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变暖和。
苍鸿鸣虚摸着花圃里冒出的花骨朵,眼底泛起一丝温柔:“春天要来了。”
“嗨!”
一抬头,就看到百晓生展示着他那单手翻墙头的功夫,眨眼就从墙角跳进了院内。
苍鸿鸣:“…………”
有门不走,非要翻墙头?
这就是江湖百晓生的脑子?
他冷哼一声,反身进了门,拦在百晓生必经的道路上,堵住对方。
“站住。”
百晓生苦恼地拍了下额头:“哎呀!怎么还是被追上了。”
苍鸿鸣:“自然是因为你平时不好好练功。”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心虚的百晓生赶紧挥了挥手,不让少年开口。
苍鸿鸣抱着胳膊,一脸兴致缺缺地质问他:“你没事跑这来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啊。”
百晓生上下左右地探头。
“咦?先知今天不在家吗?”
没看到人啊。
苍鸿鸣倒也没瞒着他:“不在,被卫观雪邀请走了。”
“那丫头可真是……”百晓生又爱又恨。
“那算了,我明天再来吧。”
百晓生转身准备走人。
“明天也没有你的份,明天有人请先知去春楼。”苍鸿鸣露出看戏的目光。
青楼勾栏都太俗,春楼听起来文雅一点,但其实都是那个意思。
苍鸿鸣是懒得管他们的欲盖弥彰。
百晓生明白了。
怪不得少年今天告诉得这么迅速,原来是想看他失落的表情啊。
那他偏不!
“哦,约的北城门的百花春楼吗?那里的野花,舞艺曲艺都一般,先知能看得上?”
百晓生一脸不以为然。
装得还像模像样的。
去过几次啊?
没看成戏的苍鸿鸣收回视线:“反正不带你。”
“那你呢跟不跟先知一起去春楼呀?”百晓生嘿嘿一笑,打量了一下少年,发现他最近居然不穿纯黑了。
今天是黑白混搭,颇有几分阳光少年郎的错觉。
但,知道苍鸿鸣真实身份的百晓生,一点都不觉得他哪里像阳光少年郎。
尤其是当苍鸿鸣眯着眼警告他的时候。
“找打?”
不想挂彩的百晓生耸肩,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总不至于一辈子守着先知吧,不成家了?”
成家?
他拿什么成?
是被当做试验品切断又长出来的手指,还是被无数势力悬赏的脑袋?
苍鸿鸣冷漠地转身往外走,与他错身而过。
百晓生立即抬步去追他:“哎别走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觉得这对媒婆来说是个不可能的挑战,我毕竟是兄长,愿意替媒婆们担下这个重任,帮你找一个……怎么了?”
看到前面苍鸿鸣的脚步突然停下,百晓生下意识往外看去。
“是谁来了吗?”
忽然有一群人从道路尽头奔过来。
百晓生眉头一凝:“好像是广阳王府的侍卫,他们来做什么?先知不是去观雪门了吗?”
“我怎么知道?”苍鸿鸣面色也不轻松,动作利落地出门迎上去。
谢时玄的院子坐落得比较偏远,会过来的都是特地绕路过来的,基本不会有在附近散步的居民。
广阳王府的侍卫更是如此。
“是谁出事了?”
苍鸿鸣见面第一句就问伤者是谁。
来求援的侍卫显然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缓了口气,一句话告知了他们目前的情况。
“观雪门暂时没有伤者,是刀剑两派打起来了,原因不明,火药味十足,劝不动,已经死伤数人了。”
意思就是,打起来的刀剑两派已经有死亡了,观雪门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听懂了的百晓生嘶了一声,忍不住说:“两大派混战?!这是在抢兵器谱排名吗?”
虽有百般武器,但因使用武器的人数和种类,江湖上大致分为刀、剑两个大派,观雪门的枪派属于是异军突起。
平时刀剑两派就经常打架,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想决出个高低,遇到几个性急的打起来太正常了。
但这次怎么把枪派的观雪门也牵扯进去了?
苍鸿鸣心中有猜测,但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个了,先知还在观雪门,万一出事!
“走!”
苍鸿鸣当即催促来求援的侍卫带路。
当几人赶到的时候,看得出来真的是大混战。
观雪门驻地外的路都平了三分,原本正常的大门只剩下半扇了,还摇摇欲坠的,看上去时日也不多了。
百晓生看到后一惊:“怎么打这么凶?!不会打出真火来吧?”
那是最糟糕的结果。
江湖上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只是一个很小的矛盾,但因为死的人太多,等当事人回过神来想和解也不可能了。
只能把恩怨一代代传下去,愈演愈烈,直到一方没有传人,彻底消失。
扫了一眼残破的大门,苍鸿鸣跨过门槛,飞身往里掠去,能听到隐约的打斗声。
没走两步,他耳朵一动,倏尔往左边拐去。
百晓生问都没问就跟着他拐,只是说:“你这什么耳朵,隔这么远也能听出先知的方位啊?”
事实证明,苍鸿鸣的耳朵确实神奇,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场面岌岌可危。
观雪门的部分人在打斗中退到了一个鱼池边,周围建筑零落,一看就是打斗造成的。
谢时玄是客人,看上去就不会武功,大家都自觉把他护在最后,观雪门的人在前面阻挡那些失去理智的刀剑派武者。
卫巍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有些还是熟人,很难下死手,不一会儿就被一群人逼到护得住胳膊护不住腿的情况了。
“叮!”
个子还没枪高的卫观雪斜里一个突刺,震掉一柄直攻卫巍心脏的长剑,再回首一荡,配合卫巍的枪重,两相一加,直接砸退了不知名的刀客。
侧身再猛地一戳,枪出快若游龙,出其不意地把其中一个躲避慢了的围攻武者胸口捅了个对穿。
“噗——”
抽枪时血液飞溅,离得太近,女孩稚嫩的脸上多了几个红点,但她的眼眸里渗透着比霜雪还要冰寒的凌厉。
“愣着做什么?站着拿不住枪了,可以跪着拿!”卫观雪呵斥了一声明显有颓感仿佛在等死的卫巍。
一瞬间,两人的身份年龄好似颠倒了。
因为伤势,手指不由松弛了一下的卫巍下意识攥紧了枪身。
这句话其实是他当年教卫观雪枪法时说过的话,他说,再累也不能放下手里的枪,站着拿不住了可以跪着拿躺着拿。
没想到,时光流转,这话又还给了他。
卫巍在心里失笑。
“死丫头……你有种!”
“你是卫观雪!?哦,我知道了,就是你收买了百晓生对吧?”
“江湖上根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枪派,看看你刚才的招式,纯纯偷袭的小人!”
“恶心!枪派毫无侠义可言。”
“剑乃万兵君子,其他武器都是下等!”
“卫巍,你玷污了剑□□号!你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哪怕跪下求饶,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哪怕刚刚躺倒了一个人,不知生死,但包围上来的刀剑两派也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甚至更加愤怒了,一个个声讨着观雪门的每个人。
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的百晓生:“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被卫观雪收买了,他怎么不知道?
武功招式什么时候还有阴险侠义之分了?
卫巍怎么就玷污剑神了,谁规定一个人只能练一种武器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百晓生满心不解。
苍鸿鸣的眼里只看得到先知,他根本不管那些失去理智的武者为什么出手,在他眼里,这些都已经是死人了。
少年飞快地观察了一圈环境,就提身一纵,跃上半空,从他们侧面树林的顶上几步擦了过去。
越过树林,宛如轻盈的燕子,翩然落在最后方的谢时玄身侧。
“先知,您没事吧?”终于能摸到人了,跳下来的苍鸿鸣揽上谢时玄的胳膊,略有些紧张。
“不用跑这么快,我不会有事的。”
谢时玄坐在鱼池边的矮石柱上。
虽然没有格格不入到拿着鱼食去喂鱼,但作为唯一能在战斗氛围中坐着的人,周身的宁静,显然和也不太契合前方那充满杀意的对峙场合。
谢时玄却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正常。
他们要打半天,再聊半天,自己站累了,坐坐怎么了?
说过无数次了,他是先知,不是救世主。
至于那个气焰嚣张凑过来挑衅,结果被卫观雪捅了一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
他只能说,命该如此。
不掀开封印他都看得出这人一脸的死样。
准确的说。
面前的这一波人,都是一样死期将至的面色。
唯一可以让他猜一下的,也就是他们会死在谁手里了。
谢时玄连衣摆都是平整的。
“没事就好。”苍鸿鸣守在谢时玄身侧,眼神盯着外侧的打斗以防不测,双手垂下,袖中短剑随时都可以出鞘。
见他们来了,卫巍松了口气。
“我刚才看到街上那两个广阳王府的士兵飞快地跑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会来,看样子,马上广阳王也要来了,这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卫巍现在十分感谢广阳王因为百晓生的缘故,最近总是派人盯着他们观雪门。
替他挡了一下攻击的百晓生面无表情地后撤了两步。
“你的锅,你自己解决。”
“哎哎哎哎?!别!”
百晓生这一撤,对面的剑招忽然朝头劈来,吓得卫巍忙回枪挡住。
“我错了我错了!颜公子,快替我挡挡!”
旁边防卫的卫观雪解释:“他胳膊受伤了。”
只是吓吓卫巍的百晓生当即回援,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群人能伤得到卫巍?
“等下出去给你解释,先走!”
有百晓生在前方帮忙阻挡,苍鸿鸣在后方掠阵,卫巍压力大减,当机立断指挥门人准备往鱼池另一边的围墙处退。
苍鸿鸣见他们要转移,连忙伸出伸手去扶谢时玄:“先知。”
“别急。”
坐在原地没动的谢时玄轻按了下他的手背。
一时半会儿,他们还真走不了。
苍鸿鸣的手一顿,目光像利刃一样审视前方。
走不了?
还有谁会来?
难道,那个选在这个时机暗中挑动刀剑两派大战的幕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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