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我想吃荔枝,你让我吃两颗好不好?就两颗。”
谢颖未曾给秦苒留下解释的机会,她可怜巴巴地伸出两根手,开口找秦苒讨荔枝吃,
随着谢颖开口,其他几个小姑娘,也转头看向秦苒。
看到她们眼里藏不住的羡慕之情,秦苒无奈摇头,温声道:“想吃就去拿好了,自家人无需这般客套。”
“哇~二嫂,你也太好了!”
谢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嘴上说着秦苒好,手上功夫也不慢,拽上离她最近的江燕,就往箱子跟前跑。
江燕的性子,沉稳中略带些淸傲,她如今寄住在姐夫家中,担心害姐姐江氏被人看轻,一直极为守规矩。
原本她还有些放不大开,见谢颖如此随意,秦苒也未曾流露出一丝不悦,便也松快下来,和谢颖头挨着头,凑在箱子前,愉快地挑起荔枝来。
她二人被荔枝吸引了心神,全然没有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黎娇突然安静了下来。
谢楚楚离黎娇近,想着将客人丢到一边不太妥当,便轻声问了一句。
“表小姐不去挑一些么?”
她开口时,黎娇垂着脑袋,闷声不吭,谁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听见谢楚楚问起,她突然抬头,张口凶道:“要你管!给我滚一边去!”
谢楚楚胆小,被她吓了一跳。
心里既觉得尴尬,又觉得异常羞耻,她下意识用眼睛的余光瞥向二嫂秦苒,生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丑态,却发现,原本已经拆开了谢朝来信的秦苒,不知从何时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此刻正捏着信封,眼神静幽幽地看着她。
二嫂、二嫂为何这样看着她?
难不成……是在等着看她要怎么做!
谢楚楚像个被先生盯上的小学子,心头乱成一团麻,她很想和从前一样,将头缩进乌龟壳里,逃避所有风风雨雨,可是……二嫂在看着她!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二嫂肯定会对她失望吧?
脑海闪过千头万绪,谢楚楚倏然意识到,比起彻底得罪黎娇,受到嫡母的责罚,她更不希望看到二嫂失望的眼神。
终于,谢楚楚鼓起了勇气。
“黎、黎小姐,我敬你是客,不同你计较,还望你自重身份,莫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
说话时,她呼吸急促,心跳得极快,好像马上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但说完这一番话,她却突然发现,原来反抗,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
谢楚楚因为这个发现热泪盈眶,黎娇却被她气得半死。
黎娇:“!”
这个卑贱的庶女,竟胆敢反驳她!
“凭你也敢在我跟前回嘴!谢楚楚,你以为你是谁?!”
黎娇的恶言恶语,让谢楚楚瑟缩了一下,只是很快她又觉得黎娇说话的方式,似乎有些耳熟。
倏然间,二嫂先前用来噎黎娇的法子,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谢楚楚鬼使神差地眨了眨眼,道:“我自然是公府二小姐,你怎么连这都忘了?莫不是经书抄多了,把记性都给抄坏了?”
一时间,她竟将秦苒先前的样子,学了个七八分。
黎娇:“!”
自从上回纠缠谢朝无果,被谢朝派人送回黎家后,黎娇就一直被禁足在家中抄书。
这事儿算不得什么秘密,眼下被谢楚楚道出,对黎娇来说也不疼不痒,但扑面而来的既视感,却让她郁闷至极。
恍然间,她还以为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秦苒。
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公府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也敢学秦苒轻飘飘地拿捏人?
她也配!
“嗤~”
黎娇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谢楚楚嗤笑出声,满嘴鄙夷地说了句:“东施效颦!”
谢楚楚确实是在学秦苒。
事实上,从很早开始,谢楚楚就会在私下里,模仿秦苒的言谈举止,穿衣打扮,但她从不敢表露出来,就怕像现在这般被人嗤笑。
故而在被戳中心中隐秘的当下,谢楚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小脸白得像张纸。
感受到周围的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那样难堪,从心底里冒出的羞耻感占据了她的身心,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到了这个时候,秦苒依然没有开口。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处,好似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就在谢楚楚的眼泪砸向地面之际,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谢颖,忍不住了。
谢颖很生气,冲过来时,手里抓着的荔枝都忘了放下。
姚先生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她与家中姐妹同气连枝,姐妹受辱便是她受辱,她们姐妹受辱,便是谢家受辱。
黎娇这般折辱她二姐,她如何能忍?
谢颖一生气,从前的娇蛮性子又冒头了,气呼呼地指着黎娇的鼻子,怒道:“黎娇,这里是公府,不是你家!你想撒野,留着回自家撒去,我二姐可不受你这冤枉气!”
“你……谢颖!你居然为了个庶出的贱婢这么对我?你想想清楚,我可是你亲表姐,难道你连谁亲谁疏都分不清楚?”
“你姓黎,我和我二姐都姓谢,分不清亲疏的是你。还有,说人贱者人至贱,我二姐是公府小姐,她身份高贵一点儿都不贱,贱的是你!你黎娇嘴贱心贱,不知天高地厚,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你……”
谢颖年纪小个子也小,一张嘴却格外不饶人,回骂黎娇时,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半点磕巴都不打。
黎娇被骂得体无完肤,人都快气炸了,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嘴上骂不过,就想动手。
可当她扑向谢颖,想扯下谢颖的头花时,两个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到了她身后的健妇,突然伸手将她架了起来。
“放开我!快撒手……”
“吵够了,就歇歇吧。”
黎娇折腾不休之际,耳边传来了秦苒婉转轻柔的声音,她立刻意识到,是秦苒一早就授意健妇防着她的。
又想到朝表哥那般冷清的人儿,竟待秦苒如此上心,甚至不惜耗费诸多精力和人情,千里迢迢地给秦苒送荔枝回来,黎娇更是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秦苒!你也别太得意,需知情深不寿,好景不长!”
秦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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