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釉,你说继夫人会中计么?”


    回去的路上,檀青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相比继夫人是否入套,连釉其实更好奇自家夫人为何突然设套,听到檀青问起,她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会的吧,继夫人她……”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连釉并未把话说完,檀青却‘噗嗤’一笑,显然是听明白了。


    专心看着前路的秦苒,唇畔也浮现一丝笑意。


    她轻声道:“会不会都无妨,左不过就是费些周折罢了。”


    檀青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夫人是老公爷属意的公府主母,从她进门开始,这府里的掌家权,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此次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从前夫人没有动手,说到底是夫人求稳,想着事缓则圆。


    事实上,她的做法很对,若是她才嫁进公府不久,就与继婆母争夺掌家权,虽说优势摆在那里,还是会赢,但传将出去,难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


    如此一来,秦氏女的好名声,也会打上折扣。


    进门三年还未掌家,诚然会有人质疑夫人的能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三年以来,夫人一直都在润物细无声地影响着整个公府,如今三年过去,夫人眼前的局面,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头的人提到这事儿,多半会说小黎氏贪财恋权、不知所谓;而府里的人,则大多都在盼着世子夫人掌家的那一日早些到来。


    众望所归,自然好过骤然天降千百倍。


    想到这里,檀青忍不住摇了摇头。


    可笑继夫人还在洋洋自得,只以为自己抢赢了秦氏女,殊不知,她早就失了人心,走入了窄巷。


    檀青想到的这些,连釉同样也能想到,只是心中仍旧好奇。


    于是便问了:“夫人前阵子不是还说,要再躲阵子懒么?”


    连釉也知道,躲懒不过是夫人的玩笑话。


    夫人看重子嗣,虽然斐姐儿是她的命根子,但她心里也清楚,姑娘家无法继承家业。早先她真正的想法,是先旦下嫡子,再掌家不迟,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


    听到连釉好奇的询问声,秦苒本就交叠在小腹处的双手,下意识地贴得更紧了。


    自打斐姐儿满了一岁,她就停了避子汤,许是缘分没到吧?之后的一年里,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如今……按照书中的时间,如今这个时候,那个没能睁眼看一眼世界的可怜孩子,应当已经在她肚子里落地生根了。


    算下来,日子还浅,每月府医例行请脉的日子也还没到,秦苒没急着揭晓答案,总归不论如何,她都决意要将整个公府内院,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杜绝所有危险因素!


    秦苒突然朝掌家权伸手,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她心眼明亮,知道只有她好了,她的孩子才会好。


    小黎氏虽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她这人惯会添乱子,她不打算姑息下去。


    秦苒心里这么想着,口风却依然紧密,只含糊说道了一句:“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无意多言,连釉自然也不好再问,主仆三人继续向前慢行了一段路,报信的人来了。


    听说世子爷特地叫人给夫人送了东西回来,檀青和连釉双双喜上眉梢,若非秦苒不动如山,坚持慢行,她俩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一溜烟往望舒院跑了。


    秦苒回到望舒院时,谢颖等人也还没走。


    当然,她们之所以会留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黎娇。


    谢颖三番五次尝试劝黎娇离开,只可惜黎娇此人很不识趣,非但不走,还吵着要看谢朝给秦苒送来的东西。


    望舒院里的人很周到,客人来了,即便正主子不在,也还是招呼得妥妥当当,只是谁也没惯着黎娇这臭毛病。


    一句态度柔和却不失强硬的“没有夫人的吩咐,谁也不能开箱。”就将黎娇堵了回去。


    黎娇气闷,却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许是清楚若她闹将起来,这些人肯定会丝毫不留情面地,将她赶出去,她只好忍下了这口气,坐在前院正堂里,等秦苒回来开箱。


    谢颖等人无奈,只好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秦苒听报信的人说了,知道她们都在,眼下看到她们,自然也不觉得意外,互相打过招呼,又从健妇手中接过谢朝连同箱子一同送回的信件,便将目光投向了,摆在正堂中央的那两口大箱子。


    扫了一眼箱子外头凝结着的小水珠,秦苒心里已经有数了。


    见姑娘们眼中充满好奇,她莞尔一笑,开口吩咐守在箱子旁的几个健妇。


    “打开吧。”


    “是。”


    健妇们得令,便不再耽误,转过身抬手将两口箱子的箱盖,一同掀了开来。


    随着箱盖掀开,一股带着果木香味的冰凉气息,在正堂之中散发开来。


    “哇~是荔枝!!!”


    “好多荔枝啊!二哥好好啊,居然能想到给二嫂送这个!”


    “这就是新鲜荔枝吗?我从前只见过荔枝干。”


    “没错儿,这就是了。”


    “不是说荔枝的产地很远,又不易存放,极难运到京城来么?世子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哎呀~这还不简单,眼下正是运送贡品荔枝的时节,沿途驿站都备着冰,以二哥的身份,就算不易,花费些心思,应该还是能弄到一些的。”


    两箱子荔枝,让三个半大的姑娘,欢呼雀跃不已,眼睛里像是缀满了碎星,亮得惊人。


    她们三个之中,对荔枝最为了解的,要属谢颖了。


    老公爷和谢朝从宫里带回来的贡品荔枝,她曾经吃过几回,一直以来,她都对这种美味又稀罕的水果,颇为念念不忘。


    想到荔枝也有品种之分,谢颖问向守在箱子旁、等着秦苒问话的健妇道:“这是什么品种?”


    “回三小姐的话,据送荔枝回来的府兵说,这是荔山县产的妃子笑,是极好的品种,也就是产量极低,这才没能成为贡品。”


    健妇恭敬回道。


    “竟是妃子笑……”


    想到‘妃子笑’这个名字的由来,谢颖下意识转头看向秦苒。


    只见她妙目流波,盈盈笑意在唇畔徐徐晕开,恰似一朵洁净的兰,雅香幽幽,恬静美好的模样,如诗如画,令人神往。


    好一个‘妃子笑’!


    谢颖呆愣了片刻,继而眼神愈发促狭起来。


    秦苒:“……”


    作甚这样看着她!


    她不过是受小姑娘们外溢的情绪影响,没忍住笑了笑罢了。


    谢朝不是昏君,她也不是宠妃,这小丫头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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