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心的拿出全棉手帕为她擦汗, 她的脸庞红扑扑的，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柔软，他的心也不由得为之一软。
她笑吟吟的模样令他欢喜, 她轻柔的声音也令他欢喜。他也带给她欢喜了吗？好像是的。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阳光下的脸庞像是发着光亮, 仰着脸看他, 他的心情于是好得不得了！
这是普通的一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罗马，是一座美好的城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接下来想去哪里？”
“找个地方吃饭吧。然后——去‘真理之口’。”到了罗马, 走一遍《罗马假日》之旅也是游客基本功。罗马可以说处处都是名胜古迹, 有数不清的艺术作品, 历代艺术大师在罗马留下了无数作品, 波提切利、米开朗基罗、平图里乔、拉斐尔、帕尼尼，从梵蒂冈到圣天使堡, 到各大教堂。
罗马街头还有许多喷泉，喷泉旁边的雕像也都是艺术品, 最有名的就是特雷维喷泉，也被称为“许愿池喷泉”，特雷维在意大利语是“三岔路口”的意思，喷泉便位于一个三岔路口。这儿也是《罗马假日》的取景点, 因此游客无数。
喷泉的雕像是巴洛克风格的，17世纪建成，十分雄伟壮丽, 雕像群的中心是海神波塞冬，这也挺有意思的, 出资修建雕像群的是当时的教皇，而雕像群的主题却是异教神话人物波塞冬，可见教廷在艺术方面还是很灵活的。
在小餐馆吃了午餐，下午便到了特雷维喷泉，今天的主题便是《罗马假日》，康妙玟还特意穿了一件公主同款的白衬衣，和同款的半身裙。50年代的款式到现在也还不落伍，十分清爽可爱。
“要许愿吗？”罗克狄问。
她眼睛亮亮的点头，“要的要的。许什么愿呢？”
“嘘，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他笑着说。
“是不是可以许三个愿望？”
“对。”
“随便许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他拿出几枚硬币，有意大利里拉硬币，也有法郎硬币，都是全新的，一看就没有流通过。
这个细节放在她心头，可见他早已准备好，特地去银行换的新硬币。
在他手心里随手拿了一枚硬币，握在自己手心里。
前面的游客离开了，他赶紧拉着康妙玟挤进去。
她双手合十，掌心里放着那枚硬币，闭上眼睛许愿：
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
希望我也能身体健康，活到90岁——算了，80岁就够了；
希望能够心想事成，事事顺利。
然后，将硬币丢进水池。
夏日的阳光照在罗马，水面波光粼粼，反射光线。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波塞冬，雕像群姿态各异，除了波塞冬，还有海神之子特里同，以及四季女神。
泉水从波塞冬脚下汩汩流出，如此景观，确实十分美丽。
其他游客也都在往许愿池里扔硬币，大部分都是扔3枚硬币。据说许愿池的清理工作由梵蒂冈教廷指派，清理上来的硬币每年大概有几百万法郎（意大利里拉极其的不值钱，就不用里拉计算了），教廷会将这笔钱捐给慈善机构，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很不错。归根究底这笔钱也是得益于几百年前教廷的投资，教廷拥有这笔收入的支配权，很合理。
罗克狄也扔了一枚硬币。
“你许了什么愿望？”她随口问。
“说了不能说出来。”
“接下来去哪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西班牙广场，旁边有个圣三一教堂。”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罗马整整住了两周，前两天住在酒店里，后来找了便宜的民宿旅馆。民宿很干净，不能自己做饭，房东提供一顿早餐。
他俩早出晚归，每天奔波在去各处教堂、景点的道路上，光是梵蒂冈便去了6天。梵蒂冈真不愧是一座艺术宝库，到处都是艺术品。能够亲眼见到那些艺术品真迹，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是一场盛宴。
梵蒂冈允许艺术家临摹，但不能说去就去，要提前申请，不然梵蒂冈会满地都是美术学生了。梵蒂冈实际是一个建筑群，在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广场是圣彼得大教堂前面的圣彼得广场，圣彼得大教堂是教皇出席一些重大节日仪式的地方，旁边有教皇私人的西斯廷教堂，圣彼得大教堂和西斯廷教堂都对普通信徒和游客开放。
西斯廷教堂连接教皇宫，是历任教皇的住处与办公场所，教皇宫旁边的梵蒂冈博物馆以前是教廷的图书馆，如今成为图书和艺术品为主的博物馆。梵蒂冈博物馆旁边还有画廊和美术馆，梵蒂冈美术馆会定期轮换展览艺术大师的作品，除了一些无法移动的艺术品，比如米开朗基罗的《圣母怜子》雕像。
米开朗基罗23岁开始创作《圣母怜子》雕像，24岁完成，雕像完成之后轰动罗马，被誉为“史上最完美圣母怜子像”。虽然康妙玟不能临摹《圣母怜子》，但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米开朗基罗是佛罗伦萨人，得到美第奇家族的资助，进入美术学院学习美术，当年的美术学院现在还在，就是被誉为“世界四大美院”之一的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
世界四大美院的另外三家是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原名俄罗斯皇家美院）、英国伦敦皇家美术学院，往后才能数到美国的艺术学院。
而意大利几乎遍地都是美术学院，佛罗伦萨美院之外，罗马美院、米兰布雷拉美院、都灵美院、博洛尼亚美院、威尼斯美院都很有名气，每年也吸引了数千名国际生到意大利进修。
康妙玟特地花了半天时间参观了罗马美院，旁听了一节素描课，浮光掠影感受了一下意大利美术课堂的氛围。其实美院上课都差不多，能进入美院的学生基本功都已经很扎实了，能将学生们分出层次的就是“创意”，也可以说是风格。比如同样是人体素描，有人老老实实的画人体，有人就能别出心裁。
她的素描学的已经很不错了，结构抓的很好，照着画册几乎可以做到一比一复刻，但艺术不是你会模仿就行的，还要有自己的创作，和风格。
作为数学之余的第二事业，她很喜欢绘画，绘画是另一种“创造”，还是一项非常风雅的事业，混得好了可以提前解决她的经济问题。
*
“你可以举办巡回画展。”经纪人丘小姐说：“你现在还在意大利，那么我将在10月过去巴黎，看看你这两年的作品。你有在继续作画，是吗？”
“有的，画了很多，已经快要没有地方放了。”她在酒店给丘小姐打电话，香港还是下午。
“你应该租一间大一点的公寓，学生宿舍不会太大，你要放床铺衣柜，还要放画架，实在太逼仄了。”
“我买了一栋联排别墅，现在正在除虫、重新贴墙纸，我跟你说过了吗？我9月要去美国，去普林斯顿开会。等我回巴黎应该可以住进去了。”
丘小姐欣喜的说：“那太好了！这次我去巴黎也是要联系一下欧洲那边的画廊，你的老师11月要在欧洲开巡回画展，我来敲定最后的细节。”
康妙玟很高兴，“季老师要来法国吗？”
“对，他要去欧洲的。开幕式在巴黎，巴黎这个艺术之都如果欢迎他，那么他在其他国家的画展便会一帆风顺。”
那难道不是如何搞定媒体记者的艺术吗？营销方面她不懂，反正经纪人就是干这些事情的，都交给经纪人就好了。
挂了电话，她很高兴的说：“季老师要去巴黎开画展了。”
“季老师？”
“我在中国学国画的老师。他现在在国内挺有名了，去年去了日本和东南亚办画展，今年要来欧洲。”
罗克狄也由衷的高兴，“那太好了！”
“你知道什么呀，就说‘太好了’？”
“不好吗？”他笑，“你的老师成了‘著名画家’，你也距离‘著名画家’不远了。”
她自信的扬起脸，“可不是嘛！”
“你呢？你什么时候可以办巡回画展？”
“要等丘小姐过来挑选画，她觉得可以了，就开画展。”
罗克狄适时的表示了惊叹：“哇！你真的很棒！”
“你还没看过我在巴黎画的画，就知道我画的很好吗？”
“你肯定画的很好！”他坚定的说：“你不论想做什么都一定能做得很好，我知道的。”
她乐滋滋的，“你只许夸我。”
“那当然！除了夸你，我的嘴里不会说出别的话。”彩虹屁专精小能手早已上线！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
他趁机抓住她的手，亲吻她手背。
“我现在能做你的男朋友了吗？”
“什么呀？”
“你要对你的同学介绍我是你的男朋友，而不是一个朋友，那才算数。”
“你怎么这么土呀？”康妙玟嫌弃的说。
“土什么？给个名分啊妙玟。”他委屈的说。
好好笑啊！她心里偷乐，脸上一本正经，“啊，是吗？我没有经验，我不懂啊。”
他突然低头，在她脸颊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吓了她一跳，“哎呀！”
忙捂着脸，“你好烦！”
“不好吗？”他回味刚才嘴唇擦过她脸庞的感受：香香的，软软的。
唉，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的？他欢喜又苦恼，担心她生气。虽然吧，她其实从来没有对他生气，但就是一点都不想让她不高兴。
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低声说：“你想不想做一点恋爱的人才做的事情？”
万神之殿
康妙玟有点紧张, 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时刻，很奇怪，其实她记得以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但像今天这种场景……她不记得有发生过。
爱情……有没有爱情的分别很大, 或者泛泛来说, 只是“有好感”吧。
以前的她只是个平凡的不起眼的人, 不在乎爱情，也没有得到爱情, 更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要爱情。现在……有什么是她不能够得到的呢？
只要她想，只要她要。
“你说什么？”
他也无名有点紧张，小心伸手轻轻按在她嘴唇上。
啊。
“你会吗？”她傻乎乎的问。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他决定忽略过去。
“试试, 好不好？”
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抬眼扫他一眼, “要怎么做？”
他声音更低了, “闭上眼睛。”
她听话的闭上眼睛。
一个亲吻。
轻柔的，小心的, 吻在她嘴唇上。
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水波荡漾。
荡在她心头。
微微颤抖。
她忽闪着睫毛, 睁开眼。
哎呀，他也闭着眼睛呢。
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挺直的鼻梁。
他的手掌很大，干燥温暖，托在她脑后。
亲吻逐渐变得有力,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法式亲吻。好好笑啊，为什么要叫什么“法式亲吻”？
他的另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 轻轻的束缚住她。
他太高了，以至于她不得不踮起脚尖, 他也尽量低下脑袋。
吻得她晕晕乎乎的。
因为经验不多，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接吻高手。
但……很愉快。
而且，好像不会觉得厌烦。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对着她傻乎乎的笑，满心喜悦。
她则还在回味这个吻：好奇妙，真是令人身心愉快！
“喜欢吗？”他忐忑的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听听你问的什么话！
“还不错。”她坦率的说。
“我能做你的男朋友吗？”
她假装思考了几秒钟，“暂时可以。”
他自动忽略了前面的“暂时”两个字。
一把抱起她，“妙玟！”
“啊！”她惊慌的喊了一声。
罗克狄赶紧放下她，“怎么了？”
“吓我一跳。”
“哎呀，这样不好玩吗？”
捶他手臂，“不好玩。”
“那我道歉，对不起，妙玟。”
“没关系，”她“大度”的说：“我原谅你了，笨蛋。”
他抿着唇笑。
“你现在睡觉吗？”
“不，还早，我想画几笔。”
“我给你支画架。”他乖巧的说。民宿房间不大，房里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只多斗柜放衣服，没有衣柜。画架收起，靠在墙边。
他拿过画架帮她支起来，问她放在哪里。又搬椅子过来，请她坐下。
“下午买的颜料呢？放哪里了？”
“在我房间，我去拿。”他匆匆去自己房间拿了颜料过来。
*
罗马的假日十分愉快！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的很快，每天出门参观博物馆、教堂，在外面吃过晚餐才回民宿，民宿不是正式的旅馆，是罗马市民将自家的空闲房间出租，贴补家用。罗马的消费水平比巴黎要低，相应的工资水平也低一点，欧洲经济强国现在是法国，欧洲的艺术文化中心是巴黎，而不是罗马。
意大利目前实际上算是旅游国家，其他则有奢侈品产业，香水、时装、游艇等等。
意大利的历史也很有意思，二战之前不论，50年代进入新时代之后，欧洲各国在不同年代陆续兴起了名义不同的“革命”，时代在变革，时代在进步。
法国有60年代末的“五月风暴”，意大利有贯穿整个60年代的“工/人/运/动”和70年代初的“女/权/运/动”。到了90年代，大家都在奔钱看了。
画画的时间靠挤，罗马景点的治安还不错，晚上也能出去溜达，只要不去偏僻的地方，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当然，财不露白，不要戴什么贵重首饰，至于相机是游客标配，敢直接上手抢相机的倒也没有。
罗克狄按照美国城市的生存法则，身上通常会带几张20美元的纸币，美元全世界通用，不行还可以去银行兑换本国钞票，因此他带了几千美元现金来意大利，其他花费多是刷信用卡。
带现金是怕万一有什么情况无法刷卡，至少手里还有现金，随时可以去银行兑换里拉。
艺术气息浓郁的国家，各种画具都是齐全的，康妙玟光是画笔就买了好几套，还吐槽西方油画真是差生文具多，中国画基本只需要一套毛笔、砚台、墨条各一就够了。
完全不懂行的罗克狄瞪大眼睛，完全被忽悠住了，“说的是哦。”
真是个大笨蛋！
颜料是一项大开销，铅管颜料有大中小号的分别，含量不一，她买的最常用的50毫升装，一买就是一整套全色系，一般至少24色，其他颜色靠调色。
油画已经开始学了，理论课不多，主要还是动手画，两周时间去梵蒂冈美术馆临摹了3次，每次半天，感觉大有收获。
在美术馆还遇到不知道是哪家美院的老师带学生来临摹，见她一个亚洲女孩在临摹，很有兴趣的站在她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指导了她的用色。
又问她，“你在哪家美院学习？”
她笑了笑，“我没有考美院，最近在法国国立高等美院旁听。”
教授有点惊讶，“你是……法国人？”
“不，中国人，在法国上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教授糊涂了，“这么说你是要考高等美院？”
“……也不是。我在巴黎高师学数学，学画只是……爱好吧。”
教授大为可惜，“你应该去上美院，或者艺术学院。你的风格很棒，你学了几年？”
“两年。”
震惊！
“只学了两年？”我不信！
“我之前学的中国画，中国画你看过吗？”
“我知道中国画，传统的中国画用深浅不一的墨水作画，对吗？”
“对。”她换了一支画笔，用黑色颜料简略的在临摹作品的角落画了几笔，勾勒出一株兰草。“这是中国画喜欢的主题，这种植物叫‘兰草’。”
又画了一只蜻蜓，“蜻蜓。”
这种昆虫欧洲也有，教授
PanPan
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你很有美术天赋，你真的应该进美院接受系统的美术教育。”
“谢谢你。也许以后有时间会去美院进修。”
教授拿出名片夹，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能去高等美院一定要去，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到意大利来学习，意大利有着世界上最为丰富的艺术资源，你会发现意大利很美妙，不论学习或是生活。”
其他美院学生纷纷对她侧目，眼神中有好奇，也有妒忌。
*
一旁的罗克狄满心骄傲：瞧！这就是我喜欢的女孩！
她不管做什么都会做到最好，引人注目，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是的！令人羡慕妒忌！她当然不可能生来就会，也是需要学习的，她学起来比别人快很多、快得令人震惊，这，就是天赋的具体体现。
她从巴黎出发的时候刚学完意大利语的发音，在火车上开始学意大利语的基础对话，到了都灵就能用磕磕巴巴的意大利语跟酒店前台交谈了，他当时还觉得完全没必要，英语、法语足够用了。可是！她学会一门外语居然只需要1个月的时间，还是把他惊到了。
再让她待在意大利两个月，她没准说的会跟意大利人一样呢，哦，除了各地方言的区别。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语言小天才了，英语、德语、法语都很流利，也跟着她一起开始学意大利语来着，不过他学的一点都不快，就是普通人学外语的进度，目前刚进入日常对话300句的学习课程。
他爱她眼睛亮闪闪的模样，她就像……地中海8月的太阳，生气勃勃，灿烂夺目。她是那么优秀，使得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当心啊，太笨可是要被她嫌弃的！
他想要变得更优秀，这样才配得上非常优秀的她。
这样多好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都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
*
在罗马的最后一天，去了万神殿。
万神殿是古罗马时期的建筑物，也是保存至今的唯一一座古罗马建筑物，它前方后圆，圆形大厅的顶部是一个宏伟的穹顶，而殿内没有使用一根柱子。站在穹顶之下，只觉得人类是多么的渺小！
大厅四周有许多神龛和祭台，绘制有圣经人物画像，以及各位艺术大师的雕像，其中最有名的是两尊贝尼尼的天使石像。
像很多著名的大教堂一样，万神殿里也有名人墓地，拉斐尔便葬在万神殿，如今也同万神殿一起，接受亿万游客的瞻仰。文艺复兴三杰中，米开朗基罗葬在老家佛罗伦萨的圣十字教堂，圣十字教堂中还有天文学家和数学家伽利略之墓，马基雅维利也葬在圣十字教堂。
至于达·芬奇，这位大佬在法国去世，当时安葬在一座教堂中，之后教堂被毁，有人将他移葬到卢瓦河谷的昂布瓦兹城堡中，但之后也有人说，昂布瓦兹城堡中的达·芬奇的骸骨存疑。
欣赏完内部的瑰丽装饰之后，康妙玟想到了数学。毫无疑问穹顶的建筑使用到了精妙的数学原理，当时没有大学，也没有什么建筑专业，设计师和工匠们完全凭借经验建造建筑物，能够设计出如此卓越的穹顶，那位没有留下名字的建筑师一定是个数学家。
万神殿是个开放的公共建筑，在此临摹就不需要申请了，康妙玟带了画板和折叠马甲，坐在大厅里画了3个小时。这幅场景在万神殿里并不稀罕，每年都有无数建筑师、画家、美术学生到此“朝圣”。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一座庄严壮美的古代建筑，阳光从穹顶的洞口照进大厅，光斑随着时间移动，那种感觉也很是玄妙，似乎自己也成了这座宏伟建筑的一部分，游走在时间之外。
鲜花之城翡冷翠
离开罗马, 接着去了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鲜花之城。
它还有个更美丽的中文译名：翡冷翠。
优美的名字像是一幅画面，翡冷翠便是绿色的, 优雅的, 璀璨的。
佛罗伦萨可以说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 波提切利、多纳泰罗, 列奥纳多·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这些普通人都耳熟能详的艺术大师全都是佛罗伦萨人，文艺复兴三杰公认是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 佛罗伦萨就占了两个。
也因此，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被认为是世界四大美院之一，有时候还被人称为四大美院之首, 可能是因为佛罗伦萨美院是世界上最早的美术学院。
佛罗伦萨的消费水平比罗马低了不少, 因为是非常著名的城市, 游客也是乌央乌央的多。罗克狄仍然订了民宿旅馆的房间, 包一顿早餐。
佛罗伦萨是文艺复兴早期的中心，艺术品也不老少。还因为意大利的特殊地位, 是教廷所在地，天主教堂多得不得了, 绝大部分大教堂都堪称艺术品，从哥特风格到巴洛克风格都有，光是看教堂都要看好几天。
康妙玟在佛罗伦萨也很愉快，每天到处去看教堂, 还有游客必定打卡的美第奇宫，这座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建筑物至今仍然耸立，而美第奇家族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十分感慨, “瞧呀，没有哪一个家族能一直延续下去。”
“只要曾经史上留名已经足够了。说到文艺复兴时期, 必定会提到美第奇家族。”
十级抬杠选手故意问：“恶名也无所谓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摊手，“正常人还是想留下美名的。”
做恶人可是要有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的，非常人所能为。
*
佛罗伦萨最有名的艺术品莫过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所有中国美术生必定会临摹大卫头像。其实大卫像有好几座都很出名，有一座青铜大卫像据说以少年达·芬奇为模特，是达·芬奇的老师多纳泰罗的作品，如今保存在佛罗伦萨巴杰罗美术馆。
佛罗伦萨的美术馆也很多，大大小小一共有40家博物馆与美术馆，还有许多历史上著名家族的住宅，如今也成为旅游景点。五湖四海的游客来到佛罗伦萨，直奔这些美术馆和博物馆。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当初放置在市政厅门边的广场上，因为战争和风化，如今保存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美术馆中。康妙玟特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参观了佛美美术馆。美术馆很大，有7个展厅，大多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是当之无愧的镇馆之宝。
也参观了佛罗伦萨美院，意大利的大学体系有点类似法国大学体系，但更灵活一点，据说意大利的美院教授们会在各个美院轮调，因此意大利的美院水平都不错。
姑且信之吧。
*
意大利人生活节奏缓慢，只要不在罗马，到处都显得很悠闲，是可能会被中国人嫌弃“太懒”的国家。物产很丰富，因为地处半岛，海岸线极其的长，海产品品种丰富，很爱吃鱼；又因为气候很好，是天然的种植园，水果品种也极为丰富，出产极好的橄榄，也种植稻米，意大利海鲜烩饭跟西班牙海鲜饭一样的好吃，很适合中国人的胃。
物价比巴黎低不少，可以完全不看价格敞开了吃，罗克狄将他俩的生活照顾的非常好，早餐在房东家吃，午餐在外面餐厅吃，晚餐自己回来做，借用房东的厨房，房东以为康妙玟是来意大利学美术的学生，很高兴的没有另外加钱。
他每天都会买好几种水果，光是柑橘的品种就有很多，橙子、橘子、血橙、佛手柑等等；苹果的品种也多，他不知道名字，看颜值买，喜欢金色和红色的，都很甜，当零食或是水果沙拉都非常好吃。
还有刺梨、无花果、白桃、黄桃、油桃、樱桃，每天换着买，主打一个新鲜美味。遗憾的是要到9月才到葡萄季节，现在倒是有温室早熟葡萄，口感倒也还不错，就是贵了一点。
厨艺实话说，居然有点出乎意料的……不错，大概也跟他总是选择比较简单的烹调方法有关，少油少盐，十分清淡，又能做到营养均衡，鸡鱼肉蛋，样样都有。
他在厨房忙活，她便回自己房间做自己的事情，要么看看书，要么画画，一直等到他上楼喊她吃饭。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小餐桌上摆放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辛苦你啦。”康妙玟笑眯眯的说。他忙活了1个多小时，口头鼓励一下是有必要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乐呵呵的，“趁热吃。”
又问她：“明天去哪里？”
“去圣母百花大教堂吧。”
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是仿造罗马万神殿的建筑，盖了一个极高的穹顶。万神殿高43.2米，宽也是43.2米，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最高处高达107米。教堂本身是13世纪的建筑物，15世纪前半页加盖了仿万神殿的穹顶，前后盖了16年完工，而在欧洲一些大教堂动辄一百多年甚至几百年的建筑时间来说，算是建造的非常快了，可能也跟佛罗伦萨不差钱很有关系。
*
步入圣母百花大教堂，一贯的富丽堂皇不用说了，一旁的导游口若悬河，正在说着大教堂的“趣闻轶事”。著名的美第奇家族曾经是佛罗伦萨的统治家族，“豪华者”洛伦佐·德·美第奇和弟弟朱利亚诺·德·美第奇便是在这座大教堂遇到了帕齐家族的刺杀，朱利亚诺当场横死，洛伦佐躲到圣器室里逃过一劫。
弟弟惨死，洛伦佐随后展开了长达10年的残酷报复，所有参与刺杀的人都被吊死在街头。在复仇的过程中，洛伦佐也很好的利用了市民的同情心，加强了美第奇家族对佛罗伦萨的统治。
罗克狄低声说了美第奇家族的历史，洛伦佐是个了不起的外交家，他花钱大手大脚，热衷赞助艺术家，没有他父亲“痛风者”皮耶罗·美第奇会搞钱，但却是一个极有勇气的外交家，曾经只身一人前往那不勒斯，靠一张嘴解决了教皇试图联合那不勒斯王国进攻佛罗伦萨的危机。洛伦佐去世后，文艺复兴的中心从佛罗伦萨逐渐转移到罗马。
政治、艺术、金钱微妙的结合在一起，从古到今，莫不如是。
大教堂的穹顶是文艺复兴时期唯一能媲美万神殿的建筑物，而且更高，主要是基座很高，因此看上去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
康妙玟觉得意大利之旅超级棒！能够用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漫游意大利，深刻体会艺术之美，这是非常难得的体验。花了多少钱？她不知道，也不在乎。俗人才总想着钱呢！
而且跟罗克狄之间的感情也很好，没有因为琐事争吵。一同外出旅游非常考验人们的感情，好朋友绝交，夫妻吵架，情侣分手，不一而足。康妙玟觉得大部分的问题都是钱闹的，既然罗克狄全程掏钱，她就没有什么意见，订什么酒店、到哪家餐厅吃饭，这些都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
至于每天的行程，只待1、2天的城市都是他拿主意，而罗马、佛罗伦萨的行程则是她做决定。这样还能吵架吗？不存在的。
罗克狄大小算是个富二代，零花钱应该不少，他不用打工攒钱。人也非常识趣，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这种人一般会被称为“人精”，社交达人，看上去似乎天生就是吃外交这碗饭的。
有钱嘛，花钱的姿态就很好看，就是忙着讨好她，姿态也是很好看的，不管说什么都很自然，不卑不亢，两个人的交往就显得十分令人愉快。
*
离开佛罗伦萨之后，没有直接返回巴黎，而是去了法国与意大利交界处的小国摩纳哥一游。
“怎么去摩纳哥？”康妙玟上了车才知道目的地。
罗克狄坐上驾驶座，“带你去领略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
什么鬼呀。
“去赌场吗？”
他挑眉，“知道你肯定没去过。”
那倒是。倒不是说巴黎没有赌场，只是赌场多半都是半地下的，没有人领路进不去，她可不认识什么赌徒。
“你去过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过。”他回答的倒是很干脆，“太危险了。”
“怎么危险？是赢得太多吗？”
他失笑，“是输得太快，会不甘心，想要翻本。”
“这倒是。”康妙玟点头。赌徒心理就是输得越多越不甘心，还总奢望翻本。“我听说赌场总是赢家。”
“对，不然他们怎么赚钱呢？”
“那你还带我去？”
“你的心态怎么样？会不会输了就想翻本？”
康妙玟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我不喜欢赌钱，顶多就是过年的时候跟爸妈打打麻将。他们总是让我赢。”
“我也让你赢。”他乖巧发言。
“你想赢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试身手
佛罗伦萨到摩纳哥直线距离只有300多公里, 公路不会是直线，开车大概要4个小时。他们上午将其他物品全都走邮局寄回巴黎，轻装上阵, 直奔摩纳哥。
摩纳哥几十年前一度经济窘迫, 差点破产, 据说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为当时的摩纳哥国王出主意, 要他迎娶一位好莱坞电影明星，如此戏剧性的婚姻一定会让世界瞩目, 摩纳哥小国便不会再是籍籍无名的弹丸小国。
为什么选择美国人？也是因为美国自己没有王室，但美国人大多是欧洲移民，对王室的尊崇是印在骨子里的。奥纳西斯可以说对美国人的心理十分了解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 国王迎娶了奥斯卡影后格蕾丝·凯莉, 当时引发欧美疯狂, 特别是美国人, 非常傲娇我们美国女性成了王妃！
“摩纳哥一举多得，他们有了一位美丽的王妃, 这次婚姻全球瞩目，同时还得到了美国这条大腿。”
“对哦, 以前我没想过，为什么国王非得娶一位美国影后。”
“国王一开始看中的是奥黛丽·赫本，赫本是比利时小贵族出身，也算门当户对了, 赫本的国际知名度也很高，当时赫本也已经是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了。”
“那为什么没成功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克狄笑着看她一眼，“这种事情, 女方没看上就是没看上。”
啧，懂了。
“后来国王又看上了玛丽莲·梦露。”
康妙玟又摇头, “这可能是假消息，他们应该互相看不上。”
“凯莉长得很美，已经非常有名，家境富裕，之前没有结过婚，当时也没有固定的男友，因此是很好的新娘人选。凯莉跟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成为王妃会让她在社会地位上彻底超过父亲，所以这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婚姻。”
她点头，“这样就能理解了。所以意思就是王室也不会有童话爱情，是吗？”
他大笑，“也许吧。但我一开始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
摩纳哥作为销金窟已经运作的非常成熟，除了是欧洲赌城，也是旅游城市，游客众多。
先去酒店办了入住手续，酒店送了几个角子机代币和20面值的一枚筹码。
康妙玟好奇的拿过筹码，“20是什么货币？”
“应该是摩纳哥法郎，跟法国法郎等值。”
“白送20法郎？”
“应该算在房钱里面了，就是送也不算什么，你肯定要下去把它用掉。等你下去了，就不是区区20法郎的支出了。”
也是哈。
“20能玩什么？”
“最小的21点吧。”
“21点是扑克。他们玩德/州/扑/克吗？”
“玩的，美国客人非常多。”
懂了。
“只要是扑克我看都可以。现在下去玩吗？”她已经亟不可待啦！
“走。”
拉着她的手下楼，直奔最近的赌场。
赌场24小时不打烊，永远都有许多人。
一排一排的角子机，几乎每一台机器前都是人，塞代币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有机器吐出硬币的哗哗的声音，人们大呼小叫，到处都是噪音，十分嘈杂。
角子机的原理其实就是数学，是概率论，是算法，每台机器都有吐出大把硬币的概率，说是“看运气”，其实是看算法，碰到了是走运，碰不到的可能性占绝对优势。
赌场是最大赢家说的就是算法一统江湖，走运的人每天都有，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概率让无数人跃跃欲试，心想自己没准也会很走运呢。
康妙玟看着角子机，心想这玩意真是简单粗暴。想要研究它的概率也不是问题，就是太花时间了，不划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玩吗？”罗克狄问她。
“先不玩。哪里有玩扑克的？”
“轮/盘不玩吗？”
“不玩，没意思。”
轮/盘/赌也是概率，但荷官还可能做手脚，想赢概率更低。赌场里最能靠数学和记忆力控制输赢的只有扑克游戏，一副扑克54张，发出一张就少一张，完全可以靠算牌来下注。
两个人在赌场里走了一圈，像普通观光客一样，最后停在一张21点的牌桌前。
“要玩吗？”
“先看看，我还不会玩呢。”
康妙玟站在牌桌外围围观。赌场里围观的人很多，有的是好奇，有的是在等空位。
罗克狄叫她别走开，他去换筹码。
21点的规则简单得很，使用2副以上的纸牌，去掉大小王，一般赌场都用4副牌，一共208张。庄家发一圈牌，每个玩家先发2张牌，自己也有，然后玩家看牌面决定是否继续要牌，多张牌面相加要无限接近21点，但不能多于21点，多了就是爆牌，算输。
纸牌的数字牌面按不同的数字计算，J、Q、K的点数计算为10分，A计算为1或者11，如果牌面为J和A，那就是21点，A计算为11点；如果J、K、A，也是21点，A计算为1点。
牌桌最多能坐8人，算是比较小的牌桌。
看了一会儿，有人赢有人输，大多都是输，一轮顶多只有1个人赢。21点想赢确实挺难，牌数越多越难赢，太难算牌。
她前面的玩家输光了筹码，失望的摇着头站起来。
康妙玟赶紧坐下。
她手里只有那枚20法郎的筹码，因此便将可怜的一枚筹码放在桌上。
倒也不是不能玩。21点是庄家与每一位玩家对应，因此单个玩家下多少筹码跟其他玩家无关，再小也能下注。
*
罗克狄抓着装有筹码的布袋回到牌桌前，康妙玟已经赢了500法郎的筹码。
根据她的推测，小赢几百法郎还不会被赌场察觉，而且她中间也故意输了几次，这样便显得她可能只是运气比较好。
“赢了吗？”罗克狄一脸惊喜。
“赢了几次，输了几次。”她抓起筹码，想了想，“要给荷官小费吗？”
“给10。”
她便挑了一枚10面值的筹码，扔到荷官面前。
“不玩了吗？”
她站起来，“走吧，去玩别的。”
*
出了赌场，想着要赢赌场的钱真的很不容易，赢的多了，你会立即受到赌场的“关注”。数学系的学生全都听说过前辈在赌场里大杀四方的消息，曾经有几个MIT的学生利用假期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狂赢几十万美元，但人家靠聪明的脑袋赢钱，赌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这几个学生加入赌场的禁入名单，手动拉黑完事。
每年去拉斯维加斯靠脑袋赢钱的数学高手一直没断，学生们把这事当成检验自己的脑袋以及捞外快的一项考验，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的，也不是所有的数学系学生都会想不走寻常路。
有不少数学大佬对赌博事业很有兴趣，因此还开发出了许多数学领域，比如研究概率的斯坦尼斯拉夫·乌拉姆思考怎么才能在坎菲尔德纸牌游戏中获胜，又比如数理统计的大佬卡尔·皮尔诺关注轮/盘/赌结果，所以这些牛人都是在游戏中发展出新的数学领域；还有现在的新热门“混沌理论”，则是庞加莱从轮/盘/赌中产生的灵感。
康妙玟对赌博没有什么兴趣，对在赌场赢大钱也没有什么感想，不过第二天白天还是在赌场靠轮/盘/赌赢走了10万法郎。
*
10万法郎换成了法国法郎，其实也没有多少啦。也没有放在身上，出了赌场便立即存到银行里。赌场附近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再远一点可不好说，10万法郎可不是小数目，一直到进了银行，康妙玟都提心吊胆的。
“这钱可不好挣，太费脑子。”
“你今天才是要吓我一大跳呢。这可是不少钱！”
“多吗？别忘了我买了200万的房子。”
“200万的房子一年还15万，算多吗？一年15万，算起来一个月也才1万3。你瞧瞧，你一天就赚了多少？”
“啊，我还以为你带我来摩纳哥就是想让我赢钱的。”
“我……”罗克狄没话说了。
*
出了银行，很快回了酒店，安全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乘飞机回到巴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10万法郎差不多是他们这次旅游两个月的所有花费的两倍。罗克狄没有说具体花了多少钱，康妙玟粗略的算了一下，5万差不多吧。
花钱买到了极好的旅游体验，那就是花的值得。
用了几天时间整理邮寄回来的物品，罗克狄则在别墅那边查看装修进度。
“壁纸全部重贴了，都选了你挑的那几种壁纸，有些电线线路老化，换了新的，因此进度推迟了，也就刚做完。这几天在收尾，我让他们找人做清洁，全都搞好了你再搬进去。”
康妙玟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他好笑的看着她，“我办事你只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说话算话，一定做到。”
嗯，不错，他确实做得很好，到现在都没有出过问题，简直无可挑剔。
她做到了！她成功了！
对他的表现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能打99分，少1分是怕他太得意。
“你哪天走？”
“想跟你一起走。”
“嗯？你不用回去报到吗？”
“我向系主任请了假，晚几天报到。”
“你订了机票吗？”
“订了, 今天就送票过来。”
“送到酒店吗？”
“对。”
“你别跟我去普林斯顿。”
“为什么？”他委屈兮兮的问。
“不为什么。”
他叹气, “好吧, 我不该整天缠着你, 你是去学习交流的，我不能打搅你。”
“到了酒店我会给你打电话。”
他点头。
纵然依依不舍, 但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
*
9月的第一个周三，康妙玟登上飞往纽约的航班。
这是她第一次到美国, 还是很兴奋的。美国可是“宇宙的中心”呢, 人人向往。美国的90年代也十分富足强大, 直到911。
哦不, 其实911时期的美国也十分强大，她还记得当时美国雷霆出击, 开展报复，当时的美国可以号称“打遍全球无敌手”。
能在美国最强盛的时期一览美国最后的黄金时代, 也是难得的经验。此时的美国人满脸都是骄傲，非常自信。
她去意大利旅游期间，巴黎的计算机专家也在抓紧时间写程序，不过据说遇到了困难, 于是计算机专家也出去旅游了两周。大学教授有一点好处就是跟着学生放假，教授们也会趁假期出去旅游、访友、交流，跟同行们一起搞搞脑子。她无法控制计算机专家的脑子, 也不可能把专家按在电脑前面敲代码，只能随他去了。
搞学术是没有什么时间限制的, 要求对方在限定时间内一定交货不现实，只能说尽量催促吧。她出钱，导师出力，隔三差五的问问计算机专家进行到哪一步了。专家不会消极怠工，毕竟必须写出有用的程序他才能收到酬劳，他不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她现在只能空手来普林斯顿。
也没什么，没有孪生素数，还可以有梅森素数问题的一些进展。
自从去年在慕尼黑当场纠错之后，贝菲尔德教授很快便邀请康妙玟参加他的课题小组，远程参与寻找下一个梅森素数的“游戏”；戈雅克教授也让她加入了自己的课题小组，什么方向都搞一点，看她喜欢哪些问题。
这有点像“碰运气”，全看她对什么问题感兴趣。
康妙玟有时候会想，以前听说的那些“学术霸凌”怎么她都没有遇到的？她真的很幸运呢，从来没有遇到过糟心的事儿，教授和导师们都很看好她，都恨不得她明天就能出成绩。高师跟别的欧美大学不一样，有点像是中国大学，研究生需要考试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被录取，高师教授们抢学生也是很拼的，人人都想抢优秀学生。
都说导师提携学生，反过来被有出息的学生提携，也是业界佳话，相辅相成。不然为什么康奈尔教授一直想让她去普林斯顿呢？
她对梅森素数感兴趣，也是因为“周氏猜测”，数学史上绝大多数都是外国人的名字，中国的数学成就显得很少，能以自己的姓命名一个定理、一个猜想，那是多么的骄傲！身为中国人，她为自己的同胞感到骄傲！
随着科学的进一步发展，能够拥有这种用自己的姓命名定理或是猜想的机会应该是越来越少的，除非某一天人类社会迎来了里程碑式的再一次的知识大爆炸时期。
数学与人类科技进步紧密相连，但也有许多问题跟人类的科技与生活毫无关联，梅森素数就是其中之一。它是因为无用才令人深深为之着迷吗？显然不是。
而是，“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必将知道！”
希尔伯特几十年前说的这句话道出了数学家如此执着的“秘密”，数学家寻求的是“求知”，其他领域的科学家也莫不如是。
*
从巴黎到纽约需要8个多小时，康妙玟原本订的是商务舱，罗克狄也订了同一架航班的机票，不过是头等舱。上了飞机后，他主动给她升了舱。
“时间太久了，还是坐头等舱比较舒服。”他殷勤的说。
头等舱真的……完全不一样！商务舱她觉得就挺好了，座位之间的空间比较宽敞，不像经济舱座位之间距离逼仄。头等舱则是可以将座位放到45度角，可以躺下睡觉，前后都不会碰到别的座位。餐饮供应也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提供葡萄酒，甚至还有香槟！
罗克狄要了两杯香槟，还很搞笑的说：“现在还是在法国领土，我们还能合法饮酒，快尝尝。”
给她逗笑了：美国合法饮酒年龄是21岁，他俩在美国都还没到合法饮酒年龄呢。
法国是出产香槟酒的国家，他们在法国、意大利都已经到了合法饮酒年龄，也已经喝过不同的酒。她喝酒很少，顶多尝个一杯，是个意思就行了。酒精损伤肝和脑细胞，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脑袋瓜子。她只喝好酒，好酒口感更好一点，尝尝就好。
11点上了飞机，11点半开始起飞，大铁鸟在跑道上滑行。
头等舱的舷窗看着也不一样，看着航站楼越来越远，接着，大铁鸟腾空而起！
*
在飞机上吃了一餐，头等舱的飞机餐也是棒棒哒，跟餐厅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也很讲摆盘的艺术，味道也很不错，据说飞机上有厨师为头等舱的乘客提供服务。只能说有钱真好，钱花到位了，就能获得很好的服务。
随后睡了一觉，直到飞机开始下降，空姐温柔的喊醒了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揉着眼睛，“谢谢。”
“妙玟。”罗克狄喊她。
“罗克狄。”她还是连名带姓喊他。
“到美国啦。”他微笑着说。
“JFK吗？听说很大很大，会迷路。”
“是啊，”他煞有介事的说：“你可要跟紧我，别走丢了。”
她疑心他在忽悠她，不过他说的太一本正经，她决定相信他。
*
JFK国际机场确实很大，康妙玟晕乎乎的跟着罗克狄这边走那边走，走了很久才出了机场大厅。
罗克狄说：“纽约到普林斯顿不远，可以坐长途巴士，也可以租车自己过去。他们给你报销路费吗？”
“报销的，但不包括头等舱。”
他笑，“你的机票还是商务舱的，升舱算我给你报销好啦。”
“谢谢啊。”
“不客气，这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小事。”他骄傲挺胸。“这样吧，你要是今天就过去，那我等下租个车送你过去，把你送到那边酒店我再走。”
她点头。确实，听说美国很乱的，连环杀手遍地，年轻的单身女孩很危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等到了普林斯顿镇应该就不怕了。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主要这次普林斯顿数学家会议是美国的，没有邀请欧洲同行。她能拿到邀请函还是因为康奈尔教授，她也十分期盼能在普林斯顿再见康奈尔教授。
有普林斯顿大学的邀请函，她办理美国签证也很顺利，面签的时候签证官还很诧异她居然如此年轻。
*
JFK机场附近就有租车的地方，租好了车，立即驶向普林斯顿市。
“我先送你去普林斯顿，然后我立即回来，明天上午就能到波士顿。”
“疲劳驾驶不好，你在普林斯顿住一晚，明早再走。你都请假了，也不在乎这半天吧？”
他从善如流，“也好。等你会议结束，我再开车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纽约玩几天。”
既然来了美国，一定要去大苹果玩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瞥他一眼：哼，这家伙就是整天想跟她在一起，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恋爱脑！黏黏糊糊的，好烦啊。
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嘴唇。
他体贴的问：“渴了吗？等下遇到小店就去买水。刚才在机场忘了买水。”
笨蛋！不是渴了！
算了，懒得说了。
*
从纽约到普林斯顿说是1个多小时，但还是开了将近2个小时才到。到了普林斯顿已经天黑，先去了会议安排好的酒店入住。
坐了8个多小时飞机，又开了2个小时汽车，实在也是很累了，进了房间便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詹妮弗·康奈尔教授来了。
“亲爱的康，你终于来了！”康奈尔欣喜的拥抱她。
“你好，詹妮弗。”
康奈尔笑眯眯的，“今天还有时间，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大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的，我对普林斯顿也是久仰大名，早就想来看看了。”
刚出房间，罗克狄来了。
“妙玟，吃早饭去。”
“克劳斯，这位是詹妮弗·康奈尔，普林斯顿数学系的教授。詹妮弗，这位是克劳斯·罗，他现在就读哈佛大学。”
“你好，康奈尔教授。”
康奈尔心里有数了：啊，年轻真好！
*
普林斯顿校园很大，可以说小城完全围绕大学服务，也是没有明确的围墙，宿舍楼和教学楼分布在小城上。城里人口2万多人，不算学生。
这么小的城市也没什么看头，也就教学楼和宿舍楼可以看看了。美国大学的宿舍楼都少有那种方方正正的学生宿舍，特别是比较古老的学校，宿舍楼都各有特色。教学楼多是哥特式建筑，看上去又威严又阴森，
数学系人不多，普林斯顿是研究型大学，每年本科生招生人数在1200人左右，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欧美大学一般发放实际录取人数的120%的录取通知书，是因为有不少学生同时申请若干大学，不是每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学生都会来学校报到。
硕博研究生每年招生人数也在1200左右，基本都是硕博连读，报到率远超本科生，录取率大概是10%，录取率也比只有3%-4%之间的本科录取率高，大概是能申请研究生的学生目标都已经很明确，所以少有去别家的。
这样普林斯顿一年总招生人数在2400人左右，硕博连读一般是5年，本科一般是4年，全校光是学生便超过1万人。
也算是一家体量很大的大学了。
吃过早餐、参观了普林斯顿，罗克狄很知趣的告辞，午餐都没有留下来吃，很快开车走了。
*
康奈尔对于康妙玟的个人事务没有什么好说的，相信她能处理好学习与生活、恋爱。美国社会的主旋律也是家庭和睦，婚姻幸福，所谓“人生赢家”不外如是。
她邀请康妙玟来参加美国的数学家会议当然还是想说服她到普林斯顿读博，但得知高师已经先下手敲定了中国天才的博士学习计划，不由得十分惋惜，“太可惜了，康，你应该到美国来、到普林斯顿来，美国有着最好的学习环境，还有足够开放的研究环境。而且你来的话，会给你最高的奖学金，还会给你开一个办公室。”
康妙玟理解办公室就像其他专业的实验室了，会拨资金的那种。
“我很心动，我也确实想过到美国来，也许是进修，也许是……工作。”
康奈尔教授马上跟上，“那么也可以谈谈工作。你需要几年才会毕业？应该不需要3年吧？”
“我还在读理论物理的学位。”
“没问题，同样可以在普林斯顿就读。”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我还没有想好，普林斯顿的物理应该也很不错，我会考虑……到普林斯顿来读物理的学位。”
这倒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一步。她可以在高师学完数学，拿巴黎第六大学的博士学位证书，然后到普林斯顿来学习物理，美国的理论物理也很强。
普林斯顿的物理系世界排名也非常高，在不同的大学排行榜中，普林斯顿大学的数学和物理都在前三，特别是理论物理专业和天体物理专业，常年雄霸榜一，也就加州理工和麻省理工可以与之一拼了。
或者去加州理工？加州理工在洛杉矶，是个花花世界。
普林斯顿地处小城市，学习环境是真的很好，严重缺乏大城市的诱惑。
康奈尔教授已经兴致勃勃的为她规划了，“太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离开巴黎高师，那么物理专业到普林斯顿来读吧。很多数学名家同时也是物理学家，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你完全可以做到！”
说的是呢！
那么她的学习计划便可以暂时放下物理，专注数学进度，论文题目已经有了，两年时间拿下博士不是梦。再用两年时间拿下物理博士学位，很好！
*
对于将来的职业康妙玟也早已经有了觉悟，进大学当老师，起步是讲师或副教授，过几年升到教授。需要考虑的是去哪家大学的问题。
博士基本不会有什么校招了，一般就是大学派人来跟你谈意向、给出条件，高师的数学系博士不用发愁工作，以她如今的名气来说，会有许多大学争先恐后给她各种优惠条件。
她今年才转成博士研究生，想要毕业还有至少2年，不急不急。
普林斯顿的美国数学家会议为期7天，从周五到下周四，因为是两年一届的全美范围数学家会议，又因为美国搞数学的人才实在是超级多，会议行程安排的密密麻麻。
跟ICM类似，也是有各种报告和研讨会，数学专业有20多个，那就至少是20多个小组研讨会，康妙玟以特邀嘉宾的身份有50分钟的报告时间。
特邀嘉宾不多，一天一名嘉宾报告会，康妙玟以18岁10个月的年龄刷新了美国数学家会议的最低年龄。
她的报告主题为《周氏猜测的实际运用》，周六上午在普林斯顿的大礼堂举行，旁听报告的数学家与普林斯顿的数学系学生挤满了大礼堂，人人都想来看18岁的中国年轻数学家。
她穿着白衬衫、印花筒裙，靓丽又不失端庄，在礼堂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谈。她身后是一块白屏幕，投影仪将一些数据和算式打在屏幕上。她简洁明了的讲解了如何运用周氏猜测寻找下一个梅森素数的过程，她在法国的同事正在用法国的超级计算机计算、寻找第34个梅森素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你要不要这样？你怎么可以偷偷的寻找下一个梅森素数呢？！
其实大家都在寻找新的梅森素数，但并不那么容易，使用手动计算已经不可能，从第23个梅森素数开始，就必须使用超级计算机来计算了。
编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计算机时代也只是把梅森素数从22个增加到了33个。
如今，来自中国的年轻数学家宣布她即将找到第34个。
为了增加戏剧性，康妙玟提前让人安排了一支电话。她做了个手势，一旁有人拿了一支移动电话上台。
康妙玟拨通巴黎高师的电话，玛丽莲的声音响起：找到了！超算已经计算出第34个梅森素数！
结果发布在一个专门的网页上，名字就叫“第34个梅森素数”。
现场摄像机立即将镜头切换到一旁的计算机屏幕上，屏幕上正在显示“第34个梅森素数”的页面。
台下有短暂的沉默，似乎人人都在弄清楚此事是不是真的。
一些学生模样的人立即离开大礼堂。
几分钟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喊着：
“她找到了！”
“她做到了！”
“她成功了！”
*
这次数学家会议无疑成了中国数学家的舞台，年轻的中国数学家以另一位中国数学家的理论作为指导，成功找到了新的梅森素数！
在美国人看来，很遗憾这项荣誉不是我们美国人做到的，但我们还是由衷祝贺！
而康妙玟就读的法国巴黎高师怒刷了一波存在感，法国媒体欣喜若狂：我们做到了！她做到了！
这则消息从美国迅速传回欧洲，也从法国传遍欧洲、亚洲乃至全世界。中国媒体虽然不明白他们外国媒体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好消息就是好消息，也毫不犹豫的进行了大范围的转载：是我们中国的年轻数学家做出的成果！
中国媒体也纷纷将之前几乎默默无闻的“周氏猜测”与“第34个梅森素数”结合起来报道，大放卫星，称周海中居功甚伟，而成功找到第34个梅森素数的康妙玟现在还不到19岁，前途不可限量，数学界的闪亮新星就是她！
媒体翻来覆去的再次狂吹了一波彩虹屁，满满的全都是骄傲：
《中国年轻数学家康妙玟寻找到最新的梅森素数！》
《在数学的海洋中寻找宝藏，我国年轻数学家康妙玟的求知之旅》
《下一个陈景润，还是下一个华罗庚？拭目以待，康妙玟的成长震惊世界！》
*
奚绣蓝这几天简直乐开了花！
媒体采访都不算个事了，就为了找到这个什么数，区领导、市领导、省领导都或亲自或派人上门亲切慰问，送了一大堆礼物。钱暂时没有，但表扬的话说了一大堆，称赞他俩为国家养育了一个好孩子！一个卓越的人才！
科大的教授们以及学校领导也都非常欣慰：是我们教出来的人才！出国深造这一步没走错，非常适合她，她到了法国也一样的锋芒毕露，锐不可当，实在是妙呀！
记者当然也追着做了深度采访，跑到庐州理工附中采访了当年教过康妙玟的诸位老师。小学老师都说当初真没看出她是个天才，她小学成绩马马虎虎，既不特别出色，也没有特别落后，就是中等水平吧，也许因为小学的课程不难，她没有将心思放在考试上。
学习态度当然还是不错的，很乖巧，是个可爱的女孩，但不是个出色的女孩。
上了初中后一跃成为尖子生，反而令小学老师有点惊讶呢。
初中和高中的老师们则都是说她十分聪明，从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便脱颖而出，跳级两次，参加奥数竞赛也非常的出色，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学生，他们以曾经是她的老师而感到骄傲。
这几年庐州理工附中的生源质量也逐年稳步上升，初中高中都开设了竞赛班，正式名称叫“理科实验班”，一个班40人，分别是数学物理化学生物4个科目的竞赛生，铁老师是高中部理科实验班的班主任和数学教研室的主任，狠抓数学竞赛，这几年每年都有学生获得省奖和国奖，已经是全市很有名的金牌竞赛老师。
科学与艺术晨星奖，老板又掏钱了
总之老师们都很是与有荣焉, 觉得曾经教过康妙玟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
庐州市教育局很有想法，马上开展了几次教学会议，讨论“康妙玟模式”, 问老师们是否可以考虑将一些学有余力的尖子生或偏科生单科跳级, 而不是将所有的学生全都拉到一个水平。几个升学率排名靠前的学校也都有这个想法, 事实证明应该对单科有优势的学生适当的提高学习难度, 而不是将他们拉低到跟其他人一样的水平，康妙玟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她初中单科跳级到高中旁听、高中到大学数学课旁听, 效果很好，当然她本人的学习态度和学习习惯也很好，其他科目也没有落下, 这个典型是值得学习、仿效的。
于是初步决定在几所中学进行试点, 任课老师要注意有没有单科特别突出的学生, 汇报到各校教务处, 由教务处进行单独测试，以决定学生是否具有单科跳级的实力。
教育局其实不是太愿意搞这种单科跳级, 麻烦，但一旦成功了, 社会效应又非常惊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国家培养人才嘛！
单科跳级跟学科知识竞赛又不太一样，搞竞赛是超纲难题，单科跳级仍然是应试教育，只是提前学习。
*
回到巴黎, 康妙玟发现自己再次身陷各国媒体的包围中，欧洲媒体追捧热点，尤其是康妙玟在美国的数学会议上宣布消息, 让他们再次意识到如今的美国才是世界霸主。欧洲对美国的态度是羡慕又有点倨傲，美国的强大和富足有目共睹, 但美国又是一个移民国家，是那些在欧洲“混不下去”的人投奔的新国家，欧洲国家便始终有那种“宗主国”的思想。
因此欧洲媒体目前的态度便有点拧巴，对美国的一切都很关注，同时又暗搓搓的希望美国能“跌面子”。
康妙玟便恰好符合了欧洲媒体的期待：她不是欧洲人，但也不是美国人，又是一向被认为“很弱”的中国的年轻人，还是个女性，可以说buff叠满了。
一大堆电话打到她宿舍、办公室和高师数学系，都是请求采访她，有报纸，有杂志，各国重要媒体在巴黎都有记者站，当然也有中国媒体。
康妙玟此时深感有个助理是多么重要！
巴黎高师仿效他们的美国同行，在从高师发出的信件上敲上了特别邮戳：2^1257787-1是个素数。还专门给她的办公室做了一个铭牌，挂在她的办公室门外的墙壁上：2^1257787-1。
高师一向是低调又高调的，低调是因为它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曾经是欧洲霸主；高调嘛……当然也是传统，法国向来是引领世界潮流的，这点排面还是要保留住。
康妙玟与她的团队一同接受了采访，包括计算机专家。她根据“周氏猜测”列出算式，由计算机专家编写程序，用超级计算机计算得出结果，寻找到新的梅森素数，说明周氏猜测行之有效。计算结果公布在互联网上，算式也公布在同一页面上，以供全世界同行勘误。
她非常自信的说，自己不会有错。
法国数学家们也接受了采访，称赞她的算式简练优雅，充分展示了何为“数学之美”，而她还如此年轻，前途光明！
数学是无国界的，他们为了年轻一代的崛起而由衷的感到欣喜！
*
路威酩轩集团反应也很快，专门为康妙玟举办了一场庆祝晚宴，邀请了许多社会名流、科学名人、商业富豪，和艺术家，是一场盛大的晚宴。
邀请了电影明星苏菲·玛索担任主持人，苏菲正值人生最好的年龄，既年轻又不再稚嫩，既清纯又娇美。她微笑着向宾客介绍来自古老东方的年轻数学家康妙玟，接着介绍集团总裁阿诺特先生，由阿诺特先生授予康妙玟第一届“科学与艺术晨星奖”。
康妙玟事先都不知道晚宴居然还是一项颁奖典礼，之前也没听过这个什么“晨星奖”啊，哪里来的？奖金还不少呢，有10万法郎！
她感到有点晕晕乎乎的，没想到还有奖金！
阿诺特先生亲切的对她微笑，先给她披上绶带，再将一枚勋章别在她肩头的绶带上。
“祝贺你，亲爱的康小姐。”
金主看起来确实很满意，在商业角度来看，这肯定是投资成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也很满意：对得起金主的钱啊不，投资啦！接下去压力就不大了，还可以给自己再涨点薪水！
晚宴的目的很多，出了名的好处更多。路易威登旗下有艺术基金会，当晚便有人联系她，请求为她代理艺术品的展览与销售。说得天花乱坠，计划为她先安排法国境内的巡展，巴黎、里昂、马赛等等，接着便是欧洲巡展，以她的才华和名气，一定观众如云，媒体热捧。
康妙玟只觉得，嗐，资本主义的这一套可真是——现实，又非常合情合理。
正好，可以让丘小姐跟艺术基金会讨论一下画展的事情。作为一个身背150万法郎巨债的房主，她的经济压力不小。画展约等于钱，她很希望能早一点把画作变成钱。
*
这次美国之行收获很大，她感到很愉快。会议结束后在纽约玩了两天，走马观花看了自由女神像、曼哈顿岛，特别是世贸中心、纽约证券交易所那一片，第一天去了下曼哈顿的世贸中心附近和唐人街，第二天去了上东区、上西区和中央公园，对纽约这个繁华大都市有了一点点了解。
康奈尔教授没想到她这次带来了一个新的梅森素数，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的眼光可真是好得不得了！也因此更加坚定的想把她挖到普林斯顿来。
“你要知道，我们女人必须比男人做得更好、更出色，才有机会出头。康，你的天赋很惊人，一般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出一件像样的成果，站在金字塔塔尖的永远是极少数人。”
康妙玟点头。她现在对这种“男女有别”的情况没有什么感受，是因为她总是想办法确保自己是最强的，那么机会就总是她的，但往稍微深一点的层次来看，这岂不是也是在验证康奈尔教授说的话？她必须最强，才能争取机会。而很多男人……算了，不说了。
至于站到金字塔的塔尖……这也很有意思。很多行业都不是你足够强就能出头的，比如文学、比如艺术，有没有推手也就是营销其实很重要，路易威登艺术基金会如果想把她打造成年轻艺术家，只要舍得砸钱买媒体通稿，一通造势，别人也就会相信她一定是一位才气出众的艺术家，画的到底好不好其实就不太重要了。
又比如竞技体育，一个项目一个国家只有3个参赛名额，但是只有3个人能达标吗？必然不可能（特别是人口大国），到底谁能代表国家参赛就成了一件很有说法的事情，不是你最强就一定能成功的。
而数学是不多的只要你够强就一定能出头的领域，现代社会也有足够多的途径能让你的才华显露，十几年后的数学家直接就在自己的社交网络或是网站上宣布自己的成果，传播速度超级快，不用24个小时，全球各地的网民就能知道你的名字。
“美国在许多科学领域都很强大，你到普林斯顿来，能够更好的学习知识——”
“我会考虑的，但毕业之后我还没有想好。”
“美国的机会也更多，美国名校很多，他们更愿意出更优越的条件。”
康妙玟还是圆滑的不肯给个准信。毕业还早呢，到时候再看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9月的第三周，康妙玟终于能搬进新家了。
新家非常的阔气，一共四层，没有重新装修，只做了除虫、换新壁纸、重铺电线，也因此没有什么甲醛残留问题。
安柏这个助理担任了一部分她的私人助理的工作，帮她从家具店挑选新家具，前任房主留了一部分家具，把值钱一点的古董家具全搬走了。现代家具也没有什么保值的价值，康妙玟不喜欢旧的床，于是把几间卧室里的床全换了，也随之换了配套的床头柜，客厅里重新买了一组沙发。
搬家那天邀请了女同学们来聚一聚，女生们参观了一圈，都羡慕得很。
每一层的使用面积在70平方米左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楼是客厅、厨房、健身房、卫生间、洗衣房，地下室布置成了游戏室，有电子游戏机和桌球台；二楼主卧和书房、浴室；三楼四楼都是客房，都配有整套的浴室。
“我要接我的父母和祖父母来巴黎游玩，中国的农历新年一般在1月或2月，到时候正好是寒假，我可以陪她们游览巴黎和法国。”
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
“很好的安排。”
“比酒店好，酒店虽然不用自己打扫卫生，但太贵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没有家的感觉。”
“康可以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真好。康还是个小女孩。”
1996年，新的一年
逗得她直笑, “我还是小女孩吗？”
“你就是！你看着像高中生。”
好吧，中国人脸长得嫩，没办法。
在巴黎有了房产感觉很不错, 终于不用再住在狭小的宿舍里了, 宿舍虽好, 还是比较嘈杂的。而且她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 搬出宿舍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东西多得不得了！光是画具就一大堆，收拾了好几个纸箱, 还因为颜料太重，专门买了塑料的整理箱装颜料。
几个女生都开了车来，每辆车的后备箱放几个箱子, 只跑了一趟便将她的东西全都搬完了。
画具要搬上4楼, 4楼卧室旁边的房间被当成画室, 阳台落地窗打开, 采光很好。
跟父母汇报在巴黎买了别墅，还真把他俩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弄的钱买的房子，哦不, 别墅！
法国银行挺够意思的（大雾），他们查看她的贷款资质，居然因为她的公司账户上有钱而给她贷款。其实她不知道罗克狄怎么跟银行谈的，总之谈成了, 她去个人签字就行，别的不需要她费心。
她还在想要不要跟父母透透口风，提一下罗克狄同学的事情呢？算了, 暂时不要。在老爸老妈看来，她还是个宝宝呢！
*
送走女生们, 她洗了个澡，出来后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新的电话号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绣蓝喜忧参半，絮絮叨叨，“一个人住外面我都不放心的，你还小，要是被人发现你一个人住怎么办？好危险！”
“妈妈，也不至于吧？这边治安还可以的，而且我现在有车，不骑自行车了，车就停在门外，下车就到家了。我也不会很晚回来，一定注意安全。”
“这叫人怎么放心呢？”奚绣蓝叹气。但又不敢说太多，怕把女儿说得心慌慌，害怕。
挂了电话，对丈夫叹气，“要不是巴黎住不惯，我都想住过去照顾她。”
“你也别老看在孩子身边，她都长大了。”
“瞧你说的！”奚绣蓝嗔怪的说：“我就不相信你能放心！住宿舍还是安全的，就在学校里面。”
“高师没围墙。”
奚绣蓝怒捶他，“杠杠杠！你就工地上抬杠的！”
康卫国嘿嘿直笑，“你啊，老曹他妈！”意思是说她太会操心。
“孩子走到哪里都是小孩子，你不操心？你晚上睡得着吗？”
康卫国挠挠头，“那咋办呢？咱们也没办法，她自己主意大着呢，咱们不给她拖后腿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奚绣蓝想了又想，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说：“算了算了，她自己注意点就好。”
*
康妙玟不知道老妈极为担忧她的安全，念叨两句实属正常，她也没太在意。她现在生活很稳定，每天两边上课，还要学钢琴和绘画，有空就去自己的办公室待着。学校的宿舍今年已经交过住宿费了，因此也没有退，要是偶尔在办公室讨论的太晚，还是回宿舍睡。就是宿舍里东西少得多了，还有点不太习惯呢。
很快到了10月，丘小姐从香港飞过来，跟她谈了一次，挑了一些画，非常满意。
“你学西洋画也学的很快，而且画的很好，真是不简单。你美术天赋这么好，其实专心当个画家也是非常不错的。”
“不耽误啊，”康妙玟眼睛亮晶晶的，“谁说不能兼顾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也是。还是你天赋出众，了不起！”丘小姐竖起大拇指。去内地多了，她也学了一点内地人的用语和手势。
“季老师的画展什么时候开幕，我一定去给老师捧场。”
“你必须去！”丘小姐笑着说：“这次托你的福，能跟路易威登艺术基金会联系上，真是好极了！”
“对画展有好处吗？”
“当然！还有你的画展，我们需要先定一个主题下来，你的中国画一直都是花卉和山水，花卉和山水的市场一直非常好，在欧美也是一样的，花卉风景一直都卖的很好。”
康妙玟暗笑：艺术遇上金钱，似乎就不那么“艺术”了。但偏偏丘小姐每次都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毫无烟火气，这也是一门“艺术”呀。
钱没什么不好，名气等于地位，地位带来钱，钱又能继续保证你的地位/阶层不往下跌。全民向钱看的时代，有钱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为什么不呢？
“那就还是花卉吧，我也很喜欢画花卉。”
“可以。你现在的作品还不够多，尽量多画一点，我还需要挑选。”
“尽量吧，我现在学业紧张，很忙。”
*
丘小姐来去匆匆，办完事很快离开巴黎。季老师的欧洲巡回画展也是跟巴黎这边的画廊合作，巴黎的画廊很多，大大小小数不清。大画廊资源更多，资金也多，可以尽可能的为画家造势。
艺术品市场也是水很深，说是艺术品能保值、升值，但到底谁能成为“著名艺术家”呢？也是一件很玄学的事情。你必须有足够的名气，才能有人买你的画。最典型的莫过于还活着的梵·高了，生前籍籍无名，死后画作价值万金。
*
梅森素数带给康妙玟的名气一直延续到年底，期间她度过了自己的19岁生日。
仍然非常年轻。
计算机专家这边的进度不很理想，到11月底才编写完计算程序，还要等超级计算机的空档才能上机实践。
法国目前只有一台民用超级计算机，档期很满，气象局用超算来计算天气预报等等，科学家的申请也是乌央乌央的多，必须排队。
康妙玟的学习计划从硕士研究生转为博士研究生，计划3年拿到学位。她从美国回来后修正了学习计划，准备用两年时间读完博士。数学博士完全可以提前完成，是因为不需要做实验，博士课程学分拿到、博士论文答辩通过，便可以毕业。
她暂时放下了物理，全力冲刺数学博士课程，物理则计划去普林斯顿学习。
*
季老师的画展在巴黎顺利展出，之后欧洲巡展，大获成功。他的油画也画的很不错，而且搞的是新锐艺术，欧洲艺术届很喜欢。他的中国画则以山水为主，为了迎合欧洲观众，画了阿尔卑斯山和一些欧洲风景，欧洲媒体盛赞他以中国绘画手法描绘欧洲风景，新鲜又有熟悉感。
康妙玟则觉得老师太懂普通欧洲观众心理，而且画展也有中国山水，说到底，迎合但不要讨好，艺术这种东西嘛，要不明觉厉，让普通观众觉得你超牛的，就是最好的效果。
画展很成功，欧洲各国巡回一圈，基本都卖完了。季老师荷包鼓鼓，名利双收，羡煞旁人。
*
第七章
1996年很快到来。
今年的春节来的很晚，迟到圣瓦伦丁节之后的2月18日才是除夕。罗克狄感恩节假期、圣诞节假期都来了巴黎，圣瓦伦丁节也来了，两个人互相送了圣诞礼物和圣瓦伦丁节礼物。
他还想在巴黎留下过春节，被她一通忽悠，2月15日晚上便送他上了返回美国的飞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有点沮丧，但也没说什么，乖乖的走了。
送走男朋友，便赶紧做好迎接父母和爷爷奶奶来的准备。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于是将二楼的主卧让给老两口住。准备去了美国之后，找人来给别墅加盖电梯，一个面积2平方米的电梯还是能够增加的。
爹妈的卧室还是在三楼，她自己住到四楼。
巴黎大学已经放假，寒假两周，今年就准备在巴黎和周边玩玩，光是参观宫殿就足够消磨两周时间。康卫国和奚绣蓝还有工作，过年只放一周假，前后请了一周假。奚外公钱外婆不知道能不能住的习惯，爹妈回国了，他们也不好留下，毕竟年纪大了。
在戴高乐机场接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钱外婆一见大孙女就乐得眉开眼笑，“我的玟玟哎！”
“奶奶！”
“奶奶都一年没见你了，快让奶奶看看！我家玟玟长得多好看呀！”
“我还不是就长这个样子，又没变。”
“变了变了，怎么没变？长大啦！”
“老婆子，别絮絮叨叨的，惹孩子烦了。”奚外公笑眯眯的。
“走走，出去上车。你开了车来的吧？”
“开了车。你们行李呢？”
“这不是你说别带太多行李？我们就带了几件衣服，再给你带点零食，有你爱吃的坚果。海关查的还蛮严的，我们提前打听了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不然带到法国了还被拦下来，怪可惜的。”
康妙玟连连点头，“对对，妈妈你好能干，考虑的很周到！”
“这机场这么大！我都迷糊了。”钱外婆说。
“跟着玟玟走。”
“哎哎。”钱外婆乐得很，又使唤起女婿来，“卫国，来来，给我和你爸拍几张照片，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是来过法国的人啦！”
康卫国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爸，你这相机更新换代了啊。”康妙玟发现新大陆的说。
他很得意，“是吧？这个叫数码相机，你肖叔叔拿到代理权，转手给我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
嚯！还真的是紧跟时代潮流呢！
她忽然想到, 家里似乎是开了公司的。
“姨妈怎么样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啊……就那样吧。”奚绣蓝情绪不高，“别提她了，走吗？早点回家歇着, 也让你妈看看你的大别墅。”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大, 还没有家里的别墅大呢。”
“这可是在巴黎！法国！”奚绣蓝转眼又高兴起来。
*
钱外婆下了车, 新奇的问：“是哪栋？”
“就这栋, 夹心饼干里的夹心。”康妙玟下了车，指着自己的小别墅。跟左邻右舍相比, 夹心别墅显得小小的，很可爱。
“那是旁边两栋太大了。”康卫国很客观的说。
“奶奶，快进来。爷爷, 我扶你。”
奚外公还挺要强, “我自己能走,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钱外婆也说：“别管他, 他自己走。”
从路边到大门有几级台阶，康妙玟先上去开了门。
入户门是双开门, 很宽敞，她将两扇门都推开。
奚外公钱外婆都很激动, 小心的进了门：里面的一切都很“外国”，进门的玄关、门口的鞋柜和玄关置物架，乖乖隆地咚，就是跟中国房子不一样。
康妙玟将车钥匙和大门钥匙放在玄关置物架的玻璃果盘里, “奶奶，你跟爷爷住二楼，房间我已经都收拾好了, 铺了新床单，床和床垫也是新买的。”
钱外婆笑得见牙不见眼, “玟玟啊，奶奶享你的福喽！”
“奶奶，你生了我妈妈。妈妈生了我，我孝敬你是应该的。对吧，爷爷？”
奚外公也进了门，乐呵呵的说：“对对，玟玟说的对。”
“这幅画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吧？”仍然是画的花卉，水粉茶花。生性浪漫的法国人认为来自中国的茶花代表着爱情，大概是出自《茶花女》，或者是《茶花女》这本小说更加深了茶花“爱情之花”的意义，法国人像喜欢玫瑰一样喜欢茶花，尤其是白茶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钱外婆说：“好看，就是怎么白沙沙的？应该画点红的黄的，喜庆。”
她笑笑，“这就是外国的风格。”
别墅里上上下下挂的都是她自己的画和字，她的国画、水粉、油画颜色都很光鲜，很适合室内装饰。壁纸是马卡龙色系，带有隐形的花纹，画作挂在墙壁上，十分相称。
先带他们上下看了一圈，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方便，就住二楼。钱外婆也是住过100平方米的大套房的人了，觉得一层70多平方米不算大，但看上去居然不小。
康妙玟笑得不行，“那是因为没有厨房。”
二楼卧室有20平方米，有个步入式衣柜，客厅也有20多平方米，跟书房相连，以四扇木门分隔，需要的时候可以把书房门打开，看上去便很是通透。
钱外婆喜欢得不得了：大孙女能耐着呐！瞧，才多大呀？都自己在国外买房子了！
报纸上的报道她懂，就是夸她的大孙女，是好话，她心里可美了！
她这几年时常感慨，儿子年纪轻轻便为国捐躯，亲朋邻居说起来总说老奚家没了后，还好现在孙女有出息了，老奚家也算有后了。只可惜玟玟不姓奚，便宜了他们老康家。
*
大学放寒假，别的地方可没放假，她本来该去多上几节钢琴课或是美术课，不过还是请了假，陪父母爷奶在巴黎游玩，地标埃菲尔铁塔自然要去的，还有几处王室宫殿，卢浮宫凡尔赛宫枫丹白露宫，看得他们眼花缭乱，终于对外国王室的穷奢极欲有了一定的了解。
又带他们去吃了各国料理，法国大餐西班牙大餐意大利大餐，钱到位了还都是很好吃的，四位长辈都很满意，也很高兴。
奚绣蓝原本还总不放心巴黎的安全问题，现在看来，这一片的治安还是可以的。而且地点也好，距离高师和六大都不远。
对于她突然从硕士生升级成了博士生，长辈们都是欢喜的，他们不懂这其中的分别，光知道博士比硕士高级。玟玟要当女博士了！
这个信息可能不亚于“玟玟当市长了”。
别墅住的也很舒坦，自家的房子住着就是轻松。就是康妙玟几乎不用厨房这事把钱外婆愁坏了，她絮絮叨叨，“女孩子怎么不学做菜做饭呢？以后结了婚，难道要男人下厨房啊？”
这话康妙玟还没来得及反驳，奚绣蓝先不高兴了。
“妈，你又说什么？不会做饭怎么了？毒不死人就行。”
亲妈！不愧是亲妈！
钱外婆一瞪眼，“多学点手艺，饿不死。”
“她学做饭干啥？”奚外公发话了，“咱家玟玟用不着花时间学做饭，以后成家了，雇个厨师不就行了？”
行啊，老头你思想够先进的！
“爸说的对，”康卫国赶紧跟上，“玟玟啊，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以后工作了，赚大钱，雇个厨师，小菜一碟！”
钱外婆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那不是白花钱？”
“奶奶，能赚会花才行。不然你看，我出钱你还舍不得来法国，你想想啊，现在你回去可是能跟你的老姐妹们说，大姐我可是去过法国的人了！”
钱外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哎哟！你这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就那个住我们对门的老许你知道吧？”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啥，他儿子不是也是科大毕业的吗？去了美国读研，他整天一张嘴就是‘我儿子’、‘我儿子’，哼，好了不起吗？他儿子在美国，我也没看他去过美国玩啊，是吧？”
“对对。”康妙玟含笑。家里有个出息孩子，吹吹牛嘛，在所难免，奶奶看来早就听烦了。
“好了不起吗？我们玟玟17岁就大学毕业出国读书了，他家那个驴屎蛋子能跟我们玟玟比吗？”
“就是。那个老许我看着浮夸的很，”奚绣蓝也说：“上次还问到我跟前，问我家孩子上哪个大学，人家不认识我，也就算了。就是也别问到我面前啊。”
“妈你怎么回答的？”
“那必须把你好好吹一通，我家女儿没有参加高考，保送的喔。也就是马马虎虎17岁大学毕业吧，不值一提。”
康妙玟竖起大拇指。
“叫你爸爸给我们多拍一点照片，对了，还要去你学校拍几张照片，我呀，也给人讲讲我们漂亮玟玟上的巴黎的好大学！”
那必须有！
*
除夕夜也是在餐厅吃的饭，钱外婆老觉得没有过年的气氛，除夕夜到底还是包了饺子。小麦面粉倒是哪儿都有卖的，买了一些肉一些素菜，包了100个饺子意思一下。
一边包饺子一边终于说到奚绣娟的事儿。
奚绣蓝出面注册了一家公司，自己当总经理，奚绣娟是办公室主任，华建军是业务经理，负责到处去谈生意。肖老板家大业大，小生意都看不上眼了，所以才会把这个体重秤的生意给了康卫国。
别小看这小小的体重秤，生意着实不错！卖的还挺贵呢，要卖到8、90元，功能也很简单，就是个电子秤，换电池的，没有以前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还能计算体脂啥的。就这么简单又昂贵的一台体重秤，市场打开后达到了一个月毛利润过10万！
康妙玟：震惊！
不过算一算，也不算多，一台秤算80元吧，毛利润20元，10万元也就是5千台，根本不算多！中国可是有12亿人呢，就算100个人才有1个人买体重秤，那也是1千2百万台！
当然实际销售不能这么算，但也足够说明这个市场很大很大，先进场的玩家总是能拿到大头，就是等到以后别人也进场了，也还能赚不少。
再说肖老板现在又把数码相机的代理权拿下来给了康卫国。
康妙玟听到老妈说赚钱了就知道准保是华建军还是贼心不死，果然，奚绣蓝接着便说，“你姨妈也是个傻子，还遮遮掩掩的，不让我们知道。要不是华建军跟她打了起来，这事不知道要瞒到啥时候。”
那不是家暴吗？奚绣娟那小身板，还能跟丈夫对打？单方面被殴打才是真的吧！
奚外公在一旁叹气，“玟玟，要说大过年的是不好说这事，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多少都是吃亏的。你姨妈嫁的这个丈夫不好，是我和你奶奶看错了。”
钱外婆不忿，“就该让卫国去把建军的腿打断！”
“打断了吗？”
康卫国说：“没有。还是让你妈来说吧。”
“我说什么啊？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华建军凭什么在外面养小蜜？凭他当电工的几百块，养的起吗？我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为什么要给他开那么高的工资和分红？”
“炒他鱿鱼！”康妙玟说。
“你姨妈真的是个傻子！”奚绣蓝嫌弃得很，“被打成了猪头，还不肯离婚。”
“毕竟……有了华江。”钱外婆叹气，“这女人啊，有了孩子就心软了。”
“她就是傻！”奚绣蓝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逼着她，说要是不离婚就让她也滚蛋，她还舍不得呢！”
家，心之所向
行啊, 老妈也很懂得拿捏姨妈的心理了，再傻、再对男人有不合时宜的幻想，也该明白钱是好东西, 有了钱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华建军总在外面跑生意, 外面的花花世界固然充满诱惑, 可他也实在太不坚定了, 男人要是守身如玉，做个人, 哪来那么多始乱终弃、抛妻弃子的人间惨剧啊？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钱不是决定性因素，但却是影响因素, 华建军自作孽不可活。
她甚至都不需要老妈说出更多细节就能明白, 不外乎是有了点小钱的男人在外不甘寂寞, 包养了小蜜, 回家就看不惯黄脸婆了，作天作地, 还要家暴。奚绣娟多半也是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是办公室主任, 那么给员工开多少工资都是门儿清，华建军交回家的钱一旦对不上，女人的第六感就上线了。
嗐！
没想到她不在家，家里也不平静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也别心疼你姨妈, 她自找的。要是早跟我说了这事，我还能让华建军逞到现在？”
“啥时候的事啊？”
“就去年年底。把你爷爷气得当场心绞痛，赶紧打了120。”
康妙玟大惊, “爷爷住院了，你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干啥？你在法国呢, 还能叫你回来？他本来冬天也都是要住院的，今年本来说身体好点了，就不住太久，所以那时候他在家呢。”
“那爷爷住院了，姨妈来看了吗？”
“去看了，就是哭，烦死我！这事我也跟你说说，你是大人了，家里的事情你该知道的我就会告诉你。男人啊，多半靠不住，你说他学坏了吧，也不是，是胚子就是坏的，只是钱让他暴露出来了。”
康妙玟猛点头。
“你爸爸还是有良心的，不然我一定不让你谈恋爱。”
康妙玟一愣，“啊？谈恋爱又不是一定要结婚的。”
奚绣蓝也一愣，“是吗？哎哟，是哦！要是有哪个男孩子能哄你高兴，那我倒也不反对。就是也得看看他什么性子，不要分手了他来哭死哭活的闹就行了。”
康妙玟乐得笑个不停，在床上打滚。
“你啊，还是现在这样最好，在父母面前你永远是小孩子，不需要烦恼。”
“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才19呢，还小。有没有法国男孩子喜欢你？”
“不知道，也许有吧，我太忙了，没空注意。”
“你要喜欢，也可以谈恋爱了，”奚绣蓝摸摸她头发，又摸摸她的脸，“长大啦，要谈恋爱啦。”
“要长得好看的。”
“嗯，肯定得好看，还要高个子，太矮了不行。”奚绣蓝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妈，你喜欢窦海骊吗？”
“海骊还不错，主要还是知根知底，但……也是，知根知底又怎么样？华建军不也是知根知底？男人要变坏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老妈愁坏了。
“他过年回去了吗？”
“怎么？你们不联系了？”
“是海骊不跟我联系了，他生气了。”
“怎么回事？他还会跟你生气啊？你们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处的挺好的？”
“嗯。他想追求我，不过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奚绣蓝也是老有经验了，“你对谁有感觉？”
“另一个呗。”她满不在乎的说：“暑假他陪我去意大利玩了两个月，都是他出钱的。他说要照顾我，不让我为小事烦心。”
奚绣蓝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色，“哪个他啊？叫什么名字？我见过吗？”
“应该没有见过，是之前在北京办画展认识的，他叔叔买了我好几幅画。”
秒懂，有钱人家的孩子。女儿一幅画不便宜，卖大几千元呢。
有钱当然是极好的，不必为柴米油盐发愁。
“长得好看不？”
“还行吧。”康妙玟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他俩的合照，“这是我们在罗马圣彼得广场的合影。”
小伙子人确实长得不错，又高又帅，还……
“怎么有点像外国人？”
“他妈妈是德国人，他是混血儿。”
“混血儿漂亮。”有点伤感，女儿终于还是长大了。
“他圣瓦伦丁节来了巴黎，送了我礼物。”康妙玟查看妈妈的神色，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应。“我觉得现在还不合适让他见你们，所以叫他早点回去了。”
奚绣蓝又有点想笑。
“也行吧，反正你自己看，你还小，多谈几年，要仔细观察他的人品。对了，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说呢。”
“叫罗克狄，克服的克，狄青的狄。他德国名字叫克劳斯。”
“名字还不错嘛。上学还是上班？”
“还在上学，在美国，哈佛大学。”
奚绣蓝暗中松了一口气：远着呐！
赶紧说：“那你们都还是学生，都要好好学习，先拿到学位证毕业证——哎哟，这个小罗是本科还是研究生啊？”
“本科，今年夏天毕业。”
“那他是回中国还是去——德国，他妈妈是德国的是吧？”
“他说会先回国，然后……争取到法国来工作。”
奚绣蓝瞪大眼，“还能这样？”
“不知道，不管他。”她打了个呵欠。
“你先睡觉吧，有什么咱们娘儿俩明天再说。”给她掖了掖被子。
*
妈妈走了，关了灯。
房间里漆黑一片。
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嘛，妈妈的反应还挺……有点过于冷静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不担心妈妈会接受不了什么的。父母都很好，以前她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给她多少压力，现在……也不会给她压力，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她三生有幸，拥有这么好的父母。他们或许平庸了一点，要不是抱上肖老板的大腿，现在仍然只是普通职工。现在么……也就是稍微有点钱，去年大概是70万纯利润吧，跟肖老板这种年收入至少几百万的大老板没法比。肖老板可能一年都有上千万的收入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有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也许就像现在这样，能够想去哪家餐厅吃饭就去哪家餐厅吃饭，能买的起一栋不起眼的小别墅，其他么……好像也没有什么改变。有点钱，但不是很有钱。
精致生活人人喜欢，精致代表了经济能力。
还有呢？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
过了忙碌又充实的两周，临走前去买了一些礼物带回国。给小孩子买的糖果，给年轻人买的化妆品，男的一般就是皮带钱包之类，糖果买的多一点，老少皆宜。现在国内物资也逐渐丰富起来了，但舶来品嘛，总是要更高大上一点。
也别说，糖果巧克力类还是欧美工艺更好，口感更好，20年后仍然如此。
四个人来时只带了两只行李箱，回去的时候多了4只行李箱，其中两箱是衣服，另两箱是礼物，走了托运，用完了4个人的免费托运份额。另外两只行李箱是随身物品，带上了飞机。
奚绣蓝怪不舍得的，强忍着眼泪，叮嘱女儿，“是大姑娘了，自己要知道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给爸妈打电话。跟老师和同学好好相处，吃点亏不算什么，这里毕竟不是中国。”
“妈，不会的啦，教授们都很喜欢我，跟同学们也相处的不错。”
“是啊是啊，我的玟玟最棒了。”到底还是掉了眼泪。
“暑假回不回去？”康卫国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情况吧，丘小姐在给我安排暑假巡展，要是巡展中间有空，我可能能回去一周。”
“要办画展啊。”
“嗯，我买别墅还借了银行的钱呢，就指望画展弄点钱了。”
“别太辛苦了，身体更重要。”
“知道的。爸，你带我妈和爷爷奶奶进去吧。”
康卫国一步三回头的，带着妻子和老岳父老岳母进了闸。
*
康妙玟情绪低落了几天。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家里很热闹，奶奶是个老古板，但也算是比较进步，絮叨了一点，还好不算太絮叨，她还能忍受；爷爷经常沉默是金，不过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奶奶很依赖爷爷。
妈妈……好像看上去挺大女人，也是很依赖爸爸的，这是她们唯一知道的相处方式。幸而爷爷和爸爸都很好，是男人的典范，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男人的基本素质，这样就很好了。
家……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吗？还是可以一直待在父母家，父母家应该是她永远的家，但父母……他们会老去、会死去，到时候她怎么办呢？
她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不对，是她需要建立一个自己的“窝”，一个……栖息地，一个能让她安逸的、安心的待在里面的地方。也许一个人就很好，但偶尔也许会想要有人陪伴，因为，人类这种生物说到底还是群居生物，我们需要感到“被需要”。
罗克狄……他是挺好的，她也许让他感觉到了“被需要”，虽然这个“被需要”是他自己一手营造的。他还不错，至少现在还不错。
每隔一天他都会打电话给她，少则5分钟多则20、30分钟，他的电话账单一定非常惊人了。她喜欢听到他的声音，知道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家有人对你魂牵梦萦，也是一种快乐呢。
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
生活其实很不错, 比她以前能想象到的生活好上不知道多少，她现在满满的都是干劲。能有一点成果并且能以此维生，已经比她能接受的底线高出很多很多了。如果以生活“过得去”而言, 她已经得到了“成功”。
寒假之后是春季学期, 康妙玟去了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Institut des Hautes Etudes Scientifiques, 简称IHES）报到。高等科学研究所主攻纯数学和纯物理, 数学研究水平在全世界科学研究所中常年位居前三位，业务水平甚至超过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
研究所非常的小, 常年只有6到8人的数学教授，物理教授人数也差不多，这就是说在研究所拿薪水的教授只有10多人, 其他教师则以客座教授、交流学者等来补充。其他同等水平的数学研究所还有伯克利数学科学研究院、德国马克斯·普朗克数学研究所, 这四所研究所处在数学界的金字塔顶端。
研究所的正式任务就是教授们搞自己的研究, 顺便带一些博士生, 偶尔也会开办一整个学期的研修班，接受法国境内的数学、物理专业博士生申请。
俄罗斯商人和数学家莱昂·莫查内1958年买下了巴黎郊区一个小镇的一部分土地, 用以建立一所高水平的数学研究所。这块土地有10公顷的森林和一座小山，研究所便建造在森林附近, 要从小镇到达研究所必须穿过森林。
康妙玟自己开车去了研究所，一路只觉得人烟罕至，环境幽静。此处距离巴黎市区有30公里的距离，多年来一直只有3栋建筑, 教授和学生、访问学者都住在附近的比尔镇，比尔镇也是大学城，巴黎第十一大学便坐落在镇上。
这期研修班学员不多, 只有8人，松散的分配在6名常任教授名下。6名教授分属不同的研究方向, 康妙玟跟的教授是法籍的俄罗斯数学家，米哈伊·格罗莫夫。格罗莫夫教授在列宁格勒大学获得数学博士学位，1982年成为IHES的常任教授，1992年入籍法国，目前是研究所的5位终身教授之一，并当选法国科学院院士。
格罗莫夫教授的研究方向是整体黎曼几何、辛几何、代数拓扑、几何群论、偏微分方程等，康妙玟的研究方向恰好全部都在格罗莫夫教授的教学范围内。他1993年获得了数学界三大奖之一的沃尔夫数学奖，如果说菲尔兹奖是青年数学家大奖，沃尔夫数学奖便是中年数学家大奖，阿贝尔奖则有点像终身成就奖。
先去行政办公室报到，随后办事员告诉她格罗莫夫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叫她自己找过去。教授们的办公室跟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行政办公室都在同一栋白色的二层楼里，很好找。
格罗莫夫教授50刚出头，看上去还很健康矍铄，“请进。”他的法语几乎听不出什么俄国口音。
“你好，格罗莫夫教授，我是康妙玟，来自高师。”
格罗莫夫抬头看她一眼：他对她已经有所了解，上次ICM大会上便已经留意到这个极为年轻的中国女孩，当时他想的就是把她扒拉到法国来上学。得知她已经被高师录取之后，他一直关注着她。
“你好，康小姐，请坐。”
“你需要看我在高师的论文吗？”
“要的。”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便将打印出来的论文放在他桌上。
“你现在的学习计划是什么？已经上了哪些课程？”需要问她学了什么课程是因为她比较特别，不是按部就班硕士毕业接着上博士课程。
康妙玟把自己三个学期的课程表递给他，他迅速看了一遍，“我会给你一份书单，你要尽可能的多看书、多思考。我不会按照大学里的上课方式给你——你们上课，有问题尽量自己弄懂，实在弄不懂的再来找我。”
好吧，看来大牛的上课方式都是这样。
格罗莫夫拿过一张纸开始列书单，一边说：“这些书你也许有些已经看过了，我听说你的阅读量很大，这样很好，请保持。数学很迷人，但也许你这样的年轻人会觉得枯燥。会吗？”
“不会，我很喜欢数学。”
“很好，保持你的热情。”他抬头亲切的笑了笑，“你很年轻，年轻意味着很多可能性，不要半途而废，那样会很可惜。”
康妙玟点点头，乖巧回答：“我会坚持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研修班从3月初到6月底，一共14周，中间放2周的复活节假期，就等于这个学期她都会待在研究所。14周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课程安排的也不算紧密，上午上课，周一到周五一共10大节，上6门课，一三四下午都是研讨会，时长2小时左右，之后就没事了。
办好手续、见过教授，便去比尔镇看房子，之前让安柏先到镇上租了一间公寓，有个助理真的很好，很多事情不必自己跑来跑去花费时间。安柏也很喜欢为她工作，她薪水给的很爽快，上个月还加薪了呢。
她收拾了一些春季衣物带过来，洗漱用品都买了新的，带了一条干净床单和两只新枕头。公寓不大，有一个小厨房，一个干湿分离的洗手间，一间卧室，一个小客厅，面积大概是30多平方米，还算不错。
安柏说还有18平方米的小公寓，太小了，她没看上。
康妙玟现在住惯了大房子，18平方米的小公寓也确实已经住不惯了。
小客厅里还有一台冰箱，清洁的很干净，没有插电。康妙玟把冰箱插座插上，下楼去小超市买了一些矿泉水和饮料、酸奶，一袋切好的牛肉片，两颗生菜，两只番茄，又去面包店买了一些面包，回去自己做了三明治吃。
*
跟着大佬学习是什么感受呢？
很难说的清楚，大佬的讲课更简洁清晰，条理清晰，直击重点。康妙玟不知道其他7个人是什么感受，她自己只觉得，哇，果然不愧是大佬呀！
这么上课怎么可能有人听不懂呢？
教授们的授课水平其实参差不齐，会做研究的不一定会是上课通俗易懂的好老师，这是不管什么教育部门都有的问题，好老师能让学生听懂ta的授课内容，还能激发学生的积极性，人类积累了数千年的知识便是这样一代一代传继下去。
研究所自己有个不太大的图书馆，里面图书不多，会根据教授的要求更新藏书；其他的图书则要去第十一大学的图书馆借。康妙玟可以用高师的学生证办理一个临时借书证，每次可以借两本，看完再换。
在研究所的学习很规律，每天上午上课，下午有研讨会，周二下午没课也没有研讨会，可以自由活动，一般会鼓励研修生和研究所的博士生互相交流、交际。康妙玟作为研究所里目前唯一的女学生，得到了很多关注。
6位教授全都给她开了书单，没有给其他7名研修生开书单，以至于其他7人听到她居然有私人书单，大为震惊。
教授们似乎也太偏爱她了吧！
但她年龄最小，又是女生，教授们偏爱好像也很正常，而且，教授们开书单可是要她全都看完的，这份压力也不是一般学生能够顺利承受的。他们都觉得研修班的课程已经非常吃力，实在没有精力额外阅读。
康妙玟无意中说出书单的事情，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按照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有条不紊的到图书馆借书回来看，大概一周能看4到5本，但并不一定全能看懂，她只是把这些书的内容全都记下来，再结合教授们的课程进行理解、融汇。
格罗莫夫在现在数学界已经算是多领域顶尖专家，研究型学者，有时候大佬说一句顶得上她思考半学期。
她上学期写了孪生素数的论文，但还没写完；又写了梅森素数的论文，分析要如何运用“周氏猜测”找出新的梅森素数，这篇论文也带到高等数学研究所来了，写完之后给格罗莫夫教授看了，之后投到《数学学报Acta Mathematica》上，预计会在夏天或者秋天刊发。
对于她只投顶级期刊的做法，格罗莫夫教授觉得很有意思。在法国，硕博研究生还是要求有发表论文的数量的，但在研究所反而没有每年一定要发多少篇论文的要求，他认为如果有成果当然不愁论文，但如果研究一个难题几年没有进展，那么还要有发表论文的要求就太痛苦了，因此他去了美国后又回了法国，就是觉得法国这边的氛围更适合静下心来专门做研究。
老师与学生在森林里散步，这片森林几十年来都属于研究所，环境十分优美，又很安静，治安极好。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