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音撑着头倚在软榻上,看着在飞行法器中忙得脚不沾地的云岿有些不明白他受了什么刺激。
她只是有些虚弱,不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啧,还是想不通。
一边在心里吐着槽一边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茶壶。
云岿瞥见她的动作后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桌边替她倒茶。
归音无奈地就着他的动作抿了口茶,“云岿,我只是封了枚命牌,没什么大事。”
不提命牌还好,一提命牌,云岿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瞬间进入应激状态。
“旁人封命牌至少要准备五到十年,可你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归音瞥了他一眼,没敢告诉他这枚命牌的制作方式和一样的不同。
以往命牌制作方法,短时间内凑齐做命牌的东西确实会对修仙本源有所损伤,尤其是那半注心头精血,一次性拿出,没个几十年根本养不回来。
但对她来说,最难得还不是那半注心头精血,而是封命牌时要立下的誓言契约会经过天道。
而且立下的誓言契约越多,天道对她的束缚越强。
虽然已经被天道知晓她的存在,已无瞒天过海的可能性,但这份束缚能不套就不套。
更不巧的是,这部分的誓言契约被划进天道执行人的权利范围。
她不能立誓,但这次离开是一定要留下命牌的,又急于启程,根本没有时间休养。
商议之下,另辟蹊径,选择了一种新的命牌封注方法。
灵魂封注。
说是商议,不如说是她单方面提条件,许飞渊单方面答应,然后构想命牌炼制方法。
不过许飞渊不愧是如今修仙界中鼎鼎有名的鬼才炼器师,连传承万千年的命牌都能一次改造成功。
所以交到月墨手上的那块命牌中存了她一半的灵魂。
灵魂被撕扯成两半的感觉绝不好受,但她在准备留下命牌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想好退路。
鬼车的天赋——吞魂。
结契平分天赋,她能拿到鲛人的魅惑,自然也能拿到鬼车的吞魂,只是有恶念在,吞魂向来派不上用场。
计划万无一失,甚至连杀人夺魂后怎么遁逃都想好了,没想到她根本没有吞魂的机会,甚至还没来得及修补身体,所有的暗伤隐患都好得彻彻底底。
她没努力,自然有东西在替她努力。
一直被她当作无用的金光在她灵魂撕裂的一瞬间就开始不停的修补着她受损的灵魂。
如果没有封命牌这一遭,归音还不知道金光的作用对象是灵魂。
既然金光可以为她所用,那以后是不是能识能开拓金光的更多用法?
见归音走神,云岿有些生气,却又不想让归音看出来,于是飞速起身。
毛茸茸的大尾巴瞬间占据归音的全部视线。
许是在生气的缘故,云岿尾巴上的毛蓬松到像是炸起一般。
漂亮极了。
她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你干吗?”云岿抱着尾巴转过身来是又气又恼,“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在想这种事。”
归音一脸懵逼,她想什么事?
不就摸了一把尾巴吗?
平日里恨不得把尾巴塞她怀里不拿出来,今日怎么这般反应。
难道是欲擒故纵?
越想越理直气壮,于是朝云岿伸出了手,也不说话,就维持着伸手盯尾巴这件事。
她这招对别人或许不好使,但对帝泽碎片……
一打一个准。
揉弄着手里没有一丝杂毛的蓬松狼尾,归音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虽然目前来说人形的云岿也很好,但她还是比较喜欢被养的手感极好的兽型狼崽子。
好想埋肚皮啊。
没有肚皮,只能用尾巴凑合一下。
感受着打在尾巴上的温热呼吸,云岿眸色深了深。
起不起反应道不重要的,反正灵力转上两圈什么都能消下去。
他只是非常喜欢这种状态的归音。
这种眼里只有他的状态。
“主人……”
即使声音很轻,在这空旷的飞行法器中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归音却像没听到一样。
云岿知道她这是陷进去了。
他伸出的手最终落在归音的发顶。
归音只从尾巴中露出小半张脸,上挑着眼看他,见云岿神情略有不安,再次将脸埋了下去。
这种近似无声的纵容仿佛他们无论是什么关系都是合理的。
云岿不由得想的更多,他遇见归音时重伤濒死,瘦小干枯,和漂亮半点也搭不上边,她当初为什么要收留他。
难道只是因为他够不要脸吗?
如果有另一个可怜人跪在她脚边求她收留,她会心软吗?
这个答案都不用归音来说,他自己便能回答。
不会。
归音从不是个心地良善的人。
她可能会因为好奇略施援手,但绝不会把人留在身边。
所以,他对归音来说是特别的。
这个认知令他欣喜若狂,又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关于他是不是特别的这种问题他从前根本不敢想,因为他不配。
现在修补了部分血脉缺陷,终有资格入场竞技,自然会将从前不敢想的全都想一遍
等到能够站在归音身旁的那一日,他将这诸多想法说个明明白白。
尾巴又被玩上了好一会,云岿才借口要控制飞行法器离开软塌。
其实哪用离开控制,分过去一道神识就足够控制的稳稳当当。
所以云岿离开后没过几分钟就转了回来,只不过这时,归音已经开始画符。
她似乎每次都能抽离得很快,就好像只有他在不停地怀念。
“主人能教我画符吗?”
归音抬头看他,眼中的疑惑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妖修中几乎没有符修,一是他们不屑于这种战斗方式,二是因为他们学不会。
“为什么突然想学符篆?”
“月墨不在您身边,我也可以帮您。”
月墨因为本体就是符篆,所以才会学得那么快,短短几年就能够达到如此程度。
云岿若是想速成到月墨那般,怕是难。
再说月墨虽然不在身边,但贪生的本体符篆还烙印在她手上,根本不愁整理符篆这种事。
“妖修不善符篆,你可以学些别的。”
这段日子确实她用符的频率比较高,但到了西陆之后灵气匮乏,符篆难用,还是要走体武双修的老本行。
在西陆,体修战斗力可是比符修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主人怎知妖修不善符篆。”
归音不自觉地扣扣笔杆,“自是有过经验。”
雍青和心魔帮她试符阵试到炸灵脉这件事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云岿也像是想起什么,虽然归音没有看过来,仍垂下眸子。
“我会和您配合默契吗?”
“当然可以。”
“也有过经验?”
“自然。”
接下来的日子云岿沉默很多,每次归音抬头,都能看到身旁的云岿捧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反复地看。
那本书很厚,比她的巴掌立起来还厚,云岿看得很仔细,像是不愿意漏看其中每一个字。
但每当她探头过去,云岿就会闪躲,不让她看到书中内容。
归音也不强求,谁还没点秘密了。
只是自从相遇云岿都没怎么离开过她的视线,这本书是从哪来的?
云岿越不让她看,她就越是好奇。
在一次次的偷袭失败中,他们和前面那艘巨大的飞行法器一前一后飞进中陆地界。
中陆世家林立,而且都不怎么讲理,归音的动作必须谨慎再谨慎,不然她和云岿怕是没机会活着离开中陆。
不过好在目标任务格外的善解人意,在进入中陆地界后不久便换乘小型飞行法器,与大部队分道扬镳。
小型飞行法器速度极快,归音又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慢悠悠跟了半日,便跟丢了目标。
他们确实想甩掉跟着的人,不过不是归音,他们甚至不知道归音的存在。
但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家主,盯着他们的人可不少。
目标不见踪影归音也不急,继续控制着飞行法器朝一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进。
云岿注意到归音右手手背上烙印的符篆已经变成罗盘模样,指针替她指着方向。
“这是?”
“贪生。”
贪生这两个字云岿隐约好像在那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他一直知道,归音手背上的符篆是月墨的本体。
可月墨明明留在了玄衍宗。
归音猜到他想问什么,也没拐弯抹角。
“月墨是月墨,贪生是贪生。”
这半年时间,归音除了画符,便是研究如何重启贪生。
只存在原始属性,不会生灵的贪生。
月墨和她一起将烙印的贪生符篆重新改过,现在的月墨更像是贪生的统领者。
云岿还想追问,却被归音拦住脖子,额头贴额头,“给你传输这两人的相关记忆,一会我把他们打下来,你的对手是那个金丹期。”
“好。”
云岿应得这么快,归音反倒是有些不放心,“别轻敌。”
记忆传输完成,额头分开,云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半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归音没再多说,体修需要的是血肉相搏的实战,纸上谈兵并不会增加战斗经验。
还提醒的她都提醒过了,若是云岿还因为轻敌而落了下风,她不介意在这两个解决完之后给他一个难忘的特训。
在目标飞行法器降速的同时,归音便知道它已经甩掉其他说走追踪者。
手中的符篆连串飞出,集中打向虚空一点。
再高阶的小型飞行法器也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被攻击一点,周身符篆很快失效,暴露在归音眼前。
对面飞行法器中的人也是没料到会有人看穿他们的伪装,不过很快便开始反击。
归音往云岿脸上按了一张面具后便收起了飞行法器闪身跃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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