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作何?”
冷硬的语气,和想象中一致。沈忆抬眸,那双桃花眼隐约透露出着担忧。
“我想见你家主上,你知我是药山弟子,可为她疗疾。”
怕自己三言两语又惹怒了这护主心切的男人,沈忆刻意将自己的目的提上前。
果然,原本冷笑的男人沉默着,讽刺的话也说不出半句,似还是揣摩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知主上在何处,教主并未向我透露行踪。”
不归没有吊着沈忆,实话实说。明显的,沈忆的眉头皱起,人也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怎么会不知所踪?”
此言无疑又惹毛了不归,他不咸不淡的反问:“这不是该问沈小姐吗?当日里利用我家主上为你寻夜九笙时莫不是没想过后路,看到我家主上现在生死未卜,我以为沈小姐会很觉得骄傲呢。”
沈忆并未去与不归争论,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男人看着并非在骗自己,阿瑾难道真的不在六邪?
当日送药的是六邪派去的人,师父将药熬好便托人送去了相府。想来那段时日自己一直在照看祖母,确实未去思索为何没见到阿瑾。
若非几日前眼前男人拦下自己,自己怕都不会想到来六邪寻她。她定是会寒心的,可曾在心中恶心过自己。
不归见眼前人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也不想多说,他默默转身离去。主上虽看着冷冰冰的,可心里却始终待人狠不下心。若沈忆真的肯去寻,照主上的脾气也该原谅的。
若这女人就此算了,不光主上,就是自己也会感到恶心。为主上一腔热情喂了狗而感到不值当。
回到相府已不知是何时辰了,祖母已睡下了,自己喜静,丫鬟们也不会过多停留。所以此刻竟冷清的让人深思。
许是谁家的酒香隔着墙飘了过来,否则自己的脑袋怎会如此混。
风在枝头嬉戏,沈忆坐在阶上两手撑地。已守着祖母半月有余了,祖母未出现不适,按照师父的意思后期也不可能出现变动了。
明日向祖母告个别,自己该回哪里呢?
怕是又免不了父亲的训斥,回来的半月似乎总在争执,争到最后沈忆也会累的发问为何会成现在这样一副局面呢。
或许恭维一点便会换来很多糖了,但沈忆不屑,更无法去效仿。
甩开种种杂念,沈忆将脑袋埋于膝上,仿佛无声中注入了一段澄澈的声音。
“沈姐姐。”
沈忆指尖微微蜷动,阿瑾。
阿瑾,夜九笙,长茗,玄幺山。
思绪断断续续的连成一条线,沈忆猛地起身,随意拍了拍身后的灰尘便进了房间。
秋风清,秋月明。
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沈忆略有些着急的寻着,致使两瓶药顺着桌子滚到了地上,安安静静的躺在了自己的脚边。
沈忆只是不耐烦的瞥了一眼便继续搜寻着,直到藏蓝色的瓶子被拿出,沈忆打开药塞闻了闻,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阿瑾,你等等我。
天未亮,长茗便醒了。一旁女人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痕,她眉目温柔的看着自己落下的佳作。
半晌,月影终于开口了。
“你的玄幺山来人了,你还要睡下去吗。”
月影并未睁眼,嗓音略显沙哑,却并不难听。长茗一顿,显然没想到月影能察觉到。
“你对你自己的药没信心吗。”
这一次月影睁眼了,冷飕飕的看着长茗,晓得对方怀疑自己的武功恢复了。
被一眼看破的长茗并不尴尬,只是俯下身子吻了吻月影,“不是我的玄幺山,是我们的玄幺山。我去看一眼,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儿。”
月影一如往常般撇开了脑袋,长茗也不恼,继续俯下身子咬了咬她的耳朵。二人温存几刻后长茗才起身开始理自己的里衣,月影干脆闭上了眼。
眼不见心不烦。
衣料摩挲声响起,长茗收拾好后望了眼床边仍旧入睡的女人,嘴角闪过一抹溺爱的笑意。
沈忆手中握着一只红色小蟒,她眼里不免有惊叹闪过。真是名贵的药材,若是在别处捡到,自己定要就地取材掏了蛇胆。
那条红蟒似也察觉到了寒意,拼命的想从沈忆手中挣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沈忆有些不舍的将红蟒放开,那小家伙顿时隐入草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过长茗前辈!”
一样的温顺,一样的场景,得亏自己的红斑蟒命大,不然两次经历这样玩迟早会抑郁而终。
白衣女子自眼前的梧桐树走出,一尘不染的气质宛如天上谪仙,沈忆仅是愣了片刻便回过神冲着对方行礼。
“长生的小徒弟?”
长茗上下打量着沈忆,长得倒是精致的无可挑剔,看长生那护犊子样估摸在药学方面也确有两把刷子。怎的,来自己这所为何事?
这六邪和药山带出来的孩子就是和寻常人不同,总让自己摸不准。
“正是晚辈。”
“你师父让你来的?”
许是因为月影在自己身侧,长茗的脾性已不知好了多少。若像往日自己被平白无故的打扰怎的也要给自己的那一窝小蛇觅些吃食来。
沈忆摇头,一袭墨绿的衣衫显得有些单薄。她眉目温柔,看着就像是乖乖守在长生身边修习药理的。
未成想小丫头胆子挺大,没有师命也敢往自己的玄幺山跑,莫不是真以为何地都是如药山一样好说话?
“晚辈独自前来寻前辈,只愿打听一人下落。”
听到这里长茗就能猜得七七八八了,难道还不知道叶漓那小家伙的踪迹?但已过去半月有余,这时再问起,怕不见得有多合适。
“我玄幺山又非江湖门派,你问人怕是来错了地方。”
许是心疼那小家伙,长茗的语气已冷硬了些许。
对于未知的怒火沈忆并未找到源头,但也知或许是与自己有关。可她仍未退缩,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晚辈想寻之人怕只有前辈知晓,此人曾为晚辈求取夜九笙,是晚辈必要瞧见安好才可安心之人。”
“安好?”
长茗笑着反问,她看见一直沉着冷静的孩子在听见自己这句戏谑后明显的慌乱了半分。仅此长茗倒并不想收手,她继续若无其事的说着。
“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她可险些丢了半条命。殊不知你所谓的安好是何意思?”
沈忆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肉眼可见的慌乱,她抬眸,眼中是一抹不敢确信,但也知长茗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她正要询问,却见长茗面色不对,“等我片刻。”
说下这句话长茗便匆忙转身,架着轻功离去,留下沈忆一人停留在原地。
她略微迷茫的望着那道白色身影,心又没来由的担心起,阿瑾,你究竟身在何方。
周围是长相怪异的花草,在本该凋零的季节愈发妖艳。月影不知长茗给自己服用了什么药才能让自己安好的站在此处,但这是自己的机会。
等下山去寻百花阁的人,再乱再烦的事也该解决的。
正要继续上前,枝头却落下一截冰凉之物,月影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起。
是一截翡翠色的小蛇,月影不是行家,也知其珍贵。奈何她一向对这类会蠕动的东西生不出好感,眼见那小蛇还盘旋在自己的手臂上,月影险些吐出。
她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欲要将那东西摘下,身后却传来不合时宜的脚步身。月影一顿,转身之际许是惊动了那小蛇,慌乱后是一阵刺痛感,月影仅是皱眉,长茗心脏便要骤停。
她大踏步敢来,手颤颤巍巍的摘下那不要命的东西,使了力三两下的掐死,哪有方才在沈忆面前的珍惜模样。扔下那动不了的死物后,长茗忙着拉过月影的手臂。
白色的衣衫赫然是毒蛇獠牙的痕迹,长茗的手轻颤,眼里是少有的慌乱。她即刻扯下碍事的衣物,月影这才意识到这蛇不大对劲。
自己有些发晕,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惹得长茗担心,只能强撑着看那女人将血吸出。
月影心里竟没来由的想阻止她,纵使不通药理,也知此会伤着长茗。她欲要收回手臂,却看见那红了眼眶的女人委屈的望着自己。
“我明日便将这些东西全部杀了。”
“不必。”
月影劝到,早在她二人初在一起时自己便知晓长茗喜养毒物,长相各异的花花草草,千奇百怪的蛇与蜈蚣。自己当然怕这些东西,但从未说出口过。
自己更想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曾经是,现在也是。
“前辈,晚辈,晚辈带了些祛毒的药物,许是有用。”
沈忆不知自己现在出现究竟应不应该,但她能猜测到长茗是需要的。
果然,在得知被打扰后长茗本是一脸不悦,毕竟月影臂上的衣物已被自己撕扯下,如今正裸露在空气中。她一向小气的紧,自是不喜被小辈看到自己的人。
其次被人尾随至此,长茗本就心有傲气,又怎能不动怒?
但种种情绪在对方一句她带了祛毒药物后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长茗长叹一口气,万幸。
瓶瓶罐罐的药物摆在地上,这本是沈忆留给自己的,竟不知误打误撞的用在了月影身上。
纵使沈忆就在一侧背过身子,长茗还是不放心的嗅了嗅小玉瓶。待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月影的手臂再一次被对方拉去。
“可是你自己配置的?”
是方才被撕下的衣料再次回到了长茗手中,她将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向伤口处,又贴心的包扎妥当后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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