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下菜单。”
谢灵礼貌地微笑回应,目光从店长身上转向玻璃菜单,十几秒后纠结道,“喝什么好呢?”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咖啡店吧?”咖啡师开始推荐,“图拉拿铁是我们的招牌,味道绝对纯正,另外要看您喜欢什么口味,今日特供中的云朵摩卡味道香甜,很受年轻人的喜爱,黑咖啡味道虽苦却很提神……”
“另外,我们还有相配的羊角酥、三明治、曲奇,您可以尝试一下。”
谢灵点头,“这些都很不错,但我想问米兰达多少钱一杯?”
店长的笑容一顿,咖啡师的反应比较快,卡壳了一下,立马反问:“您说,您是想要米兰达,是吗?”
“是。”
谢灵露出笑容,直视着咖啡师的眼睛:“还没尝试过,听说您这里有,想来品尝一下。”
咖啡师快速和店长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难怪呢,米兰达是前两周的特供,今天是没有了。如果顾客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有场咖啡品鉴会,就在这周四。”
店长拿过纸笔,快速写了一行字,将纸条递给谢灵,“请您务必前来。”
谢灵没有立刻展开看,直接收进大衣口袋,正要转身离开,被咖啡师高声唤住:“您的云朵摩卡,11铜币。”
谢灵:“……”他什么时候点单了?
店长朝他眨眨眼,“计划参加咖啡品鉴会的人怎么会不点单呢?你会喜欢云朵摩卡的味道的。”
这算是强买强卖?
要是免费咖啡谢灵就拿着了,但11铜币?
抱歉,不需要!
谢灵直接转身就走,店长在他背后不悦道,“喂,品鉴会的咖啡可都不便宜,到时候就不是按铜币算的了!”
片刻后,谢灵出现在另外一条小街上。
他在隐蔽处掏出纸条展开,只见上面赤裸裸地写着时间和地点。
谢灵诧异地扬起眉毛,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么直接大胆的非法聚会方式。
真不怕有人混进去举报,把他们一网打尽?
想当初在萨兰,为了调查某邪徒组织,谢灵费尽周折才混进他们的聚会,但传达聚会信息的方式不是通过报纸,就是通过公共市场的各个小角落,地址和时间是用特有的一套密码,邪徒们也从来没有暴露过自身的长相和身份。
相比之下,贝尔市的这个非法聚会简直跟小孩过家家一样马虎。
这都没被教会察觉,可见当地教堂是有多懒散了。当然,贝尔市没有驻守的惩戒队也是个原因。
不知道尤拉是从谁的手里买到了超凡墨水与魔法阵卷轴。
墨水先不提,合法市场上也能买到的,但召唤邪神的卷轴,可就是百分百的非法物品了。
今天周二,后天就是周四,届时不出意外,倒是可以去这个聚会探查探查。
谢灵收好纸条,往来时看到的一家棺材店走去。
一进店,谢灵没有绕弯子,直接让棺材店老板介绍。
老板依次点过一排棺材,“胡桃木,18金;白桦木,16金5银;梨花木,13金18银。都是整木原切,漆得上好红漆,保证百年不腐!”
都好贵啊。
谢灵苦恼地抿了抿嘴唇,他身上总共还不到20金币,除去给尤拉买棺材的费用,还有公寓的这两周租费没付,就算把尤拉遗留下来的杂货商品都卖了,最多也就5金币。
没想到,恢复神智后,摆在谢灵面前的第一个困难竟然是贫穷。
好在谢灵年幼时也曾度过一个铜子掰开花的贫苦日子,所以很快就适应了穷人的身份。
他调整好心态,指着角落里落灰的另一副棺材问:“这个什么价?”
“这个啊,柳木的,9金13银。”老板的热情立马消退了不少,“去年做的,虽然也是原木整切,但肯定没有胡桃木耐用,我建议您还是买胡桃木的,虽然价格高了一点点,但耐腐蚀呀!”
谢灵顿时笑了:“你管8金7银叫一点点?”
“呃……先生,虽然胡桃木贵得多,但它耐用呀,谁家买棺材不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在里面安安稳稳的呢,你总不希望过个二三十年,亲人尸骨和棺材一起烂土里吧?”
谢灵:“很好,就它了!老板您这柳木棺材卖了一年还没卖出去,难得遇见我这么快下单的客人吧?不如抹个零头凑个整?”
老板见推销不动,只好说:“也是看您现买现付,9金10银吧。”
谢灵坚持:“凑整,9金币。”
老板刚想张口说不可能,只见对方露出忧郁的神情,“我那可怜的母亲还在墓地里放着,公寓的房租欠了两周还没付上,唉,变卖了所有家产竟然还不够为她买副棺材的吗?竟然因为没有更多的10银纳就得让她裹着裹尸布下葬吗?”
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老板痛心疾首,“9金就9金,抬走吧。”
谢灵转过身,掏出两张面值5金的钞票,情真意切地说:“老板,您真是个好人,另外我看您家招牌上写着可以送货上门,事不宜迟,现在就送到城外公墓去吧,我跟您的马车一起过去。”
强行讲价还不算,他还要蹭人家的送货马车。
老板强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憋屈,告诉自己,顾客是皇帝,卖了就好,反正这棺材造价低,9金币也是大赚。
·
城郊,墓园。
高个青年一进公墓,远远看见守墓人的小石屋,高声喊:“恩佐斯!”
没走几步,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不安。
难道是恩佐斯出事了?
高个青年产生不详的预感,连忙往石屋跑去,“恩佐斯,你在吗?是我,冯·斯图尔特,我来看你了!”
恩佐斯听见喊声,连忙从石屋里探出头,一见是熟人,出门迎上前来:“我在这呢,冯,你怎么来了?”
冯霎时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手里拎着的两壶麦酒直晃。
他原本以为确认了恩佐斯的安危后,那微妙的危机感会立马消散,可是并没有。
他浑身发凉,心头紧绷,不由自主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感觉到无形的空气中仿佛存在什么可怕而未知的东西,在悄然注视着自己。
“哈哈!你还给我带了麦酒。”
恩佐斯厚厚的手掌拍了一下冯的肩膀,接过酒壶,“走,我们进屋喝两杯,刚巧我打了一只野兔做下酒菜。”
“好,好。”冯嘴上回应,眼睛忍不住左右打量,突然间视线停住,“恩佐斯,那是什么?”
小石屋旁边,围了一圈木围栏的简陋庭院内,搁放着一件被灰白裹尸布包裹的东西。
恩佐斯满不在乎道:“噢,尸体啊,一个可怜的中年女人,她养子这两天应该会过来装棺埋葬她。”
冯大步走过去:“不对劲,恩佐斯,墓地里有奇怪的气息,我要看看这具尸体。”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恩佐斯朝冯摇了摇酒壶,“天真是冷极了,快进来,我烧了火炉,我们把酒也温上。”
冯充耳不闻,将手臂挂着的长披风往木围栏上一放,然后蹲下身,扯开了裹尸布。
尸体的面部青紫僵硬面目全非,依稀可见死前表情幅度极大,将五官拉扯得极其狰狞,似乎经历了难以描述的痛苦才死亡的。
“哎!”恩佐斯走过来,见冯伸出手指在尸体的面部上轻轻掠过,杂乱的浓眉皱起,不赞同道:“圣主保佑,人都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冯打断他。
恩佐斯说:“她是个寡妇,独子早逝,忧郁过度,昨天来坟前祭拜儿子时,悲伤而死的。”
冯:“悲伤致死?”
恩佐斯肯定道:“警员和尸检官已经检查过了,她的邻居也可以作证。”
见冯露出怀疑的神色,他高声笑起来,“得啦,抑郁致死又不算什么稀罕事,我知道你们惩戒者总是疑神疑鬼,哪有这么多邪物感染啊!”话锋一转,“再说,你从这尸体上发现邪物的气息了吗?”
冯搓了搓手指,将裹尸布重新撩盖好。
恩佐斯:“没有吧?贝尔市这种小地方,哪个邪神能看上。”
这话还没落地,只见冯神情凝重,“不,不对。我感觉到了,她死前的情绪是兴奋、恐惧、痛苦,非常强烈的惊恐。”
“这种情绪,不可能是因为思念独子,她一定经历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冯长腿一迈,从木围栏上跳出去,向墓碑林立的地方走去。
恩佐斯将酒壶一搁,慌忙跟上去,“冯,你去哪?!”
“进去转转,恩佐斯,带我去她儿子的墓碑那里,或许能发现什么。”
与此同时,棺材店的送货马车穿过积雪皑皑的松树林、一览无余的白色田野,正向城外公墓奔来。
车夫在前方策马,谢灵坐在后方敞开无盖的车里,背靠着柳木棺材,厚厚的大衣领竖起,遮挡呼啸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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