的身份,“沈建瓴亡妻,苏氏所生的女儿,沈酥?”
也就是他大伯李宣流看中的那个沈酥?
他扇骨敲着掌心,目光更肆意的打量起沈酥,呵呵笑起来,“沈家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提前让你过来求人?”
他以为沈酥是自己来的这儿。
李丘骆刚从李宣流那边过来,他爹正在跟李宣流说沈家的事情。
秋闱有人舞弊还死了考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总要表个态,所以礼部尚书连同礼部侍郎,都被停职调查了,至于结果如何,可能没这么快出来。
沈建瓴是礼部侍郎,他老丈人也就是沈氏的爹,是礼部尚书。李宣流的意思是,如果沈家真跟舞弊一事有关,那结亲的意义就不大了。
他们要的是拉拢朝臣改变商人身份,而不是娶个女人。沈建瓴如果不再是礼部侍郎,李宣流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李丘骆刚才在书房听了几耳朵,嫌太闷太无聊这才溜出来,谁知道正好就遇见沈家女儿沈酥了。
他一知半解,却忍不住在李云朵跟沈酥面前卖弄起来,像是自己知道颇多。
“我劝你别费心思了,大伯怎么可能娶个有罪的官女,到时候你沈家要是举家被流放,照你这长相……”
李丘骆啧啧咋舌,他是没想到沈酥这么好看,简直就是绝色。
就算沈家获罪,大伯说不定真会看在沈酥这张脸上留下她。
关于秋闱跟沈家的事情,沈家人根本没人告诉过沈酥。
她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
李丘骆笑起来,流气至极,手里的扇柄直接去挑沈酥的下巴,“我在说,你可以提前求我,到时候我说不定会走走关系去赎你,免得你流放路上吃苦头。”
他们跟三皇子合作,到时候求求三皇子,还是能保下沈酥的。
沈酥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李丘骆的扇子。
李云朵更是伸手护沈酥,扭头瞪李丘骆,“这里是秦府,请你自重!”
“秦府?”李丘骆大笑起来,“很快不就是李府了?”
他今日就是想摸沈酥的脸。
要是沈家没出事,李丘骆再混账也不敢有这个胆子,可如今沈家都那样了,沈建瓴自身难保,哪里会管一个亡妻的女儿。
到时候说不定为了活路,还会主动将女儿送出去。你看,沈酥今日不就是在这儿了吗。
他不过提前尝个香而已,就算大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秦虞带着周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李丘骆伸手要调戏沈酥。
周莽抽了口气,心道真是作死啊。他下意识看向秦虞的脸色,果然,秦虞那张本来就清冷的脸,如今更是一片寒意。
秦虞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来,朝李丘骆胳膊上重重一弹。
李丘骆那伸出去的手臂还没摸到沈酥呢,瞬间就是一阵突兀剧烈的麻痛,没忍住惨叫出声。
沈酥见他想摸自己的脸,几乎跟秦虞同时出手,一巴掌抽在李丘骆脸上。
“啪”的声,特别脆响。
亏得李丘骆胳膊疼,下意识往前哈腰捂胳膊,要不然还接不住这一巴掌呢。
沈酥眨巴眼睛甩着手,抬眼朝前看,就瞧见秦虞过来了。
她眼里不由露出笑意,拍拍李云朵护在她身前的手臂,示意她转身看,“你阿兄来啦~”
李云朵还没回过神,李丘骆就被混合双打了。
她有些感慨,不愧是阿兄看上的女子,果真……不同寻常。
沈酥是柔中带刚的性子,半点都不柔弱。
李丘骆自然也看到了秦虞,捂着胳膊顿时咬牙切齿,“你——”
他刚开口,秦虞便走过来,面无表情,提起一脚,直接把李丘骆踹进后面的池塘里。
“噗通”一声,水声四溅。
光听动静,这一脚的力道就比上次踹李云玉的力道大。
别说踹了,秦虞恨不得弄死他。
李丘骆的小厮吓了一跳,没想到秦虞会突然出手,下意识要去捞人,喊着,“少爷。”
周莽把他拦住。
秦虞站在池子边,垂着眼看从池子里慢慢浮出脑袋的李丘骆,冷声道:“你既然昏了头,认不清这是哪里,我便帮你清醒清醒。”
李丘骆以为秦虞在乎的是他刚才那句“秦府?”,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秦虞在乎的是他竟然想摸沈酥!
那不是找死吗。
沈酥跟李云朵都站在秦虞身后,正准备一人偷偷上去补一脚的时候,就见李云玉冲过来。
“李丘骆,你这个狗货是不是又想欺负我妹妹!!!”
李云玉大喊,“你可真是癞-□□成精,一身癞皮不要脸啊!竟想娶我妹妹!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敢娶我妹妹!”
李丘骆是想娶李云朵,这样更好插手秦府的事情,只是李云朵不同意,白氏也是死也不答应。
这事一直僵持着,导致李云朵见到李丘骆都躲着走。
只不过李丘骆今天为难的不是李云朵,而是沈酥。
李云玉不知道,他只听说李丘骆今天过来了,二话没说,抄起他的马球杆就过来了。
“他人呢!”李云玉看了一圈,双手拿杆,毫无下手的地方。
秦虞抬起下巴示意池子里,“在那儿呢。”
李丘骆想躲都没地方躲,“……”
他不敢跟秦虞正面来,如今只能被堵在池子里。
李云玉狞笑,掂着杆子走过来,“就你小子,欺负我妹妹是吧!”
李丘骆单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视线落在那马球杆上,连忙说,“我没有!”
这二愣子要是一棍打下来,他还要不要活。
李云玉迟疑,看向李云朵,“他欺负你了吗?”
李云朵犹豫一瞬,模棱两可的回答,“……好像是不顾我清誉来着,朝我走了过来。”
李云玉只听见前半句,瞬间一杆子怼在李丘骆肩上,把他怼的往后飘远,“你竟敢毁我妹妹清誉!”
“我没有!”李丘骆大吼。
“她说你有你就有,我妹妹一个弱女子,还能说谎污蔑你!”李云玉吼回去,蹲在池子边用杆子戳李丘骆,不让他上岸,“我泡死你!”
李云朵站在旁边,皱着眉想伸手拦李云玉,主要是怕他把自己闪进池子里。
怎么说呢,摊上这么个亲哥哥,既无奈又窝心。至少他疼自己这份心,丝毫不是假的。
秦虞趁场面一度混乱,侧头看沈酥,低声问,“他欺负到你了吗?”
沈酥抿唇笑,昂脸摇头,“就是手有点疼。”
打的太用力了,掌心到现在都是麻的,“姐姐揉揉~”
沈酥借着并肩的姿势,通过衣袖遮掩,偷偷用食指勾秦虞小拇指,“姐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可否以身相许?”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秦虞。
秦虞纯属多虑,沈酥属狐狸的,两人刚见面时,陈三就对沈酥有想法,那时陈三在沈酥手里都没占过半分便宜,何况李丘骆。
秦虞攥住她不老实的手指,握在掌心里,微微扬眉,嘴上说,“姑娘客气,秦某不是这样的人。”
沈酥,“???”
沈酥故意要抽回手指,却被秦虞紧紧攥着。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秦虞拇指指腹轻轻揉沈酥掌心,她见沈酥今日过来,以为沈酥是做好了小衣样品,垂眸问,“卿卿今日几岁?”
三岁以下,是穿开裆裤的。
十七岁,是穿肚兜的。
沈酥耳廓微热,声音很轻,怕被边上人听见。
“姐姐今日想我几岁,今日我便几岁。”
宽袖下,秦虞握着沈酥的手指,一下子就收紧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鱼:我开始期待了~
感谢在2023-07-17 11:10:05~2023-07-18 03:3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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