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怎么睡, 白离的头微微有些胀痛，到了五点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平常在白家她就是五点起，学校离白家不近，她需要早点赶上公用飞行器。
她有私人飞行器, 在得到了李典的“重点关照”之后, 第二天她飞行器的机翼就被卸了下来。为了少生事端, 白离就一直乘坐公用飞行器上学。
但今天白离收拾完之后没有着急出门, 而是收拾完东西后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 直到外面传来动静她才出去。
云舒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 但马上又还上一贯温和的笑容, 又进入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碟。
十八岁的白离飘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副家庭和谐温馨的画面只觉得头皮发麻，盘坐在半空的身影转了一个圈, 整个人背对着餐桌。
白星竹用叉子杵着盘子, 时不时打个哈欠, 马上就收到了白砚安的眼神警告。
“快点吃，等下还要上课, 爸还等着我们呢。”
“急什么，”白星竹慢悠悠地戳了戳盘子里的早餐, 下巴指了指白离，“白离还没吃完呢。”
飘在半空中的白离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捂着耳朵心中暗骂。
白星竹这个蠢货, 天天非得让自己难堪。
果然，白未城听到这话眼神都变得复杂难辨。
他揣度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公平，“白离，我今天有事需要跟星竹他们老师谈谈, 这次就不送你去学校了，你自己去学校行吗？”
这话不假。白律星由白家管辖, 白未城作为家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第一预备学校考察一番，同时了解白星竹在学校的表现情况。
白离捂着耳朵都能听到白未城那虚伪的声音，翻了个白眼。
这次不送？也没见你之前送过啊。
所幸十四岁的自己并不在意，极小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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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一会，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以不去学校吗？”
云舒轻笑了一下，开口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厌学呢？”
她摸了摸白离的头，语气亲昵，“快点吃，再不走要迟到咯。”
白离很深地看着她，缓缓放下餐具。
“那我先去学校了。”
……
白离迟到了。
于是又被赶出来了。
透过透明的玻璃窥视里面的场景——
斯温德勒正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记着笔记。
周围也有睡觉的学生，老师一边讲课一边走到他们身旁，轻拍他的肩膀将人唤醒。
没有她的教室十分和谐，没有老师时不时的暗语嘲讽，也没有同学的肆意嘲笑，她的桌椅跟着墙角一起排除在外。
外面的人看着里面的人。
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坐在教室中心的那群少年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白离微微失神。
李典朝着窗边看了一眼，趁着老师转身递给边上的学生一个眼神。
坐在边上的学生点了点头，立刻走过去将窗帘拉上，把白离的视线隔绝在外。
里面还传来声音。
“怎么了？”
“没事老师，太阳太大了，照得眼睛疼。”
……
不知道是不是机甲损坏的原因，也许这只是一个导火索，白离上课被老师们完全忽略了。
一上课就被赶到外面变成了常态。
久而久之，白离也不在外面干站着了，而是给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课间或者被赶出来的时候，她就到这个地方修她那破烂的机甲。
“你这不行，这是要放在里面的。”白离坐在十四岁自己的对面，看着自己将机甲修的惨不忍睹，双手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笨？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打开，又被风重重吹到门框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站在墙垣上的白离竖起耳朵，手下的动作都停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她才回头。
斯温德勒粗重的喘气声即使是在天台也格外明显，她的胸脯起起伏伏，却在看到白离的身影时一下子屏住呼吸。
“你……你站在上面干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缓地开口，“你别做傻事，快……快下来。”
白离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七层楼的高度，稍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她够不着机甲的舱门，所以才爬到墙垣上。
刚想说不用担心，但看到斯温德勒惊恐的表情，白离立刻从墙垣上跳了下来。
斯温德勒终于送了一口气，见白离表情一如往常的平淡就心知她不是想不开，语气也从小心翼翼变得严肃，质问道：“怎么不去上课？”
“这节课是机甲对战。”白离走到自己机甲旁边。
黄色的机甲只修了一半，腰部往上更是不伦不类。
她机甲还没修好，自然上不了课。
看到白离的机甲，斯温德勒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
从同学那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
【据说白离是私生女，被她父母丢在这自生自灭的。】
【你见过白离的父母吗？每次开放日家长会都没来过，你看李典那么欺负她她也无动于衷，正常人早回家告状了好吧。一开始大家认为她是孤儿，但有人偷偷跟踪过她，她住的可是附近寸土寸金的学区房！思来想去只有私生女这种可能了。】
【这些人生来就是污点，就应该在阴沟里！】
想到这里，斯温德勒瞟了白离一眼，张开的嘴顿了顿，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询问道：“你和你家长说了吗？”
白离搬着一块外架要给机甲装上，闻言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说了。”
跟家长说了家长还不管……难不成……真是私生女？
斯温德勒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明的情绪，注视着白离迟迟说不出话来，嘴唇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抬起脚步就要往外走，回头一瞥又见白离蹲在那里修机甲，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与之作陪的只有一台连电源都没连接上的机甲。
斯温德勒迟迟没有迈开步伐。
白离不知道斯温德勒到底怎么了，但看她脸色极其不好，也没有上前招她。
过了一会，一只手接过她手上的机甲材料。
白离回头，只见斯温德勒扭扭捏捏地看着零件，就是不与她对视：“你这么修不对，老师上课讲了——我来。”
白离挪到旁边，将位置让出来。
只见斯温德勒几步就爬上机甲将这个一直装不上的零件装了上去。
虚拟的白离飘过去看了一眼，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虽然不太熟练，但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你脚边的那个零件给我。”斯温德勒一只手撑着自己，一只手指示白离。
白离赶紧将零件递给她。
两人共同合作，机甲倒是修得快了不少，有了难得的进展。
再往上就超过斯温德勒的知识范围了。
她从上面爬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马上就听到了白离肚子发出来的“饭前提示音”。
“你饿了？”
白离正看着机甲说明书，点了点头。
早上的那顿早餐可以说是食不知味，她早就饿了。
斯温德勒不想与白离再有过多的接触，但思量片刻后还是说道：“走吧，一起去吃饭。”
说罢她一个人就自顾自往前走，没见白离追上来，想了一会头也不回地解释到：“他们现在还在上课，不会去食堂的。”
斯温德勒也是发现了白离不在偷偷溜出来的。
想想她刚开始在天台看见白离的背影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她要轻生。
白离好似才听明白斯温德勒的话，终于有所动作，收起机甲跟了上去。
其实李典他们在不在食堂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平时不在食堂用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头一次有人邀请她，白离心中不免涌起一股暖流。
……
“你喝这个干什么？”斯温德勒端着盘子过来，就看见白离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只开了盖的营养液。
这会时间已经喝了半支了。
斯温德勒将她的营养液拿过来，看着上面的标签，这才发现这是学校自动补助机里面的免费营养液。
“你平时就喝这个？”
白离点点头。
斯温德勒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用盛汤的碗拨了一点饭菜放到白离面前，之后继续沉声吃着，一句话也不说。
白离想解释，但是看斯温德勒这幅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也没有开口。
也许斯温德勒气还没消。
“下午要去训练场上机甲对战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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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闻言抬起头来，但斯温德勒依旧没有看她。
她左手摸着机甲手环上的裂缝，过了一会才说到：“好。”
下午白离很早就到了，但她坐在两幢建筑之间的缝隙中，直到老师喊集合才出去。
斯温德勒站在队伍的边缘处，她站在斯温德勒的旁边，却又和整个队伍保持着一段距离。
但即使不在队伍之中，还是能听见后面传来的嗤笑。
老师早已见怪不怪，在学生们安静下来之后放出机甲，给学生们演示了一遍一套简单的对战招式。
“这些都是很基础的招式，并不难。有谁看懂了的？出来示范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即使是基础的招式，对这样一群以机甲构造为主要专业的预备生来说还是太难了。
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我来。”
老师看去，眼角弯起露出满意的神色，“好，李典，给大家示范一下。”
李典慢慢走到最前方，却没有将机甲放出来。
“老师，我还需要一个对手。”
“你想谁当你的对手？”
白离蹙了蹙眉，背在后面的手指微微弯曲。
下一秒，就听见李典似笑非笑的声音。
“白离。”
第三人格69
“老师, 我机甲坏了。”
“这有什么问题？”李典轻声一笑，“找人借一台不就行了？”
学校发的机甲为了降低成本，用的都是最普通的B级机甲，是根据每个人的等级安上了跨级装置。
只要有人愿意借给白离, 白离连接机甲完全没有问题。
老师闻言看向其他学生, 问道：“谁愿意借给白离机甲？”
底下的学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小声议论着。
“我才不要借给她机甲呢。”
“李典机甲对战那么厉害, 万一等下把我机甲打坏了怎么办？白离会赔吗？”
“她自己惹了李典, 凭什么牵连我们？”
“她精神力那么低, 谁知道是不是身体原因？说不定会传染, 我才不借给她。”
这个奇葩的传言白离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了，说她精神力低的原因是她得了什么传染病。
学校B级的学生不少, 单单白离成为了舆论中心。
李典站在前面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声也不制止, 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建议, 但他现在格外享受白离被侮辱的感觉。
当然，他不会真让白离借不到机甲。今天的机甲对战, 他是一定要给白离点颜色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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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老师喊了一声。
但周围的冷嘲热讽还是没有停止。
突然，白离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看去, 就看到一支黄色的机甲手环被塞入她的掌心。
斯温德勒手指弯曲握着白离的左手，“我借你。”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
“为什么要借给她啊？”
“这个斯温德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议论的主体从白离变成了斯温德勒, 可这人还是眯着眉眼看着白离，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刚才同学们议论自己的时候，她心中毫无波动，左耳进右耳出。但当他们的言语涉及到斯温德勒, 白离的心脏一下子被揪起。
“对不起……”她呢喃开口，眼睛里满是歉疚。
“好了, 安静！”这次老师的声音提高了一倍，在场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老师看向白离，“借到了机甲就上来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斯温德勒的家庭条件并不优越，机甲也没有做过什么大改造，只是把外甲的防御提高了一个等级而已。跟李典那台由机甲设计院精心构造的机甲自然没得比。
更何况驾驶着斯温德勒机甲的白离现在只是一个B级的机甲单兵，面对的却是已经展现S级天赋的李典。
结果可想而知，白离可以说是被单方面的吊打。
说是示范，李典用的可不止刚才老师教的招式。他的打法极为刁钻，往往是白离还没有落到地面的时候又是一脚踹到她的身上！
驾驶舱内的白离像是自己被踹了一脚一样，瞬间两眼发黑。
机甲撞到地面，她也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力。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扯开来，鲜血淋漓。
白色的座椅很快被染红，白离艰难地滑动视窗，但每次武器还没拿出来又会受到李典重力一击！
里面的驾驶员都那么狼狈，白离驾驶的机甲就更不用说了。短短十分钟，机甲的外甲上全是划痕和窟窿，右臂都被卸了下来！
她无力地倒在地面，但李典仍旧没有停止，直到老师及时制止，“好了，点到为止即可。”
李典这时才刹住脚步，似是意犹未尽的拖长语调：“那好吧。”
李典这边刚收手，斯温德勒就立马跑上前查看白离的情况。
她打开机甲的舱门，看到座位上几近昏迷的白离那一刻，呼吸都屏住了。
颤巍巍的手将白离从座位上扶了下来。
老师意识到不对，看到白离浑身是血也愣住了，“这——”
李典倒是见怪不怪，“老师，这可不能怪我啊。我们对战用的是机甲，怎么会受伤？她这明显是自己弄的伤口，跟我可没有关系。”
老师自然知道机甲通感，不会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并没有训斥李典，而是让斯温德勒赶紧带白离去校医室看看。
斯温德勒闻言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将白离带去了校医室。
……
白离醒来就发现她正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耳边还传来校医轻飘飘的声音。
“都说了没什么事，只是痛晕了而已，这不就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走到座位旁，“大惊小怪的，这次可是要收钱的啊。”
校医的诊断不收费，但刚才用在白离身上的药是要收费。
“知道了，待会就给你！”斯温德勒不满地说着，一边泪眼婆娑看着白离。
“你吓死我了，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借你机甲了。”
白离怔怔凝视着她，半晌，才忍着嘴角的疼痛扯出笑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的声音沙哑可以说是有些难听，磨着嗓子也挺难受，但她只是停顿一会又继续说道：“你的机甲……我会赔给你的。”
“你都这样了，还管机甲做什么？”斯温德勒擦着眼角的泪水，“她哪有你重要？”
这次白离的表情都是空茫茫的。
良久，她才发出声音：“谢谢。”
校医斜睨着眼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好了就快走，别占用公共资源。”
“占用你哪门子公共资源了？你现在这里也没人啊！”斯温德勒回怼着，却被白离拉住。
回头就见白离嘴角微微扬起，“我好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斯温德勒见状立刻站起陪她离开校医室。
外面早已是夕阳西下，斯温德勒仍旧不放心白离，想把白离送到家门口。
“我已经没事了，”白离将结了痂的伤口给她看，“已经快好了。”
“天色很晚了，你赶快回去吧。”
“但——”
“前面就是我家了，”白离指着不远处的高楼，“就在那里。”
斯温德勒看了一眼，她们的距离甚至能看到高楼窗户里透出的人影，这才放心。
“那我先走了。”
白离跟她道别，看着她离开。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白离转了个方向，走向另外一头繁华的商业区。
……
各式各样的机甲琳琅满目，每个路过这家机甲店的预备生都会驻足一二，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用上这样的机甲。
其中自然包括白离。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路过这家店，但每一次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踏入过。
“欢迎光临！”老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响亮的大嗓门把站在店外看机甲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看着白离的穿着，伸手指向装备区，“是要换武器吗？”
“最近可不少人来给机甲换武器装备的，应该都是你同学。”他乐呵呵的说，眼睛看向白离的手腕。
只见白离的机甲手环上满是裂痕，还用胶条固定着，十分寒碜。”你这是……来维修机甲？”
“不是，”白离摇了摇头，“我是来买机甲的。”
老板瞬间乐得脸都拧成了一团，“是来买机甲的啊！”
他连笑了好几声，“是我看差了，来来来，来这边。”他将白离领到另外一个区域。
“我这里的机甲，配上军校生都是毫不逊色的。”他的语气极为笃定，一连从柜台中拿出了好几个机甲手环依次放在展示台上，一边说着：“就白律军校——四大军校之一，那里的学生也经常来我这里买机甲！”
白离点点头。
她精神力不高，对于机甲的性能还是会看的。
在老板展示了十来台机甲之后，她终于定下其中一台。
“就这个了。”
老板看着那台机甲，脑海中自动换算星币，“哎呀呀，同学真有眼光！这个型号的机甲卖的最好！”
这台机甲在老板展示过的所有A级机甲里面是最好的，不然白离也不会一眼看中，那么快就定了下来。
“不过这台也最贵，”老板看白离年纪不大，理智大过诱惑，还是劝说道：“你选那台白色的吧，那台便宜，性能也够。”
“就这台。”白离再次说到，已经掏出了光脑。
早上白未城给她转了账，让她去修机甲，但发过来的数额足以让她换十台B级机甲。
老板见她坚决，也不再劝说。
“行，确定要这个了是吧？你是直接戴上还是我给你包起来？”虽是这么说着，但老板将机甲手环擦得锃亮，时刻准备着给这小同学戴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包起来吧。”
“好嘞！”老板立刻将水晶盒拿出，还贴心的在里面附上了说明书。
白离边看着，边在扫描区扫了一下光脑。
早上白未城给她转的星币一分不剩。
第三人格70
白离驻足在天台上的墙垣旁, 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地扫过下面的景色，随后抬起转移到旁边十四岁的自己身上。
她微微的躬下身子，注视着坐在墙垣上的小白离的瞳孔。
年少的白离浑然不觉，手指紧紧握着怀里的水晶盒, 脸色还是十分的苍白, 但平时无神的眼睛里都露出一丝光亮。
白离跟着小白离的这段时间里, 难得能从她麻木的脸上看出别样的表情。
她连当时的心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但现在却能清楚的看出小白离脸上微微露出的喜悦之情。
这样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让白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她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还想从小白离的脸上找出一些细节, 就发现小白离突然抬眸与自己对视。
白离微微一愣，抬起右手僵硬地在小白离面前挥了挥——任何反应。
“白离。”
斯温德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白离这才反应过来, 起身让到一旁。
“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啊？”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眼波闪了闪。
白离从墙垣上跳下来，“已经没事了。”
她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扭到了脚。
“这个给你。”白离走到斯温德勒身边，将一直紧紧揣着的水晶盒递给她。
透明的盒子里, 是一只白色精致的机甲手环。
斯温德勒认识这只手环，是她曾多次站在橱窗前, 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机甲。
“这……”她一下子失语了, 简直不敢相信，“哪……哪来的？”
“你放心，”白离将盒子里的机甲手环取出，“这是我买的, 我弄坏了你的机甲，当然要赔你一个新的。”
她正要将机甲手环带到斯温德勒的手腕上, 就发现她的手腕上面正箍着学校分发的那只黄色手环。机甲手环表面光滑平整，昨天断裂的地方也被接上去了。
斯温德勒的手指缩了缩，“我……我找人给我修了一下机甲手环，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看不出来。”白离点点头，帮她将黄色手环取下来换上新的手环。
动作的过程中，白离的衣袖时不时露出她手上机甲手环的一角。
斯温德勒看得清楚，那支手环上还绑着胶条，与她手上新的这支形成鲜明对比。
“你哪来的钱？”
“存的。”
斯温德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平时也会存零花钱，但绝对没有到能够买一台机甲的程度。
“你……存了那么多……”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是你爸妈给的吗？”
白离手指一顿，给她把机甲手环扣上，轻轻嗯了一声，并不否认。
“那你之前还喝营养液……”
“因为我在存钱。”
“你爸妈看起来并不缺钱的样子……”她从来不知道，父母给的零花钱能达到这个数额。
“但我缺，”白离的声音平静的出奇，“我需要很多的星币，我需要为自己争取一个逃离他们的机会。”
斯温德勒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机甲手环，另一边的白离转身将自己的机甲放出来。
她打开工具箱，像以往大部分时间一样继续修补自己的机甲。
“为什么要逃离他们？他们物质上……好像并没有亏待你。”斯温德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白离手上动作不停，声音轻缓：“你不了解我的处境，这是我能改变现状的唯一方式。”
斯温德勒手指摸着手环光滑的表面，目光却注视着白离正在维修的机甲。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换一台机甲？”
白离的机甲已经修了好几天了，比她损坏的那台机甲好不了多少。
她的机甲起码还能用，但白离的却是连内部的后备离子弹都被踩了个粉碎。
书页被不停翻动着，页角摩擦着白离苍白的脸颊。
“我就算换了，新机甲也迟早会坏。”
只要她一直在李典的重点关注范围内，李典就不会让她好过。
会像上次一样，将她的机甲手环碾碎。
与其这样，倒不如省下那笔钱。
“可是没有机甲你根本上不了课，”斯温德勒继续道，“你要不去机甲店找专业的人来修吧。”
“不，很浪费钱。”
斯温德勒眸光一沉，重新看向自己手上的机甲手环。
白色的手环像白玉一样，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那为什么买这台机甲？”
“嗯？”白离转头看了斯温德勒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台机甲不好吗？”
“很贵……”她无数次看过这台机甲的价格，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白离这才回头继续拧着螺丝，“你觉得合适就行。”
“好傻……”斯温德勒嗫嚅着。
那边修机甲的白离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有没有听到，但她身后十八岁的白离却是听得清楚。
她看了十四岁的自己许久，才开口：
“嗯。”
“这是她最傻的一回。”
斯温德勒重新看向白离，嘴角再次扯出一个笑容，走到白离旁边，“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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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仰头看着逆着光低头俯视她的人，眯起的眼睛闪过明澈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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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盘坐在地上，将手上的工具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
……
“身为班级的一员，也应该有点团队意识。既然让你回来了，就应该心存感激，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不要总是拖班级的后腿。”
“身上的一些坏习惯、臭毛病都改一改，自己不学好也不要影响了其他人。这里坐着的未来都是要考军校的，可不要耽误了别人的人生。”
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盯着墙角的人，声音又提高了几倍：“听到了没有？白离！”
白离正躬下身子捡起地上被撕碎的书本与笔记码好放在椅子上，用浸水的布将桌子上用异兽血写成的“去死”、“废物”几个字给擦掉。
听到老师不依不饶的唤了两次她的名字，她这才抬起头迎面对上老师的目光。
“听到了。”
老师嫌恶地移开视线，从包中掏出一个小型的机甲手环，隔着老远丢到白离的桌面上。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需要机甲的部分用这台机甲，考完了也不用还回来，就当我送你的。”她尾音上扬，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恩语气说道。
要不是为了这次期末考试之后的奖金，她才不会大费周章地把女儿小时候的机甲找出来。
白离擦拭桌面的手指一顿，将从桌面反弹到地上的机甲手环捡起。
机甲手环很小，圈型的大小扣不住她的手腕，她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把它握住。
她的机甲现在也没有修好，即使有斯温德勒的帮助也顶多完成了驾驶舱的组装。毕竟她们都只是个预备生，书本上教的知识也仅限基本的组装，后期精神力脉络的制作还需要用到精神力，对于白离这个只有B级的人来说，简直难上加难。
如果能将这台机甲的精神力脉络卸下来，说不定就不用买新的材料了，也解决了她无法制作精神力脉络的问题。
看着白离将地上的机甲手环拾起，讲台上的老师露出不屑的笑容。
平时闷不做声性子犟，现在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倒是挺利索。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再三警告。
“好了，大家再来看一下这道题，虽然我们是考机甲的维修，但理论知识也很重要……”老师回过身去，视线重新放在中心座位的同学身上，面带笑容。
完全不理会现在还在收拾残局的白离。
桌子上的血迹极其难擦，有些深深嵌入桌面的纹路里。异兽的血液又特别刺鼻难闻，白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擦拭。
李典时不时往墙角瞟一眼，见到还在弯着腰收拾的白离，嘴角上扬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老师收起教案，对着向她鞠躬的学生微微颔首，临走时又提醒了一句：“白离，不懂的知识就问身边的同学，别闷不做声的，精神力有问题就在笔试考试上补回来。”这语气全然忘了白离这几天的课缺勤是因为谁。
说罢她头也不回走出了教室。
平整的桌面上倒映出几个黑影，白离依旧低着额头，将书本搬到桌面上。
一只手突然伸出，一下子将叠好的书籍拍在地面上。
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白离同学，不懂的知识要问问身边的人。”
李典踩着白离散落的书籍，恶劣地勾了勾唇，“我现在有时间，就大发慈悲——帮你解决一下。”
“我没有不懂的。”老师对她成绩的鄙视多半来自于她的精神力水平，但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她还是极为了解的。
只是考试的时候理论知识占不了多少分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吗？”李典嘴角扯出冷意，“我看你机甲对战就不怎么样，要不帮你补习一下？”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的人都蠢蠢欲动。
他们或坐或站，但眼睛均注视着这边，冒出精光的眸子跟书上异兽的插图一模一样。
第三人格71
“教室里有监控。”
白离眼眸深黑, 直接对上李典充满戾气的眼睛。
李典轻笑了一下，嘲讽地道：“那又怎么样？你在监控底下挨的打还少吗？”
“第一预备学校出现了一起严重的校园暴力，白家现在对校园霸凌的现象极为重视，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严查监控, 你要试试吗？”
这是白离前几天回去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白星竹就在那里就读, 白未城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就把白星竹叫了回去。
从课堂学习到老师同学对他的言语态度, 事无巨细, 白未城全都问了个遍。
李典视线扫过周围的人, 用眼神询问他白离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同学赶紧拿出光脑查询, 片刻之后回答道：“李哥，是真的, 这上面还有白家家主今早带人去第一预备学校考察的照片。”
“学校这么多, 谁知道什么时候查到我们？”
那同学立刻小声说道：“李哥, 还是小心点吧。”
“我TM需要你教？”李典眉头一皱，手高高抬起眼看就要扇到那人脸上, 却在离他皮肤几厘米的地方生生止住。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又将手放下。
李典的面色带着几分阴鸷, 却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没想到你这个废物还能找到一把保护伞，你最好保证你一直躲在这把伞下别出来。”他的目光森冷, 又瞟了一眼监控的方向。
随后挥了挥手, 示意围在白离身边的人散开。
这一整天，白离都能感受到李典时不时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走廊边还传来不少别班同学飞速通过的身影。
教学楼的人流一下子向着校门流去，连空中栈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偏偏白离的班级一个人也没动。
他们班级晚上没有晚训, 超过六点就不能留人了，前后门以及几扇窗户都会自动上锁。
但也只是上锁而已, 监控不会关闭，电源也是通的。
白离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虽是看着书，但细看就会发现，书页的边角都要被她揉皱了。
她不动，李典就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脚翘在门框上。
斯温德勒的掌心都被渗出的汗水浸湿，低着头看着桌面上透明光幕的对战视频，她连声音都不敢放出来。
她时不时抬起头环顾四周，眼睛在这恐怖的看守中寻找出口。
【警报！警报！教室及走廊将在十分钟后进行紫外线消毒，请各同学赶紧离开教学区域！】
白离翻动着书页的动作猛然停住，同时教室门口的李典表情扭曲，缓缓笑了起来。
临近期末考试，他们一些课程变成了实践课，去学校后面的围猎场捕抓异兽都变成了常事。
有些异兽的□□是带有病毒的，为了防止学生们在这种重要时刻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疾病，学校决定在六点之后进行消毒。
当然，对于刚回到班级的白离来说，她是完全不知情的。
李典笑意加深。
还打算在教室待一整个晚上吗？真当他们拿他没办法呢？
教室的警报声不断想起，同时整个教室都红白交闪着。
整个班级的人侧头看着她，一个个面无表情目光骇人，让人毛骨悚然。
白离缓慢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手指伸进口袋转动着里面的机甲手环。
时间不停地流逝着，同学们也开始走出教室，站在窗户外面看着白离。
警报声因为还在教室里的白离不停响起，白离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跨出了教室门。
李典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后面跟着一群以他为首的学生。
白离缓慢地往空中栈道的方向走去，玻璃栈道的入口处，几个等候多时的学生将外套脱掉，露出自己训练得精壮的手臂。
只要她离开了学校的监控范围，这些人就能无所顾忌地将她拐进任何一个角落。
白离手上揣着厚重的书本，不疾不徐地前行着。
就在要进入空中栈道时，她立刻将手上的书本一股脑全部砸在那些人的头顶上！
随后快速转弯，一个箭步溜进昏暗的楼梯间！
“艹！还不快追！”
后面的学生闻言立刻脚下生风，紧贴着李典的身子飞跑而过！
一时间，原本阴暗静谧的楼梯间传来一阵沉重凌乱的脚步声。
他们紧抓着扶手，还有人直接一个弹跳，越级而上。
白离根本不敢回头，她只知道快速向前跑着，微微低头就能看到两个楼层之下的学生。
再往上的几层楼是闲置着的，摆放着学校不用的老式桌椅设备，晚上的消毒自然不会把这几层楼包括在内。
白离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直冲着楼梯间入口处就要把门打开，刚一打开就听到这层楼走廊灯尽头处传来的声响。
“快！”
几个穿着校服的熟悉面孔从走廊尽头的电梯出来。
白离心中骤然一缩，脚步几乎没有停顿，迅捷地继续向上狂奔！
后面有人追着，每一层楼还有人从电梯那边朝楼梯间走来，白离像只濒死的羔羊，在楼梯之间狼狈地逃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楼顶就是白离平时修机甲所在的天台，看到顶层透出的光亮的那一刻，白离踉跄的步伐又有了力气，冲着那抹光亮拾级而上。
她一把将门打开，身子一闪逃了进去，颤抖的双手快速将门反锁！
终于获得片刻的安全，白离紧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啪啪啪——”后面的铁门被人不断锤响，还传来难听的叫骂声。
“滚出来！”
“艹！这该死的废物躲进去了！”
“怎么办？怎么跟李哥交代？”
“这恶心的玩意儿非得躲起来，白害我们受连累！”
接下来又是连续暴躁的拍击踢锤，剧烈的声响刺激着白离的耳膜。
白离大口地喘着气，手指因为疼痛微微弯曲着，上面还有无数被粗糙的扶手磨得皲裂的伤口。
她现在有点庆幸同学们还没有学过如何驾驶机甲飞行，不然她连一个避难所都找不到。
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隐藏在高楼之中，最后消失不见。各种霓虹灯接连亮起，给昏暗的城市增上另一层色彩。
门后的说话声逐渐消失，有人暴躁地踢了一脚铁门。
“垃圾！明天再收拾你，走！”
凌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白离屏住呼吸，细细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
心中默数的时间到了之后，白离扶着墙走到天台的边缘处，撑着墙垣向下看。
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里，眼前因为剧烈的运动而产生了阵阵重影。
白离眯起眼睛朝下看去——一群黑影正好从教学楼出来向着大门走去。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离……白离……”
铁门外传来轻声的叫唤，和半晚的微风混在一起，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白离谨慎地贴着墙根走过去，耳朵附在铁门上。
“白离……白离……”沙哑的女声中还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是斯温德勒。
“白离，你还在里面吗？他们走了，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我……我怕他们还会回来。”
她想必也吓坏了。
白离这样想着，手指抚上门锁，将门轻轻打开。
一开门就看到斯温德勒被吓得惨白的脸。
“我没——”
白离的声音戛然而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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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瞳骤缩，整个后脊背完全僵硬！
第三人格72
*
“白离还没出来吗？”谢尔从光柱上下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一号位问道。
“没有，”商鹤手指指了指黑暗深处，“现在还在小黑屋里。”
“这都比赛了还睡觉，还说咱呢, 自己都消极怠工。”谢尔眉头微皱, 直接坐在桌子上, 语气中带着不满：“咱现在可是先锋官了, 这身份可和之前不一样了, 先锋官的第一场比赛呢, 我可是要名震联邦的！”
“要说这名震联邦你们单兵还是差了点, ”商鹤抬了抬下巴，“关键还是要看机甲师。”
谢尔：“……”
她眼睛微眯, 嘴角微翘：“你再说一遍？”
商鹤一下哑了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暴君！
见谢尔还盯着他, 他赶紧转移话题：“那啥……外面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谢尔的手就握成了拳头, 狠狠捶在桌面上，“别提了, 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打成了那个样子，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靠！比赛还直播着呢, 小爷面子都丢光了！”
“咱在星河预备学校算是众矢之的，这很正常。”商鹤暗中白了她一眼, “谁叫刚才让你出去你不出去？”
“我又不知道白离突然下线！再说, 你怎么不去？”
说道这商鹤有点心虚，挤出笑容殷勤地说：“我这战斗力你是知道的，我哪有你厉害啊？”
其实刚刚商鹤出去过一次，结果一出去身体的疼痛感就扑面而来, 把他吓得赶紧躲回了意识空间，然后再把谢尔给哄了出去。
现在商鹤还觉得浑身都疼！但他也没有白疼, 出去一趟把比赛状况明白了个七八分，不然以谢尔的脑子恐怕还在原地打转呢。
谢尔这时脸色才缓和不少，“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是是是——所以咱现在咋样了？”
“有个女生把我送医务室去了，”谢尔说道这里感叹一声：“她人还怪好的嘞。”
“女生？”商鹤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学校里有哪个对他们依旧保存善意的人，但从谢尔的话中大概能猜到几分，“你不会说的是……斯温德勒吧……”
“对对对，”谢尔眼睛亮了起来，“她校徽上就是四个字的名字！她人不错！”
商鹤眼睛都瞪大了，“她人不错？你可千万别当着白离的面说，我听了都想削你。”
谢尔：？？？
商鹤看她一脸迷茫，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走到谢尔旁边老道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谢啊，这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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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离全身血液凝滞。
只见斯温德勒的后面——下一层楼的楼梯口处，李典带着阴测测地笑转过头来。
“终于出来了。”他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声音因为兴奋有些难听嘶哑。
透过镂空的扶手就可以看到，原本已经离开的同学们从下一楼的阶梯缓缓上来。
白离不可置信地看向斯温德勒。
斯温德勒头低垂着，漆黑的头发垂落，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为什么……”白离的声音极轻，这种情况之下，她的声音反而出奇的平淡。
也不知道是在问斯温德勒还是在问自己。
清晰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梯间响起，带着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李典慢慢走上来，“你的好朋友真好用，我只让她引诱你开门，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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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朋友是要留下继续看呢？还是离开？”他语气缓缓，微微弯下腰靠近斯温德勒，“如果好朋友能加入我们……就更好了。”
“我……我要回家……”
李典点点头，直起身子让开唯一的道路，“请便。”
“你威胁她。”看着斯温德勒仓皇逃跑的身影，白离声音冰冷坚决。
“我可不干那种龌龊事，”李典脚步前移，一点一点逼近白离，“是她自愿的。”
白离被迫不断后退着，随着李典身后的人进入天台，下一秒天台大门立刻关闭！
……
斯温德勒跑得很快，中途被台阶绊倒也不敢停，直到逃出教学楼才敢抬头往上看。
即使天台的墙垣再低，这个位置也看不到白离和李典他们的身影。
斯温德勒打开光脑，触碰着光幕的指尖颤抖，停在报警的页面迟迟没有动作。
如果报警，她以后就不可能继续在这里读书了。
她的父母辛辛苦苦将她送来上学……
斯温德勒的手指紧了紧，最后还是颓然地放下光脑。
放下光脑的一瞬间，一条转账的通知也发了过来。
……
“你知道吗？”李典蹲在她的身前抓起她的头发，将光脑的光幕转到她的面前，“只用了四百万星币，你的好朋友就毅然决然地站出来了。”
光脑的页面上显示着熟悉的ID名称，随着转账信息的发出，李典颇为良心地在后面追加了一句——
【你帮了我大忙，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不到半分钟，对面就发来了信息——
【这些够了……我想转班……】
李典看了一眼白离，笑着说：“你的好朋友都被你吓到了。”
昏暗的夜空之下，这个谴责白离的人更像是往生门的恶魔。
白离的心脏像是狠狠被揪住了一样，身体都麻木了，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这个样子？”李典笑着将她的头发丝拨到后面，又嫌弃地在她衣领上擦干血迹和汗水。
“你也不能怪别人，”他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四百万星币可是四年学费呢，你总不能断了人家的前程。”
“对啊，你也不能太自私了。”他身后站着的学生也狞笑着说道。
“你自己精神力低下也不能让别人跟你一起成为废物啊。”
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白离想抬起头看清楚每个人的样子，却又无力地垂下去。
李典再次抓起她的衣领欣赏她痛苦的表情。
眼神中七分愤恨三分绝望，就连眼泪也没有流下一滴。
“别这么看着我，”他凑近白离的耳朵，确保自己的声音被她清清楚楚地听见，“还记得上次机甲对战课吗？也是我让她带你过来的。我承诺她四年的机甲维修费都由我来承担，只需要你跟我比试一场。”
“没想到她真的把你带过来了，甚至怕你没有机甲上不了场，把机甲借给了你。”
白离脑海中浮现出给斯温德勒送机甲当天的场景，斯温德勒手腕上露出来的完好无损的机甲手环、她支支吾吾模糊不清的解释，一幕一幕都好像在不断提醒着她——
这是一场初衷就是欺骗的情义。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情义……
“白离，你不会真的以为会有人喜欢你吧？”
“你从头到位，都只是一只没有人在乎的可怜虫。”
白离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领子被李典残暴地揪起，连呼吸都被抑制住了。
看着白离脸上的绝望终于到了自己想要的程度，李典笑容更深。
通过凌虐弱者带来的愉悦更让他着迷。
他站起身来，抬手示意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就在他转身的间隙，白离抓住这个机会朝着低矮的墙垣冲了过去！
“老大！”李典身后的人吓得赶紧示意李典回头！
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切的白离心也一下子被提起！
她快速冲过去右手前伸拼命想抓住年少自己的衣衫，却在快要触碰到底那一刻扑了个空。
她的手透过衣衫，像是抓了一把空气，触碰不到衣服上的纤维。
李典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离一跃而下，那一刻僵在了原地。
他身后的学生大多也吓得瘫坐在地。
白离站在墙垣边上，拼命想从黑暗的楼底看到自己的身影。
就在这时，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
一台小型机甲张开羽翼朝着天台直冲而上！
白离愣了一瞬让到一旁，视线随着机甲的身影朝上空看去。
小型机甲在星光下反射出阵阵白光，就在瞬间持着长刀朝着地上的人重重挥去！
李典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放出机甲抵御攻击。
长刀与机甲的金属外甲相碰撞出剧烈的火花！
紧接着只见小型机甲弹跳开来，随后朝着李典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击！
白离站在一旁，看着小型机甲的对战，越看越觉得熟悉。
李典貌似也没想到这台小型机甲这么厉害，就在他全力出招的时候，小型机甲一刀将他右腿卸下！
疼痛的感觉随着传感器一下子到达大脑，李典疼得龇牙咧嘴，一把抓过后面的人抵挡在面前。
他身后的学生虽然也放出了机甲，但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抓来当盾牌，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拿出自己的武器。
小型机甲的长刀直直插入机甲舱！
里面的学生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几乎是看到了长刀出现在自己身侧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李典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连滚带爬朝着大门离开！
小型机甲还想乘胜追击，一转眼就见到墙边互相抱着，瑟缩寻求安全感的几人。
都还只是预备学校的学生，被吓成这样，能放出机甲都是心理素质还行的。
突然，机甲里面的人嗤笑一声。
只见小型机甲立即消失不见，里面驾驶员的身影冒了出来。
星光镌刻着少女精致的下颌，她的眸中泛寒，又带着一丝戾气。
白离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占据自己躯体的灵魂——
谢尔。
第三人格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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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离……”墙角的几人咽了咽口水, 脸色煞白，上下牙齿也不听使唤地直打颤。
谢尔的目光极具压迫性，张开的右手骤然捏紧，一步一步朝着地上的几人走去。
“我……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其中一人说道, “李哥不会放过你的！”
谢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眼神冷淡又狠戾。
她捏着自己的指节, 眼神紧盯着墙角的人, 随后提着拳头猛然挥去！出手又快又狠！
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的人格, 站在谢尔身后的白离指尖都开始发凉。
……
“也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就传出了白离重伤同学的消息。”商鹤继续说道, “大家都说白离发病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 认为这是李典折磨白离的新手段。毕竟当时的白离机甲都毁了, 而且她当时精神力只有B级, 怎么也不可能打过几个精神力A级的学生。”
说道这里，商鹤就见谢尔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怎么了？”
“我！我做的！”
“你做的？”商鹤暗吃一惊，又细细推理了一下。
谢尔在那个时间出现也不奇怪, 跟他之前猜的也没有多大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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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谢尔双手扶着膝盖，盘坐在环形桌上继续追问着。
“不是说你做的？你不知道后面的事？”
“打完人之后我就回去了。我用的是当时白离带的小型机甲, 那驾驶舱挤得我难受。”她连脚都伸不直, 简直就是蜷缩在驾驶舱里打的人。
谢尔解释完立刻询问：“然后呢？还有人欺负她不？”
“不是，”商鹤叉着腰站起来，“兄弟，你下次解决人的时候能不能下手干净一些？”
“都是同学, 虽然没啥好人，但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她总不能因为一些人渣干出破坏自己底线的事。
谢尔意识到不对劲, 继续问道：“他们干了什么？”
“第二天被你打的学生的家长就去学校闹了，以李典的家长为首，共同商议着将白离赶出星河预备学校。”
“李典？”谢尔根据商鹤的形容大致能猜到是哪个人，“我好像没有把他怎么样，我看他逃得挺快的。”
“那是因为李典根本就不知道机甲里的人是你，跟你对打发现打不过还以为是哪个路过的高手。”商鹤提起李典也是一脸鄙夷，“第二天知道是你之后觉得落了面子，又怕事情闹大白离把他校园霸凌的事揭示出来，当然要倒打一耙将白离赶出学校。”
“我看他是吃的教训不够！”谢尔一拳捶在桌面上。
“岂止不够？他以为驾驶机甲的是B级的白离，一直认为不是自己实力不行，只是白离阴险狡诈，使了一些旁门左道。”商鹤说到这撇撇嘴，“都说下手狠一点，直接把他打得亲爹都不认识不就行了？对这种人还需要什么底线？”
谢尔从鼻子中冷哼一声，撇过头不想再继续说李典的事。
“我们要被赶出学校，白未城也不出现？”
“他哪里还会记着我们？”提到白未城，商鹤的语气又冷了几分，“你还不知道他？他巴不得跟我们沾不上一点关系，倒是将白离叫了回去，让她自己去办理休学手续。”
“至于那些闹事的学生家长，他只是想着赔点钱，根本就不想如何帮咱辩白。”
谢尔冷笑一声，“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所以白离休学了？”
“白未城都强制要求她休学了，她还能抵抗？”商鹤看了看光柱，赶紧结束话题，“休学了两年之后才继续回星河预备学校上学——行了，外面时间好像到了，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谢尔从环形桌上跳了下来，“当然是我。”
“李典是吧？我这次玩死他。”
看着谢尔阴森的表情，商鹤还是觉得浑身发寒。
就在谢尔要上光柱之前，她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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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鹤：“又怎么了？”
谢尔收回脚，“突然想起来，机甲手环被踩断了。”
商鹤：！！！
第三人格74
商鹤一出来鞋也不穿就在房间到处找自己的机甲手环, 结果最后居然是在垃圾桶找到的！
商鹤：！！！
想到谢尔一回来掏出机甲手环时发现损坏得十分彻底之后就无所谓地扔到了垃圾桶，商鹤火都要从耳朵里冒出来！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她一个单兵知道制作一台机甲需要多少时间吗？！
商鹤一脸心疼地从垃圾桶中把机甲手环捡起来，在墙上敲了敲。
果然没有听到沉重厚实的声音, 而是清脆的、透着一股子廉价的质感。
要不是手环内测有他亲自刻的花纹, 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他的机甲。
一进入副本, 连机甲都回到了学校统一发放的机甲水平。
【要我说白离真的是运气最差没人反对吧, 一进副本机甲就被李典踩碎了, 接下来还怎么通关啊？】
【什么运气差？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 我反倒觉得是李典牛逼。想想西林军校一开始将白离弄进李典的回忆副本, 我还以为是西林军校脑子出问题了，现在想来这明明就是他们提前预谋好的！比赛的规则是不会提前公布的, 也就是说西林军校的指挥官早就猜到了比赛规则, 说不定他们交记忆芯片的时候就设局了！提前篡改了记忆！】
【听完前面兄弟的解释, 我突然觉得西林军校才是所有军校脑力之最啊，这次比赛我想押西林军校了！】
【前面的等等吧, 要说厉害我觉得还是白律最强一点】
【等等，难道没有觉得这些回忆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会不会李典十四岁的时候真的这么校园霸凌过别人, 就连踩碎别人机甲的事情也是真实发生过的，真的有人像昨天的白离一样被欺凌过】
【前面的阴谋论了啊, 别总是这么恶意地揣度别人, 怎么可能真实发生过？李典唯一做得比较过的地方顶多是欺瞒主办方，交了一份假的记忆芯片。不过比赛嘛，就是要耍点不一样的才有看头】
相比弹幕上对西林军校讨论得热火朝天，观影室内的老师更在意白离现在的机甲。
“提尔瑞斯的白离现在少了机甲, 可以说就没有了比赛的竞争力，有可能会被一直困在李典的回忆副本里。”西林军校的指导老师施施然说着, 语气中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现在只是开始，之后如何还不得而知。”艾然说道。
西林军校指导老师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在嘲笑提尔瑞斯到现在还在垂死挣扎，“机甲都没了还比什么赛？难不成你们白离还能像李典一样来个双修？”
“不过听说白离在论坛上表演修机甲造机甲啥的，说不定还真是个双修。”
这下可没人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西林军校的老师这是在嘲讽白离呢。
沉默片刻之后倒是有老师出来当和事佬，“我看过那个视频，白离只是在拆解机甲，这个年纪的学生贪玩，这期间肆意自信太正常不过了。”
“我看白离拆得挺好的，论坛上大言不惭，说不定还真是个机甲方面的奇才。”西林军校老师冷笑着。
“徐老师真是说笑了，双修的学生哪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遇到的。”其中一位老师说道，“倒是可以找家机甲店维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军校生比赛期间交易会被限制，她那台机甲损坏彻底，谁会不花钱就给她修？”
说罢西林军校老师悠哉悠哉地说了一句：“就等着她的虚拟体被成功杀死，艾然老师也就可以去迎接你的宝贝学生了。”
忽略令人厌烦的声音，艾然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光幕，就见光幕中的白离正在房间内到处翻找着。
她问着旁边的楚淮：“她在找什么？”
“不知道，但总感觉……白离对那里还挺熟悉的。”
这时观影室内的其他老师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白离对这个临时的居住地过于熟悉了。
找东西的时候连壁画后面的暗格都没放过。
“不对啊，每位军校生的临时居住地都是【燎原】设置的，不会提前告诉军校生，白离这样子怎么那么像她住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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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白未城，观影室的其他老师可以说是神色各异。
其他三个军校的老师都已经准备派人去调查提尔瑞斯有没有向主办方行贿了，只有提尔瑞斯的老师还是一脸懵逼。
商鹤也不太记得十四岁的白离喜欢把星卡放在哪里，东找找西找找才被他搜刮出来一张星卡。
没办法，他的光脑都被替换成了现在用的光脑，他刚才看了，这比赛一点余地都不给军校生留，一枚星币都用不了。
最重要的是，经过他多次操作，系统还强制把他账户给封了！
商鹤只能满屋子到处找星卡。
幸好当时的白离担心星币放在光脑里不安全，将星币分在了好几张星卡中存储。
看到商鹤揣着星卡匆匆出门，观影室的老师们更是满脸问好。
“比赛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提尔瑞斯这样也太过分了。”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相信我们学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楚淮话语坚决肯定。
白律军校的老师冷哼一声，“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提尔瑞斯这种行为应该取消比赛资格。”
提尔瑞斯的老师这时间确实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满室的老师。
他们也处于迷茫之中。
白未城从始至终没有加入过他们的话题，而是神态认真地观看着白离的一举一动，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确切地关注到白离的十四岁。
老旧的店铺，稀少的人烟，这是四年前地处偏僻的星河预备学校周边真实的写照。
商鹤拉上外套的拉链，戴好帽子，任由早上的微雨落到头上。
他也不沿着屋檐下走，更不就近去离这最近的机甲店，而是乘坐公用飞行器去了八公里外的一家机甲店。
“老板。”还没进门，商鹤就大声跟里面的老板打着招呼。
“诶！”老板从高架上回过头来，见到是商鹤立刻就露出一个笑容，“小鹤来了。”
他赶紧从高架上下来，边爬边说：“这次又有什么想法创意啊？你上次说在左肩加个机械盾臂，我没懂你的意思，你再帮我看看。”
说着他按下按钮将展示墙朝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的机甲。
机甲还在制作中，有些脉络还裸露在外面。
“好。”商鹤将帽子摘下来，手塞进兜里，围着未制作完成的机甲转了几圈，目光着重放在它的左肩上。
“这个不太对，你把盾臂扣在后面一个槽上，这里会影响灵活性。”
说着商鹤走到一旁的外部控制台上，控制着两端的大型机械臂将机甲的盾臂取下重新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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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程快速熟练地像是在操纵自家的设备一般。
“好了。”商鹤让到一边，让老板上前查看。
“哎呀，真的好了！”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边看着操纵台上的指数，一边看着重新安装好的盾臂，“不愧是小鹤啊。”
【什么意思，白离真的会修机甲？】
【不可能吧……】
【只是普通的安装罢了，我在预备学校就读的时候也会，各位不要太过吹嘘白离了好吗？】
【我也是奇怪了，白离到底有什么魔力？稍微干出点事就有人大呼小叫的】
【只有我在意老板看上去跟白离关系很好等等样子吗？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
【前面的我同上，先别说，小心被某些西林走狗听见！】
第三人格75
光幕的画面已经转移到老板和商鹤身上, 但白未城依旧看着光幕一角的那台商鹤刚调试过的机甲，目光深沉。
直到老板将两边的展示墙合上他才回过神来。
“今天来我这有什么指教啊？”老板语气轻松，像是习惯性的调侃。
商鹤浅笑一下，“哪有什么指教？我对机甲只是浅显的了解而已。”
老板之前帮了他许多, 商鹤再有实力也不好在老板面前吹嘘。
而且这个时候老板也只是以为他是一个对机甲构造有点灵气的机甲单兵罢了。
“你年纪那么小就知道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时候商鹤说的他都没考虑到。
“我是想在您这买些材料, ”他将口袋中的机甲手环拿出来, 还没等老板看清就放出里面的机甲。
一堆银色废铁出现的那一刻, 老板的嘴都不自觉地张开, 眼睛瞪的老大。
这台机甲不见往日风采, 大大小小窟窿遍布全身, 不少零件还堆挤在了一起。半开的羽翼收也收不回去，正摇摇欲坠地悬挂在身后。
商鹤每看一次都觉得无比狼狈。
“你你……你这怎么搞的？”
老板随手从柜子中拿出一片碎了一半的单片眼睛, 戴上的那一刻, 机甲所有的指数都显示了出来。
机甲即使损毁, 也依旧能看出它最高的极限指数。
“唉……”老板重重地叹息一声，右手摸着机甲满是细缝的外甲, “机甲是好机甲，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他回头询问商鹤：“你这是被通缉了？”
商鹤：“……”
“被踩碎了。”
“这异兽真是可恶, 抓到了没有？”
商鹤一听老板这样问就知道他误会了，也不解释, “快抓到了。”
“这种异兽可不能让它出去作威作福。”
商鹤郑重地点点头, “您说的对，修完机甲马上就解决他。”
老板又看了一眼残破的机甲，将眼镜取下，按下另外一个按钮。
右侧的柜台顷刻下陷, 随之上来的是更为高大的置物柜。
“你机甲材料太好，我这也不知道有没有你需要的材料, 你找找看。”
商鹤立刻仰头扫视上面所有的标签，找到合适的也不麻烦老板，自己挽起袖子就搬下来。
老板立刻搭把手，“小心小心——这个重，放边上。”
他们一脸搬了好几个玻璃展示柜下来，直到整个机甲店都铺满装着材料的玻璃柜。
老板从一旁拿过一瓶水递给商鹤，商鹤顺手接过。
“等等！”老板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只见商鹤手臂上大大小小布满结痂的伤痕，有一些伤口因为刚才用力的原因再次裂开，猩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商鹤正要解释，就被老板打断：“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人又找你麻烦了？”
“这确实……有点窝囊哈……”
“什么窝囊，是你们学校那群学生不学好！”他板着一张脸，推搡着商鹤往角落的治疗舱走，“还有别的伤没有？”
“我昨天已经在校医室治疗过了。”商鹤从老板的胳膊下出来，“你放心，我还能让自己出事？”
“你这孩子，是有些人成心让你不好过。”老板摁着他的头，强制将他往治疗舱里塞，“我还不懂你们校医室？那校医成天戴着有色眼镜，眼睛都要被星币给埋了。我那孩子——算了，赶快进去。”
商鹤突然想起来老板的孩子也曾是星河预备学校的学生。
他刚开始认识老板的时候，老板就天天捧着一张照片说话。
后面商鹤跟他关系熟了之后才知道，他孩子也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发现的时候精神失常，已经被送去主星治疗了。
不过幸运的是老板及时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所以提前给孩子休学。只是星河预备学校不缺有权有势的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推算一下时间，还有几个月老板的孩子就可以回来了。
商鹤见老板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抵抗，还自觉地关上舱门。
再推脱下去，他机甲啥时候能修完？
【什么意思？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假的吧……】
【我觉得这不止是李典的回忆，也是白离的回忆。她四年前和李典就在同一所学校，而且受到过李典的校园霸凌！】
【我也这么觉得，不然怎么解释白离那么清楚星卡的摆放位置？怎么能进入副本的第一天就找到这个地处偏僻的机甲店？还能让机甲店的老板对她这么熟悉！】
【也就是说白离不是在过李典的副本，而是再一次揭开自己之前的伤疤？而这一切都是西林军校搞的鬼，简直细思极恐！】
【西林军校招的原来都是这样的学生……】
“西林军校招的原来都是这样的学生。”提尔瑞斯的老师冷哼一声。
艾然也不忍心地闭了闭眼，“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被人打成那样……”
白离进入副本时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将泥泞淹没的血迹，被人紧紧抓住的头发，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
当时以为是副本设定尚且不忍去看，现在知道是真实发生过的就更加让人感到心口一揪。
西林军校的老师面色通红，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学生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
“原来西林军校只将这种事情当做小小的摩擦，”京华军校老师冷笑一下，“也是，关键时刻能将学生推出去挡刀的军校，这些只怕是更常见了。”
“这件事发生在白律星，怎么也应该问问白家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白未城。
白未诚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被他故意忽视的愧疚感在这一刻又重新缠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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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主？”
白未城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失礼了。”
他的目光看向光幕中白离躺着的治疗舱，“星河预备学校是我的疏忽，我会再次严查，如果却有此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下就轮到西林军校脸色阴沉了。
交代？
什么交代？
李典是他们学校的人，白未城这是想越过他们惩处李典？
即使李典过往有污点，但这人天赋却是极高。唯一一个双修啊，艾维斯对李典后续可是有安排的。
……
校医室的设备虽然差劲，但还是有用的。治疗舱检查到商鹤身上的伤口大多被处理之后，很快就将他放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老板正戴着单片眼睛试着给他修机甲。
老板瞅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说道：“你这被欺负也不是一两回了，看起来心态没怎么崩。”
怎么可能没崩？只是崩的不是他而已。
“你什么时候让你父母给你转学？”老板戴着安全面罩，一边修补外甲一边问道。
“跟他们说了，没人管。”
老板闻言放下手上的工具，“为什么？”
“不是每个小朋友都能得到呵护的，大概我生来有罪，就应该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观影室内的白未城突然感觉心里猛地一沉。
老板动作停滞，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商鹤。
却见他姿态轻松，专注地把弄手上的零件。
商鹤注意到老板的视线，转过头突然笑了出来，“我前几天在书上看到的句子，怎么样？”
老板愣神片刻，嘴边僵硬地牵动，“多读书挺好的。”
他不再说话，似乎是担心商鹤又说出什么话来。
商鹤也专注地将机甲小腿上的脉络重新连接上，表情沉静清雅，维修时火星在他面前跳跃他都没有一丝慌乱。
老板不知不觉又看向商鹤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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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天赋很好，好好努力，早点离开。”
他也不说明是离开哪里，又加上一句话调回轻松的氛围，“你这才能啊，不去军校都可惜了，听说西林军校正在招生，你可以去试试。”
“老板，我现在才十四。”商鹤无奈提醒着。
“也对，看你这沉稳的样子，一时都忘了。”老板笑呵呵地道。
商鹤检查好机甲小腿上的脉络，看了看时间，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再说，要去也去提尔瑞斯，谁去西林军校啊？”
第三人格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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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瞥了他一眼：“不是说西林军校的机甲专业最好？”
“那是因为我还没去提尔瑞斯。”他语调拖长, 插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后面一句话他的目光不再看向老板，而是把玩着领口的微型摄像头，冲着微型摄像头来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提尔瑞斯才是联邦最牛逼军校！”
观影室内的一众老师：“……”
楚淮单手捂着脸。
——怎么样才能不让别人知道这是我的学生？
【我去, 白离对着摄像头一张大脸差点吓死我！】
【跳频太快了, 我上一秒都快哭了, 现在鼻涕泡都笑出来了, 谁懂啊？】
【自信是好事, 但她是不是有点太过自信了？其他军校哪个不比提尔瑞斯牛逼？】
【白离现在还在西林军校的副本里呢, 想看白离被打脸！】
【不怀疑前面的是西林军校的脑残粉, 西林军校学生怎么样又忘了？】
【我看比赛就是图个消遣，谁管西林军校的学生怎么样？我就是看谁比较厉害我就支持谁】
老板还是眼含笑意, “都是四大军校, 你去哪个军校都好。”末了想了想, 又加上一句：“就算不是四大军校，你也很优秀。”
“行了, ”他也站起身了，伸了伸已经蹲麻的脚, “你看看还差什么材料？”
他将单片眼镜递给商鹤。
商鹤戴上老板的眼镜，周围一堆零件自动推演成成型的机甲。
商鹤看着这画面轻啧几声。
这眼镜他也想买一副。
“差手肘处的关节, 还差一些姿态感知设备。”
老板立刻从另外一个架子上找寻商鹤需要的东西, 又将一堆材料从架子上搬下来。
“姿态感知设备只有这些，你看看哪些可以用，至于关节……”
他敲了敲机甲膝盖上的关节，继续说道：“这台机甲的关节设计得太开放了, 我这里没有可以替换的关节。——这是谁设计的？”
能将关节设计得这么好，那位机甲师实力不会低。
老板丝毫不认为机甲商鹤设计的, 应该是商鹤遇到了哪位高人，而商鹤只是负责将各部位组装起来。
“我们学校给的。”关节是他自己设计的，但材料却是从提尔瑞斯和京华军校拿的。
反正大家都是四大军校，你我不分家，他说一句京华是他们学校不过分吧。
——提尔瑞斯军校京华分校。
“没想到星河预备学校还挺大方。”
商鹤笑笑不语。
艾然看着画面中的机甲良久，眼中尽是疑惑，转头问楚淮：“学校不是让她去机甲库重新选机甲吗？”
“我跟她说了，但她说之前的机甲用的顺手，已经找人修了。”
楚淮也细细观察着光幕上的机甲，虽然都是银色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可惜机甲的大部分零件都被踩坏，已经看不出原形。
“怎么说白离现在也是先锋官了，怎么还用着之前的机甲？”白未城问道。
“就是，提尔瑞斯再怎么穷，这机甲的钱也不能省啊。”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白离用这台机甲已经用习惯了，而且星烁的机甲师将星烁的各项性能设计的很完美。”楚淮解释着。
白律军校的老师不屑，“一个连真实姓名都不肯透露出来的人，算什么机甲师？提尔瑞斯也是太久没见过好机甲了，才会把这种人奉为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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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有机甲师无偿将机甲捐给提尔瑞斯的事情，各军校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但不少军校都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凭空得来的机甲，谁知道是什么货色？
白未城也轻微皱起眉头。
他实在想不出白离为什么要坚持呆在这样的军校。
……
商鹤从一堆材料中挑了几个，缺少的关节和姿态感知设备他打算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实在不行就找个低级的替换上。
“谢谢老板了，”商鹤从兜里掏出星卡，“刷卡。”
老板将星卡放到扫描区上，上面的数额立即归零，还跳出来一截弹窗显示余额不足。
嘶——
商鹤手扶着额头。
突然想到白离就是这个习惯，他们家产也就这么点，还非得分成几张星卡来存储。
他转身看着地上的一大堆材料挠挠头，思考着该如何剔除掉一些不重要的材料。
“老板，我就要这边的这一半就行。”
“少了那么多材料你机甲怎么修？你都拿回去吧。”老板将星卡取下还给他，“我就收你这么多星币。”
“不行。”商鹤态度格外坚决，想了想，将手环上刚装上的蓝宝石扣了下来，“老板，这个给您。”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商鹤刚要出门就被老板叫住。
只见身材微胖的老板再次爬上置物柜，拿了一只机甲手环递给他，“你这台机甲短时间内修不好，这段时间先用这台。”
“这台机甲再不济，速度也是极快的。下次打不过他们就跑，别傻乎乎地挨他们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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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机甲手环上面有浅浅的划痕，沟壑之中也有一些暗沉，显然是被用过的。
“这是我小孩之前用的机甲，虽然用过，但装备绝对比店里的任何一台B级机甲齐全。”
“B级？”他记得老板小孩是A级来着。
“当时生意不好，她升级也没钱给她换高级机甲，就装了个跨级装置。”
这是很多贫穷人家的做法，找人装个跨级装置可比换机甲便宜多了，想当初白离也是因为没钱才学跨级勾连的。
这台机甲对于现在的商鹤他们来说可比任何一台机甲都有用。
商鹤将机甲手环握在掌心，“好。”
“对了，我找钱给你。”老板从抽屉中拿了一袋星币递给商鹤，“这台机甲就当我卖给你的。”
商鹤也没拒绝，接过掂了掂份量，确认老板没有给他多加钱才收下。
……
下了公用飞行器后商鹤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其实现在离上课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但商鹤依旧慢悠悠走着。
他不是白离，他才不受那老师的窝囊气，反正去早去晚都得被那老师挑刺。要不是怕影响比赛，他连学校都不想去。
路过学校对面巷子里的小路，商鹤停下来朝里面看了一眼。
地上的血迹早就被雨水冲没了，帮霸凌者掩饰掉一切的痕迹。
商鹤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扣紧机甲手环，良久才收回视线，就要抬步向前走去。
突然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水花溅落在他的裤脚上。
商鹤猛地回头！紧接着一个黑色的枪口就对准了他！
“提尔瑞斯新升上来的先锋官就这灵敏度？”
清亮的声音响起，顾风耀扬起脑袋半眯着眼睛看着商鹤，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商鹤咽了咽口水，眼睛紧紧盯着瞄准自己的枪口。
开玩笑，这扳机扣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只会让他出局，但是他有预感，要是因为他出局了，白离和谢尔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冷静冷静，”商鹤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枪口朝两边移，“初次见面，不认识一下？”
“你上次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谁不认识你？”顾风耀再次把枪口往他头上移，“不过咱之间确实应该熟悉熟悉——放出机甲，我们打一架。”
商鹤：？！！
不是，你们机甲单兵就这么熟悉的？
他强撑着笑，“一来就打打杀杀多不文明，要不我带你去逛逛？这里是白律星，你们指挥官的家乡。”
顾风耀好似才知道，仰起头四处环顾一圈，这才发现对面预备学校的前缀是白律星。
商鹤默默将脚步往旁边移了一点，结果顾风耀又回过头盯着他，“不需要，我们指挥官会带我们来逛。”
“而且现在是比赛，我们指挥官不让我们摸鱼。”
商鹤听这人一口一个“我们指挥官”，一脸黑线。
“指挥官指挥官，你那么喜欢你们指挥官？”
“别胡说！”顾风耀把枪往上提了提，“你懂什么？这叫敬仰！”
“行行行，你小心点，子弹不长眼。”他脚步再往旁边移了移，随口说道：“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你们现在的指挥官？”
他放在兜里的手握住机甲手环，在意识空间中不断喊着谢尔，嘴上却说道：“你不想看看你们指挥和主先锋年少时期的样子吗？”
谢尔啥时候才出来？能不能把谢尔焊在光柱旁边？！
商鹤都想自己驾驶机甲应战了，谁知举在脑门上的枪口突然放下。
“你知道指挥官和主先锋在哪？”只见顾风耀眼神不自在的往周围瞟，声音都小了许多。
商鹤：？？？
他就知道！
哪有不喜欢探听上司秘密八卦的？！
第三人格77
“你等什么？上来啊。”商鹤对着下面的顾风耀喊到, 见他磨磨蹭蹭一脸怀疑，伸手一拉将他拽上公用飞行器。
公用飞行器的舱门终于关上，飞行器内乘客脸上的不耐烦这才平缓不少，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放手！”顾风耀挣扎开商鹤拽着他衣袖的手, 还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商鹤：“……”
骚包……
两人坐在座位上, 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互相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谁也不理谁。
白律军校虽然也在白律星, 但顾风耀是大一新生, 精神力刚检测出来就直接到主星报道了。
他们和提尔瑞斯不一样，提尔瑞斯今年是第一次进入主星备赛, 但另外三个军校却是从联赛开始之前就在主星训练的, 他们的先锋官选拔赛都是在主星进行的。
算起来顾风耀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学校到底是什么样的。
“诶,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看着公用飞行器飞速行驶，顾风耀的语气有点冲。
他刚才也是傻了, 居然真的相信白离知道指挥官的位置！
他们指挥官可是白家长子，白家主最为器重的长子, 联邦最有天赋的指挥！白离这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混混怎么会知道？她来过白律星吗她？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商鹤正在闭目小憩，听到旁边顾风耀不停地吵, 睁开的双目瞬间转冷, 还带着些许不耐。
“叭叭什么？又不会卖了你！”
顾风耀：！！！
他就知道！白离让她上飞行器准没好事！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处东张西望。
指不定提尔瑞斯其他的先锋官就在这里！
商鹤看他这动作，心中腹诽——被害妄想症。
“你消停点吧，”商鹤指着飞行器前方的摄像头, 已经盯着他们这个位置许久了，“白律星安保系统先进全面, 小心被当成危险分子被抓起来。”
顾风耀闻言立马坐下！
看着前方摄像头终于转了一个方向才松了一口气，却嘴硬地嘟囔到：“要你说？我当然知道。”
商鹤瞥了他一眼。
——啊对对对，你什么都知道。
“你们白律军校的都来这个副本了？”商鹤从进来开始就没有遇到其他军校生，一直以为是一个军校生一个副本。
白律军校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上次白星竹也是非得跟上来。
顾风耀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就一个西林军校小小先锋的回忆副本也需要我们所有人一起？只有我过来了。”
李典确实没啥实力。
商鹤上下打量了顾风耀一番。
难怪白律军校派个傻子过来。
感受到商鹤毫不掩饰的打量，顾风耀像个炮筒一样，“你这是什么眼神？”
——为什么她要边看我边摇头？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们指挥官让我过来是肯定我的实力！”
此时弹幕一片【哈哈哈】飘过。
……
在白离进入李典回忆副本几分钟之后，各军校生也按照指挥官一开始的计划进入各副本通道。
这次主办方让他们上交资料的意向太过明显，各军校的指挥官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些关于这次比赛的内容，所以一开始他们对自己军校的军校生要进哪个人的回忆副本是提前制定好了方案的。
各先锋官以单人的形式进入副本，而指挥则搭配一名先锋官攻克另一军校指挥的回忆副本。
比赛中军校生与自己回忆副本中的虚拟体各享一半精神力，可想而知，指挥官的回忆副本绝对是难度最高的。
再加上白砚安的精神力是控制系的精神力，他本身的对战实力并不强，所以身为被学校“慧眼识珠”挑选出来、要全程保护自家指挥的机甲单兵，顾风耀可谓是任重道远。
结果刚要进入副本，就被自家指挥拦了下来！
“指挥？”顾风耀看着白砚安伸手拦住他，一脸疑惑。
“去李典的副本。”白砚安声音沉稳，眼镜下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
“为什么，指挥？”顾风耀上前一步，“我不能让您一个人过副本。”天知道他因为要和指挥一起合作期待了多久！
“我一个人可以，带上你反而累赘。”
顾风耀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哈哈哈哈，顾风耀这是被白砚安嫌弃了吧】
【虽然白砚安说的是实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心疼顾风耀，他看起来真的好想和白砚安一起过本哈哈哈哈】
【小顾啊，赶快听你家指挥官话去李典的副本吧，你指挥真的不需要你】
【顾风耀：这就是自家军校指挥官强大的苦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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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李典的副本，在他和白离对上之前找到李典，尽快杀死他的虚拟体。”
自家指挥都这么说了，顾风耀只能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看着白砚安进入副本，随后转身进入李典的副本。
……
一看顾风耀这一点就着的样子，商鹤就猜到了大半。
“我来这可是指挥亲自派遣，我在指挥心中的地位起码也应该——”
“到了。”商鹤打断他的话，起身率先走下飞行器。
顾风耀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后，直到金碧辉煌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这是我们指挥官就读过的预备学校？”
“没看到这上面的字？”商鹤敲了敲最下面烫金的大字，“第一预备学校，不算埋没你们指挥和先锋官。”
顾风耀下巴上扬，颇为鄙视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对你们来说第一预备学校自然是顶好的，但对我们指挥和主先锋来说，只能算将就了。以白家的实力，应该给指挥他们开个私塾，再从军队里找最有能力的将军来亲自教导才对。”
商鹤：“……”你还别说，白未城还真干过。
顾风耀走到校门外像是优秀学生之类的布告栏旁边，找寻许久也没找到自家指挥和主先锋的名字，更加怀疑。
“这上面怎么没有我们指挥的名字？”他一眼“果然你就是在骗我”的表情。
商鹤烦躁值几乎到达顶峰！
“谢尔你快出来，爷不伺候了！”
意识内还没传来谢尔的声音，顾风耀就路过商鹤身边，丢了一句：“进去吧。”
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浇到头上一样，商鹤原本上来的火气瞬间熄灭，甚至……松了口气？
“有没有可能，咱不是这里的学生，根本进不去……”看到面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商鹤的声音越来越小。
商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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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转头，就见顾风耀正将什么东西小心地装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反问他：“怎么了？”
“你这……”商鹤视线在大门和他身上来回徘徊。
见这人什么都不懂，顾风耀看着商鹤的眼神都带上来几分怜悯。
“这个，”他再次拿出衣服内侧的小东西，在扫描区扫了扫，通行信号灯瞬间变成绿色，“我用的军校校徽。”
商鹤点了点头，将自己口袋里的校徽拿出来，“我们军校的校徽可以吗？”
“劝你不要，”顾风耀扬了扬手上的校徽，一脸高傲，“这是在白律星域，白律军校的校徽可以通行。”
“要是放你们提尔瑞斯的校徽，难保你不会被抓起来。”说完，他脚步轻快地进入学校。
看他这得瑟样子，商鹤强牵着微笑……踹了那操作台两脚。
要是等他改天去白律星，非得潜进他们学校把他们系统改了不可！
把所有扫描区的军校认证都改成提尔瑞斯的！
“你快点跟上。”前面的顾风耀还回头皱了皱眉，大声提醒，“别磨磨唧唧的。”
商鹤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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