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姜之煦拧着眉心, 看看花女士,又看看自个的女朋友。
让她女朋友给他介绍对象…?
姜之煦再次望向花女士。
不助攻就算了,也别添乱啊。
于似也愣了。
姜之煦竟然和这位迷路的阿姨认识。联想到阿姨之前的话, 此刻的情形似乎也不难猜了。
姜之煦应该就是她口中那个‘不中用’的儿子。
花女士后知后觉的点了下头。
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那坨牛粪,是她儿子。
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歧义,她一拍大腿, “瞧我这脑子,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花女士真是太高兴了, 又激动, 直接过去拉住于似的手,又摸摸胳膊揉揉脸的, 笑得跟古代妓院里的老鸨似的,在于似的一声声“阿姨”试图唤回花女士的清醒中,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可自拔, “哎哟, 我的宝贝儿媳妇, 快让妈妈看看。瞧瞧,长得真漂亮,真好看哈哈啊哈啊”
姜之煦想来也理清了其中的关系缘由,难得的喊了声妈, 把被花女士吓到的于似往身边揽了揽, 脱离开花女士的魔爪。
“妈, 你别吓到她。”
花女士抓了抓空空的手心, 回过神来,冲于似腼腆一笑, “宝贝儿你别怕哈,阿姨不吃人的。”
于似:“……”
姜之煦无奈扶额,跟于似解释:“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就是太激动了。”
于似弱弱的点了下头。
楼下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几人先后上了楼。
兴许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主子闻着熟悉的气味便颠颠赶来,花女士看到可又高兴坏了,直抱着亲,“哎呦,我的小宝贝儿呀。”
进到姜之煦住处,于似先进了洗手间。
花女士趁着这空挡,小声问姜之煦:“谈多久了?”
“没多久。”
“你这臭小子,追到了怎么还不跟我说一声,”花女士踹了姜之煦的小腿一脚,斥责:“竟看我闹笑话。”
姜之煦拍了下裤腿不存在的污渍,心道:告诉你更要闹笑话了,这样都拉不住。
留给母子俩窃窃私语的时间不多,于似很快出来了,花女士只能用眼神攻击姜之煦,转脸对于似,又是笑靥如花,拍着自己身侧的位置让于似坐下,“头一次见面,实在仓促了,也没准备一些见面礼。”
于似赶忙回应:“不用了阿姨,”
“不如阿姨请你吃顿饭吧。”花女士笑着接上:“正好也快到饭点了,”
姜之煦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快到饭点…
于似盛情难却。
也不好拒绝长辈,姜之煦更是反抗不了花女士,也只能由着她了。
姜之煦载着两位女士去了一家高档复古式餐馆。
全程都是花女士做东。
饭桌上两位女士交谈,花女士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喊,相谈甚欢。
姜之煦完全插不上嘴,本想表现一下夹个菜剥个虾什么的活儿也全被花女士抢了去。
这顿饭,姜之煦吃的甚是心堵。
饭后,时间还早。
花女士也看出来了,自己占着他女朋友,她那儿子情绪也不太好,脸黑如锅底。
到底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她也不好多打扰,留了句“有时间让阿煦带你去家里玩”便叫了家里的司机,离开了。
送走了花女士。
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于似也没想到,这个家长见的这么偶然与急促。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吃饭的附近正好挨着一家商场。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去电影院约个会。
有一部恐怖片于似想看挺久了。之前易嘉还跟她说有时间来看看,工作忙一拖再拖也没看成。
没想到今天跟她看的会是姜之煦。
姜之煦看这姑娘选了个恐怖片,还多看了她两眼。不过也没说什么,排队去取票。
说实话,于似现在背着易嘉跟姜之煦来看莫名的还有些心虚。若之后易嘉发现点出来,被她斥责,于似宁愿现在自首。
所以,票取出来后,于似对着票价信息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易嘉。
周末易嘉还在加班,不过于似的消息她看到都会秒回:【!!!】
【你背着我跟哪个小妖精去看了!】
于似:【男朋友。】
当于似打下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发现她没有心虚,竟还有点嘚瑟的成分。
易嘉直接发来了一张‘给你个大逗逼’的表情包过来。
【你竟然为了狗男人抛弃我!】
【算了,我等它下架在网上看吧。】
于似:【晚上回去给你剧透。】
易嘉:【达咩!!!】
今天周末,来看恐怖片的大多是情侣,可能这也是这场排片人不多的原因。
于似跟着姜之煦往前走。
位置在中间最后一排,视野也算宽阔,而且两人身侧都没有人,靠前的一排也没有人,空位太多。
临近电影开始前,前排的好几个人见后排空空,都急可爱班着转移到了后面,有的甚至专门往犄角旮旯的挪的。
前排斜侧方的位置被一对情侣占据,男人坐下来的时候下意识朝于似看了一眼。
电影很快的开场。
剧情节奏进入的也快,放映厅的音效随着剧情的起伏而愈发的渗人,仿佛每一个角落都在叫嚣着。
于似看得认真,与大多数都躲在男朋友怀里的女生不同,她甚至还瞥了眼姜之煦,怕他受不了害怕这种剧情。
姜之煦:“……”
姜之煦被于似那一眼搞的心情颇为郁结。
谁家女朋友胆子这么大!
哦,是他家的。
当巨大的屏幕上缓慢出现女鬼脸的时候,放映厅里接连响起不少人的惊呼,不乏有男有女。
那一刻,于似忽然想起了姜之煦还在追她时,她心烦意乱看恐怖片的那个晚上。明明屏幕上出现的是女鬼,而她眼前浮现的确实姜之煦的脸。
那天晚上,她还梦见姜之煦变成了女鬼追她。
当时心有余悸觉得是个噩梦,现在想想,也挺好笑的。
令于似没想到的是,自己也无意识的笑出了声。这还是对上了姜之煦投来惊疑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的。
就连前排的那对小情侣都觉得有些渗人般的回头看了眼,那男人还多看了于似两眼。
姜之煦还是头一回见看恐怖片能笑出声的姑娘,惊疑的同时,又不免暗暗自豪。
不愧是他女朋友。
“笑什么呢?”
于似看着姜之煦探过来的脸,笑容止不住,“就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
姜之煦等了片刻,见于似不打算多说的模样,他抿抿唇垂了下眼眸,转过头不再多问。
眼前的男人明显有了小情绪,于似扯了下他臂弯的衣衫,带着讨好的语气,“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就是说了怕你不高兴。”
姜之煦装模作样的哼了声,“你就不怕不说我不高兴?”
“你确定要听?”
于似眨眨眼,见姜之煦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她回以一副你可别生气的模样,开口说:“就想起了有次做梦,梦见女鬼追我,那女鬼长着你的脸…”
姜之煦:“……”
姜之煦抿直唇角,脸色有片刻的难堪。
偏偏于似也不像是哄人的模样,再次没忍住笑出了声,两秒后控制着艰难绷住的情绪,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语气中无意识的夹带了娇嗔:“你看我就说嘛。”
闻声,前排的那个男人再次回头看了眼于似。
三番四次的回头,姜之煦也不瞎,余光都能瞥见他看的是于似,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姜之煦太清楚这种眼神了。
都有女朋友了,还盯着别人的女朋友看。
出于占有欲和被于似气到的情绪。
姜之煦探手,长指扣住于似的脖颈,把人勾过来,随即他倾身过去,用身子挡住了于似的半个身子,正好挡住了那男人的视线。
姜之煦启开唇,略施小惩的咬了下于似的唇角。
气息一瞬的交错。
姜之煦退离开些,在忽闪而过的阴影与惊悚的音效中看着于似的眼睛,本想只是略带惩罚般的咬她一下就算了,可当真亲密接触上时,这份心思便变了意味。
眼前的姑娘那双杏眸还带着懵懂,出口跟他犟,“你这人,不讲理。”
姜之煦溢出的声调低沉,“嗯”了声。视线下垂落到于似的唇上,最后这声“讲讲理”也囫囵的挤压进了于似的口中。
他用实际行动演绎了‘讲理’。
眼下谁也没心情看电影了。
唇舌交缠间,彼此的吞咽声被周围巨大的音效声盖过。
四周散布的情侣也有不少接吻的,更有甚者从电影开始就似有若无的亲。所以,于似和姜之煦两个人也不算突兀。
于似的呼吸被眼前的男人占据,触感更加清晰,只觉得落在她脖颈后男人的指腹发着烫,他的手指真的长的有些过了分,每一寸的移动与摩挲都险些要让她缴械投降。
于似也不甘示弱。
抬手,触在了姜之煦的喉结上。与上次的不同,这次,指尖是完完整整的停留在了上面。
姜之煦每一次轻抚,她也便跟着移动。
而后,姜之煦攥住她胡闹作乱的手。
掌心带着燥意。
呼吸就此分开。
姜之煦把人拉进些,抵着她低低微喘。
这姑娘看恐怖片不仅笑出声。
接吻还故意挑逗他。
“真是把你惯坏了。”姜之煦长指捏了下于似的后颈,吐露的气息滚烫,咬牙说:“男人喉结你都敢摸。”
相比于姜之煦,于似要喘的更厉害,血液仿佛都跟不上脑供给,她视线朝下瞥着,没应姜之煦的话,脑子胡思乱想着。
脑海里自然就想起上次和易嘉聊天时讨论的‘接吻反应’问题。
视线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易嘉的那些话影响,寸寸往下,落到了某处。
姜之煦今天搭了条黑色的休闲裤,宽松程度适中,不会衬出腿型,但又显得笔直修长。他身长腿长的坐在座椅上,空间对于他还是稍显局促。卫衣的下摆堆积在腰腹的位置,层层叠叠挤成褶皱。
隔着衣服布料,根本看不出什么。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后,于似耳根泛上热度,她舔了下唇,目光却没有当下移开。
许是于似盯视的时间过久,姜之煦轻咳一声,倒显得几分不自在,他动了下身子,身形靠过来,抱着试图提醒她或是揶揄的口吻,问:“看哪呢?”
漫出来的嗓音是无法抑制住的哑。
于似垂下眼眸。
眼底的情绪被长长的眼睫遮盖住,也听出了姜之煦语气里调侃的意味,她咬了下唇,气息还不稳,凑近姜之煦几分,故意说:“看看你起反应没有。”
即使看出了于似看得位置与意图,但姜之煦也没想到她会直白说出来。这让他拼命克制的某些情绪有了一丝丝的皲裂。
他以为,那天在办公室‘口出狂言’的于似已经够大胆了。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她。
就连这姑娘勾人时,都有种冷艳的冷清感,一本正经的。
不喜欢骂街且很少骂街的姜之煦,难得在心里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这踏马谁受得了?
第22章
姜之煦长舒出来的那口鼻息都是明显带着气音的, 他视线朝下,略扫过某处,微闭了下眼。
气氛一时缄默。
姜之煦抬眼, 目光再次投向于似,光线微弱, 眼前的姑娘垂着眼眸,瞧不清眼底情绪,就连面容都半掩着。
他压低声调, 学着于似刚刚的模样凑近,“怎么, 起了反应你负责?”
于似侧眸, 那一眼觑来,又看了眼某处。眨眨眼, 那双杏眸缀着无辜,显然是没想着后果,也不想承担后果。
她甚至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
姜之煦咬牙:“……”
长指抚过于似的侧脸, 半强制性的扭转了她视线的方位, 闷声说:“别看了。”
于似并未搭腔。
只低垂着脑袋抿唇浅笑。
但到底这相互试探的话也算是有所突破。
姜之煦想。
这场电影后半段于似看的兴致缺缺, 究竟是演了些什么她也没记住,整个人从之前的那个吻里脱离,就再也没进入过。
姜之煦似乎也同样。
两个人仿佛都在等着结束。
电影看完将近十点。
放映厅里的观众陆陆续续离场,姜之煦沉默不语, 牵着于似, 护着她穿梭于人流中。两人的情侣装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样貌又出挑, 收获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关注。
车子停在商场的B2层。
时间有些晚,商场也要关门了, 所以此刻显得停车场更加得昏暗空旷寂寥。
姜之煦帮于似打开副驾驶的门,待她坐进去后,他弯腰倾身过来,帮她系上了安全带,长指勾着安全带的带子向上划过,不曾撤离,指背的也随着这一滑动轻蹭过于似的前胸部位。
一扫而过。
气息一瞬拂面。
姜之煦踌躇数秒,谨慎开口,语气尽量的平缓放松,带着低低的诱哄,目光平视着于似:“去我那儿?”
都是成年人了。
谁会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从答应姜之煦在一起的那刻起,于似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当她在电影院里调侃他时,兴许就是不错的时机。
于似回视着姜之煦的目光,迟疑的点了下头。
回姜之煦住处的一路上都很安静,夜风和着春天的气息不断地侵袭外涌,夜色温柔到仿佛要将人沉溺在其中。
姜之煦腾出了一只手,始终牵着于似。男人向来干燥的掌心,竟然也会因为这种事渗出了一层薄汗。
也还是和她一样,会紧张的。
将近半个小时,车子拐了个路口,距离小区门口十几米远时,于似的视线扫过了窗外一闪而过的发着光的超市的招牌。
几乎是在刹那,于似想起来自己正来着例假,下午的时候还去超市买了包卫生巾。
她头皮一瞬发麻,掌心用了些力道回握了下姜之煦的,男人转眸看过来,问:“怎么了?”
于似低着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我还得去买个东西。”
姜之煦愣了下,立即想到什么。
不过此刻也只当是于似害羞了,在暗暗的提醒他。他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
他降了车速,在路边缓慢停下。
于似咬了下唇,也意识到姜之煦误会了什么,她顶着张昏暗下薄红的脸,纠正他:“我是说,卫生巾。”
姜之煦:“”
在她话落的那半分钟里。
于似明显看到了姜之煦眼底的情绪僵住,眉心突跳了下,而后他抬手捏了下眉心的位置,手臂在脸上落下的阴影挡住了姜之煦一闪而过的怅然。
于似也是一时间给忘记了。
再加上姜之煦问的突然,她当时也没想起来。白天只买了日用的卫生巾,现在还落在了姜之煦家的卫生间里,眼下要去他那儿过夜,自然是需要买夜用的。
但此刻看姜之煦的模样。
于似深觉此时她不该露出这样的情绪,但她一时控制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绷着的气氛霎时被这笑声稀释。
姜之煦侧眸看过来,眼底只剩下了无奈。他捏了下于似的指骨,“我瞧你就是故意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姜之煦还是下车陪于似去了超市。
于似站在两面都是卫生巾的货架前,对比纠结着要买哪个牌子的。而后,头顶落下了一片阴影,她抬眼看去,姜之煦站立在一旁。
进了超市,姜之煦便让她先自己过来挑卫生巾。此刻,他手上拿着一个黑乎乎的包装袋。
“你拿的什么?”于似问。
“红糖。”姜之煦把包装袋的正面朝上,举给于似看了下,视线落到她手中的卫生巾上,抬了抬下巴,“挑好了吗?”
“嗯。”
于似也不想多耽搁时间,随意拿了一个夜用加长版的,把另一个放回了货架上。
姜之煦从于似手中拿过卫生巾,另一只手牵着她,领着她去排队结账。
超市不大,算是个小型的。
这时候结账的人不少,前面排了三四个人。于似目光越过姜之煦,正要从前面排队的人身上收回视线,便无意间见姜之煦的指尖在他那一侧的货架上随意翻了翻,然后从中挑了个扑克牌盒子似的东西收进了掌心。
于似一时的讶异溢于言表,也因为姜之煦的举动而震惊,温吞的吐出音节,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你”
闻声,姜之煦回过眸,挑了下眉。
倒也没刻意避着于似,大方的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看,眸中带笑,话中也不加遮掩:“还不准我提前备下啊。”
于似:“”
暗示意味太明显。
于似神色木着,彻底说不出话来-
开门的动静吵醒了已经睡着的主子,借着窗外的泠泠月色,它夹着小嗓音颠颠跑向门口,蹭了蹭于似的裤腿。
姜之煦按开玄关处的开关,室内瞬间大亮,他将手里从超市买来的东西递给于似,转身进了卧室。
于似换好拖鞋,茫然接过,卫生巾和红糖被她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徒留了那包像扑克牌盒子的东西。指尖隔着袋子捏了下鼓囊囊的包装,透明白色的塑料袋,清晰的印出了盒子上标注的型号以及个数。
于似手一缩,像是被烫了下。
姜之煦的住处没有女人的衣服,他只好拿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睡衣给于似,催促她进了自己卧室的浴室洗澡。
他站在客厅里和主子大眼对小眼半晌,脑子一时空荡,而后,拿了睡衣进了客房的浴室。
姜之煦出来时于似还没出来。
他抚了下半干的头发,拿了于似放在餐桌上的红糖,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厨房里响起咕嘟咕嘟嗡鸣的烧水声,也就是伴着这道声音,于似拎着穿在身上还拖地的睡裤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姜之煦侧身看过去。
怎么说呢。
还是太大了。
这是姜之煦看见这件睡衣穿在于似身上的最直观感受。
上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袖子宽长,甩起来像是能唱戏,睡裤也半挂在腰际,仿佛下一秒就会来个自由落体垂掉下来,就连裤脚险些都要盖住了她的脚面。
姜之煦皱了下眉,就见这姑娘踢了下腿,似乎是想把盖住脚面的裤腿甩开,也就是这么一下,松挂在她肩颈的衣领朝着她抬腿的另一侧半滑下去,露出了圆润的窄肩。
被温热的水抚慰过后,在莹莹灯光下泛着白皙的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只那么一瞬,就被于似的指尖捞了回去。
姜之煦舔了下唇。
只觉得喉咙干涩的难受。
他沉闷的咳了一声,压下了喉咙里那股翻涌上来的难受劲,抬脚朝于似走去。
听到款款而来的脚步声,于似抬头看去。
姜之煦拧着眉,眉宇间划过一抹淡淡的烦躁,他站立在于似跟前,低垂着脑袋,牵起她的一只手,双手揪着衣袖两端,一下一下的往上挽,直到挽到了小臂的位置,确定不会再掉下来。
挽好一边的,又挽另一边的,指尖的动作不停,嘴里还念叨着:“家里没有合适的女装,将就着穿些。”
等把她两条裤腿也彻底挽上去后,姜之煦这才又回了厨房。
于似弯下腰去看。
两条细腻的小腿和手臂彻底的裸露着。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对面的住宅楼稀稀落落的亮着灯火,而里侧房间的光影也映照的一清二楚。
于似看着落地窗里的自己。
这般的打扮,头上戴个草帽,脖子上甩条毛巾,都可以直接下地干农活了。
姜之煦端着已经冲泡好了红糖从厨房出来时,于似正坐在沙发上和主子玩,主子躺在沙发上因为她胡乱乱摸的手而左右打着滚。
他稍稍走进了一些,便见于似指尖灵活的弹了下主子的蛋蛋,后者在柔软指尖的触碰下似乎还颤了颤。
姜之煦看在眼里,轻眯了下眼。
见姜之煦过来,于似收回作乱的手,装模作样的乱揉了一下主子的脑袋,后者可能是觉得她手劲大了些,翻滚着逃开了。
姜之煦从另一侧坐在,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于似,“红糖水,喝点,喝了舒服些。”
于似接过。
灼烫的温度透过杯壁源源不断的传进掌心,甜腻的味道晕入口腔,顺着肺腑下涌,熨帖在小腹周围,驱散了一时的寒意。
姜之煦抽了张纸巾,给于似擦净了唇边的水渍,边问:“这回疼不疼。”
于似摇了摇头,“还好,不太疼。”
这回小腹只是隐隐坠得慌,不太舒服,但并不疼。
姜之煦盯视着她片刻。
抬手大掌揽住了于似的细腰,把人捞进了自己怀里,于似也稳稳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紧接着,另一只手探过来,落在她小腹的位置,不轻不重的揉着。
他的气息浮在她耳侧:“别动,给你揉揉。”
于似那下意识的挣扎也因他这话而止住了。
察觉出于似坐的僵硬,姜之煦调整了下身子,单手搂着她也往上靠了靠,两人靠得更近了些。
于似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就睡衣那薄薄的一层丝滑的布料,渗透过来的热度逐渐变得滚烫,烫得她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这些触感还不止。
男人的大掌在她小腹处轻揉着,指尖的力道加重,似有若无。堆积在腹部的那层布料被揉捏的变了形、移了位。
扣子边缘的缝隙被错开,有那么几次,他掌心的肌肤蹭到了她的,无声的抚摸。
热意骤然蔓延。
不知是这个气氛太暧昧了,还是彼此间都想要更亲近些。记不清楚是哪一刻起,于似偏头看姜之煦,他也便迎着靠过来,两人吻在了一起。
姜之煦掌下的动作不变,舌尖抵开于似的唇,张嘴汲取她口中残留的红糖水的甜腻,在两人唇齿间化开。
某一刻,姜之煦突然停住,连落在于似小腹处的大掌也就此停下。
他撩开眼皮,视线由下而上的扫过,在移到于似面上的间隙中,他的指尖轻勾了下她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吞吐着的气息拂过:“不是想看我起反应没有?”
于似被吻的有些缺氧,人也跟着一怔。
指尖被他把玩在掌心的那一刻,觉出了姜之煦要做什么,一瞬的心慌上涌,她下意识的就要躲。
口嗨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相提并论不了。
察觉到于似有意躲避的手,姜之煦强制性按住,递过来俯身亲了下她柔嫩的指尖,而后带着往下。
他倾身埋进于似的脖颈间,唇瓣启启合合,有一下没一下的蹭过她锁骨的皮肤,磨的发红,低哝出声:“你都能碰主子的,怎么就不能碰碰我?”
第23章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 入眼的卧室布局陌生,让于似生出了一种恍然的不真实感,所以在刹那间瞌睡转醒。
心下安定一二后, 她暗暗的打量起房间的布局格调,也在此时想起, 昨日是在姜之煦家过的夜。
同大多数男人卧室的格调差不多,简单,淡灰色系。
于似翻了个身, 身侧空荡荡的。
但被窝里触感的余温在昭示着旁边的人刚离开不久。
窗帘遮蔽着隐隐透进来的日光,在交接的缝隙处露出一片阴影。于似手肘往后支起上半身, 半坐起来, 抬起右手下意识揉了下眼睛。
于似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虽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对, 抬手揉眼睛的动作顿住,略微睁着的眼眶一瞬间的放大,瞳孔骤缩。
昨晚的画面也随之在脑海中浮现。
似乎, 也不是没发生什么…
她放下抬着的那只手, 落到自己眼前。纤长的手指细软白皙, 匀称有致,手背处显了隐隐泛出的青筋。
就是这只手
昨晚的于似人都是僵的。整个人都很被动,完全是被姜之煦操控着,她想做出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可认知程度有限。
即便是被易嘉科普过看过了片儿, 也有那么点接吻的经验, 但毕竟这种事, 她的经验为零。
于似尽量忽视着那种无法言说的触感,可耳边是他愈发急促的轻喘以及隐约从唇边溢出的闷哼。
无不在体现着他此刻的感受。
他很舒服。
又或者说。
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姜之煦吻着她的唇, 吻的不深,有一下没一下的。两人总会有股莫名的默契,每当她抬眼时,就会对上姜之煦时不时的撩起眼皮,垂视着她。
他眼底的深情过甚,漆黑的眼底像是笼了层薄雾。
名叫爱.欲的薄雾。
从遇见姜之煦后,于似见识过他的温柔正经,他的游刃有余,他拧巴着气愤的小别扭以及在一起后他的体贴与讨她开心的小惊喜。
昨晚的他,她第一次见。
像个妖精,故意撩她。
似乎是想把他的感受与兴奋传递给她一般。
结束时,于似的整只右手都是通红的,指腹相互蹭了下,那黏腻的触感令她心惊,而后僵垂着手就再也没动过,也没敢再看姜之煦或胡乱瞥着某处。
是姜之煦抽来的纸巾,给她擦净的手。
那包纸巾被用掉了半包多。
最后,是姜之煦抱着腿发软的于似去的浴室,给她洗净了手。
她当时被姜之煦环抱在胸前,听见他在她耳侧低吟轻笑。
于似撑在身后的手肘一松,整个人再次陷进棉被里,捂住了自己。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手酸软就算了,腿软算怎么回事。
于似忽然想起他昨晚的那句话。
“你都能碰主子的,怎么就不能碰碰我?”
她用手臂遮挡住发烫的眼睛。
主子的和他的能一样吗!
主子的多么可爱。
他的
于似止住脑子里有关于昨晚混乱的触感。
不予评价。
卧室的门被推开,日光一瞬漏进来,姜之煦趿拉着拖鞋往里走,看着床上于似似是在‘撒气’般的左右滚动,弄得床都溢出了轻微的声响。
姜之煦一条腿曲跪床上,床边的一隅地瞬间陷下去,他弯腰拿开遮挡在她脸上的手臂,“不舒服?”
于似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瞬间便想起了昨晚他用那凝满爱.欲的看她的眼神。
脸上的热度上涌,于似慌乱的躲避开他的目光。
姜之煦莞尔。
明白了这姑娘估摸着是想起了昨晚的事,在这儿不好意思呢。
他整个人倾身靠过来,冷香入鼻。
姜之煦的指尖从她的小臂下滑,执起于似的指尖,递到唇边亲了下,“睡得好吗?”
吻的正好是昨晚出力的那只手。
看着他如同昨晚一模一样的动作,于似险些以为他紧接着又要来一发。
指尖在他唇下时不自觉的抖了下。
于似勉强稳住心神,点了下头,“挺好的。”
姜之煦笑着给她拢了下侧耳乱掉的头发,出声一本正经的问:“昨晚忘了问你。”
一听到‘昨晚’这个敏感词,于似立马绷紧了神经,小声回应:“什么?”
他说:“满足你的条件了吗?”
于似眉心轻蹙,没听明白,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问题,“嗯?”
姜之煦舔了下唇,面容崩出了几分谨慎与试探,“就…看着就很会do的样子。”
于似:“……”
于似脸上的热度一瞬间燃了上来,耳根子烧的仿佛有做熟的小龙虾那么红。
她脑中卡壳,一时语塞。
他怎么…
这一刻,于似最先想到的不是那晚在酒吧他听到了且听懂了她那句裤衩子乱飞的话。
而是,他一本正经的问这种问题真的好吗!
这还没真刀实枪呢,他是怎么好意思问这种话的。
她都不好意思回。
准确的说,她都没脸。
但姜之煦确实又是一副期待着她回答的模样。
于似头皮发麻。
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仿佛这样给自己添了些底气,嗫嚅着开口:“这又不一样,真刀实枪时缴械投降的多的是。”
姜之煦:“……”
你还挺懂?
姜之煦抿着唇,脸色微微沉了下。
这姑娘是不明白男人在这方面的胜负欲吗?
姜之煦被她的回答顶的稍稍有些心堵,也再没纠结这个话题,只一脸幽怨的看着于似,提醒她起床洗漱,出来吃早饭,一会儿还要去上班。
于似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叹了口气,回想着自己刚刚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错误,毕竟有些人中看不中用?
但看姜之煦不太高兴的情绪。
难道,扎到他心了?
于似犯愁了没一会儿,去摸枕边的手机。
昨晚在客厅时,手机就连续响了好几声,但无暇顾及,之后姜之煦把她抱回卧室再次进浴室去洗澡,她那时整个人木着却没心情看手机了。
能这么连续给她发消息的一准是易嘉没错。
于似记着有一阵易嘉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她发消息,几句话发完,手机页面翻几页都翻不完。
手机页面亮起,于似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刚刚过七点。
微信消息有工作群里的,有易嘉的,还有被顶上来的但是免打扰的沈落英的。
于似习惯性的忽略掉她不想看的。
点开易嘉的。
【你不是要给我剧透吗?】
【人呢?】
【人呢??】
【哪去了?】
【坟头长草了是吧?!】
【是不爱了呗!】
【就是不爱了呗,不爱就直说,搞什么冷暴力!】
之后便是易嘉发疯般的甩上了一堆揍人的表情包。
于似挑了几个易嘉发来的没看过的且好玩的表情包,收进了自己的表情包里。
她仰躺着,打字回:【昨晚睡着了。】
【忘了回。】
今天周一。
易嘉已经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回得很快:【扯,你什么时候那么早睡过?】
【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才几点,十二点都没到呢吧!】
【等等】
【睡着了?】
【跟谁睡得?】
易嘉是知道昨晚于似和姜之煦去看得电影,这个‘睡着了’就很有可疑性了。
有时候于似不得不佩服易嘉的敏感程度。
不过她昨晚确实睡得算早了。
毕竟费力又费神了。
见于似不回,易嘉又甩了几个表情包过来,另发了一句话顶上来。
【是我想的那样?】
于似:【不太是?】
她知道易嘉想的哪样,但确实是睡了,只是这个睡不是动词。
【是还是不是?】
【怎么还带个问号。】
【这给我好奇死了!】
【玛德这破逼车又开始堵了。】
【玛德大周一的就让出差,这破逼领导真该死。】
【展开讲讲。】
这一通话里夹杂了易嘉惯常暴躁发疯的话,只发疯了两句,便又饶了回来。
于似:【……】
于似斟酌着打字:【就单纯的睡了一觉。】
【他不行?】
于似脸微微发热,是我不行。
【来姨妈了。】
易嘉回了她一串的省略号上来。
无语程度尽显。
之后的一周里于似挺忙的,姜之煦也忙。公司新承接了项目,又是一项大工程,姜之煦关注度不再是大部分放在养老院这个项目上了。
于似请了好几天的假,回学校倒腾数据,查阅资料。又和导师跑了两个学术会议。
论文临近交稿日期,她在出租屋里又熬了两个通宵,才差不多的搞定。
期间姜之煦有不忙的时候,怕她经期不舒服又不好好吃饭,下班后有过来陪她,给她做饭吃。
日落烬余晖,于似敲完最后一个字,茶几上爸爸的跨洋电话打了过来。
于似站起身抖了抖发麻的腿,坐回到沙发上接了电话。
许是沈落英和他讲了什么,让他来当说和人,父亲倒也没全然听信母亲的。
于盛明话里话外全是安抚的话,温声且沉重:“婚姻是你自己的,爸爸尊重你,就算一辈子不嫁人爸爸也能养得起你。”
和沈落英从在一起到结婚,相处了将近十年,于盛明太懂这位前妻的性子了,那些催婚的事女儿从没跟他说过。
他自己已经有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给家庭和孩子造成了影响,他不想于似同他一般,婚姻也过得不幸。
自从她奶奶去世后,他这个女儿也不怎么跟他亲近了,父女俩的交谈越来越少,近几年他又常年在国外,相处的机会更是不多。
于盛明怅然的说完。
等了片刻,也只等来了于似闷闷的一声“嗯,谢谢爸。”
两人又简略的寒暄几句,才结束通话。
余晖彻底的藏进了云雾中。
于似从窗外收回眼,甩了下还有些发麻的腿,进了卫生间。
她换完卫生巾,拨开水龙头洗手。
冲了没两下,龙头忽然止了水,断断续续的流。水管下的传来呜咽的轰隆声,抽吸水声停顿了那么两三秒,像是绷不住般的水压一瞬的上涌,冲破上来。
下一秒,于似只感觉胸部及小腹一湿,瞬间有水湿漉漉的淌了下来。紧接着汹涌的水流源源不断的喷射出来。
于似被惊的猛然后退几步,被后面的门栏绊了下,一时失控的朝后倒去,即使她及时抓了下门板,但没有支撑力,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脚踝的部位因门脚刮到,蹭破了皮,迅速的往外渗了血。
于似顾不得疼,有溅过来的水渍落到她腿上,她下意识躲了下,出了卫生间。
好在刚刚摔得不重。
她并没有多疼,就只是脚踝的部位溢了血,有些麻疼麻疼的。
于似扒着门框朝卫生间看去。
盥洗台下面的水管崩开了,旁边还落下了弹开的螺丝,那固定的钮环也已经彻底的安不上了。
涌的水流有些急,大部门涌在了卫生间里,但因水管朝向的角度问题,有一半的水溅在了外面。
兴许过不久,她的房子可可能要成水帘洞了。
于似忍着脚上的疼,打电话联系了房东,又联系了物业。期盼着维修人员能赶紧过来。
她又躲着水流进了卫生间,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暂时的止一下水。她拖了个塑料盆过来,正犹豫着给那出水口罩上能不能防止外溅,兜里的电话便响了。
于似以为是物业打来的,没看便接了,一听声是姜之煦。
对方听出了于似这边有点乱,隐隐伴着水流声。
问她在做什么。
于似心下也有些着急,语无伦次的介绍了一遍这边发生的情况。
“先别急,”姜之煦语气平稳,安抚她:“没受伤吧?”
于似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裳,已经脚踝那划开的口子,此时水渍融合了伤口,血水一下一下外涌。
“……”
没听到于似的回应。
姜之煦现下急了。
好在他下班后就往于似那赶,没一会儿便到了。
姜之煦赶到的时候,于似是有点瘸着腿给他开的门。
此刻的于似还真的挺狼狈的。
身上的衣服半湿着,湿哒哒的垂着,都能拧出水来。额角的发丝也淌着水,贴在脸侧,鞋子也被她踢掉了,脚面淌着血水,伤口那儿还不断的渗着血。
那双杏眸凝着委屈,水汪汪的,巴巴的望着他。
姜之煦心下一软,也顾不得其他了。抬臂把人往怀里揽,任由对方晕湿自己的衣服。
“没事。”大掌抚过她的发丝,剥离开脸侧,露出那张清秀的脸,视线朝下,盯着她的脚面,问:“疼不疼?”
其实是有点疼的。
于似才抿了下唇,人就被姜之煦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抬起她的小腿就要去看伤口。
于似拦住男人的动作。
见到姜之煦,心下已平缓了不少,“我还好,你先去看下水管吧,看能不能止下水。”
这会儿挨近卫生间的客厅已经淌了一小片的水渍了,再不关上,她客厅就真的要成河了。
姜之煦盯视她两秒,探手把纸抽拎过来,“先擦水渍,一会儿我帮你处理。”
姜之煦单手解开西装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矮柜上,抬脚朝卫生间走。
躲开水流喷涌的方向,他蹲下身试图用断掉的管子接上,钮环拧了半天也没能成功,还把自己给害了。
拿下管子来时,那奔涌的半截水管一个回弹,朝着他的方向扫来。
姜之煦今天穿的白色的衬衫,整个前面都全都被晕湿了,半个后背也浸了水。
“……”
比于似还狼狈。
修是修不好了。
他拖过塑料盆放在外面,尽可能接住外溅的水。
于似囫囵擦了下脚面的水。
听到沉声而来的步伐,下意识看过去。
人当下就愣住了。
姜之煦正在系西装外套的口子。
而他上半身,只套了件西装在外面,里面空空,前襟裸露着白皙的肌肤。
脖颈和锁骨的位置还往下流着水渍,水痕漫了一路,还在往下。
胸肌起伏的弧度蜿蜒,沿着沟壑而下,是并列的排排腹肌,勾勒出了隐隐的轮廓,肌理分明,块状清晰。
于似眨了眨眼。
耳根泛上热度,这种画面她上次看还是易嘉分享给她的视频。
此刻眼前的冲击力有些大。
真空西装?
你这是要勾引谁?
第24章
察觉到于似的目光, 姜之煦不疑有他,抬眸看过去,他按着扣子的指尖半顿, 在他抬眸的那个瞬间,顺着下来的发丝滚滚滴落几滴水珠, “啪”的溅在了地板上。
他脚下的动作不停,并不觉得自己此刻有多么的性感、诱人,解释说:“衬衫刚刚全被溅湿了, 只能先这样穿着。”
眨眼间,姜之煦走到于似跟前。
坐在她身旁, 指尖执起于似受伤的那只脚, 边瞧边说,“水管关不掉, 我用盆接住了外溅的水。”
他顿了下,又继续说:“那条水管是另外外接的?”
于似的视线未曾挪移,不受控制的盯视着姜之煦的前襟。
他此刻的姿势略微前倾着, 西装外套没了里面衬衫的蹭触显得宽松了许多, 所以从于似的这个角度看, 那薄肌蜿蜒的弧度以及模糊的轮廓,能看的一清二楚。
姜之煦这模样,比他裸着还是欲。
妥妥的纯欲风。
见姜之煦因她长久未出声而投来的目光,于似视线一瞬间的慌乱, 嗡声说:“…我, 我不太清楚。”
姜之煦循着她的视线朝下看了眼, 再次抬眸看于似的目光略带深意。
“给物业打电话了吗?”
于似强迫自己不去看不该看的扰乱心神, 在视线一触即离前,还是最后瞥了一眼。
肯定了心中的某个想法。
嗯, 他真的是有健身的。
“打了。”
于似强稳镇定回。
话才落定,房门被敲响了。
沉闷的扣了两声后,门外响起的是物业人员的声音。
询问于似是否在家,并报明来意。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于似看了眼姜之煦敞着的胸膛,下意识起身,“我去开门。”
屁.股离开沙发的距离不过分毫,人又被姜之煦双手抚按着肩膀坐下去,“你脚伤着,我去。”
眼见着姜之煦已经站起来准备抬脚了,于似显然有些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揪住他的衣袖,用了些力道。
他打扮成这般还要去见外人?
于似拧着眉心,直接不管不顾的口不择言,“你穿成这样是要出去勾引谁!”
细听之下,语气间还有些羞愤与执拗,似乎是令她无可奈何极了。
姜之煦愣了下。
转过头去看,就见于似绷着脸,蹙着眉,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站起来的于似跛着脚,动作间一气呵成的推着往卧室里走。
不等姜之煦有任何的回应,于似直接拍了板:“你先在这儿躲着,我去开门。”
看着紧闭着的门,姜之煦垂下目光撩了眼自己的穿着,眉眼骤然舒展开。
后知后觉的笑了声。
于似走的有些慢,故意配合着那只伤了的脚,其实伤的不重,只留了一道不深的口子,但每当脚掌贴敷地面时,就会有股崩着的劲儿,扯一下伤口。
她到玄关处换上拖鞋,这才开的门。
门口站了三人,除了物业人员和维修师傅,一齐进来的还有房东。
这种场面维修师傅似乎见多了,并无多少讶异提着工具便进了浴室。
这个小区谈新也新不到哪里去,有些年头了,一些设备设施自然是老旧些,但环境确实是不错的,毕竟地处的地理位置好,房租高也在所难免。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直租。当初这位置还是于似的师姐给介绍的。
房东阿姨话多,人也好说话。
毕竟是于似一个女孩子住,她出声多加安慰了些,话题也又转回到了水管上。
房东说前几年有一任租户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当时这个盥洗台还没在这个位置,后来浴室又重新装了下,从底下的管道又重新另接了一条出来,才有了现在的台子,而之前的位置链接了洗衣机的入水口。
维修师傅处理这种情况处理的多了。没一会儿,便重连接了管道口。
前前后后倒腾了不过半小时,于似送他们离开。
她倒也没忘了被她藏在卧室的姜之煦。
于似进去的时候,姜之煦正在翻看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专业书。
没了‘气势汹汹’把人关进来的模样,于似的动作间明显的踌躇多了。
闻声,姜之煦抬眼看去,视线在她脚面上落了一瞬,不动声色,那一眼又再次挑来,声线平缓说:“你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倒还真印证了一个词。”
窗外天光昏暗,只余天边映了一层昏黄的边际线,卧室里没开灯,姜之煦坐的位置背对着光,所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异常的耀眼。
想不注意都难。
听姜之煦这么说,于似“啊?”了声。
“金屋藏娇。”姜之煦补充。
话里含了调侃的意味。
“……”
于似垂了下眼皮,小声嘟囔:“我藏的明明是男人。”
姜之煦大步过来,将于似抱起,放到了通亮客厅的沙发上,探手把她的拖鞋脱掉,露出了光洁的脚面以及还在隐隐渗着血的伤口。
他眸光下垂着,视线不偏不倚,眼底泛滥了几分心疼,出口的话确是令指其它:“勾引到你了?”
于似抿起唇角。
有心埋怨姜之煦,怎么这人还故意倒回来提一下。
于似也便眨着眼故意回:“这才哪跟哪。”
话虽是这样说的,于似的动作却有意出卖。探着一双白嫩的手捏起姜之煦的领口两段往中间交叠而来,有意给他盖得严丝密合。
指尖在退离前,还有些手痒的摸了把他的胸肌。
姜之煦忍不住轻闷一声。
“嘶。”
那一刻,于似都感受到了她掌下的胸肌都下意识颤了下。
于似舔了下唇,为自己的举动找合理的借口,把自己摘的门儿清,全怪到姜之煦身上,“你露都露了,我总不能吃亏。”
姜之煦掀开眼皮瞥她一眼。
有些幽怨。
“好话都让你说了。”
伤口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了,周围泛着臃肿的白,部位也稍稍肿了些,姜之煦没在纠结刚刚的话题,问:“疼吗?”
“还行。”
姜之煦知道这姑娘是有些逞强的,又问:“医药箱在哪?”
于似启唇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被姜之煦打断:“告诉我在哪,我去拿就行。”
于似默了两秒,温吞说:“没有医药箱。”
她单手拉开茶几下距离她最近的抽屉,指着里面说:“有关医护的用品全都在这里了。”
姜之煦循着视线看过去,下意识蹙起眉心。抽屉里已经落了一层灰,他指尖翻了两下,里面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药膏药片胶囊几片创口贴什么的,有的甚至已经过了期。
连酒精和棉签都没有。
姜之涵:“……”
于似自己一个人真的过得挺糙的。
她在这个出租屋里住了也有两年了,除了一些生活的特别必须必须的必需品,里面买的东西挺少的,大件的更是没有。
姜之煦前几次过来给她做饭。
当时冰箱里就剩下了已经蔫掉的小油菜和屯了一整大包的挂面。家里除了她自己用的筷子,找不出另外一双筷子,做饭用的厨具及调料也缺的七七八八。
这种扑面而来的触感。
总会让人有一种,她漂泊不定。
下一秒就会拎着行李箱离开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姜之煦有些不太舒服。
像缺失了某种安定踏实感,让他忽然之间找不到落脚处。
直觉姜之煦此刻的情绪不太好。
于似张了张嘴,想喊他名字,可到口的话生生止住了。在一起的那一天时,姜之煦让她喊他‘阿煦’,她也只是在当时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喊了。
但这声亲昵的称呼,她其实是有点脱口不了的。所以两人在一起之后,她都尽量着避免去喊他,有时候两个人对话也用不太着去喊对方的名字。
可在这一刻。
她生生顿住了。
姜之煦很快调整回心态,站起身。
“我去楼下买,你别动,我马上回来。”
于似伸手揪住他的衣摆。
声线也跟着弱下来,“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于似留在出租屋的衣服不多,学校的宿舍里还有一部分。她也就近一年的时间里住的稍微长了点,大部分是当季的衣服。她记着早之前于盛明来她这儿落了件外套,后来她洗干净后想拿给父亲,父亲又出了国,没机会去还。
她把父亲的外套拿给姜之煦穿了。
虽然尺码和衣服的年龄不符合,但起码是有件衣服能蔽体的…
小区外面的街道两旁是有药店的。
姜之煦去的快,回来的快。
他买的东西很齐全,瓶瓶罐罐的摆了一茶几。掌心小心翼翼的托着的于似的脚掌,另一只手捏着的棉签沾了酒精,在未下一步动作前,温声说:“忍着点疼。”
于似点了点头。
姜之煦模样认真,手下的动作也温柔极了。
他耐心的涂上药,又洒上粉末。
用绷带小心的帮她缠好。
除开动作前开口的那一句话,姜之煦就再也没开口说话。
他这样令于似有些不太适应。
两人之间相处,相比于她,姜之煦话是比较多的。若是往常,同种情况之下,他或多或少的会调侃,再不济,也会在每个动作之后询问她是不是弄疼了。
不会这样一言不发。
在姜之煦起身前,于似抓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问:“你情绪有点不太好?”
姜之煦看过来,他眼底情绪过浓,深深的,于似有些看不明白,但他却倾身过来,突然把她抱进怀里,手臂锢的很紧却不会勒到她。
低哝出声:“似似。”
于似被他突然而来的亲昵称呼给整懵了。
“你论文忙完了?”
于似点了下头,虽然不知道他突然这么问做什么,但还是如实说,语气稍有些飘忽:“嗯,已经发给导师了。”
“挺晚了。”他突然说。
“嗯,”于似看了眼时间,有八点多了,竟倒腾了这么长时间,附和他的话,“是挺晚了。”
“所以,”姜之煦颔首吻了下她裸露在外的脖颈。脱口的话不掺杂任何旖旎,就仿佛是在认真的询问,寻求安抚般。
“你怎么不说留留我过夜?”
第25章
温凉的唇吻落在颈侧, 于似不由得瑟缩一下。她脑袋泛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玩笑话,没有揶揄。
他的语气掺杂了不明的小心翼翼与不安, 令于似的一颗心泛滥成灾。
于似也没有回他玩闹话。
出于自己的本心,也更想和他多亲近, 她出声循着他的意思挽留他。
感受到姜之煦肩臂的放松。
于似知晓他满意了。
只是,留过夜留的太过仓促。
于似在姜之煦的住处过夜还好过能穿他的衣服,但反过来, 姜之煦又总不能穿她的。
于似的脚伤了,多有不便。
那晚姜之煦帮她收拾了浴室的狼狈, 两人又一起吃了他做的简餐, 很早的便上床睡觉。
那天晚上是姜之煦抱着她睡得。
抱的很紧。
因为没有睡衣及合适的衣服,姜之煦是裸着上半身抱着于似的。她感受着他身上紧实的肌肉, 每一寸的肌肤都泛着热度,疯狂往她身上涌。
感染着于似也泛了热。
后来两人在黑暗中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起,姜之煦比以往吻的都要深, 也更要认真。
情到深处, 也是在那个时候, 于似因着心,肆无忌惮的抚摸着他的肌肉。
碍于她还在经期,姜之煦及时止住了她到处点炮的手。
那是他们同被而眠的第二晚。
是在于似的床上。
以至于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
她的床上都满是他的气息。
那晚过后,姜之煦都因她伤了脚的缘由而留下来过夜, 美其名曰陪她。
也是在那晚后。
姜之煦似乎是更粘着她了。除开在公司里不得已而避嫌, 其他相处的时刻, 他总要凑过来吻她抱她。
那种拥抱, 是由上自下的那种的深拥,是在床上一个翻身就能埋进他怀里的拥抱。
一开始于似还会不习惯一直被抱。
后来的几天逐渐熟悉了。
让她发现。
有时候拥抱比亲吻更容易让人上头。
于似脚伤好的也快。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 一周的时间差不多便结了痂,走路也基本没啥问题,也不疼了。
那天两人下班的早,于似最近的代步基本都是被姜之煦抱着,也想出去走走了。
姜之煦带着她在外面吃的饭,也就在于似住处拐了一个路口的距离,两人步行过去的。
一顿简单的炒菜,结束时时间还早,路的斜对面正好有一家奶茶店。
两人相处的久了,有时候于似的一个不经意眼神,姜之煦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等她出口,他便领着她进了那家奶茶店。
这个时间点人不少。
姜之煦扫了码,在手机上点单。屏幕递给于似看,问她想喝什么。
周边人多,有些嘈杂。
姜之煦替她挡着人群,于似在他身前安心滑动着屏幕。
“这个吧。”
她把手机递给姜之煦。
“于似?”
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于似下意识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惊讶的眸子。
对方惊叹的朝她走过来,“于似,是你吧?”
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于似认定她应该是自己某一届的同学,但具体是哪一时间段的同学以及对方的名字,她是真的记不大清了。
于似的记性确实不太好,但这也和她有没有用心记有很大的关系。那些上学时处的不错但交情不深的同学,她在毕业后的三四个月内基本上就忘得七七八八了,即使是遇见了也只会觉得对方眼熟,但真的是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就好比封延是个例子。
她记着上高中有次上生物课,生物老师那段时间怀孕孕晚期请了假,找的另一个生物老师来代课。代课的生物老师第二次进教室时,于似还跟同桌打听“这哪个老师啊,看着还挺眼熟的。”
“就你这记性,我就知道你忘了,”对上于似茫然且尴尬的目光,眼前的女人也没在意,于似这样她似乎都习惯了,“我是李琳啊,你高三时候的同桌。”
经她这么一提醒,于似反应了一下,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当初两个人关系还不错,不过也因后来上学各奔东西后就渐渐失了联系。
李琳的变化有些大了,当初的学生头也被现在的微烫的半长卷发替代。
而当初被她打听生物老师的那个同桌,正巧是眼前的这个人。
见是熟人,于似眼底含了几分热络,感叹着时间过得好快,
李琳也出声附和。
李琳眼尖,很快的注意到了旁边一直垂眸盯着于似看的姜之煦,以及两人十指交扣的手。
眼神含了几分揶揄,直接问:“这是你,老公?”
姜之煦眸底笑意渐浓。
勾缠着于似掌心的指尖力道稍重的握了下,像是在无声的暗示。
“没,”于似脸颊泛了些红,纠正说:“是男朋友。”
李琳长啊了声,“那快了。”
奶茶店的员工正在叫号,姜之煦小声示意说自己去拿,离开前还朝李琳含笑的礼貌颔首。
李琳看着姜之煦离开的身影。
朝于似感叹,“你男朋友好帅啊,还是似似你有福气。”
于似莞尔一笑,问她:“你呢,最近怎么样?”
“哈哈我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李琳笑着说:“所以我才以为那是你老公呢,话说,你们谈多久了,啥时候结婚?”
于似不免惊讶于李琳这么早有了孩子。再转念一想,她们都25了,有孩子也不足为奇。
她含糊其辞,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没谈多久,结婚不急。”
两人站在门口处人来人往多有不便,李琳拉着于似进到里面找了个座位坐下,又说:“你男朋友我瞅着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姜之煦毕竟是企业的总裁,兴许李琳是在网络上见过的吧,于似想。
但她还是打着哈哈开玩笑般:“你如果真的不是结婚有了娃,我都要怀疑你是要故意搭讪了。”
李琳笑着翻个白眼,把缘由都推到了于似身上,“我可能是被你传染了吧,记性不好记不得人了。”
转而她又肯定道:“真的眼熟,我以前肯定见过他,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于似没多在意。
姜之煦没多上来打扰她们寒暄。确实是许久不见,两人聊的基本都是以前上学的事。
还是李琳她老公给她打电话了,才不得不要离开了。临走前,两人互加了微信,表示以后常联系。
姜之煦牵着于似出了奶茶店。
路边灯光交融,熠熠光芒影射在天边,映的星空繁亮。
离得于似小区距离不远,两人于路边牵手缓慢步行。
姜之煦漫在树的阴影下,突然问于似:“你记性一直这么不好?”
于似侧眸觑他一眼,摸不清他的意图,“你什么意思?”
“没事,就怕你忘了一些人。”
姜之煦的声线有些低,他顿了下,又补上:“一些事。”
于似低垂着脑袋,盯着脚下的路,看着两人步伐趋于一致,缓声说:“我忘记的一般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人或事吧,长时间不联系的?接触不深的?差不多但凡见过的都有点印象吧,起码再次遇到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会觉得眼熟,知道自己以前见过。”
话落,突然静了声。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虽然两人间也会偶尔陷入安静,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于似不由得看向姜之煦。
人还没看清,手背便被猛的一扯,一股极大的力道把她拥进怀里。于似最近被姜之煦抱的尤其多,似乎见怪不怪了。
但此时,他拥她的力道有些重。
姜之煦的声音在她头顶想起,“我,你会忘了吗?”
于似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你干嘛突然这么矫情。”
姜之煦静默片刻,“问你呢。”
他有些不依不饶,语气又恢复如常,还威胁人,“不说我亲你了。”
于似闷着笑出声:“你耍无赖。”
“说不说。”
于似抬起头,盯视他两秒,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唇,启唇:“忘不了了。”
这怎么可能还忘得了?
姜之煦满意了。
低头回以她一吻。
两人漫步走回于似的住处。
于似不禁恍惚,就好像,刚刚在外头那样的姜之煦似乎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年初时,姜氏集团与海外的合作愈发密切起来,公司的高层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去谈项目。有的项目大,周旋一两个月都谈不下来,正好今日进入了火热期,姜之煦需要频频需要开跨洋会议。
昨日基本上谈妥了。
姜之煦难得早下班出来和于似约约会,又被高层打电话过来询问姜之煦是否有时间能开会,合作方现在又想要加一个条件。
电脑都没带回来,姜之煦一时犯了难,偏头问于似她的电脑里有没有安装着某会议软件。
他们工作的电脑极少情况下会往家带的,所以于似自己的电脑都会跟随着自己要么在学校要么在出租屋。
于似说有。
当初研一研二忙的时候,导师出差他们也会经常开视频会议,所以这类软件一般是不会卸载的。
于似的电脑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放着,她指给姜之煦,又说:“密码发你微信了。”
姜之煦照着她发来的密码输入,敲定回车键,画面瞬间闪进了电脑桌面。
许是研究生期间又赶上毕业季,于似桌面上的布局挺乱的,除却那些常用的软件及专业必备软件外,绝大部分都是一些文档和文件夹,占了大半个桌面。
右侧又罗列了许多她论文的文档参考文献及毕业季的需要的各种材料。
姜之煦大致一扫,毕竟也算是于似隐私的一部分,他没细看,只扫着左侧的找到了开会用的软件。
起初的前半段会议,姜之煦听的很认真,时不时吐露几句流利的英文与对方的合作方交流,对方提出的条件也在他的接收范围内。
只是目光在多次扫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时,视线被桌面上会议软件的右下框边角露出来的某个文件夹逐渐吸引了视线。
会议大概持续了有半个小时。
于似的小出租屋里连书房都没有,只能委屈姜之煦抱着电脑在客厅的沙发上开跨洋会议了。
等她听到客厅里渐渐没了声响,推开卧室的门探头出去瞧,见电脑屏幕上还开着会议软件的框框,姜之煦躬身坐着似在沉思着什么。
于似去厨房接了杯水,放到茶几上推给姜之煦,“开完会了?”
“嗯。”姜之煦淡淡应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绕过自己的腿侧,将人抱进怀里。
于似也稳稳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有过那么几次亲密接触后,于似对这种姿势举动基本免疫了不少,亲昵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你怎么了?”
于似见他情绪似乎不高,以为是合作谈的不顺利,主动的双手捧住姜之煦的脸颊,托了托,声调放软道:“合作没谈拢?”
姜之煦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像蕴着笑,又不像,又有点像不可思议的模样,又恍若恍惚般‘原来你是这样的’。
于似被他的目光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从自己的已有认知入手,以为他真的是被会议搞烦了。
才说要斟酌着词汇开口安慰他,姜之煦却率先开了口,“刚看见了一个挺好玩儿的。”
于似茫然一瞬,下意识回:“什么?”
姜之煦倾身,掌心拢紧她的腰侧以防掉下去,右手的中指微曲,滑动着触控屏,操控桌面上的鼠标落到了某个文件夹上,指尖轻点两下。
男人的骨节分明,指尖灵活,在每每稍稍用力时,在手背上曲起的青筋以及弧度都勾勒到恰到好处的性感。
于似的视线被姜之煦的长指吸引住了,全然没注意到他到底点开了什么文件夹。
直到,姜之煦的气息压过来。
脸侧贴着她的,唇瓣启合间,蹭着于似而后那么点白皙敏感的肌肤。他的声调放的极缓,那股慵懒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她侧耳缓缓漾开:
“如何让男人对你欲罢不能…?”
下一秒。
桌面上弹出了一个视频的框框,声音骤然炸响。
视频播放的位置,正好是接着于似上次暂停、关掉的位置继续的。视频里的男女主人公正做到了尽兴,气氛已经迎到了一种狂热的高潮。
于似心头一乱,瞬间想起什么。
视线跟着瞥过去,那一刻,她有点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耳边萦绕的低喘的气息,已经分不清是姜之煦的了,还是视频里男女主人公发出的。
而于似此时。
只觉得周身烫红了一圈。
一时不知道是要去捂姜之煦的嘴,还是要去关上那令人脸红心跳气息紊乱的暧.昧声了。
第26章
两厢都是尴尬。
姜之煦贴的极近, 于似头脑一热,犹豫间,她倾身, “啪”的一声合上了不断制造旖旎声音的电脑。
世界瞬间剩下一片清明。
姜之煦鼻腔溢出一丝浅笑,唇角的弧度扩大, 手臂将她揽的更紧了些,故意去瞧于似此刻的容貌,“合上做什么?”
于似脸颊发烫, 对上姜之煦眼底的浓浓深意,她别过脸去, 也伸手拂了下姜之煦的脸, 半遮掩的遮挡他的视线 “你别这么看我。”
姜之煦任由她的指尖落到自己的脸上,扬了扬眉, 反问:“我怎么看你的?”
“这…”于似觉得自己百口莫辩,确实是自己的疏忽不小心给姜之煦发现了,但这也不能全怪她, 总要说清楚的, “这是上次易嘉发给我的, 解压到电脑上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这个,我没怎么看的……”
于似在姜之煦面前提过几次易嘉。
就是两人在酒吧第一次见面时她旁边的那个女生。
她的声调越来越小,索性后面就不解释了。
越解释好像越更加得欲盖弥彰。
没怎么看这段视频还从半截上开始播放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再怎么说也已经解释不清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完全在于似的意料之外。女生看这种片子合该也没什么的,室友跟自己说她和男友还一起看过, 完事后还相互讨论着解锁新姿势。
可到了于似这儿, 这种被男朋友抓包的感觉怎么就这么心虚呢。
这种心虚隐约还藏匿着憋屈。
不就看个片么。
慌啥?
姜之煦想到不久之前她笨拙的摸他喉结, 撩拨他。视线又转移到那被她合上盖的死死的电脑, 心想:
都看了这种片子,动作间还留于最浅显的撩人。
不过这让姜之煦心情大好。
“都看明白了?”姜之煦突然问。
于似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调整好了心态, 一听姜之煦这话,脑子赶不上趟,又是一愣,“啊?”
在于似的愣怔间,她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这种由心底渗出来的‘慌’,是她对事情后续发展已知中的未知。
而姜之煦也在这个间隙中,颔首亲了下于似的唇,而后漫到她下颌,轻轻的含了下,“你什么都不做,”
他唇齿间摩挲出的声调喑哑,有些断断续续的,含糊道:“我就对你欲罢不能了。”
于似不由得绷紧了身子,抚在他肩臂的指尖无意识的捏紧,吞咽间抻长了脖颈。姜之煦的唇蹭过于似的下颌,落在了她颈侧,伴着潮湿的气息深深的吮吸,沿着向下。
即使之前两人有过多的亲密,姜之煦也从没过多的逾矩,更多的是纵着她胡闹,任由着她对他上下其手,随意触摸,他煎熬中却也乐在其中。
可这次。
于似感觉到姜之煦灼烫的指尖撩开了她衣衫的下摆。
隐隐流连之势。
她侧坐在姜之煦单腿上的姿势,也被他拢着拥着双腿跨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头顶灯光光线朝下,刺破到每一处都无遗漏,赤.裸.裸的曝光在彼此的视线之下。
两人肩颈交贴,挨得极近。
于似感受着体温的攀升,像是一种鼓舞,鼓动着她思绪的活跃狂躁。
可还是慌的。
那种由内而外的慌纠缠绕着于似全身,让她止不住的在姜之煦怀里颤,她不由得搂紧了姜之煦的脖颈,手臂间的力道在这时候还颇有些重,“我不太会…”
“我有点怕。”
纵使囫囵且潦草的看过了那片,以及人伦合一的过程。总归是第一次初经人事的姑娘,即使对这种事心理上再怎么的放的开,也还是会紧张的。
于似无法不吐露自己的心声。
最初的热燥过后,姜之煦冷静了一瞬,也不得不照顾着眼下的情况。
奈何今天太过仓促,姜之煦也不曾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作案工具什么的都没来得及准备。若是现在再下去买,气氛被打断,总归还是影响两人的兴致的。
姜之煦半搂着在他身下发颤的姑娘,侧眸温柔的亲了亲她的耳廓,掌心绕过她的背心,轻抚着,“不怕,”
他的声线也放缓的多,呢喃轻哄:“一步一步来。”
更多的是亲吻有效。
姜之煦的吻又轻又软,吻过了好多地方,于似的神经也由此放松了下来。
姜之煦的手指真的很修长。
这是于似从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已有的认知了。再经由易嘉不止一次的在她跟前提,印象根深蒂固。所以在两人每次的独处时,于似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的力道,无数的感官下,于似最先感觉到的,还是他游走的指尖,轻略、勾缠、抚摸。
指甲在眼前朦胧的灯光下泛着亮,隐约还能瞧见指甲盖上的小月牙,而后指尖消失在了于似的视野之中,触感也更加清晰。
像由神经末端般逐渐崩进,寸寸经移,激荡着的神经都为之一绷,直击天灵盖。
于似感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颤。
湿意的挤压迸发出汹涌而陌生的旖旎声。
脚尖都在无意识的用力,磨蹭着沙发的布料崩出一条长直的弧度。
身前凉意拂面。
下一秒,姜之煦倾身过来抱住她,滚烫的身躯包裹住她。温热的唇啄吻在她唇角、鼻尖以及眼角。
最后落在她右眼睑下的那颗痣上,轻轻舔吻。
当时的于似在某一时刻,突然体会到了易嘉当初口中那句——
【他以后的女朋友得性.福死】
的真实含义了-
那晚过后,即使姜之煦有心想要再次留宿在于似那儿,也没时间了。
那晚的跨洋会议确实没谈拢。
对方贪心不足,但这个项目已经拖了很长时间,除开付出的时间成本,其他成本更是经不起推敲。
就怕项目飞了,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功亏一篑。所以姜之煦单独飞了趟国外。
姜之煦去的时间不短,满打满算有五六天,还是想要赶在他的父亲过生日前回来。
所以在回来的前一天晚上。
姜之煦的跨洋电话打到了于似这儿,直接报明来意,询问道:“花姐催了好几次,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家里玩玩?正好我爸过生日,我回去下飞机后接你过去?”
“嗯?”于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花姐是谁。
姜之煦解释:“花姐是我妈。”
顿了下,姜之煦又继续说:“我妹也挺想见你的,上次打电话被她知道后,就好几次的吵着说想要见见你,见见她未来嫂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
于似听得出来。
姜之煦说这些的时候心情很好,言语间笑意融融,他是满怀期盼希望她是去的。
可于似的心情却沉闷了下来。
寥寥的深夜间,她望着浅开了一些窗户而随风浮动的窗帘,隐约透进来的清爽气息,深吸的那口气才得以在胸口消散。
其实对于姜之煦的家人,于似是不太想多见的。她自觉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能见家长的份儿上,也不会能到这个份儿上。上次碰上姜之煦的母亲也纯属偶然。
她也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从内心深处是抵触的。
言语间含了犹豫、吞吐,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说她正巧这几天忙,还要修改论文,等导师看过后差不多可以定稿了。
推辞的意味明显。
姜之煦明白了。
没有怨怼,但言辞落寞了许多,只让她安心学业,转而又温柔吐露,说等回国后给父亲过完生日就去找她。
他们确实有许久没见了。
于似也心底盘算了一下,其实也不长,连一周都没有。可于似的心底自他离开后,却是有些空。
只是在深夜忙完后,频频想起他。
譬如此刻。
即使有互打电话,也不如肢体互触来的更容易消解这种感情。
转眼又来到一周的周末。
晴了许多天的天气突然又降了温,预报还有强降雨。小区里的玉兰花满枝,映的春色盎然。
朋友圈里已经有好多人晒花了,莺莺燕燕各色。
周五下午,于似踩着突如而来的雨,赶回了出租屋。
她瞧着小区里的花卉。
一场疾雨过后怕是要零落满枝了。
近来小区里听说有住户丢了东西,闹得沸沸扬扬,非说是物业看管不严的原因,强调着要赔偿,物业也揪着不放,听说双方闹到了法庭上,要打官司。
只是后来住户突然又找到了丢失的物件,这件事才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在住户群里传的八卦不少,天天有人念叨,既说自己之前租住的八卦,什么外卖被人偷了啊、被跟踪狂跟踪了啊、家里遭贼了什么的。
转而又有人劝诫大家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独居女性。
于似夜里没事就翻翻群,瓜吃得清闲,也没往心里去。
外面的细雨已轰然变大,敲得玻璃噼里啪啦的作响,枝叶随着猛风疾雨的摇曳仿佛要被吹断了,天空炸开的闪电映的夜色都仿佛像个吞噬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这雨显然比预报的还要大。
于似从电脑跟前起身,把各屋的窗户都合的严严实实,灯光跟着忽闪了几下,视野变得模糊。
于似心道怕不是要停电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被坐实了。
“……”
漆黑的室内被窗外闪过的光照的有些可怖。
电骤然停了自然也就没网了。
于似合上电脑,去摸茶几上的手机,借取一点光源。
得,手机的电量也不多了…
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出租屋这儿也没留着充电宝,只能祈求着这个电不会停的太久。
借着光,于似半摸黑的进了卧室。
微信里有消息进来,是住户群的,说是雷雨太大,刮劈了树导致电线短路,附近的几个小区都停电了,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电了。
于似死心。
只能抱着为数不多的手机电量过夜,企图明日能够早些来电。
好像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显得深夜孤寂,也更容易多思多虑。于似不由得想起了姜之煦陪伴她的那几晚。
现在,两人没在一起。
姜之煦昨天晚上飞机落得地,紧接着就回了他父母家,今天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阖家和谐。
于似本不该指责什么。
是她不想陪他回家的,可这种独处的时刻,心底的落寞难免会被放大。
她一开始兴许还不习惯姜之煦的拥抱、陪伴。可现在,反而是不习惯没有他的存在了。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于似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辗转反侧,与还没和姜之煦在一起时的那种辗转不同。
现在的辗转更趋向于当她在床上转身之际投进的不是温热有力的臂膀,而是空空的、温凉的床。
但满室满床还都是姜之煦的气息,无孔不入。明明没有他的身影,却满都是他的痕迹。
于似明白。
那是一种想念的情绪在滋生。
她想姜之煦了。
很想很想。
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多愁善感的人,矛盾的孤寂者。
窗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些,但也连绵不断,震的耳膜仿佛都开始发麻。
但手机传来的消息音却也显得尤为清晰。
是姜之煦发来的。
【睡了吗?】
于似:【睡不着。】
姜之煦那边似乎是在忙,传来的语音中有些嘈杂,但他漫出的轻笑也清晰。问她怕不怕,有没有关进窗户询问了一堆,最后嗓音缓下来,说用不用他过去陪她。
那一刻,于似的心一瞬间落了地。
她看了眼窗外,就外面这样,即使过来她也是担心他。
她说不用。
两人又发了几条语音互聊着思念的话,于似考虑到电量问题,没再多聊了。
本以为第二日会来电,可于似醒来,手机因电量耗尽彻底关机了,什么消息也收不到。
空气中有股潮热的闷湿,闷的人有些心烦。室外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比之昨日真的小的太多了,于似从窗户看了眼,枝叶花瓣被撂打的落了一地。
但小区里围绕的人不少,于似甚至还看到了警察的身影,隐约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于似换了件衣服,拿了玄关的雨伞打算出去看看,正巧碰上了也要出门的对门的阿姨。
她住的时间也算长,邻里基本认识,跟阿姨相携着往外走。
谈论间,阿姨说昨晚确实是出事了。是小区里的一个女生,昨晚加班趁着雨小了回来,人没了。
得知于似手机没电,阿姨把她的手机拿给她看。她看到阿姨手机顶部弹出来的推送,标注的正是他们小区,可能是信息还不够准确,标题写什么的都有。
什么入室抢劫女生被砍了、什么深夜被尾随的男人轻薄了乱七八糟的各种。
于似看得心惊。
说实话,听阿姨这么说,于似也没太明白她那句‘人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能跟着阿姨下楼去瞧瞧。
今天是周六,大多数人都没上班,所以底下围的人不少,雨幕中各个打着伞或交谈,或惋惜,或盯了某一处看。
于似循着视线看去,事发的应该是这幢楼隔了一条路旁的那楼,警戒线围的严严实实,周边也站了不少人,能看见进进出出的警察。
听周围人的谈论,于似也没听出事发的缘由,只知道出事的是个年轻女性。
于似心下有些沉重。
握着伞柄的指尖在无声中加重,忽如恍惚中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急声。那声调下掩藏着的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担忧。
“于似。”
于似却是心尖颤动。
因为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每当姜之煦这么喊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特别的踏实。
但此刻却不同。
她循声看去,各式雨伞半遮半掩。
在雨幕中,在缝隙中,于似看到了姜之煦,他没撑伞,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衣衫。
滚落的湿意在他眉眼间滑落,重重砸下,细雨落的毫不留情,把这个英挺的男人仿佛都要砸弯了腰。
于似没见过他这么狼狈。
于似恍然忆起。
她的手机没电了,接不到任何消息,他们小区又传出这种事,事发不清,缘由不清,还是年轻女性。
姜之煦,或许是以为她出事了。
雨幕淅淅沥沥,砸在了她头顶的雨伞上面,敲击出了斑驳的雨调。周围的一切都幻化成了虚影,于似视线模糊一瞬,眼前只剩下了这个大步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他眉目间的焦躁不安慌乱尽显。
那被雨幕遮掩住的眼底似乎还隐隐发着雾,泛着红。
有时候于似也会有这种错觉。
就好像,她真的是姜之煦藏在心底喜欢了近十年的白月光。
他爱了她好多好多年。
第27章
于似心头划过酸涩。
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中划过一瞬, 便被她打消了。
姜之煦躲着各处突出而来的伞,绕过人群,大步走过来。周围有人觉察到异样, 或多或少的将目光移到二人身上。
于似握着伞柄的手稍稍上移,将姜之煦罩进了伞帘下。
这次瞧的更为清晰了。他眸中确实噙着雾, 紧紧的隐忍压抑着泛滥上来的情绪,崩着的气息都略重了些。
于似心头颤动,她无法反驳此刻的动容。他这一刻的焦急是无法泯灭的, 他所有的情绪全都是因为她而牵动着。
姜之煦沉默着,一言不发。
而后执起于似垂在身侧的手, 紧握着她转身迈进了身后的单元楼里。
攥着的指尖无意识的用了力道, 于似被他握得有些疼,在等电梯的时候有意的动了下, 姜之煦这才松了些。于似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电梯,小声提醒:“停电了…”
好在于似住的楼层不算高,堪堪到五层, 可不间断的被拉着一口气直上了五楼, 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姜之煦抓过于似递过来的钥匙, 开锁的指尖有点抖,他身上披着雨幕里的寒凉,肩头的水珠顺着滚落滴到了于似的手背上,她也是这才发现, 他的掌心都是冰的。
动作颇有些急切与慌乱, 开锁的声音和推门声相互涌入。
于似被他领进了门, 窗外雾色沉沉, 细雨绵延,玄关处靠里, 拢在一片昏暗中,视野朦胧。
她还不曾站稳,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托腰而抱,双脚离地,放到了一侧的矮柜上。
手里的雨伞也因此‘啪’的一声落了地,迸溅了一地的水花。
身前阴影覆过来,把她拥了满怀。
周身的凉意泛滥,很快的被灼热的气息取代。姜之煦的拥抱与之前的都不同,他每次抱她都是自上而下护在怀里的抱,而这次,是双手紧扣着她的腰肢脸颊埋进她肩颈里的抱。
像是在寻求安慰安抚,亟待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于似在短暂的愣怔过后,心口溢得有些满,有甜蜜,有涩然。感受到那丝轻颤的身躯,落在他后背的手上移,抚着他的后脑勺,唤他的名字,“阿煦…”
那句不自然的称呼,自然淌出。
落在于似肩颈的唇,慢慢移动。姜之煦开始亲她,他的唇有些凉,似乎还发着颤,唇齿间隐着后怕。
他难得吻的毫无章法,却又将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于似被他感染,极近缠绵的亲吻他,安抚着他的慌乱与不安。
两人吻了许久,姜之煦才轻喘的撤离开。窗外的雨停了,云雾散了些,投射进室内的光更为扩亮,视野也更清晰。
于似看见姜之煦的眼角有点红,眼底掺杂着的情绪不明,她抬手,指腹轻轻的压了下他的眼角,想要将那点与他格格不入的红抹去,可无济于事。
姜之煦双臂锢着她,他嗓音比平时接吻后还要低哑的多,像是在尽力控制着,“怎么不接电话?”
于似收回手,“手机没电了。”
她眼角下意识撇下,很无可奈何的说出了这个事实,“昨晚停电后到现在也没来电。”
她心底漫上愧疚,也是她的疏忽,总不至于令姜之煦担心成这模样,喃喃低语,“对不起。”
姜之煦拥她的力道收紧,轻轻的吻她眼睑的泪痣。两人顷刻间调转了身份,反成了他安慰她,“道什么歉,你没错。”
对于自己的担忧和心悸,姜之煦只字未提,于似也没问。
两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知道姜之煦早上醒来看到手机推送的消息和父母间的谈论是什么心情。他给于似打了好多个电话,全都无人接听,提示已关机。
即使他再是怎么镇定的人,也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无端揣测。
姜之煦在于似这儿住过几天,换洗衣服拿过来不少。他出来的急,只套了件薄衬衫,外套也没带,身上的衣服被淋的半湿。
还是姜之煦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于似才想起来他淋了雨。眼下还没来电,洗澡是洗不了了,于似催促他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免得着凉。
下了一整晚的雨彻底得停了,天也放晴了些。于似打开窗户,散了散室内潮湿的闷,小区里的人群散了些,园区里残落的枝叶与遍布的垃圾开始有人清理,但出事的那幢楼周围的绕着的警戒线却始终没有撤去。
电是中午的时候来的,昨晚的风雨太大,破坏力也是巨大的,周边空旷处的树木及轻简的建筑物无一幸免,修复的工程也是巨大的。
许是这个小区出了事,警方查案难免会涉及到用电,所以电力恢复算是快的。
于似始终开着卧室的灯,所以来电她第一反应便知晓了,拿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等待开机。
屏幕亮起来,手机反应了好几秒,开始不停地涌进消息。微信、电话、就连短信都标注着数目不少的小红圈。
除了姜之煦的那些消息,其他剩余的都是家人朋友的问候,一一安抚过后,于似犹豫再三,还是给母亲回了个消息,表示自己没事。
其余的,便是住户群里的消息最后,全都是在讨论着昨晚发生的事。于似的指尖向上,足足有两百多条消息。
忽略掉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话题很快的落到了出事的那个女生身上。
于似从那些不实的消息中提取到了确实的消息。
【可不是嘛,确实是被人尾随了】
【现在人都没了,也不知道被那坏人带去了哪,结果不遂人愿呐,希望警方能找得到吧。】
【这不就纯纯的拐卖么!】
【听说警方是在安全通道里发现了那女生掉落的手机,好像还有个戒指吧,可能是挣扎中掉落的…】
【怪就怪在昨晚停电了,监控都看不了。】
【我听那幢楼里我朋友说,那姑娘今年国庆都准备要结婚了,好像最近也准备离职要回老家了吧,结果出了这档子事…】
【卧槽,这么惨的么!】
【那她男朋友呢?】
【她男朋友在老家呢,就是他男朋友报的警,那姑娘昨晚回来爬楼梯兴许是怕,和男朋友通着电话出的事…】
【我的天,太可怕了】
【可怜的姑娘啊,】
【救命,怎么会这样…】
【我朋友早上看见了她男朋友,估计是半夜赶来的帝都,人都哭崩了。】
【玛德天子脚下都能发生这种事,这治安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我受不了这种事,哭了,人家都要结婚了…她男朋友可怎么办啊,还通着电话,这不就亲耳听着他女朋友被人带走的么…】
【我不行了,我先哭崩了…】
【这都过去挺长时间了吧,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哎,每年发生的这种事也不少……】
群里一阵唏嘘。
于似又重新划过了那些对话,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扣,心跳的越来越快。
国庆结婚…
离职回老家…
男朋友在老家…
这些字眼,太过熟悉了。
于似脑海里恍然闪过黎念眉眼弯弯的和她谈论着那些事的模样,笑得甜蜜而幸福。
她说,她和男朋友国庆要结婚了。
她说,他们不准备在帝都了,要回老家创业。
她说,在最后的这几个月工作里,怎么还在加班。
于似忽然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
指尖略显慌乱的点开了与黎念的对话框,自两人加过微信后,从没聊过。
顶部显示的时间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于似想发个消息试探一下。
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起那个勇气。
事情是在将将晚上时有了定论。
昨晚停电,监控根本看不到,警方查阅了小区及附近的最近一个月的监控,女生确实是被尾随了,且大多数是在晚上的时候。女生偶尔有那么几次加班到挺晚监控里都会出现同一个男人或两个人的身影。
显然是团伙作案。
而昨晚晚上,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那个女生,也被证实了名字。
确实是叫黎念。
于似抱有的那点侥幸心理也彻底得破碎了。
那天与黎念分别时,怕之后再遇不到,她提前祝黎念和她男朋友新婚快乐。
谁都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凶多吉少。
但于似没想到,那真的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姜之煦下午回了趟家,和父母解释了一番,又带了所需的用品回了于似的出租屋。
很明显的发现了于似情绪的不对。
这姑娘在他靠近过来便钻进他怀里,等了半晌才听见于似说:“你知道出事的那个女生是谁吗?”
于似的眼神太过悲怆,姜之煦愣了下,心口微颤,好一会儿才猜测道:“是你朋友?”
于似的声音无法控制的哽咽,说是送主子离开的那天碰见的那个女生。她断断续续,复述了自己今天得知的消息。
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于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们交情不深,也才只见过两面,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外涌。
知道自己问出的话多半不会有结果,还是傻傻的问了:“你说她会不会出事…”
姜之煦指尖给她蹭掉眼泪,抿抿唇,这种事情,不好推断,但一般会是最坏的结果。
于似吸吸鼻子,泪眼滂沱,“你说她男朋友怎么办啊…”
姜之煦本来还有些不能共情,可于似的这句话却让他颤动不已。
是啊,她男朋友怎么办?
明明那么相爱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结果…
但眼下,姜之煦无暇顾及,只能哄着怀里的姑娘,细细的吻掉于似眼角泛出的湿意,轻哄着:“别哭。”
于似心口涌上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哀伤。有情人尚且不能终成眷属。他们太过渺小,永远不知道意外会在某个时间里降临。
她抱紧了姜之煦。
难以想象,如果离开姜之煦,她会怎么办…
第28章
那天傍晚, 于似哭了很久很久。
抑制不住心底的哀伤。她想不明白,明明黎念那么活泼,那么健谈, 她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为黎念的遭遇而哭泣, 为她和男友坎坷的爱情而哭。她的悲伤里也掺杂了更多的私心,为自己的感情而迷惘了。
姜之煦着实不擅长哄人。
即使他能做到有所共情,也做不到像于似这般。内心更多的是唏嘘与惋惜, 暗道世事无常。可能他是有那么点冷血,他所有的情感分不出多得来, 只能全在于似身上。
他的确也因为这件事而为于似庆幸与后怕。庆幸出事的人不是她, 同时也后怕她自己一个女生住在这边,若不是他前段时间总往这边跑, 那么,会不会那个出事的人就很可能就是于似了。
姜之煦很少会有这种心理。从一出生就在象牙塔里的人,从来顺风顺水。但这次不一样, 那是一种钻进骨缝中挠心挠肺的后怕。
那天晚上, 于似睡得并不好。
兜兜转转醒了好几次, 做了两次噩梦,明明梦里的时间拉的很长很长,可实际时间却只有那么几十分钟。
入眼的都是漆黑的夜,身旁的人呼吸平稳, 牢牢的把她锢在怀里, 姜之煦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让她贪恋无比。
于似最后一次醒来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春日里, 天气慢慢长上来,朦胧的光从窗帘的边角缝隙里透出来,映的室内亮了些。
姜之煦也不遑多让。
他睡眠浅,于似的每一次惊醒他都有预感般跟着醒来。他动了动身子,侧对着于似,两人之间拉开了些微的距离。
浓稠的嗓音低哑,漫着鼻音,“再睡会儿?”
于似也面朝对着他,因着傍晚哭的太厉害了些,眼睛肿的有些不舒服,如实说:“阿煦,我睡不着了。”
姜之煦颔首吻了吻于似的眉心,掌心游移到她的背后轻拍着。这一天,心惊胆战的,谁都有些不好受。
出于于似的安全考虑,这也是姜之煦琢磨了一晚上的结果,他斟酌着与于似商量:“似似,去我那儿住吧。”
“我们同居吧。”
这一点,于似并没有表示很惊讶。她没有拒绝,姜之煦三天两头的往她这儿跑,与同居也相差无几了,只不过是换个地两人同住而已。
况且,她也是有点怕的。
这个小区给她留有了不太好且不可磨灭的记忆。
搬离小区那天,是个周三,春光和煦,小区里的玉兰仿佛并没有受到那晚风雨的摧残,依然尽情的绽放。
就像小区里的住户并没有因那晚的事而受到过多的影响,他们照常的上班,照常的过日子,偶尔谈论起来,也不过是唏嘘一场。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铭记的也仅仅是受害者而已。
那天傍晚下班回来后,伴着斜阳,姜之煦往下运送行李,于似要带的东西不多,也仅是当季与几件夏季的衣服。
这间出租屋她没打算退,说不清是给自己留有的退路还是什么。在姜之煦面前,她只说爸爸若是从国外回来帝都,起码有个落脚地。
姜之煦又回了趟楼上。
于似楼下等他,逗弄着楼下的流浪猫。
可能是黎念这件事给她留有的印象太过深刻了,纵使仅仅才有过一面之缘,当看到黎念男友的时候,于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他真的落魄了好多。
像是萎靡不振,熬了好几个通宵的模样,不知是刚哭过还是这几天哭的太多了,那双眼睛通红着。似乎也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胡子拉碴,整个人像是被吸食了精气。
和于似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清秀的男人大相径庭。
他的身边跟着那只他和黎念共同养的‘抠脚大汉’,那只蓝猫也像是感应到什么,不如之前活泼了。
于似想上前去安慰两句,可是又能说什么呢,安慰的话再多再好听,也换不回来那个人。
况且,她没有什么立场。
那段感情对他们彼此来说太刻骨铭心,用情至深的人也许永远也无法释怀-
姜之煦的大平层太大太空旷了,于似搬过来几天还有些不适应,觉得不如自己的小出租屋温馨。她甚至有某几次在客厅说话时,还听到了自己浅显的回音。
搬过去的当天,姜之煦便拉着于似在门前给她录入了指纹,他好似对他们今后的同居生活抱有了很大的兴致。
那件事过后,于似的情绪一直不高,但也算不上低落。姜之煦的话语里总是逗她开心的,虽然嘴上不说,但彼此都明白。
周五那天下班后,易嘉难得这周末不加班也不出差,可把她给憋坏了,两人自那晚酒吧碰面后,就好像没见过了。易嘉还想着去于似的出租屋里两人一起住两晚,但听说她和姜之煦同居了,也就撇撇嘴着不了了之。
那晚,两人约着重新去把上次于似和姜之煦看得那场恐怖片又看了一遍。在易嘉的逼问下,于似才承认与姜之煦那天没看下去。
易嘉看破不说破,就觉得这俩人没干啥好事。
电影结束后都九点多了。
商场距离地铁站有八九百米远,于似陪着易嘉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姜之煦也会去那接她。
春天的寒凉退去,风吹在身上都是舒爽的。于似穿了件长袖长裙,肤色的小碎花在裙摆荡漾,外面拢了件薄外套,与易嘉并肩而站,在路边游荡而走。
于似什么性格易嘉门儿清,两人相处的久了,于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易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更遑论今天的情绪怎么样。
易嘉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多愁善感的模样?
于似看着自己的脚尖迈步,声音有些低,只和易嘉说了黎念的事,并没有剖白自己的心理。
对此这件事,易嘉也沉默了。
的确是一个挺不好令人伤痛的消息。
但易嘉明白,这并不足以令于似情绪不振。这种情绪放在人家家人父母身上正常,但对于一个相熟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身上却不太正常,况且也事发一周了。
看电影的时候,易嘉能看得出来于似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拿起手机来聊天,偶尔唇畔溢出浅笑,很温柔的荡漾。
聊天的对象很显而易见了。
一阵夜风迎面涌来,易嘉侧了侧身子,凝眸去看于似的眼睛,试探道:“似似,你是不是爱上姜之煦了?”
于似眼睫轻颤了下。
那个瞬间,她预备是抬头要看易嘉的,可被这句话逼退了回来。
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心虚。
但对方是易嘉,于似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心中已经有过定论的结果再被人这么直白的捅出来,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清醒。
所以她很轻的嗯了声。
姜之煦的喜欢很直白,坦荡,热烈。让人没有办法不会爱上的吧。
易嘉看她的眼神有些心疼,目光下又带了几分歉意。后悔自己没劝住于似,还说和上了。
有时候,一段感情里最忌讳付出真心,先爱上的那个人就输了。
“嘉嘉,你不用觉得自责什么。”于似抬起头来,眼底被路灯晃着泛着柔光,她说:“我没后悔。”
她没后悔答应姜之煦,也没后悔踏进这段感情。
就像她之前说的。
起码及时行乐,她有理由说服自己。
“嘉嘉,你知道么吗。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好像就是他的白月光似的,”于似说着说着,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紧跟着,溢出了一道自嘲的笑。
那种感觉很缥缈,并不实际。
就是一种心底偶尔萌发上来的感觉,他就是爱我,爱了很多年。像抓不住一般,很快的从指缝间溜走。
于似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想当姜之煦的白月光想疯了吧。
“你仔细想想,你以前真不认识他?说不准你真的是他的白月光呢。”
于似摇摇头。
她翻遍了记忆,真的没有姜之煦的身影,他们从前不认识的。
易嘉跟着着急,“那你不如直接了当的去问他得了,也好过现在这样纠结。”
于似又摇了摇头。
她不敢,她怕这是一场梦,又怕被自己亲手打碎。当初说要糊涂的是她,现在就翻出来开始纠结的还是她。
可能是爱得越多,越是在意吧。
易嘉这种急性子看不得这种情况,瞧着姜之煦也不太想是能把人当替身玩弄感情的样子,只能尽力安抚:“你不用想那么多,说不定他真的已经忘了那个什么白月光了呢,他也许就是真的想跟你好好的呢,毕竟年纪也大了…”
“你也不用怕,再不济,咱们还年轻呢,大不了踹了他从头再来,改名钮祜禄似似。”
于似:“……”
把易嘉送上了地铁,没一会儿姜之煦也来了。
于似开门上车,姜之煦倾身过来给她系上安全带,突然笑着问:“你想不想去看主子?”
许是最近心事重重,她已经忘了姜之煦还有只小猫来着,搬过来两天也没想起来那只跟她住了好几天的主子。
“它去哪了。”
“花姐在养呢。”
姜之煦顿了下,又说:“明天他们在家里小聚,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想带你去散散心。”
他声线放缓了些,认真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姜之煦上次就提过了。他想带她去见家长,去见他的家里人。
带女朋友去见自己的亲人这种事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他应该是想过他们的以后的吧。
脑海里不由得蹿出易嘉的话,‘说不定他真的已经忘了那个什么白月光了呢,他也许就是真的想跟你好好的呢’
于似心下婉转,一股热流淌出,争涌着传向四肢百骸,脉搏激荡,涌动着心跳快了起来。
于似点了下头。
双臂搂住姜之煦的脖颈,去找他的唇,有些急切的亲吻。
爱都爱了。
那就爱吧。
第二天周六。
姜之煦带着于似回了家,两人到的有些早,那些说要小聚的人都没到呢。
就连姜父和花姐都没在家,听保姆说是两人拉着手领着主子去外面遛弯了,只有姜之涵在家。
姜之煦家很大,是个三层的小洋楼。这家的主人似乎对生活很有格调,又很享受生活,从一进外院,甬道两旁靠近墙壁的地方种漫满了各种花卉,廊道阴凉的地方还挂着秋千,洋楼后面是遍地的草坪,还有一处很大的专门种花的位置。
家里大但是不显得空旷,各种用具摆放的井井有条,显得很温馨。客厅的墙壁正中间还挂了个裱起来的牌匾,毛笔字写的龙飞凤舞,很是潇洒大气,但也不难看出,写的是‘得偿所愿’。
于似对此还挺好奇的。
别人人家里挂这种牌匾要么都是大师写的,要么都是一些特别大气能上得了厅堂的字眼,挂这种的还是头一次见。
姜之涵听见动静就往楼下赶。
视线发了怔的瞧着于似看,目光由疑惑到惊疑,再到眼冒着绿光,直到走到了于似跟前,那双眼睛还跟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于似看过来。
姜之涵压着声音问:“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
姜之涵顿了下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姜之涵,就上回电话里听你跟我哥秀恩爱的他妹妹。”
于似:“……”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具体。
姜之煦不在这儿,一进门跟于似交代了便先回了他的房间。
姜之涵也发觉自己刚刚说的有些尴尬了,开始没话找话,见于似刚盯着牌匾,解释说:“这是我哥写的。”
于似眉眼一挑,很是惊讶。
“真的啊?”
姜之涵很自豪的点点头,“我哥不光字写的好,画画也是棒极了。”
姜之涵显然是个自来熟,提到画,再看眼前的于似,她想到什么,瞬间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八卦欲望了,“嫂子我偷偷跟你说…”
这声嫂子很自然而然的便脱了口,“我哥有个很宝贝的画册,特别特别宝贝,我几年进他书房不小心看到了,还不小心洒了点咖啡水渍在上面,”说到这儿,姜之涵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看了眼楼上,没见姜之煦下来,又继续爆她哥的料,“当时他跟我发了好大的火,那是他第一次跟我发火你知道么…”
见自己话题跑偏,姜之涵自己往回拽,“我想说我看见的那画册里画了个女生,你猜那女生是谁?”
姜之涵没等于似回应,就迫不及待的爆,语气间很是惊喜,“是你呀!”
第29章
姜之涵说得又快又急, 声情并茂,生怕姜之煦某个时间点出来搞个突然袭击。大可有一股脑全都灌出给于似的架势,让人一口吃成个胖子。教师讲课尚可一步一步, 稳扎稳打,姜之涵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给人反应、也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全然不顾于似听后是何反应。
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感。
于似听后先是一怔。
姜之涵那句仿佛‘柳暗花明又一村’般欣喜的“是你呀”过弹幕般的脑子里游荡着。
于似不由得想起了刚来公司那天小胖说得那句白月光是画出来的, 他看见的,是姜之涵所提到的画册吧。
原来姜之煦曾经还给心上人画了一整本的画册,那么小心谨慎的保管着。想来她还是和白月光长得像, 不然怎么连姜之涵都这么笃定?
姜之涵没觉察出于似的小心思,熟稔的拉着于似在沙发上坐下, 继续说:“我之前还琢磨着, 我哥心里都有个心上人了,怎么前段日子突然就有了想追人的苗头, 还真让他给追到了,原来,绕来绕去, 他追的人还是你。”
看着于似一脸平静的模样, 姜之涵渐渐冷静下来, 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白激动半天了,轻声问:“嫂子,你都知道了?”
于似摇摇头。
她现在能怎么办?还能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姜之涵她不是她哥的白月光?而是个卑微的替身?
爆了料的姜之涵瞬间心满意足了。
把于似的平静也归结为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她可能还没回过味儿来。可不得震惊么, 就她刚刚见到于似就震撼的无以复加。
不过姜之涵也没忘低声嘱咐于似, “嫂子, 那你别跟我哥说啊, 你心里默默地开心就好了。”
“……”
于似目光稍稍移过去觑姜之涵一眼。
默默开心?是默默滴血才更准确吧。
于似复又垂了下视线,问:“那画册还在吗?”
“不知道, 我后来没见过了,不过既然是关于嫂子你的东西,我哥肯定会保管的。”姜之涵说得义正言辞,就差拍着身板保证了,“嫂子你是不是想看?等我趁着我哥不在的时候给你搜搜,偷偷那给你看。”
于似抿着唇不言语。
姜之煦若现在还留着那画册那不就是旧情难忘。她觉得姜之煦他妹说话净戳人肺管子。
反正姜之涵是觉得挺高兴的,八卦兴致确实是高,连某些亲密的事都毫不避讳的打听,“嫂子,你跟我哥在一起真的是你强吻的他啊?”
她顿了下,似乎是纠结了一下,试探着问:“那你伸舌头了吗?”
于似:“……”
于似既惊讶于姜之涵的大胆,又因为她问的这些话而脸热。
你一个姑娘家一定要打听的这么详细?
想到那晚那通电话里姜之涵发出来面对姜之煦的质问,于似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这个皮球踢回去:“盛昀强吻你伸舌头了?”
姜之涵一瞬间的慌了神,眼神闪躲起来,语无伦次道:“…没,没这回事,他喝醉了那天,”说着举了举拳头,“我给他揍了一顿。”
“在聊什么呢?”
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横插进来。
姜之煦缓步下着楼梯,他换了身衣服,休闲宽松的黑衬衫黑长裤,衣袖挽到小臂的位置,手臂及手背上青筋的脉络尽显,比正装多显得几分朝气。衬得皮肤也更显白皙。
姜之涵朝于似挤眉弄眼打着哈哈,指了指客厅墙上挂着的那块裱着匾,“在聊你提的字呢。”
姜之煦视线跟着过去。
目光微闪而过,而后落到了于似身上,话也是对她说的,“随便写着玩的。”
见姜之煦过来,怕两人又撒狗粮,姜之涵站起身给她哥腾地方。
“嗯?”
姜之煦在于似身前蹲下,仰着头看她,指腹轻抚了抚于似微微皱着眉眼,“怎么了?不高兴?”
想到刚刚溜的麻利的姜之涵,他声音低沉了些许,“是姜之涵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她惹你不高兴了?”
于似摇摇头,说:“没。”
她看着姜之煦温柔的眉目,他眼底滚动着深情,深深望来。她宁愿相信,他已经对那个白月光释怀了。
于似有些自私的想:她像个鸠占鹊巢的小人,占了他爱里的独一份。
日渐升高,热气逼重。
莹洒进来的日光斜照进了客厅满地,像布了一层碎金。
姜父和花姐很快的便领着主子回来了。花姐显然是提前领了情报,小跑着进客厅,姜父拉都拉不住。
花姐还是那样热情,看见于似眉开眼笑的,依然笑得跟个老鸨,拉着于似就往怀里抱,“哎呦,我的宝贝儿来啦。”
“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上次他爸过生日你就该跟着回来。”
被冷落一旁的姜父不由得咳嗽了声试图唤回花姐的关注。
姜之煦看于似被花姐的热情照顾的不自在,把自己的女朋友拉了回来,解释:“她上次忙,没时间。”
于似和姜父打了招呼,对方笑呵呵的回应。
姜之煦的父亲年过五十,身量高挑,不过到了这个年岁,也渐渐凸显了些啤酒肚。姜之煦眉眼间的轮廓就随了父亲。
“中午想吃什么?”
花姐拉着于似坐下,那模样真是高兴的眉梢带笑,看姜之煦都顺眼的多多了,“似似有什么喜欢吃的菜,我今天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姜父弱弱的声音横插过来,“老婆,我想喝你熬的排骨汤。”
花姐瞪了他一眼,“没你的份!”
姜之煦看了眼有些拘谨的于似,指尖钻入她指缝间无声的握了握,“今天人多,等时姜他们来了再说吧。”
时姜就是花姐他们这种中老年贵妇人口中的那令人艳羡的模范夫妻,也是他堂妹。
姜之煦说完,后又转向于似,小声与她咬耳朵,“别担心,不用紧张,会有生面孔,盛昀和姜之涵你都认识了,其他人也都很好相处的。”
于似本来没紧张,但听姜之煦这么说,心里有点打鼓。好像人还不少的样子,看样子都是他的亲戚朋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近十点才到。
人数要说多也不多,算上盛昀也才五个人,还有条狗,是条萨摩耶,各个样貌出挑。也就盛昀这么一个比较相熟的面孔,另一个相熟的面孔,是她高中的学妹,也是现如今热度高的大明星。
“哎,学姐?!”
时姜也很快认出了她,还蛮惊讶的看向姜之煦,“哥,你女朋友竟然是我学姐,真巧哦。”
姜之煦也略微讶异:“你们认识?”
时姜:“认识啊,我们一个高中的,比我大两届呢。”
在姜之煦的一番介绍下,于似大概盘算明白了。总之,对于姜之煦来说,都算是他的小辈们。
唯一一个令于似再多加关注的人,是同样和姜之煦有着外形身形更加出色的男人,他站在时姜身边,进来后没怎么说过话,颇有些沉默寡言的,但始终看着身旁的时姜,看她眉飞色舞的连带着肢体语言的说话。
那是爱一个人的眼神。
一人多,屋子里就有些吵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也有好几堆人了,有说家常的,有说游戏的,有说美甲的,仿佛都快打起来了。
一行人转移到沙发上,沙发都快占不下了。
于似坐在一面的单人沙发上,姜之煦连个座位都没了,只能挨着于似坐在扶手上,单腿支地,弓着背拢着于似,身形略微散漫。
姜之煦瞧了好几次,自己身旁的姑娘总朝着一个方向瞥,看了好几次。他立刻有点被气笑的节奏,弯下身来挡住于似视线,闷声说:“看哪呢?那是我堂妹夫。”
于似抬眼,有些怪异的看他一眼。
压低了声音,咕哝说:“我知道啊,刚刚不是介绍过了么,他是时姜的丈夫,叫祁见浔,长盛集团的总裁。”
姜之煦不由得哼笑出来,有些酸酸道,“你还记这么清楚。”
他的语气也太过怪异,弄的于似不得不收回注意力,又听见姜之煦蹙着眉,酸了吧唧道:“我不比他好看?你怎么不看我?”
于似实话实说,“那人家确实长的好看嘛。”
姜之煦突然直起腰背,不说话了。
眼前的视线瞬间开阔,入眼的便是祁见浔自然而然的接过时姜喝了一半的水,递到自己唇边,压着她唇线的位置浅抿了口。
于似的手肘朝侧,碰了下姜之煦的腰腹,突然嘟囔问:“他很爱时姜吧。”
那双爱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姜之煦又重新低下头来,似是没听见于似嘟囔而出的话,无奈且颇有些咬牙的意味捏于似的脸颊,“你都不哄我。”
于似看着姜之煦的眼睛。
他看向她来时,虽然涌动着别扭的情绪,但似乎与祁见浔的也别无二致。
她动了动唇。
“咱们中午吃什么?”
人堆里突然有人问。
于似瞬间熄了火,那句下意识要对姜之煦脱口而出‘你也很爱我吗?’,熄灭在了喉咙里。
“天儿这么好,野炊呗。”
开口的是祁见浔的侄子,叫祁开扬。
“中午还是有点晒。”
“支个棚子就成,就后边草坪,多凉快。”
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众人纷纷附和着同意。花姐也想跟他们去凑热闹,奈何被姜父拉住了,以年龄不合适为由两人自然退队,去过二人世界去了。
人多且大多数男人,搬搬搭搭的很快支好了一个棚子,各种零食食品调料肉料什么的都往那块草坪上运,扑个毯子,有遮阳的,在里边睡一觉都是惬意的。
旁边支起了烤架,热烘烘的涌着薄烟,祁开扬躲开向他吹来的烟,眯着眼说:“这天舒爽,有啤酒就好了。”
姜之煦作为这家的主人,理应安排好这群小辈,“喝哪个牌子的?”
“都行,”祁开扬嘿嘿一笑,“叔啊,帮我拿几罐冰的。”
姜之煦作势要走,于似下意识起身要跟着。
姜之煦笑了,胸口堵着的那股酸气也散了,将于似扶到铺的地毯上坐下,“你坐着和他们玩,我一会儿就回来。”
人群起传出几道起哄声,姜之煦看他们一眼,把盛昀薅上了,以防要拿的东西多,还有个跑腿的。
于似跟他们也不太熟,插不上什么话题,只偶尔回应几句姜之涵和时姜的话。他们话题天南海北的飞,一个晃神没听错过,就根本的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了。
就譬如此刻,于似已经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了,只知道在谈论着学生时代请家长的事。
祁开扬把手里的烤串放在炉架子上,转过身大声嚷嚷,掷地有声,“谁没请过家长,我敢肯定,在座的各位,请家长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时姜请过的家长多!”
提到这事,时姜忍不住啐了一口,吐掉了嘴里残留的微小瓜子皮,“正好堂哥现在没在这儿,我得给你们说道说道一件特别离谱的事!”
“祁开扬,你说我高中请家长多,你知道全拜谁所赐吗?”
这显然是要有爆八卦的趋势。
众人竖起耳朵,这前言后语的一听,联系起来,这个时姜口里令她惨绝人寰的幕后黑手就不言而喻了。
姜之涵张着嘴,“不会是我哥吧?”
时姜瞪着眼睛,重重的点了下头。
目光里颇有些义愤填膺,开始头头是道的批判姜之煦。
她上的那所高中学校管制的比较严,除了学生教师外任何人外人不得进入学校,当然家长在学校的同意下是可以进去的,比如家长会、被叫家长等。
“我高一有次期中考试不是考砸了么,你们也知道我大哥那脾气,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但那次学校又让开家长会,我没敢告诉我大哥,”时姜看向姜之涵,继续说:“我就请了你哥,帮我去开的家长会。”
事情的起因对时姜来说还算是心平气和,可接下来的话嗓门都下意识吊了起来,连哥都不叫了,“就姜之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那次家长会回来后过了好多天突然找我,说他想让我被叫家长,不管在学校犯什么错都行,他替我去学校解决。”
“你们听听他说的是人话么!还威胁我说,不配合他就告诉我大哥成绩的事,威逼加利诱!”
“那后来的两个月我过得水深火热,变着法的犯错,请家长,犯错请家长……最后老师无奈了,电话打到了我大哥那里。”时姜露出死亡微笑脸。
说起这些往事,时姜气的咬牙切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姜之煦去我们学校,就是为了看喜欢的姑娘!”
第30章
时姜有些愤愤, 因为激动脸颊浮上薄红,嘟囔着:“你说他要因为这事早说啊,我都能给他牵线, 也省的一直被请家长,还被我大哥骂。为了看个姑娘多丢人。”
祁见浔抽了纸巾给时姜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渍, “你也敢趁着他没在这儿提这事了。”
不过确实是这样,姜之煦算是他们姜家的大家长了,手里捏着姜氏集团的命脉, 敬畏之心还是有的,只敢在背后吐槽吐槽。
祁开扬却听得津津有味, 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时姜,没想到你被请家长还有这层渊源。”
几人吵嘴起哄, 无端嘲笑。
而那句脱口而出的‘为了看喜欢的姑娘’似乎并没有引起过多人的关注,谁都没有将这个‘姑娘’和于似联系起来。
唯独姜之涵,一副磕到了的模样朝于似挤眉弄眼。
说者无意, 听着有心。
于似坐在地毯的最外排, 她像个格格不入的人, 沉默着看着这群人哄闹。思绪又像之前一般,控制不住的神游天外去了。
她已经很控制着自己尽量的不去想关于白月光的任何事情了。可是,有关于她的消息还是无孔不入的往她耳朵里钻。
姜之煦宝贝一般的画册,画满的全是白月光的身影, 姜之煦为了去学校看她怂恿自己的妹妹不断请家长。
原来, 他为了她还曾做过这样荒唐的事,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 才做到这种地步。但到底,不论他是追过谁, 都这么明目大胆坦诚。
于似咬了咬嘴唇,鞋尖无意识的蹭着草坪。她知道,她不应该因为他以前年少轻狂做出的事而对现在的他耿耿于怀。
可是,在感情里,真的能做到那么大方吗?
她做不到。
在此刻的于似的脑海里,那些曾经说服自己,自我洗脑的糊涂一把吧、及时行乐,现在全都是扯淡。
于似承认,她真的狠狠的嫉妒了。
周围的谈话声嗡嗡嘤鸣,于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都听不清,耳边像是被隔绝了一张不透风的透明的网,拢住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直到,不知道是谁开口的一句话漏进了于似的耳中,“那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
于似缓缓眨了下眼。
看吧,身体是本能的,完全做不到不在意。
回话的是时姜,“还真不知道,那之后堂哥就没去过我们学校了。”
“学姐,是不是你呀?”
时姜沉吟了数秒,猛的转过身来,去看身后垂首的于似,越想就愈发的肯定这个猛然冒进脑海里的念头,道理平铺的都头头是道,“咱俩是同校的,你又大我两届,当时你是高三,现在又是这么凑巧是我堂哥女朋友,那我堂哥不就是从老早之前就开始觊觎你了!”
就连姜之涵也激动了,下意识扶住了于似的手臂,迫切的追寻这个答案,“嫂子,是你吧是你吧!”
即使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但此刻面对众人,于似也装的很好,她遗憾一笑,有些艰难吐着这句话:“不是我。”
高中的记忆已经囫囵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就像是装点在人生旅途中平凡的一站。现在恍然开始回忆起来,于似才发现,她的高中没什么值得记忆的东西,平静而黯淡的青春。
只记得高三忙忙碌碌,学业繁重,她开始住校,一切不重要的事对她来说都是宿影过客。
只是在高考完的那一天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奶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而在之前的时段里,父亲却还一直瞒着她奶奶的病情。
忆起这些往事,于似怕自己情绪不好影响他人,摇摇头往回猛收思绪。
听到当事人对于结果的否定,几人都觉得挺可惜的,这时间地点事件都对得上,还这么巧合,但人却没对上。
姜之涵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她嫂子那画册里的人是谁?虽然她只是囫囵翻了翻那本画册,但她好像是没瞎吧,明明画里的人长的都一样,而且还是穿着校服的,嫂子却说不是她?
姜之涵百思不得其解,cpu都差点给她干烧了。
远处两人的身影走过来,迎着风,烤架上的风都往他们那儿飘,瞬间模糊了视线。
姜之煦和盛昀绕开这股不怀好意的烟,走过来。脚边还跟着小跑过来的主子,一身松软的毛发被风吹的飘起,看着更胖了些。
姜之煦把手里拎着的啤酒放下,皱着眉轻嗅,“什么味?”
祁开扬笑着笑着突然恍然回神,慌乱的爬起来,大喝一声:“卧槽,糊了!”
他赶紧拿起来炉架子上的几串肉,□□帮的肉已经险些要考成了肉汁,肉的颜色都要分辨不出来了。更令人惊讶的是,签子都踏马快着了。
那会儿光顾着听时姜说八卦了,他就随手放在了炉架子上,想着过会儿再翻个面。八卦听得太入迷,肉也忘在了脑后。
他举着那几串肉递到时姜侄子姜湛面前,显摆说:“湛湛,看哥给你烤的,黑椒羊肉串儿,快趁热吃了吧。”
姜湛嫌弃的看他一眼,平静而冷漠吐出一个字:“滚。”
“你这真真是黑焦,你自己烤成这样,你自己吃,不能浪费粮食。”时姜看热闹嘲笑。
祁开扬:“我其实是给你烤的,”
“我谢谢你,大可不必。”转个身,时姜瞬间换了副嘴脸,谄媚的搀住身旁的祁见浔的胳膊,“我老公给我烤,是不是,老公?”
而后倾身旁若无人的亲了亲祁见浔的脸颊。
祁开扬顺势翻白眼:“yue了。”
看这帮人闹腾没人注意,姜之煦走过来,蹲到于似面前,笑容已经抑制不住了,眉眼飞扬,他抬了下下巴指腹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于似,“你跟我撒个娇,我也给你烤。”
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于似了。于似才听了姜之煦的‘英勇往事’,心口的郁结还没有释怀,这人就嬉皮笑脸的往自己跟前凑。想着他曾经或许也用这张笑颜对着别人,他心口就焖的像火一般。
于似没有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恼火的推了下姜之煦,力道很轻,没有推动。
又像是跟自己闹气一般,闷声说:“爱烤不烤。”
说完,绕过姜之煦,起来侧身走向了烤架。
看着于似的背影,姜之煦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细细想来,这好像还是于似第一次跟他耍小脾气,没把他推到自己还生气了,劲劲儿的。
姜之煦低吟一声,笑了,怎么还挺受用的样子。
那头于似自己烤上了串。
她知道发这种脾气是无意义的,总归是以前姜之煦的荒唐事,现在揪着不放消磨的还是他们俩的感情。
于似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自认为自己是情绪还算比较稳定,也不会随便对人发脾气,大多数的时候基本都是自我消化。
但刚刚对姜之煦,确实是失控了。
正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和姜之煦去搭个话,这人已经是自顾自的晃到了她身边,他纯黑的衣摆翻飞,浅露出一点裤腰以及隐约的腰腹轮廓。
于似瞥开视线,就见这人笑了笑,语气拿捏了几分笃定,“是给我烤的吗?”
于似一顿,本来都打算消气了,但他上来不由分说的用贱贱的语气抢她的串,而不是问她为什么生气,那点讲和的心思都凝固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更气人。
“不是。”于似说。
姜之煦弯腰,侧身突然凑近。
肩颈相靠,脑袋就浮于于似耳侧,跟她说:“那我跟你撒撒娇,你要不要给我烤?”
说完,鼻息浮动在于似脸颊上,不过瞬息,温热的唇一触即离。
于似睁着眸子,看向姜之煦。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呼吸瞬间交融。
“不够吗?”姜之煦挑眉。
这般说着,他再次凑近,这次的目标是于似的唇,临到唇峰处,他偏了下头,轻轻的含了下,有些意犹未尽的退开,“这样呢?”
祁开扬刚挑了点肥实的肉,便抬脚往烤架那边走,一抬脚,便有些辣眼睛的猛然捂住了眼睛,粗着嗓音叹道:“哎!你们别哪都亲行吗!”
怎么哪都是狗粮!
祁开扬的一句人惹的一众人都看了过来,于似赶忙回过头继续装模作样的烤串,只是那耳朵红的仿佛要滴了血。
姜之煦轻咳一声,不觉得有任何的丢脸,继续撒狗粮,“抱歉,哄女朋友呢。”
他礼貌的略一颔首,转过身,双臂从于似腰侧划过,胸膛贴着她的背脊,低头间,气息涌动,他的双手接过了于似手中的签子,翻着烤串。
他不问缘由,不问自己怎么招惹了于似,脱口先道歉。
“我错了,别生气。”
这声道歉既可附和于似不明不白的别扭,又可附和刚刚在人前亲他的鲁莽。
于似舒了口气,她还想怎么样呢。
姜之煦做的已经够了,反倒是她,不明不白的发脾气。
她动了动唇,小声说:“是给你烤的。”
肉烤的挺多,一众人坐在棚子里聊天吃肉喝啤酒,堆在中间的西瓜也被分食干净。而后的一幕,便是祁见浔和时姜亲亲我我,姜之煦和于似交头接耳,盛昀和姜之涵热闹点,斗斗嘴,差点拳打脚踢起来。
纵观全局的祁开扬手臂搂在姜湛肩膀上,直抖腿。这三小对儿,真是恶心吧啦的秀恩爱,他扭头,啧了声,提议说:“湛湛,要不咱俩也凑一对,杀杀他们的威风!”
姜湛抖了下肩膀,把他的手臂拿下去,怪异的眼神的看他,眼里像淬了冰,“滚,我踏马直的。”
“……”
酒足饭饱,收拾了一片狼藉,几个男人在旁边另外的支了把大伞,架上小桌子,喝茶聊天。姜之涵肚子疼,跑去了厕所,于似和时姜并排躺在大棚子下,聊天。
想来这些话时姜早就想问了,正好他们俩,小声交语:“学姐,你在我堂哥之前谈过对象没有?”
“没有。”
“他追的你?”
终于有一个人,于似可以坦诚着向对方诉说着她与姜之煦的感□□迹了。
于似说的慢,声音平缓,讲一会儿停顿一下。
时姜默默的听完,突然说:“学姐,我之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嗯?”于似一时没明白。
时姜知道在堂哥的现任面前提他以前喜欢的女孩子,总归是让人心生芥蒂的,但她当时头脑发热,直接愤懑的说了出来。
现在想想,可不是给人添堵了么。
“就是我说堂哥他让我请家长是为了看喜欢的女孩那事”时姜说着,脸上泛起了内疚,“你也别因为这事胡思乱想心里不舒服要和我堂哥闹别扭什么的,我能看的出来,我堂哥很喜欢你的。”
于似看着头顶的棚子,喃喃出声:“很喜欢…”
“嗯,是啊。”时姜点头,“说实话,我这也是第一次看见我堂哥谈恋爱,他年少时候的心思总归是那俩月,比不得你们俩的。况且,他喜欢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们老姜家都是痴情种,他都把你往家里带了,肯定是要跟你一辈子好的。”
于似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他是很喜欢她
但他当初也是很喜欢别人。
于似闭上眼,有些不愿意去想这些了。
春日的风和着暖阳,吹的人浑身舒懒,不知不觉,便迎着这种气氛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于似恍惚发觉自己是在被姜之煦抱着走,他步伐迈的很稳,不曾颠簸
“醒了?”姜之煦的声音也有些懒洋洋,“我抱你回去午睡, ”
于似点了下头,往她怀里埋了埋。
姜之煦的卧室,相比于他自己的那个大平层,要充盈的多。书架里的书塞的满满当当,另一侧的柜子上也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奖项,墙上同样也裱着几幅字帖。
越过外侧,往里,是他的床。
白灰的床单被罩被窗外的太阳照的暖融融的,陷在里面很舒服。姜之煦起身拉上了窗帘,瞬间隔绝的光,室内昏暗下来。
见于似还醒着,姜之煦倾身拢下来,双臂把她困在自己自己胸前,又保证不压到她。
低头亲了亲于似唇,诱哄说:“要不要跟我说说,为什么跟我发脾气?”
“……”
姜之煦又亲了下她,力道比之前要重些,“我哪惹你了?”
“……”
你没惹我,你的白月光惹我了。
“不想说?”姜之煦没揪着这件事,“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他换了种语气,声音低下来,长指抚平于似的发丝,呼吸震荡着胸腔滚出:“我还挺喜欢你跟我耍耍这些小性子的。在我这儿,你可以尽情跟我发脾气,我都受着,不想说就不说,但是别自己憋着行吗,我看着心疼。”
于似撇了撇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扬了下身子双臂搂住姜之煦的脖子,声音带了点颤,“姜之煦,你别对我太好。”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爱上你,怕我会离不开你。”
这里于似撒谎了。
怎么会控制不住爱上?她已经失控了。她已经都在跟一个没见过的白月光吃醋嫉妒怄气了。
姜之煦的眼角溢出些笑意,掌心托到于似的脑后,轻抚她的发丝。声音拔高了些许,啊了声,故作惊讶,“原来你还没有爱上我呢!”
他侧了侧脑袋,唇蹭过于似的耳廓,细细的浅吻着她耳后细嫩肌肤,喃喃低语,虔诚道:“爱我吧,于似。”
她后半句的字眼,他听着心颤心惊,不敢提及,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补充:
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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