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在古代养雪豹郎君 > 20、铁皮石斛汁
    取了草鞋,却不知雪茨人在何处。


    想了想,还是田的事比较着急,贺乙只好先往棉花地里赶,给干燥的地浇浇水,除一下郁茂萌生的杂草。


    棉花播种前便已下了肥,但他的两亩糯稻和四亩籼稻是旱地育秧,还需移栽到水田里,须得整地后才能下基肥,因而此时首要的便是搞到基肥。


    不经腐熟的粪水生肥对苗不好,易烧苗,可现下一时半会也弄不来熟肥,那该如何是好呢。


    昨日他想了几个办法,夜里又仔细思索了一番,他知道稍远的何家村是有名的渔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有大水塘,算是他们村的宗族产业。这养鱼的水塘里头便有着顶好的肥——塘泥,塘泥积攒了大量的鱼粪和腐烂的水生植物,还含有随雨水冲刷下来的泥土肥分。何家村的田也多是靠沤熟塘泥来肥田,最妙的是,即便不沤,也足以当很好的肥料来施用。


    若是能借个牛车去拉一车塘泥回来,晾干敲碎以除毒,所费时日无须很多,应能赶在插秧前下下去,作稻田基肥最是适合不过。


    估计明日或后日就该启程去探探,拖延不得。而后日又是留贺家的最后一日,再强行待下去定然要被扫地出门,此事也耽搁不得。


    不是没想过去投靠徐猎户,但上山下山太折腾,田、肥皆急着要整,哪里走得开,更何况山上还有老虎盘踞,此法也不得行。


    这桩桩件件的,都不省心,贺乙对这些事又不甚熟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贺乙弄了小半个时辰的除杂,虽全程蹲着弄,不至于腰酸,但日头很足,即便戴着草帽,人也被四处亮腾腾金灿灿的射得有点晕。


    随后便移步至水田。


    四亩籼稻田是连在一块的,但有高低差,走着还是蛮辛苦的,浸着浅水的田里满是沼泽般极富吸力的泥土,难以行进,他光是来回走一遍就耗去了半数体力。


    稻苗此时正种在大伯家的田里,待五月上旬的插秧之日,便能移栽。只是此前他须得将基肥备好,再整地下肥。贺乙大致扫视了一圈他的田,便打道回府了。


    在房里将草鞋帽子农具摆好后,贺乙绕去了屋后的鸡棚瞧了瞧,来得晚了,属于他的那只母鸡不知是今日没下蛋还是下的蛋被摸走了,但其余地方也不见蛋的踪迹,贺乙倾向于是后者。


    前棚里只剩下四只小雏鸡没放出去,都待棚边上,挤成一坨坨,朝着外头叽叽喳喳地叫。有的蹦两下见出不去,便低头捡着稗子碎啄,啄完又挤回栏边上,有的则愣着发呆,一动不动,就尾巴尖的毛时不时抖一抖。个个黄绒绒、毛滚滚的,煞是可爱。


    许是认得平日放它们出去溜达的贺乙,一只只朝贺乙这晃了过来,又是一通叽叽喳喳,似是在喊他带它们出去。


    可是待会儿他还有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因此没法像以往那般赶它们到山脚去觅食,毕竟还得在太阳下山前将它们赶回来。这几只雏鸡里头,就仅有两只认得回家的路,旁的都傻愣愣的。


    贺乙手贱,蹲下去戳了戳这群软绵绵。鸡崽们被挤了开去,也不恼,不一会儿,似是忘了该干何事,又都点着头啄草籽去了。


    除了这个棚,后头还有第二个鸡棚,将另四只乌鸡隔出来养了。贺乙便也往后头去瞧了眼,见那四只乌鸡崽果不其然都待在棚底下。


    后棚味道确实要难闻许多,明明养的数目要比前棚少上许多。


    贺乙见几只被白毛毛盖住眼儿的黑脸鸡崽,正蔫巴地啄着那空空如也的食槽,他便忍着大味,去将旁边堆着的织物袋子拆开,拎了些野豌豆和稗子出来,撒槽里去。


    那几只白糯米糍顿时抖擞起来,头都快点出残影,拼命地啄槽里的吃食,啾啾声不绝于耳。


    水槽那头也有些脏了,贺乙便去换了水。临走前,他又想起来粪也得清一下,不然地太脏雏鸡很易生病,于是又拿粪箕和骨铲子搞了会儿卫生。全程都没敢呼吸几下,最后他不知是被味冲晕还是被憋气憋晕的,反正头昏昏地离开了鸡棚。


    回屋后,贺乙打水擦了擦身,回房歇了会儿,等日头没那么烈,便踩着树荫往村北角的唐疯子家慢慢踱去。


    说来唐疯子本名叫什么,原身也不知道,到时候上门去也不知如何称呼道好。


    此次贺乙依旧两手空空便寻上门,不是他不想带些见面礼,可是他搞不到水果什么的,不然买上一些提上门,好歹能壮壮底气。


    不过贺乙已然练就了厚脸皮子,只见他直着腰杆扣了扣唐疯子家的门环,原地静待。


    不一时,便有人前来应门,吼道:“谁啊?大清早来扰人清静!”


    此人的声音听着不似唐疯子,声线要粗犷上许多,贺乙便道,“小子姓贺名乙,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寻唐……郎中商量,请问他人在吗?”


    “唐郎中是哪个?这里可没这号人。”


    “……”他还能走错了不成?贺乙倒退两步,仰头望了望这正门三间、高墙碧瓦的宅子。没错啊,瞧这屋子的格局,除了是唐疯子家还能是谁家。


    好在下一刻,另一个汉子也摸到了正门来,同样询问了两句,便开门让贺乙进去了。


    开门的汉子落在后头,捣了下最开始前来应门的那个大汉,道,“唐郎中你不认识个鬼呢!不就是疯子他人吗!”


    “他啥时候当郎中去了,俺咋不知道。”


    “啥时候当过我也不知,不过他二进院子里种那一坛药草,你是没看见呐?且不说东苑还晾晒了不少野山参什么的。”


    “你都见过?俺哪知道啊,俺都没到后头去过!”


    “……”


    贺乙走在前头,没听清他们二人的话语,但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浓烈酒味。


    越过门槛,身穿一界门廊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被花花草草簇拥着的天井,正中置着一张方石桌,石桌东西北三个方位皆立着一面黄竹屏风,石桌四面则各放着一块石墩,此时墩子上仅坐着二人,其一便是数日前与贺乙有过一面之缘的唐疯子。


    至于其二之人,贺乙也不陌生,甚至可谓相当熟悉,那便是两日不见的雪茨。


    雪茨额上贴了一张纸条,却不甚在意,纸条底下一双灰蓝眸子正专注地瞅着手里的牌在看。


    贺乙定眼一看,见桌上摆着好些纸牌,有正有反,没画人像,皆用字写着几十万、几贯、几索、几文等等……


    那俩汉子回座上时,途经雪茨身后,皆驻足瞅上了几眼,雪茨虽察觉了,但不懂他们这是犯规,便没甚反应。而对面的唐疯子则抚掌笑道,“你俩在那偷看个什么劲,这盘不作数了。”


    “什么不作数!铁定是你牌不好,欲废了这局,不然你能有那么讲规矩?俺不依,俺的牌也能给你们瞧喽,但这局不能废!俺明牌都能打赢你们!可不得不作数!”初时应门的大汉林大安吼道。


    “这是欺负人家小孩呐,算了算了,重来!”后头来开门的张歪子,因自己的牌也不好,便一把将几人的底牌都掀了,然后抽走雪茨手上的牌丟桌上,匆忙洗了起来。


    这下林大安想作数都不行了,气得就要跟张歪子打起来。


    就在此时,贺乙作揖道,“唐郎中,小子贺乙前来打搅了。”


    雪茨这才从牌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盯着贺乙喊道,“贺乙!”


    贺乙轻笑了笑,朝雪茨点了点头,“好巧。”


    唐疯子本还打算装聋作哑,逗一下贺乙,他没想到的是雪茨竟跟贺乙认识,当下便有些惊讶,而他惊讶时面上反而会显得有些严肃,不过很快他便换上了笑脸,招呼贺乙坐下来。


    “来来,要不打一圈?”


    贺乙没懂他们这是在玩什么,便问,“这是什么?”


    “啊?你竟然不知?”林大安诧异道。


    “马吊啊。嗐,小孩儿,没见过也正常。”


    马吊贺乙听说过,可他一直以为是跟麻将一样的东西,没想到竟是纸牌。


    唐疯子指了指雪茨,又指了指贺乙,然后道,“呐,你跟他都小孩,都没及冠是吧,就别喝酒了,喝这个。”唐疯子忽然取来个罐子,倒了杯青青绿绿的东西,塞到贺乙手里。


    “这又什么?”贺乙见雪茨面前的桌上也摆着一瓷杯,不过里头已经空了,仅留着两滴绿汁。唐疯子也注意到了,顺手给雪茨也满上了。


    “你喝喝看便知了,喝不出我再告诉你。”唐疯子坐在桌子上,又拎起酒葫芦喝了起来。


    整个天井俱是一股酒气,贺乙好久没闻到这么浓的酒味了,险些想要扯扯领带,可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现代应酬生意人,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朝代,面对着几个陌生的古人,当然雪茨除外。


    贺乙捏着瓷杯,望着那看似通透却又带着些许暗淡的草绿色汁水,几乎欲断言这定然不会好喝。


    可自己有求于人,对方又像是在正经招待自己,若是整蛊,那也认了。贺乙便没再犹豫,一口闷了下去。


    滑入喉间时,能感觉到嘴里残留的醇厚感,汁水浓稠,却意外的很清爽,带着股青青草香,饮下后立即回甘,加重了入口时的些微甜味,加速了唾液的分泌。


    到底喝得有些囫囵了,还需细细品尝,才能品出其中那独特的味儿具体是怎样的。贺乙有些意犹未尽。


    “好喝。”雪茨也喝完了,抢先赞道。


    “确实挺独特的,称得上好喝。我原以为会是什么苦瓜汁一类的饮品呢。”贺乙道,“不过这……我先前应当没喝过。”


    “还是猜不出?”唐疯子挑眉道。


    贺乙摇了摇头。


    “哎,看来村里人不爱捣鼓这个,你竟是没喝过。这是铁皮石斛鲜条捣的汁,滤了渣滓,喝着挺顺滑的是吧!喝这个对肠胃有好处,若是你平素见着铁皮石斛了,可以摘来给我,按五文一斤收。就是快过季了,怕是很难采到这般品质好的了。”谈及此,唐疯子竟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


    “嘿,别聊这个了,有完没完!贺乙是吧,别听疯子的,马吊要打不,这回轮到我坐庄了吧!”张歪子打断道。


    “俺赢筹最多,俺连庄!”林大安掺和道。


    贺乙虽玩过几个麻将游戏,但对于马吊就一窍不通了。加之来这趟他还有正事要提,没空跟他们在这一圈圈耗下去,贺乙便拒了,只说想看看他们如何打,试图先探探口风,混个脸熟。


    见唐疯子无可无不可,贺乙便搬来板凳,径直坐到了雪茨身后,看他们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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