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zero进行友好的交流后,桑伊觉得自己心头的恐惧褪去了不少。
他和zero分开后回到卧室。
雨已经停了，房间里有些闷和湿意。
桑伊把房门打开，准备透透气,他一开门就看见zero握着那把巨大的镰刀，看起来像是在擦拭镰刀。
漆黑的刀面上隐隐约约地映照出人的影子来。
但是那个人不是桑伊也不是zero。
倒像是——
“没睡？”
zero的话把桑伊的思绪打断，桑伊愣愣的,他的视线上移对上zero漆黑的眼，又低头去拿把镰刀。
死神若无其事地将镰刀收起来，然后站起身靠近桑伊,他问，“怎么了？”
看不见了。
桑伊喉咙动了动,他喃喃道,“没事,就是我……”
“害怕吗？”死神问。
桑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需要我陪你吗？”
桑伊慢半拍迟疑问,“你……”
“如果你需要的话。”死神微微弯腰,靠近桑伊,“我陪你。”
桑伊下意识的又点了点头。
真是奇怪。
桑伊想，他怎么就答应了。
【鬼迷心窍。】系统冷哼一声。
桑伊：“……”
潮湿的天气让桑伊无法安稳入睡,但是死神的体温却又让桑伊觉得舒服,他小声问,“你能躺上来吗？”
死神漆黑的眼看着桑伊，在他眼里,这是在邀请他。
“你的身体很凉快很舒服。”桑伊声音微弱，“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一起睡？”
这就是邀请吧。
死神思考着。
但是看桑伊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他还是在桑伊旁边躺下来了。
真的很舒服。桑伊微微眯了眯眼，不自觉地靠近死神。
他闭上眼,缓缓地陷入沉睡之中。
死神垂下眼，他没有动，但是睡着的桑伊寻找着凉爽，滚到了他的怀里。
柔软的躯体，还有香甜的味道。
香甜的……死神轻轻地嗅了嗅桑伊的颈项，他想，很香，人类都是如此还是仅仅是桑伊如此？
应该只是桑伊如此。
他的手将桑伊罩住，让桑伊贴着他坚硬的胸膛，让自己的气息把桑伊笼罩，让桑伊染上自己的气味。
“晚安。”
死神的声音很轻，“做个好梦。”
人类总是会这样说，感觉似乎也不坏。
而桑伊这次，梦里会有死神的存在。
……
一夜好眠。
桑伊醒来的时候是在zero的怀里。
他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闭目的zero，有些心虚地想，邀请室友同睡一床，还在室友怀里睡得安稳，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室友关系啊。
不过……
桑伊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zero的胸膛，硬邦邦的，想必身材很好。
肯定很好，这单薄的衣衫根本遮挡不住隐隐约约的胸肌。
看起来很好摸……
想到这里，桑伊更心虚了，人家好心和他一起睡，但是他竟然在打人家身体的主意。
他轻轻地退出了zero的怀抱，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
他一离开房间，死神便睁开了眼。
怀里空荡荡的，令死神心情复杂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坐了起来。
他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来人是在追尾车祸中活下来的公路警察汤姆斯，还有自称自己预见了死亡的金伯利。
死神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间的门，没有出去，听着他们的谈话。
桑伊疑惑地看着上门的两个人，“你们……有事吗？”
“是！”金伯利说，“我去见过克莱尔了。”
桑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克莱尔是谁，是飞机失事中唯一的幸存者，至今还住在精神病院那个女孩。
“在我看见的那一幕里，没有你。”金伯利向前一步靠近桑伊，她说，“你是意外。”
“啊？”桑伊不明所以，“什么意外？”
“你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你是意外，你是局外人，你可以帮助我们。”金伯利的话一句比一句快，“你
一定可以帮助我们逃离死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桑伊有些茫然，一早就有两个事故幸存者来找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觉得他脑子都没有转过来。
“我们会被死神追杀，所有人都逃不过，就像飞机失事中的那七位幸存者一样！”金伯利说，“你听明白了吗？没有人可以从死神的追杀中活下来。”
“……”
桑伊被女孩咄咄逼人的态度逼得后退一步，他轻声说，“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如何帮你们逃离死亡，你们不是已经逃离了吗？”
“还没有，还没有，我们都会死的。”金伯利一把抓住桑伊的肩，激动起来，“你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的，帮帮我，我不想死。”
“金伯利。”汤姆斯开口，“好好说，你太激动了。”
桑伊的肩被扣得生疼，他能理解女孩的恐惧，被死亡的阴影覆盖，恐惧也是正常的。
但是……
系统说了，这个世界是没有鬼怪的。
“抱歉。”桑伊把女孩的手推开，“我想我无法帮助你，那场车祸的确很可怕，你可以去找心理医生看看，疏导一下。”
“桑伊，我们能好好谈谈吗？”汤姆斯问，“关于这场车祸还是之前的飞机失事。”
桑伊实在不想听见飞机失事的事了，他沉默地看着两个人，没有动。
“我们没有开玩笑，也不是被吓到了，死神是真的存在，死神的追杀也是真的，你是唯一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却还是出现的人，所以你肯定不在这个游戏之中……”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他是唯一一个？可是他明明和zero一起的，难道zero也应该死在那场车祸之中了吗？
桑伊觉得这两个人说话奇怪极了，大早上的来找他说什么死亡，死神的事，看起来吓得比他还厉害。
也许他不该打断他们，否则他们会更加崩溃？
他的沉默让金伯利和汤姆斯对视了一眼。
“在金伯利的预见中，我们的死亡顺序——”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金伯利和汤姆斯抬头看去。
有着漆黑眸子的死神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衣裤，神色冰冷，看起来极
不好惹。
汤姆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和金伯利有着同样的感受，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好可怕。
这是桑伊的家人吗？
哥哥还是男朋友？或者说……
死神神色冷淡地扫了一眼金伯利和汤姆，他靠近桑伊低下头来问，“饿了吗？”
桑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这两位，是客人吗？”死神又问，“邀请他们进来坐坐吧。”
“嗯？嗯，是。”桑伊愣愣地让开身子，“你们要进来吗？”
“不用了。”
金伯利后退一步，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让她莫名的心生恐惧。
“我们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金伯利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汤姆斯看了一眼死神，又看了一眼桑伊，他说，“我也走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来又急急忙忙地走。
桑伊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想，他也惧怕死亡，但是死神什么的……
桑伊回头看了一眼zero，他想zero看起来倒是挺像死神的，不过死神应该没有这么接地气的深入人类之中吧。
更重要的是系统说过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怪，又怎么可能会有死神呢？
“想吃什么？”zero问道。
桑伊茫然，“吃什么？”
“想吃什么我去做。”死神的表情极为平淡。
桑伊微微睁大了眼，zero看起来和厨房真是格格不入，原来zero还会做饭吗？
“你这是让我点餐的意思吗？什么都可以吗？”桑伊好奇地问。
“嗯，什么都可以。”死神回答，“你想吃什么？”
“早上的话……”桑伊摸了摸鼻尖，“随便吧，煎蛋？牛奶？”
死神点了点头。
煎蛋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死神在厨房里开了火。
桑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zero的背影。
即便是在厨房做煎蛋，zero的动作看起来也不紧不慢，丝毫不局促，动作如行云流水，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真是上的厅房下得厨房的好室友。
桑伊这样想着，
他问，“有需要帮忙的吗？”
zero说，“没有，很快就好了，你去外面坐一会儿等等。”
桑伊哦了一声，他乖乖地坐到沙发上，看着打开的电视。
虽然桑伊并不喜欢看电视，但是他总是喜欢把电视打开，就算只有一个背景音也好，好像屋子里面就有了人气。
他以前好像在某位玄学博主那里看过，电视就算不喜欢看开着也行……嗯，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鬼怪，但是桑伊偶尔觉得不安和害怕，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祟吧。
果然没多久zero就端着餐盘出来了。
桑伊眨巴了一下眼，“用了模具吗？”
这个五角星好完美。
一个煎蛋是怎么做出五角星的？
厨房杀手不懂，并且大为震撼。
“没用模具。”zero回答。
“那你是特意学过吗？”桑伊好奇地问。
“不是。”zero说。
曾经他心血来潮做过一段时间的人类，就像现在那样。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不认为做人类有什么好玩的，所以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本职。
现在的话……
死神看着对面对着一个煎蛋露出惊讶目光的桑伊想，他可以再多做一段时间的人类，他对这个人类很有好感。
至少……有欲望。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欲望，他很想感受一下，那些关系真的有那么舒适吗？
“好吃吗？”死神问。
桑伊说，“好吃。”
真是奇怪，一个煎蛋为什么也会有特别的味道，他没有想过自己能把一个煎蛋吃出大餐的感觉。
所以……
桑伊小声问，“你中午在家吗？”
死神微笑了一下，“在，你想吃什么？”
桑伊有些害羞，“那个……”
和室友点餐这件事，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做饭我洗碗，我们分工合作好不好？”桑伊问，“我不是很擅长做饭，如果你愿意的话……”
“洗个碗而已。”死神说，“我记得你也不会洗碗吧？”
“……”桑伊小声，“并不是完全不会，还
是会一点的，我可以慢慢学。”
“为了避免盘子摔坏，或许还是由我来。”死神淡淡道。
桑伊：“。”
摔坏盘子这件事难道也被zero看见了吗？
“那个，总不能让你做饭又洗碗。”桑伊揉耳朵，“或者，你教我洗，以后我就会洗了。”
“可以。”这下死神答应下来。
桑伊轻轻松了口气，一直让室友做事真的很不好意思，不管是洗碗还是做饭。
吃过早餐后，死神站在桑伊身后看着桑伊动手洗碗。
他的视线落在桑伊白皙漂亮的手指上，看起来便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他的神色极淡，脑子里却在想这双手不适合洗碗，或许更适合弹钢琴，在黑白琴键上跳动起来肯定会更漂亮。
死神靠近桑伊，他握住了桑伊的手，淡淡的声音在桑伊耳畔响起来，“伤手。”
“嗯？”
身后多了个人把桑伊吓了一跳，手中的盘子差点掉了下去。
死神及时接住盘子说，“小心。”
“明明是你突然靠近吓到我了。”桑伊小声地埋怨道。
“抱歉。”
桑伊微微转头，他发现zero的脸靠得极近，他一扭头呼吸便交融在一起。
“……”
桑伊神色微微一顿，他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回来想，靠得这么久……不像是室友的距离。
想到这里，桑伊突兀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他邀请zero一起睡觉的事，也不像室友的距离。
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在zero的怀抱里，这也不是室友有的距离。
还有zero帮他做早餐，让他点餐的事更不像是普通室友的距离。
这样看起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从头到尾都不像是普通室友的距离啊。
桑伊：“……”
“专心一点，你在想什么？”zero的声音再次响起。
桑伊耳朵有些发痒，他总觉得现在的声音很低很沉带着几分性感的味道。
他满脑子都是完了。
他该不会馋zero的身子吧。
虽然zer
o的身体很适合夏天抱着睡觉，身材也很好，但是他应该不至于那么……
死神看着桑伊明显恍惚不定的表情，压下眸中的神色。
如果放在以前，死神从来想不到自己会刻意勾引一个人类，至少他不会在人类面前展示自己的厨艺……
桑伊，应该有所感觉了吧。
死神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握着桑伊的手稍微地重了些，声音更低了，“下次碗还是我洗吧。”
桑伊自认为自己馋zero的身体，此刻格外不自在地矮身从zero怀里出来。
他开了水把手洗干净说，“没关系，我可以的。”
室友之间还是别有那种牵扯比较好，要不然哪天闹掰了会很尴尬的。
桑伊这样想着。
……
从车祸中活下来的另一位幸运者也死了。
年轻的探员告诉桑伊时，桑伊还有些茫然。
“啊，逃离火灾现场……”
“是意外啊。”年轻的探员叹息一声，“不过很可惜就是了，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桑伊看向探员。
“不过你也别害怕。”
探员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桑伊的手，他刚碰上桑伊的手就觉得一股冷意袭来，这让探员不自觉地抬头去看。
桑伊的室友冷漠地看着他的手，目光阴沉冰冷。
探员手一顿，他问，“你的室友是做什么的？”
“你之前不是问过吗？他做运输的。”桑伊说。
探员摇了摇头笑道，“塔纳托斯，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希腊神话里的死神。”桑伊有些奇怪，“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的室友叫这个名字你知道吗？”探员看着桑伊，慢慢地说。
他并不避讳着死神，对死神阴冷的目光也视若无睹。
他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死神，所以他和桑伊说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他比较想知道，桑伊是怎么看待的。
……
探员很快离开了。
探员离开后，桑伊才抬头去看自己的室友。
他的室友
是一位苍白英俊的男人，看起来当然不像是普通的火车司机，平时穿着也不像。
桑伊很少怀疑别人，就算是再多的不合理，他都能强迫自己忽视掉。
更何况，他们之间只是室友而已，就算是对方不想告诉他真正的名字和职业，桑伊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塔纳托斯这个名字，为什么室友要和他隐瞒呢？
还是这个名字只是假的，为了应付联邦调查局？
又或者……
死神在桑伊面前坐下，他漆黑的眸子里映照出桑伊有些无措的表情来。
“你想问我什么吗？”死神问。
桑伊嘴唇微微动了动，他说，“你的名字不叫zero，叫塔纳托斯。”
死神平静地点了点头，“对，但是我并不是故意骗你的，如果你问我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
“我们见面的地方不太合适，你会害怕和恐惧我，你会觉得我是死神吗？”
“不……”桑伊声音有些涩然，“不会，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
“没有鬼怪。”死神定定地看着桑伊，“但是死神不是鬼怪，是神明。”
桑伊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抱歉，但是我的意思是说，真的有死神吗？”
“这件事我没有骗你。”死神说。
“那么，你就是那个死神吗？”桑伊轻声问。
死神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其实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了，你一直在怀疑我，但是又强迫地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所以也不会存在死神。”
桑伊抬起眼，他看着死神，眼中的泪光闪烁，“你跟在我身边，是为了随时杀掉我吗？还是为了随时把我的灵魂带走？又或者只是看我恐惧时的笑话？”
第152章 死神（4）
“不是。”塔纳托斯立马否认道,“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面前的人类男孩眼泪晶莹剔透，眼尾泛红，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塔纳托斯的手指碰上桑伊的眼睛,轻轻地替桑伊擦拭着眼泪，“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冰凉的手指让桑伊心头也发凉，他不确定这个死神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确定这个死神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塔纳托斯说，“如果你要我说为什么会跟在你身边,那是因为我对你有欲望。”
桑伊倏地抬眸看着塔纳托斯。
“我对你有好感，有欲望,所以跟着你。”塔纳托斯靠近桑伊，“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那么复杂。”
桑伊唇动了动,像是有些茫然,“你对我有……好感？”
一个死神说自己对人类有好感。
这实在有些荒谬。
在知道塔纳托斯说死神的时候,桑伊脑子里的那点旖念早就消失不见，他甚至有一种这个世界的能量不要也罢的想法。
“……”
桑伊的表情看起来绝不是开心，塔纳托斯靠近桑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热意,“对,我对你有好感,希望你不要害怕我。”
很难不害怕。
这可是死神。
“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不会死。”
“你让我死我就会立刻死去对吗？”
“你不会死。”塔纳托斯轻叹口气，“你不要害怕我，我发誓,绝不会让你死,神明的誓言绝不会被违背。”
“或者你可以再想想。”塔纳托斯冰冷地呼吸在桑伊耳侧，“我有捉弄你，要你像其他人那样吗？”
桑伊睫毛颤了颤。
塔纳托斯,的确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他死去的意思。
不像那些人，那些人……
“他们本来就该死，你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就算逃过了一次，也逃不了第二次。”塔纳托斯语气毫无波澜，“你也不必为他们难过。”
“因为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去。”
把这个死神当作普通的室友的话，就当做不知道他是死神一样，或者……
或者什么啊，他没办法忽视掉这个人是死神啊。
根本做不到。
至于难过，他更多的应该是害怕。
害怕自己也会死。
但是应该不能惹怒死神才对吧。
桑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他抬眸看着塔纳托斯说，“我明白的。”
不要恐惧，不要害怕，既然死神已经发了誓，那么他相信神明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他会试着用平常的目光去看待死神的……应该可以的对吧。
塔纳托斯看着桑伊，他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漆黑，“那么你还害怕我吗？”
“……”桑伊别开视线，“说不害怕是假的。”
塔纳托斯说，“我知道没有人会不害怕死，就像没有人会不害怕我一样。”
桑伊愣了愣，他突然想起塔纳托斯说过自己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这样的事，就是因为他是死神吗？难道同样的神明们都不愿意和他说话吗？
塔纳托斯的表情十分的淡漠，似乎对于别人是不是愿意和他说话，是不是害怕他并不什么在意的。
桑伊又心软了，尽管坐在他面前的人是死神，他依旧对在他面前表现出弱势和可怜之处的人感到心软。
又或者是因为塔纳托斯，在这里的时候对他很好，会为他做饭，陪他睡觉，给他带宵夜回来。
这样的二十四孝好室友实在难找，根本不像传说中的死神。
但是事实上塔纳托斯的确是死神作风，他甚至极爱看人类濒临死亡时的表情·
一想到这里，桑伊又觉得很难说清楚自己心底的感受。
“如果你还是不是接受的话。”塔纳托斯说，“这两天我可以先不回家，反正我早就习惯了在外面流浪。”
他神色平平，似乎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会在哪个地方住下。
但是越是这样的表情，越是这样说话，越显得他很可怜的样子。
“你平时没有在家的时候，会做些什么？”桑伊不由问。
“从城市的一角到另一角，或者在某个地方站一晚，又或者看着某些人类来来去去……”托塔拉斯看着桑伊的眼睛，“我早就习惯了，你不用在意。”
桑伊微微张了张唇，没有说话。
“只有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像一个人类一样在生活。”塔纳托斯声音低沉下来，“以前我不是没有学习过人类的生活方式，但是那对于我来说依旧很难过，他们觉得我阴沉冷漠，不好相处，即便是假装自己是人类，也不会有人愿意接近我。
“我经历过许多的白眼和忽视，我已经习惯了被人类讨厌，就算是你讨厌我，我觉得也很正常。但是我很难过，因为我以为你把我当作朋友，虽然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并非朋友那么简单。”
塔纳托斯的话让桑伊心底有些难过起来，本来他也没有资格让塔纳托斯离开，他也没有想过让塔纳托斯离开这里。
他甚至带入了一下塔纳托斯被人嫌弃的时候，高大英俊的男人因为看起来冷淡而被孤立什么的……
事实上塔纳托斯并不是那样冷漠的人，至少在桑伊面前他不是。
桑伊勉强地笑了一下，他说，“你还说自己不是人类不会说话，但是你现在明明就很会说话。”
塔纳托斯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桑伊越来越心软，尽管心疼一个死神不管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十分奇怪、觉得他说不定脑子不正常的事情。
塔纳托斯认真地看着桑伊，“我确实不会说话，所以前面我在你面前说的那些把你吓到了，但是现在我说的都是我心底的话。”
才不是，塔纳托斯才不在意那些人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有孤立过他，是不是要和他一起交流，他通通不在意。
但是他意识到这些话肯定是可以让桑伊对他的态度不要那么冷漠，桑伊本质就是一个很柔软的人类。
桑伊又沉默了许久才说，“该吃晚餐了。”
塔纳托斯眼眸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他轻声问，“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桑伊声音也轻，“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好。”
塔纳托斯站起身走进厨房，他回头看了一眼桑伊，坐在沙发上的人撑着脸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眼底映着迷茫，但是那点迷茫很快又消失。
塔纳托斯明白，至少暂时，桑伊不会避开他了。
……
没多久，金伯利又找
上门来了。
她开口就是，“克莱尔死了。”
桑伊沉默地看着金伯利，他不知道金伯利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无法改变每个人的生死。
尽管，死神就在他的身边。
他也不可能去告诉塔纳托斯说，你不要让他们死了。
“我不相信我逃不了死亡。”金伯利说。
桑伊轻声说，“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能帮助你逃脱死亡吗？”
“我觉得你参与进来就可以。”金伯利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全部都死去吗？”
桑伊沉默了下来。
那么他能做什么呢？
对于塔纳托斯来说，这些人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塔纳托斯说过，就算他不动手，这些人依旧会死……他又该如何帮助他们呢？
看着金伯利离开的背影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只觉得心底沉闷不已。
【桑桑，她在对你进行道德绑架，你不要放在心上。】系统突然开口说，【你没有义务为他们的生死负责，你也无法和死神对抗。就算死神对你有好感，这些人的生命对他来说也是必须做的工作的一部分，你不能让他不做这份工作，就像你必须获得能量才能活下去一样。】
桑伊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虽然这样说着，心底依旧沉甸甸的。
金伯利不来找他就算了，就算他知道塔纳托斯是死神，他不会在意死亡会降临在哪个人的身上。
可是金伯利来找他了，似乎就不一样了，就好像金伯利在明明白白的提醒他，明明他可以帮助他们，却任由死神带走他们的生命。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桑伊趴在沙发上想，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他不认识克莱尔，不知道死亡的那个女孩儿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金伯利告诉了他那个女孩的死因。
“我之前说她是个胆小鬼，但是现在轮到我的时候。”金伯利的话依旧在耳畔，“我也忍不住对你说这些话。”
桑伊心烦气躁地坐起来。
正巧这个时候塔纳托斯回来了。
他开口就
问，“那个女孩儿来过了吗？”
桑伊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没有问塔纳托斯怎么会知道，作为一个死神，知道什么似乎都不奇怪了。
“她又想请你帮忙吗？”塔纳托斯又问。
桑伊低声说，“我帮不了他们。”
“你并不需要感到自责。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义务帮助他们。生死已经注定，我改变不了你也改变不了。”塔纳托斯在桑伊旁边坐下，他这样安慰着桑伊，“你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桑伊闷闷地哦了一声，他垂着眼眸思绪纷乱着，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自己怎么才能帮助他们对吗？”塔纳托斯伸出手抬起桑伊的脸。
他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进桑伊的眼底，“你如果这样想的话，到时候他们如期死去的时候，你会更加自责，你会想为什么你没有能救下他们？还不如现在你就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和桑伊……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不要想他们了。”塔纳托斯轻轻地拥抱着桑伊，“不要再想其他人的事情了。”
桑伊神色有些恍惚。
他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因为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塔纳托斯听见桑伊的答应后才稍微地放下心来，桑伊本来就不该介入其中的。
如果那些人再来打扰桑伊的话……塔纳托斯的眼眸晦暗下来，那么他可没有心情再和他们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再给他们什么机会了。
“你心情有些糟糕。”塔纳托斯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桑伊的背问，“累了吗？要不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桑伊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塔纳托斯的怀抱尽管没有什么温度却足够宽厚，他竟然从一个死神的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当然，或许正是因为塔纳托斯是死神，所以他才会感觉有安全感，因为他知道塔纳托斯不会让他死。
这样想了想，桑伊又觉得有些好笑，或许他也在恃宠而骄吧。
恃宠而骄……不得不说，塔纳托斯的确足够宠他。
但是一个死神的宠溺对人类来说真的
好吗？
桑伊并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死神玩这个游戏玩腻了，死神或许就会想要带走他的灵魂，当然那个时候或许自己的能量也收集完毕，毕竟死神的能量有这么充裕，他甚至不需要刻意的去收集……总之那个时候，他会在死神想要带走他灵魂的前一刻离开这个世界。
塔纳托斯并不知道桑伊在怀疑他的用心，也不知道桑伊随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他在计划着如何让桑伊喜欢他，如何让桑伊对他产生好感。
他很想尝试人类的恋爱。
……他对桑伊的好感与日俱增。
……
“愿意好好的谈谈吗？”
汤姆斯在桑伊家门口拦住了桑伊。
桑伊微微蹙眉，他问，“你们是约好了一个接一个地来，对吗？”
汤姆斯微微一愣，“金伯利来过了？”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上次离开后，金伯利说暂时不会考虑再来找桑伊，她觉得桑伊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无害和简单。
但是现在桑伊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金伯利来过了。
桑伊狐疑地看着汤姆斯，“你不知道吗？她来过了。”
“抱歉我不知道。”汤姆斯说着转移话题，“你这是准备出去吗？”
桑伊嗯了一声。
“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桑伊瞥了一眼汤姆斯，他想了想说，“去酒吧。”
汤姆斯一愣，他迟疑地看着桑伊。
桑伊这乖巧漂亮的模样和酒吧格格不入，当然更重要的是，桑伊这样去酒吧，似乎并不算安全。
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下。
桑伊下了车说，“谢谢，如果想聊聊的话，下次吧。”
汤姆斯：“可是我……”
“抱歉。”桑伊又靠近车窗说了一句，“但是我真的无法帮助你们，我很抱歉。”
汤姆斯看着桑伊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他无奈地苦笑一声。
对啊，桑伊也不过是一个柔弱无辜的青年，又如何能帮助他们逃离死亡呢？或许金伯利真的想多了。
不过……
汤姆斯的目光停留在酒吧的牌子上，
这个酒吧似乎是个同志酒吧。
桑伊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想来酒吧，他又不喝酒，来酒吧做什么？
是因为看见了汤姆斯之后，他心烦才临时决定来这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汤姆斯和金伯利都笃定他能够帮助他们逃离死亡，在金伯利的预见之中没有他的存在，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酒吧竟然一个女孩都没有，全都是男人。
不仅如此，甚至有三三两两的男人拥抱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接吻。或者做一些很暧昧亲密的事。
那些男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桑伊，或是打量或是惊艳又或者含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桑伊被看得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想不开来这里，这个酒吧很显然和他去过的那些酒吧都不一样。
这个酒吧，看起来有些乱。
要不然还是回去吧，但是来都来了，说不定汤姆斯还在外面没走呢？那么多尴尬啊。
先坐一会儿好了。
等过一会儿他才离开酒吧。
吧台看起来最清静了，只有一个男人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那个男人似乎在观察着这个酒吧。
桑伊一坐过去男人的目光就亮了起来。
酒吧里的人没有哪一个像这个刚进来的青年一样，浑身散发着清纯柔弱的气质，像是误入这里寻找刺激的乖乖男大学生。
太漂亮了，或许正是因为太漂亮了，这里的人都不敢下手。
男人挪动了一下坐到桑伊旁边，他含笑道，“一个人？”
桑伊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太想和陌生人说话，但是在酒吧里，有陌生人交流似乎也很正常。
“想喝什么？”男人又问。
桑伊迟疑了一下看向前面的服务员说，“一杯果汁，谢谢。”
服务员愣了一下，他大概也没有遇见过来酒吧喝果汁的人，但是面前的青年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怕喝醉了吗？服务员想着，还是给桑伊倒了杯果汁。
但是接触到男人的视线，服务员的手微微一顿，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又同情起这个漂亮的男孩起来。
旁边的男人有些错愕，
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桑伊握着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果汁，他知道这个男人在笑什么，无非是觉得有人来酒吧喝果汁很傻。
“我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约。”男人神色暧昧的看着桑伊，“但是现在你只点一杯果汁，你是真的清纯还是假装的，或者只是为了吸引其他人关注你的手段？”
桑伊微微蹙眉，他看了一眼男人没说话。
男人本来就觉得桑伊长得漂亮，十分符合他的口味，现在桑伊这一眼直接让他有些忍不住。
他问得直接，“所以，约吗？我器大活好，对待床伴也很温柔，而且我很爱干净。”
桑伊小声嘀咕，“爱干净还出来约？又当又立的。”
男人：“……”
男人脸上的笑容龟裂了一下，他表现出了对桑伊十足的耐性，“我很爱干净，很挑，对象也是很干净的人，多的是你这样的男大学生，反正也是第一次，难道你不希望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抱歉。”桑伊礼貌回绝，“我不约。”
“你看见了吗？这个酒吧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如果现在你不和我走，那么下一刻你会和谁走……就不受你的控制了。”男人说道。
桑伊看了一眼那些男人，他感到有些好笑，“说这样的话，这里的男人难道都是同性恋吗？”
“要不然你以为呢？”男人奇怪，“这本来就是gay吧。”
桑伊：“……”
gay吧？
难怪这里的都是男人。
桑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危险。
他可是听说过男同之间很乱的，难怪这里这些人都在光明正大的约。
“你这个表情……该不会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是gay吧吧？”男人的表情又错愕起来。
桑伊：“……”
他放下酒杯说，“我要回去了。”
“回去？”男人笑了一声，他拦住桑伊说，“宝贝儿，现在想回去可晚了。”
桑伊微微皱眉，他正要说话，却觉得身体里面忽然有一股热气串起来。
这让桑伊猛地一下撑住了吧台。
他的眼前有些重影出现，面前的男人似乎也变成了好几个，带着
古怪又莫名的笑意。
“宝贝儿。”男人扶住了桑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热，觉得很难受，很想有人帮助你？”
是……
桑伊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努力地推开了男人。
他……发生了什么？
他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杯果汁？
那个服务员？
这个男人？
“这个酒吧可是我开的，我看中的人没有拿不下的。”男人并不在意桑伊的态度，他恍如虚幻的声音响起，“你这样漂亮的男孩，我从来没有尝过，肯定会特别好吃。”
“……”
热。
那个人在他的杯子里放的是什么药？
是……
“宝贝，怜惜你是第一次，我很温柔的。”
他感受到自己被男人半搂着走进了五颜六色的走廊。
他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男人的手碰到了他的脸，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行，不能被这个人带走。
他用力地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克制着自己身体里的反应。
“宝贝，别着急，马上就到了。”男人凑过来，“真是太漂亮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你在说什么？”
“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什么玩意？”
走廊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男人脚步一顿，他皱眉，“停电了？”
桑伊急促地呼吸着，他伸出手，“塔纳托斯……”
披着黑色斗篷的死神握着巨大的镰刀，他漆黑的眸子落在桑伊身上，他一步步走过来。
“你是什么东西？”男人察觉到不详的气息，下意识带着桑伊后退。
死神的声音冰冷，“这是我的。”
“什么？”男人睁大眼。
“桑伊，我的。”死神握着了桑伊滚烫的手，他轻易地把桑伊搂进怀里。
“你从哪里来的？”男人大怒道，“敢从我的手里抢猎物？”
“猎物？”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蹭着他，死神伸出冰凉的手抚摸着桑伊散发着热气的脸。
“你说他是你的猎物？”
男人莫名地心慌起来，他后退一步，“你既然喜欢他，我把他让给你就是，你……你、我马上就报警。”
“报警？”死神低低地笑起来，“警察很快就来。”
什么意思？
男人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爆炸后散发着热浪的火光中。
“塔纳托斯……”
桑伊脑子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他胡乱地抓着死神的衣服，去蹭死神冰冷的脸，“好热。”
“我好难受。”
“你帮帮我。”
第153章 死神（5）
塔纳托斯喉咙轻轻地滑动了一下。
他身后是爆炸的火焰,怀里是身体滚烫，紧紧地依附着他的人类青年。
是他渴望的人。
旁边的报警声和尖叫声都被塔纳托斯屏蔽，他抱着桑伊消失在原地。
没有人发现,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来了又消失。
塔纳托斯抱着桑伊进了浴室。
怀里的人似乎是难受极了,塔纳托斯放水的姿势也格外地艰难。
他按着桑伊不安分的手低声说,“等等,马上就好了。”
桑伊的眼泪也蹭在塔纳托斯的斗篷上,他声音沙哑着，“帮帮我。”
“很快。”
水终于放好了。
塔纳托斯把桑伊放到水里。
冰冷的水，滚烫的身体。
桑伊在水里扑腾了两声没有抓到人，委屈地扶着浴缸哭了起来。
塔纳托斯摸了摸桑伊的脸说，“你现在脑子不清醒,如果我真的和你做了，等你恢复过来肯定会讨厌我的,毕竟我知道我是你害怕的死神。”
他说的这样义正辞严，一双眼却漆黑深沉。
他只给自己一次这样的机会。
如果……
如果桑伊他……
“不讨厌的。”桑伊终于捕捉到关键词,他抬起哭得泛红的双眼，“不讨厌。”
塔纳托斯的喉结重重地滑动了一下。
“不讨厌我吗？即便我是死神。”
“不……”
桑伊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冰冷的手。
他主动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我……好难受。”他重复着。
死神的衣服都被怀里的青年打湿,他浑然不觉一般摸着青年的脸。
他的手比水冰冷,桑伊的脸蹭着他的手，被烧得迷糊的脑子仿佛都清明了一瞬。
“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静静地看着桑伊，他想,这个时候的桑伊真是漂亮得过分。
但是始作俑者还是该死。
给桑伊下药，试图对桑伊下手……
得不到回应的桑伊被那团火烧得头脑空白，除
了哭和去蹭抱着他的人似乎也不知道要做些别的什么了。
“我在。”
死神的声音沙哑低沉，“你确定，要我帮你吗？”
“你帮我。”
灼热的呼吸也急切地凑了上来。
“帮帮我……”他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死神答应了他怀里那个青年的祈求。
他说,“不要后悔。”
他当然拒绝不了这样的桑伊，更何况从头到尾，他都没准备拒绝。
他只是给桑伊一个机会而已。
现在桑伊把机会送给了他，无论如何，他都会把这个机会抓住，并且再也不让桑伊后悔和离开。
……
干枯的旅人在荒漠中没有任何的水源，水杯中最后一点水也被他喝光了。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把能止渴的东西紧紧地抓住，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一般。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听见这个声音问着。
好难受，能不能不要问这些没用的问题了？
“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个声音又问道。
是谁？
还能是谁？
他从混沌的脑子里翻出那个名字，“塔纳托斯……”
他又哭了起来。
他说，“塔纳托斯。”
帮帮我。
冰冷的手，滚烫的身体。
接触的时候能引起一阵阵的连锁反应。
他抬起脸。
饥渴的旅人寻找着适合他的水源。
塔纳托斯的声音沉沉地，“那么，我要开始了。”
那股热源越来越近了。
桑伊抓紧了冰冷的躯体，他失神地想，似乎……越来越不像死神的躯体了，不像冰冷的死神。
在沉浮中，理智又一次离他而去。
危险冷酷的野兽一下又一下地啃噬着他的身体，漫不经心地，又充满食欲地，他被野兽的爪子按着无法动弹。
外面雷声阵阵，雷电交加间，他只看见了野兽漆黑的眼，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像是要把一切焚烧殆尽
，又像是要把它爪下的猎物吞吃入腹。
看起来有些可怕却又莫名地叫人激动起来。
他晕晕乎乎地，脑子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桑伊连手指头都是疼的。
他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勉强地将他盖住。
窗外的一缕阳光折射进来。
桑伊伸出手遮了遮眼睛，他的脑子依旧有些恍惚，还没有彻底从昨天晚上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昨天晚上……
到底是怎么发展成了最后那样的。
应该说不愧是神祇吗？精力足够旺盛，甚至桑伊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害怕。
被按着亲，像是被禁锢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桑伊闭了闭眼，他勉强把桌边的电脑取到，然后打开。
输入搜索……
希腊神话塔纳托斯。
“如果想了解我的话，可以直接问我。”
桑伊手一抖。
他现在听见塔纳托斯的声音就觉得浑身难受，哪哪都疼。
“不了解。”桑伊若无其事地把电脑关上，然后默默地趴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困得厉害。”
昨天晚上没能睡觉啊，困是正常的。
不过……
不过真的，是单单死神一个神祇的性Ⅱ欲Ⅱ旺盛，还是其他神祇都是这样。
不过这个塔纳托斯和神话里的那个，真的是同一个死神吗？
塔纳托斯看着桑伊暴露在空气中的颈项，他喉结又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瞬。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根本不能满足他，如果不是因为桑伊无法承受太多的话……
塔纳托斯手指轻轻地按在桑伊的肩膀上，意料之中的桑伊又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你……”桑伊地声音沙哑，“你不要碰我了。”
敏感……
塔纳托斯低下头来，他问，“不需要了吗？”
什么意思？
桑伊懵了一瞬，他没太懂塔纳托斯的意思。
“不需要帮助了吗？”塔纳托斯又问。
桑伊：“……”
“我还想……”
“你会精绝人亡的！”桑伊一把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肩，他哆嗦了一下，“你、你……你不想。”
被拒绝的死神目光充满了侵略性，明明盖着被子，但是他却有一种自己浑身□□着被死神看着。
昨天晚上的记忆一点点在脑子里回放，桑伊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睫毛轻颤，好半晌才说，“我饿了。”
他试图转移话题。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塔纳托斯给桑伊找来衣服。
“先，先洗澡。”
桑伊的声音很轻，他伸出玉藕般的胳膊，“麻烦你抱我过去一下。”
“洗澡需要帮忙吗？”塔纳托斯问。
“放水就好了。”
桑伊泡在浴缸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又一点点的染红。
明明昨天晚上，塔纳托斯拒绝他了，偏偏他还在浴缸里缠着他。
桑伊现在还能想起溅起的水和湿了塔纳托斯的衣服。
桑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
虽然做得……但是不可否认，很舒服。
“可以了吗？”塔纳托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进来了。”
桑伊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很快。”
塔纳托斯把衣服放到一旁，然后在浴缸旁边微微弯腰伸出手。
“浴袍。”桑伊把自己又往水下泡了泡，“我自己可以。”
“你不是没有力气吗？”塔纳托斯说，“我帮你。”
“不用。”桑伊十分警惕且拒绝。
塔纳托斯低下头，他的手按着桑伊湿漉漉的发，低声说，“那么，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嗯？亲一下？
“昨天晚上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那还叫克制？
桑伊重新定义了死神的克制。
但是他这样想着，却微微抬了抬下巴。
微红的唇被死神含进嘴里细细地亲吻啃噬。
一接触到，桑伊便有些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
他现在可能不适合亲吻，只是亲吻而已。
“你又想了。”死神的声音沙哑，“那
么再来一次好不好？”
底线就是这么一点点地突破的。
水温已经彻底地变冷了。
那种被野兽啃噬的错觉又出现了。
这次的感觉格外清晰透明，不像昨夜浑浑噩噩。
他有点后悔了，一次真的能结束吗？
……
桑伊颤抖着手拉上衣服的拉链，旁边的死神目光灼灼，显然还没尽兴。
桑伊顶着塔纳托斯的目光，脸上尽量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来。
“下次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塔纳托斯说。
桑伊这才想起来。
他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因为你叫我的名字了不是吗？”塔纳托斯说，“你叫我了，我感应到了，所以我就来了。”
桑伊微微地张了张嘴，他喃喃着问，“我叫你的名字了吗？”
“我很高兴。”塔纳托斯说，“你会叫我的名字，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信任着我，相信我会找到你。”
可是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叫塔纳托斯的名字呢，塔纳托斯没有找到他呢？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桑伊都能够想得到。
也许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酒吧的某个房间。
他被下了药，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那个酒吧，那个酒吧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给他下来的那个人又是酒吧的老板。
去酒吧的人肯定都是很清楚，所以他在吧台上坐着的时候，除了那个老板没有人来搭讪他。
“下次不要去那样的地方了。”塔纳托斯又说了一句。
桑伊低下头，他说，“我不是故意要去那里的，我只是不想和汤姆斯说那些话，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想坐坐，我也没注意那个地方会是gay吧。”
他曾经听别人说过同性恋中很大一部分人都玩儿得很花，但是桑伊没有想过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还会对人下药。
“你只是正好碰上了一个垃圾，他如果喜欢女性，同样会对女性下药。”
桑伊闷闷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那报警了吗？”
“报警了。”塔纳托斯脸色都没有改变一下，“这么熟练，说不定他给很多像你这样无知
单纯的男性下过药，你不需要为他感到愧疚。”
愧疚？
桑伊不知道自己要愧疚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昨天下午六点酒吧发生的爆炸案看起来惊心动魄，事实上令人惊讶的是只造成一人受伤，不过也因此警察从酒吧查获大量□□……受伤的人是酒吧的老板，全身烧伤，正在医院进行抢救……爆炸发生的原因未免，但是只是很有可能是因为安全隐患造成的事故……”
电视里面的声音让桑伊不自觉地抬头看过去。
他看了一眼电视又去看旁边神色淡定的塔纳托斯。
“你……”
塔纳托斯说，“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桑伊哦了一声，他现在倒是知道塔纳托斯为什么让他不要愧疚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渣愧疚啊……在塔纳托斯心里，难道他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圣父吗？
不至于。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塔纳托斯说，“就像昨天那样，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立马出现。”
桑伊微微地愣了愣，他看着塔纳托斯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的事……”
“反正是意外，我们就各自忘了吧。”桑伊神色镇定地打断了塔纳托斯的话，“你是神祇我是人类，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未来，对吗？”
塔纳托斯不说话了，他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看着桑伊。
他以为桑伊和他发生关系后，不至于和他这么快地拉开距离，至少不仅仅是说一句意外忘记就好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桑伊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发生那样的关系。”
“昨天晚上是意外，那么今天早上呢？今天早上你明明很清醒的。”塔纳托斯语气沉沉，“而且昨天晚上明明是你一直缠着我，让我帮助你，现在解决了，你舒服了就要过河拆桥了吗？”
桑伊一梗，昨天晚上的确是他……可是那他那不是中药的吗？而且他也不知道一个神明这么难满足。
而且什么叫过河拆桥呀？塔纳托斯说得好像他自己没有爽到一样。
“反正我
们都是男人……”
“我是第一次。”塔纳托斯打断了桑伊的话，他黑沉沉的眼中似乎还露出几分委屈来，“你不能把我的第一次夺走之后就不要我了。”
桑伊：“……”
“你知道我从我诞生到现在，我一直保留着我的第一次，就是特地为我喜欢的人留下的。”塔纳托斯继续说，“你不能这样冷酷地对待我，我很难过。”
桑伊：“……”
他夺走了一个年龄不知道几何，超级大龄单身男士的第一次，哦，这个人还是神明。
早知道后续这么麻烦的话，昨天晚上桑伊说什么也不会……嗯，应该还是会的，毕竟那个时候冷水不能帮他解决，而偏巧塔纳托斯真的来了。
“你不能这样无情。”死神控诉道。
桑伊：“……”
他第一次被人控诉无情，实在有些新奇。
但是再想想，虽然真的很舒服，但是真的有些害怕。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这么久的时间，对于死神来说甚至可能不过是开胃菜……他这身躯怎么能够真的让死神满足啊？
别开玩笑，别搞，会死人的。
“人和神是没有未来的，我想你可能更需要去找你的同类……”桑伊声音微弱，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渣男潜质，“你太那个什么了，我不行。”
塔纳托斯沉默的看着桑伊，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桑伊拒绝他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因为他表现得太凶了让桑伊感到害怕。
“……”塔纳托斯开始反思自己，他把桑伊吓到了。
但是，塔纳托斯又觉得有些委屈，毕竟他觉得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他甚至完全没能满足。
大龄单身神明真是可怕，而且他总会离开这个世界，招惹一个神明，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桑伊可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桑伊这样想着，坚定自己拒绝的心。
他绝对不要和塔纳托斯有更多的牵扯。
“好了。”桑伊说，“我很累，得去睡觉了。”
塔纳托斯没有阻止桑伊离开，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桑伊的背影，一动不动。
桑伊能感受得到那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身体不明显地抖了抖
，他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然后把自己摔到床上。
【……】系统欲言又止，许久才说，【塔纳托斯是死神。】
“我知道。”桑伊手挡在眼睛上，遮住光，他困倦得不行，“但是已经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呢？就算是回到昨天晚上，我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
相比去找一个陌生的，不知道有没有问题的对象，拥有能量又熟悉的塔纳托斯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嗯……后续的麻烦，再说吧，他不认为一个神明会纡尊降贵地低下头来非要缠着一个人类吧？
至于第一次这种事情……那真是对不起了，桑伊没有多少愧疚地想，还是那句话都已经这样了，他又不能赔给他了对吧？
果然是太累了，桑伊躺上床后什么都没想，很快地睡着了。
桑伊睡着没多久，塔纳托斯也随之进屋。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桑伊，他的目光晦涩不明，含着无数的欲望从桑伊的脸上往下，一寸寸地下移。
“招惹了神明还能逃得了吗？”塔纳托斯低下头来，声音又沉又哑，“想摆脱死神，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桑伊似有所感，没有安全感地蹭了一下枕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塔纳托斯靠得更近了，他没有去听桑伊的话，他的唇压在桑伊的唇上，温柔又细腻却占有欲十足。
“你是我的。”
“死神会如影随形，永远陪伴着你。”
“爱我，爱上死神。”
“拜托了。”
第154章 死神（6）
桑伊整整睡了一天,到凌晨才醒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桑伊在被子里拱了拱，又闭上眼。
不对。
他小心地探出头来，黑暗中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个轮廓来。
那个轮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像一个看不真切的幽灵。
桑伊被吓了一跳,很快他反应过来试探性叫道,“塔纳托斯？”
“是我,你醒了。”塔纳托斯的声音响起,“现在需要开灯吗？”
“开一下吧，谢谢。”
灯被打开了。
塔纳托斯握着那把大大的镰刀，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看起来像刚从外面回来一样。
桑伊没忍住问，“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面这样坐着。”
“从外面回来想看看你醒没醒。”塔纳托斯说，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光,“通俗一点儿说，就是我出去了一趟,想你了，工作也在想你。”
桑伊：“……”
不是,这死神的情话是谁教他说的？
“你收割灵魂的时候想着我？这样思念对我来说还是过于超前的。”桑伊又拉了拉被子,“所以，塔纳托斯，你快回去睡觉吧。”
塔纳托斯目光灼灼地看着桑伊,“我可以不睡觉，你得允许我想你。”
桑伊：“但是我现在要睡觉。”
“你睡了很久了，可以起来运动一下。”
桑伊微微睁大眼，“你说的运动……是哪种运动？”
塔纳托斯不说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热意来。
桑伊：“……”
“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之间……”
“适当地进行这项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你有需求找我不好吗？至少我比外面的男人干净，还能让你舒服。”塔纳托斯说，“就算你不喜欢我，你可以把我当做满足你需求的契约者。”
……疯了吧？这死神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桑伊沉默地看着塔纳托斯，对方的眼神不避不闪，和他对视。
塔纳托斯的视线过于灼热欲望，桑伊不得不先移开视
线，他说，“不，我拒绝，更何况早上才……总之，节制，我不想年纪轻轻因为肾虚进入医院。”
“今天不可以，下次可以是吗？”塔纳托斯立马提取关键词。
桑伊：“。”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塔纳托斯，不是我说啊，就是那个你看你是一个死神对吧，你以前都能克制自己恪守男德，现在怎么总想着做那种事？”
“你破了我的身。”塔纳托斯声音平淡，如同和桑伊进行学术讨论一样，“我只想和你做，不想和别人，对别人也没有兴趣，我依旧恪守男德。”
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诞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现在开荤了食髓知味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桑伊：“。”破身？这是什么时候的语言啊？
更重要的是，这个死神的意思……是在让他负责吧？
可是他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死神的清白之身的确毁于他之手。
“你如果是觉得我太过分了。”塔纳托斯靠近桑伊，他的目光十分有侵略性，“我们可以制定一个规则，比如说一周几次，或者一次多长时间，时间你来定，如果到时候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适量增加。”
桑伊：“……”
塔纳托斯想得很好。
先让桑伊答应，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毕竟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桑伊不会过于拒绝。
现在桑伊不愿意喜欢他，总有一天桑伊也可以接受他的。
“想好了吗？”塔纳托斯问。
桑伊有些无奈地想，他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塔纳托斯一本正经地谈论这样不正经的话题。
“答应我不要去外面找那些不干净的男人，我比他们干净多了。”死神努力的推销着自己，“而且我器大活好，我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
在塔纳托斯说出那个不能够说的词之前，桑伊手忙脚乱的捂住了他的嘴说，“好，你闭嘴，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塔纳托斯伸出微凉湿润的舌尖，轻轻地舔舐着桑伊的手心。
濡湿的感觉让桑伊手抖了一下，又赶紧把手收回来，他瞪着塔纳托斯，许久才说，“你，你不要太
过分了。”
塔纳托斯：“……”这就叫过分吗？
“我还能舔别的地方。”
“你又不是狗！”桑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死神，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自己很、很油吗？”
桑伊终于找到一个形容词。
但是这个死神神色淡漠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和这个词联系起来，如果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塔纳托斯：“……什么油？”
“没什么。”桑伊不再和塔纳托斯多话，“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塔纳托斯漆黑的眼里折射出光芒来，“你是说……”
桑伊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塔纳托斯，“既然已经谈妥了，现在你就快出去吧，你该去睡觉了，我也得继续睡觉了。”
“谈妥了，但是不是说好了做运动吗？”塔纳托斯问。
“？”桑伊没忍住，“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刚才。”
“请你默念你的名字，塔拉托斯，你是一个死神，不是爱欲之神。”桑伊勉强克制住自己想吐槽的冲动，“你这怎么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塔纳托斯低头，“哦。”他本来就有欲求不满，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做－爱有错吗？他想让喜欢的人身上一直染着他的味道有错吗？他就是想和桑伊做-爱。
这声音很低很沉，桑伊莫名其妙地又听出来几分委屈的味道。
桑伊：“……”
他有些后悔答应塔纳托斯的请求了，他只是区区一个人类，身体哪里能承受得了死神毫无节制的求欢啊？
塔纳托斯声音更低了，“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桑伊：“……”
这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他拒绝了塔纳托斯的求爱，但是塔拉托斯却还要好脾气地问他明天早上吃什么。
这个死神可真是好脾气到不像死神。
不对，他还是像死神的毕竟那把巨大的镰刀，还有那巨大的斗篷，连环追尾的车辆……
塔纳托斯说着自己要走了，又低下头来按着桑伊亲了一顿才离开。
桑伊：“……”
他摸了摸几乎被咬破的嘴唇，喃喃道，“他真的不像一个死神。”
【……】系统，【你知道你现在答应了什么吗？】
桑伊：“？”
系统说，【你答应了一个死神的请求，如果他偏执一点他以后能循着你的气息追着你跑。】
桑伊：“……你在开玩笑吗？”
【你看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系统说，【这可是死神，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神明。】
桑伊微微张了张嘴，“难道他还能划破空间去找我吗？就算他是神明，他也应该在这个属于他的时空进行活动，而不是去往别的地方，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划破时空到其他世界的神明也不是没有。】系统叹气，【你是忘记了，但是我还记得那个名叫洛基还是什么的，就是送给你匕首那个，其实曾经我一度担心他也会跟着这个匕首来到你的坐标找你的。】
桑伊：“……”别搞。
他闭上眼说，“别想那么多了，我还是睡觉吧。”
这些事情，那是以后才需要担心的事，或者说为什么系统不早一点告诉他呢？还要在现在他已经答应了之后才告诉他。
就算不是更早之前在他和塔纳托斯第一次做完之后说，桑伊想都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
因为酒吧的爆炸事件，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又找到了桑伊。
依旧是那位年轻的探员。
“汤姆斯说你去过那个酒吧。”年轻的探员看着桑伊问，“你去过那里对吗？”
桑伊点了点头说，“我确实去过那里。”
“目前为止发生的三起事件都有你在场。我不想怀疑你，我也不认为你和这些事件有关系，但是他们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你和这些事情有关系了。”探员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和这些事情能有什么关系？我能控制那些东西的爆炸吗？”桑伊觉得不可理喻。
“那天在酒吧发生了什么？”探员又问。
“我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一个gay吧。汤姆斯他来找我，说要和我谈一谈我们在那个连环车祸中幸存下来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想去和他谈，所以我就说我要去一个酒吧。”
桑伊说，“进去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gay吧，然后那个老板他搭讪我，给我下了药。”
探员的视线落在桑伊雪白修长的脖颈上，粉色的印子格外勾人视线，这是别人专门打下的烙印，在告诉觊觎桑伊的人不要做梦。
“下药？”听见桑伊的话，探员微微皱眉，他问，“他把你怎么了？你又是怎么样逃出来的？那个时候你们在一起发生爆炸案的时候你没有被波及。”
“他没有把我怎么样，应该说他还没来得及把我怎么样，我的室友就出现了。”桑伊轻声说，“塔纳托斯把我带走了。”
又是塔纳托斯，年轻的探员再一次怀疑起塔纳托斯的身份来。
他试探性地问，“塔纳托斯找到你的时候，是在做什么？”
“抱歉我记不清了。”桑伊歉意地看着探员，“那个时候我脑子不清醒，但是这件事和我们并没有关系，当时我才是受害者。”
探员一顿，他微微一哂，“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桑伊问。
“当然可以。”探员说。
他看着桑伊的背影消失，微微地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觉得难搞？”旁边的中年探员问。
“不是。”年轻的探员回答，“他脖子上有东西，是欢爱之后的痕迹。”
“……你观察这个，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中年探员不可思议地看着年轻的探员，“他的确长得很漂亮，很招人喜欢，但是你……”
“……只是有好感而已。”年轻的探员把资料合上。
“如果下次再和他有见面，我来吧。”中年探员又说，“你可能已经不适合和他见面了。”
年轻的探员顿了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塔纳托斯在外面等桑伊。
他虽然知道不会有事，但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门口。
见到桑伊出来他才说，“你再不出来我要闯进去了。”
桑伊：“……”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塔纳托斯，“别闹，只是例行问问而已，我已经熟悉这套程序了。”
“但是他们在怀疑你不是吗？”塔纳托斯说，“他们应该怀疑的人是我，我
是你如果要说最后一次的爆炸，我突然出现那里，最应该怀疑的本来就是我。”
桑伊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可是并没有人知道你出现在哪里，他们看见的人是我。”
“不过他问我的时候，我如实回答了，因为我如果不说你在那里的话，并不好解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嗯。”塔纳托斯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桑伊的脸颊，“你做得很棒，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就直接把他们的怀疑引到我身上就可以了。”
桑伊瞥了一眼死神没说话。
塔纳托斯开了车，他说，“今天晚上我要出去工作，你一个人在家如果有陌生人敲门，不要开门。”
桑伊：“……”
“我不是小孩子了塔纳托斯。”桑伊说，“你不要把我当作小孩一样。”
“现在外面坏蛋多。”塔纳托斯并不觉得小心一点有什么不对，更何况之前桑伊差点出过事。
桑伊：“……我明白了。”
他没有跟塔纳托斯争论这个，毕竟他也知道，塔纳特斯不过是关心他而已。
不过，塔纳托斯说要去工作……又有人要死去了吗？
或许因为塔纳托斯是死神的缘故，现在桑伊对于知道有人要死去后心情竟然格外地平静。
很多生死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有死神的存在，所以他无法太过在意，在意每一个人什么时候死去的话，只会影响他的生活。
他能平淡地看待别人的死亡，却无法对自己的死亡释怀。
车子停下来了。
桑伊和塔纳托斯走到门口才发现，汤姆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桑伊微微一顿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不能谈谈吗？”汤姆斯低声问，“下一个轮到我或者金伯利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桑伊沉默地看着汤姆斯，他不知道汤姆斯要和他谈什么，无论谈什么，死神就在他们身边，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长得这样美，心肠却格外地冷硬。”汤姆斯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本该怨恨你，但是我并没有理由也不能怨恨你，甚至，我对你一直很有好感。”
桑伊更沉默了。
塔纳
托斯冷笑一声，声音阴沉，“你的好感可真是廉价。”
“算了，我走了。”汤姆斯深深地看了桑伊一眼，离开了这里。
“你看。”塔纳托斯趁机刷好感，“外面的男人假仁假义，我才是最爱你的，我根本不会对你说这些话。”
桑伊一言难尽地看了塔纳托斯一眼，他说，“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吗？”
塔纳托斯问，“什么？”
“踩别人抬自己。”
“他们还需要踩吗？”塔纳托斯冷笑，“反正也没有什么竞争力，我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说着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但是一下午都黏着桑伊，在桑伊耳边念叨不要跟外面的野男人跑。
废话多得桑伊头疼。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桑伊耳边才安静下来，塔纳托斯离开了。
但是过于安静了。
桑伊看着电视想，还是要有人说话才显得有活气，要不然死气沉沉的。
当然，塔纳托斯最近的话过多了，实在不符合他冷漠的性格……想到这里，桑伊又回忆了一下，其实塔纳托斯本来就是话比较多的。
因为塔纳托斯曾经说过，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所有人都孤立他，所以这样看来他应该是很想与别人说话的，冷漠并不是他的本质。
而现在，看起来不过是释放天性罢了。
只是最近实在过于活跃了，甚至用一张冷漠的脸喋喋不休，看久了又觉得十分有喜感，所以说人果然不能太过压抑了，在压抑的环境待久了，后面释放天性之后就很让人头疼。
死神来到了医院。
他握着巨大的镰刀，神色冷漠地看着病床上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样的男人。
“你要死了。”死神在男人面前现出自己的模样来，宽大的兜帽把他的脸遮住，露出冷硬的下巴。
男人瞪大眼看着塔纳托斯，很显然他看见了塔纳托斯的脸。
他记起来了，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是这个男人。
这个穿着漆黑斗篷的人模拟了一下爆炸的口型，然后爆炸就发生了。
这个人现在要来杀他。
男人眼睛越瞪越大，疯狂地挣扎起来。
塔纳托斯不悲不喜地看着男人，“本来你该在今天晚上在酒吧被人打死，谁让你招惹了死神的男人？只能用这副丑陋的模样死去。”
死神的男人？
这个人……是死神！
男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氧气瓶在他的挣扎中脱落，绷带崩裂开来……
终于，男人死了。
他瞪着那双眼看着天花板，像是在临终前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死神用镰刀勾走了男人的灵魂。
他喃喃自语道，“老实说你这样脏兮兮的男人只会脏了我的刀，不过没办法，谁让这是工作呢？”
不工作的话，会有鬼魂游荡，如果被桑伊撞上的话……肯定会哭的吧？
死神这样想着，他得为他的爱人创造一个没有鬼怪，平静安宁的城市。
他路过修建的楼盘，吊车的脑袋一下子掉落下来，下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死神神色冷淡地搜刮着灵魂，并不在意自己引起了多大的风暴。
只要不和桑伊在一起，塔纳托斯永远是那个冷酷又残暴的死神，但是他不会把这一面在桑伊面前展现出来。
天将明，塔纳托斯才回到家。
桑伊这个时候刚睡着没多久。
塔纳托斯走进浴室。
他得洗干净才能去见桑伊。
对了，下一个……是谁呢？汤姆斯？
……
一连好几天，死神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他既不缠着桑伊做－爱，也不和桑伊过多地接触。
桑伊反而觉得有些诡异，他甚至想过塔纳托斯是不是想要去找另外的人了。
老实说，桑伊其实有些想……
他在浴室里，神色凝重地低头，又抬头。
塔纳托斯……是进入贤者模式了吗？
他试探性地叫着塔纳托斯的名字。
死神的声音很快在门外响起，桑伊声音又轻了下来，“我好像忘记拿内裤了，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下，就在柜子的收纳盒里。”
塔纳托斯脑子一蒙，他立马答应了一声然后去找桑伊的内裤。
很快塔纳托斯就回来了。
桑伊垂下眼睫又问，“你可以帮我送进来吗？”
“当然可以。”塔纳托斯地声音平静，他站在桑伊面前，低头看着桑伊，“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一并帮下来。”
“有。”
桑伊的声音低不可闻，“塔纳托斯，抱我起来。”
塔纳托斯手一顿，他说，“桑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吗？”
桑伊有些恼，他瞪着塔纳托斯，“你不想就算了，现在假惺惺的不想做对吗？”
“当然想。”塔纳托斯喉结滑动，他俯下身，“但是你不允许，我不敢动，我又很想……只能努力保持距离。”
桑伊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伸出的手勾住了塔纳托斯的脖子，轻软的声音在塔纳托斯耳边响起，“今天我允许，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塔纳托斯喉结滑动着，他冰冷的手似乎都有了热度，此刻扶住了桑伊光滑柔软的腰。
光洁的脚踩上了塔纳托斯的西服。
桑伊捏着塔纳托斯，“你知道要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塔纳托斯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错觉，他又说，“干——你。”
粗俗直白的话语让桑伊一下子就红了耳朵。
桑伊想，好吧，其实他可能有点奇怪的属性，塔纳托斯说那些粗俗的话反而让他更激动和在意。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的爱好对吧？
桑伊这样想着，他抓紧了塔纳托斯的西服，低声说，“脱了。”
塔纳托斯十分听话。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时间拉得很长。
第155章 死神（7）
过了很久桑伊才知道金伯利和汤姆斯死亡的消息,是从报纸上知道的。
看见报纸的时候桑伊坐在咖啡厅和那位年轻的探员交谈。
外面的游乐场播放着游客指南。
他看着报纸上的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抬头去看年轻的探员，“你跟我说这个是做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这是这场车祸,你也在现场。他们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才想着来告诉你一声。”探员定定的看着桑伊,“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没有过多的接触。”
桑伊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今天是还有事对吗？”探员又问。
桑伊回答，“和室友约好了去游乐场玩儿。”
年轻的探员眸色微闪，“你和你那个室友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好像不仅仅是单纯的室友与室友之间，他好像喜欢你？”
桑伊指尖又动了动，他握着杯子说,“这种私人的事情你们也要调查吗？”
“你误会了，我没有调查你。”探员又轻轻地笑了一下,“抱歉，问这句话也是我的私心。”
桑伊奇怪地看了一眼探员,显然他不明白问这话有什么私心。
“我……之前的事情也告了一个段落了。”探员看着桑伊，“我们的接触也不少对吗？”
桑伊微微颔首,“没错,我们之间的接触的确不少。”
“我好像对你很有好感。”探员的语气郑重起来，“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或者说女朋友的话，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可以接受男性，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桑伊有些茫然地看着探员。这个人是在说喜欢他，在追求他，向他告白的意思吗？
他们之间确实有一些接触，但是这个接触有多大,让探员喜欢他吗？
更重要的是，桑伊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他甚至还不记得这个探员叫什么名字。
“抱歉。”桑伊放下杯子说，“我的确喜欢男性，但是我不会考虑你。”
“因为我是联邦调查局的人吗？”探员有些失落，但是他还是问道。
“不是因为这个。”桑伊摇了摇头，“就是单纯地我不可
能会喜欢上你，所以我想还是早一点和你说清楚比较好。”
探员沉默了一会儿。
“我该走了。”桑伊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他对探员说，“你也回去吧，希望我们没有下次见面了。”
谈谈看着桑伊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想他当然知道桑伊是什么意思，他们见面就意味着出事了，可是他还是想和桑伊见面。
塔纳托斯还没有来，桑伊一个人先进了游乐场。
他其实对游乐场里面的项目并不热衷，只是突然地心血来潮想来这里看看。
他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塔纳托斯。
太阳有些刺眼，桑伊微微闭了闭眼，直到面前挡下来一片阴影。
“很热吗？”塔纳托斯问。
“还好。”桑伊抬眸看着他，“你不是说来之前会给我打电话吗？”
“嗯，出了点意外。”塔纳托斯的手轻轻地按在了桑伊的眼睛上，他说，“其实今天很不适合来游乐园，至少，你不适合来。”
什么意思？
“想去做什么？”
桑伊还没有问出来塔纳托斯已经转移了话题。
桑伊指了指排队的过山车，“那个吧，我从来没玩过。”
“我也没玩过。”塔纳托斯说，“不过过山车……你确定吗？”
桑伊点了点头，“就这个吧。”
塔纳托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好吧，就这个。”
失坠感让桑伊没忍住喉间的尖叫声，旁边的塔纳托斯转过头来看着他，死神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别怕，不会有事。”塔纳托斯这样说道。
耳边风声呼呼，桑伊竟然听见了塔纳托斯的声音。
下过山车的时候桑伊腿都是软的，他被塔纳托斯搂在怀里，缓了好久才说，“我以后再也不想玩这种项目了，总感觉我要在上面掉下来了。”
塔纳托斯低低地嗯了一声，“现在呢？去做什么？温和一点的……旋转木马？”
桑伊说，“那个——”
“别回头。”塔纳托斯忽然捂住了桑伊的耳朵，靠近桑伊的时候声音温柔，“别看。”
但是巨大的轰鸣声，尖叫声和哭泣声还
是从塔纳托斯的手指缝间跑进了桑伊的耳朵里。
“发生……什么事了？”桑伊声音有些艰涩，好像是他们刚刚坐过的过山车发生了意外。
塔纳托斯的手没有松开，他低下头来和身体僵直的桑伊轻轻说，“别怕，只是发生了一点儿意外。”
一点儿意外，死神出现的地方发生了意外，听起来是某个娱乐项目出了问题，所以肯定是他们刚刚坐的那个过山车……
桑伊喉结不安地轻轻的滑动了一下，他再一次意识的塔纳托斯是一个死神，这段时间的温存让他差点忘记了这一层身份。
事实上塔纳托斯对着他的时候的确格外的温柔，死神的温柔。
他一边害怕着死神的身份，却又有些沉溺于死神的温柔，这让他现在脑子混乱起来。
“别怕。”塔纳托斯低下头来，他说，“别怕我，桑伊别怕我。”
桑伊想，死人这件事对于塔纳托斯来说格外的稀松平常，这对塔纳托斯来说不过是一件工作，就算他恐惧又怎么样呢？
更何况，虽然这样想有些残忍和自私，但是塔拉托斯爱他，他可以对其他人的死亡保持漠视。
“别怕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我的镰刀不会对准你下来。”塔纳托斯说着，眸光黯淡了一瞬，死神的身份总是让桑伊忌讳着，他知道，没有人不害怕死神。
“塔纳托斯。”桑伊嗓音有些微地颤抖，“我们回去吧。”
塔纳特斯答应了一声。
他握着桑伊的手，带着桑伊离开游乐场。
离开的时候，桑伊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坠落的过山车旁边聚集了很多的人，警察们很快就到来。
他和其中的一个男孩对上了视线，看起来那个男孩的同伴死在了这场意外之中。
桑伊心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桑伊一直沉默。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总觉得心头又堵又闷，或许是目睹了几次这样的事件。
“困了吗？”塔纳托斯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桑伊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眼，他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地想要去游乐场玩，他从来不喜欢去那些地方的，或者说他就不喜欢
出门。
塔纳托斯看了一眼桑伊的侧脸又收回视线，他不该答应桑伊今天来的，但是他总是无法拒绝桑伊的各种要求。
桑伊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难得想出来一趟，塔纳托斯当然无法拒绝。
旁边桑伊得呼吸声平稳下来，睡着了。
塔纳托斯车子开得更慢了些。
等他慢慢地开回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桑伊揉了揉眼睛声音微哑，“到了吗？”
“到了。”塔纳托斯回道，“回家好好休息吧。”
桑伊嗯了一声。
他下了车，跟着塔纳托斯进屋。
“桑伊。”塔纳托斯忽然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很害怕我。”
桑伊一愣。
他抿直了唇，的确是这样的，每当他想接纳塔纳托斯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塔纳托斯的身份。
为此他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那颗心，不要对塔纳托斯付出感情，即便是塔纳托斯对他特别的好，好到他觉得不喜欢塔纳托斯都是一种愧疚。
他总是告诉自己，塔纳托斯是死神，他不能够喜欢他。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没说话。
“你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塔纳托斯低下头，轻轻地亲吻桑伊的眼睫，“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桑伊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好好休息吧。”塔纳托斯轻轻地拥抱了桑伊一下，“我有足够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地来，慢慢地不要怕我，或者慢慢地喜欢我。”
“虽然我知道那是一种奢求。”
……
桑伊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神色游离不定。
系统冷不丁开口，【你心软了，你想要对他动心了，你还记得他是死神吗？】
“我当然记得，我比任何人都更记得。”桑伊摸了摸跳动的心脏，他轻声说，“你不用一再地提醒我。”
【但是你在喜欢他了不是吗？他对你好你就喜欢他？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喜欢我？】
桑伊忍不住辩驳，“他不只对我好啊，他活也挺好的，性生活是很重要的一环。”
系统：【……】
系统咬了咬牙，【你真是！你喜欢他后面怎么办？你在这个世界怎么离开？】
桑伊：“……”真是一个好问题，他也想知道，到时候他在这个世界该怎么离开。
他当然可以喜欢塔纳托斯，但是他也得离开这里，他当然不会因为喜欢塔纳托斯永远地留在这里。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要动心。
如果这个抑制不了的话……桑伊说，“谈个恋爱还有分手的时候呢，到时候自然就离开了。”
系统：【……所以你打定主意要回应他的感情？】
桑伊没说话。
他只是觉得，喜欢就喜欢了，到时候离开也就离开了，至于其他的……为什么一定要想那么多呢？
为什么一定要想十全十美呢？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存在的。
桑伊闭上眼想，那就顺其自然吧。
系统憋着一股气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桑伊不要动心呢？
它无法控制人类的思想和心脏跳动的速度，除非人类愿意给它控制，桑伊当然是不会把自己的思想给一个系统控制的。
那么……
系统想，它只能让桑伊恐惧能量对象。
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系统想到了寂静岭的那个怪物，那样的怪物都能让桑伊心动，现在这个塔纳托斯明明应该是桑伊最害怕的死神……
结果还是心动了。
死神？
或许……可以再找一个更让桑伊恐惧的对象，比如——
系统暗暗地想着，它看着桑伊的睡颜想，这不怪他，都是那些对象对桑伊太好了，一个人孤独的在这些世界游走，心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理所当然的……
系统不喜欢这样的理所当然，如果说陪伴，它才是一直陪伴着桑伊的对象。
塔纳托斯轻轻地推开门。
他在桑伊的床边站定，看了桑伊好一会儿又坐下来。
死神的镰刀在手中出现。
轻轻地划过桑伊的指尖。
桑伊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
塔纳托斯握住被镰刀划过的手指，轻轻地含进嘴里，他喃喃自语，“你的灵魂不归属于我
管，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又会去向何方，当然，我无法接受你离开我。”
塔纳托斯给桑伊的灵魂烙上属于死神的烙印，这样，以后无论桑伊的灵魂被谁管辖，他都能找到然后再要回来。
他低下头，温柔地含着桑伊的唇。
在桑伊醒来之前又松开。
桑伊唇有些发麻，他茫然地看着塔纳托斯。
“醒了？”塔纳托斯轻声问。
桑伊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摸了摸嘴唇，“你是不是……”
“抱歉，你的唇一直在我面前晃动，我没忍住。”塔纳托斯甚至道歉。
桑伊：“……”
他坐起来说，“没必要道歉，恋人之间有亲吻不是很正常的吗？”
塔纳托斯愣了一下，他似乎没听懂桑伊的话，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
他微微睁大眼看着桑伊，死神的眼底露出能称之为惊喜的表情来。
“恋人？你……”
桑伊微微思索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你，想不想谈个恋爱。”
塔纳托斯连声道，“想想想，我想和你谈恋爱。”
人类之间的恋爱是怎么谈的？塔纳托斯激动着，他肯定会好好去学习怎么样和桑伊谈恋爱的。
桑伊轻轻地弯了弯唇。
“塔纳托斯，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或者你不喜欢我了，我们就和平分手，你不能取走我的灵魂。”
塔纳托斯一口答应下来，“我会一直喜欢你。”
桑伊：“我说……”
“你也会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我了。”塔纳托斯心想，他也会一直跟着桑伊的，但是嘴上他却说，“我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桑伊自觉和塔纳托斯谈妥了，他问，“那么——”
“谈恋爱需要约会，我们去看电影吧。”新鲜出炉的恋爱死神漆黑的眼底闪着光，“还会一起在外面吃烛光晚餐，还有……”
他念念叨叨地说了许多的约会事项，然后看向桑伊，“你想去干什么？”
桑伊：“……看电影？”
塔纳托斯点头，“那就看电影去。”
他对约会有极大的热情。
“你晚
上不是还要……”
“工作吗？那种小事情我不到场也没关系的。”死神开始翻衣服，“约会肯定要换衣服的吧。”
桑伊：“……”
电影院人不少。
塔纳托斯身前的情侣讨论着看什么。
“看恐怖片吗？”女孩说，“网上说看恐怖片能让情侣之间的感情升温哦。”
“你不是怕鬼吗？”
“还好啦，我更想和你在电影院……”女孩和男朋友交换了一个吻，然后笑意盈盈地去买票。
塔纳托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桑伊，能让感情升温？真的吗？
很快就到塔纳托斯了。
塔纳托斯买了票过来说，“我们走吧。”
“看什么？”桑伊问。
死神把电影票递给桑伊。
“孤儿怨？”桑伊预感不太好，“这是恐怖片。”
“嗯。”
桑伊：“……”
他盯着塔纳托斯，“你第一次约会看电影看恐怖片？”
塔纳托斯：“……”
“那不看这个了，我去重新买票。”塔纳托斯心虚地把票拿回来。
桑伊：“……”
他嘀咕着，“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是，没有。”塔纳托斯说，“真的没有。”
他只是想和桑伊的感情升温而已。
“还看吗？”塔纳托斯小心翼翼地问。
桑伊抿直了唇，他低声说，“看吧，买都买了……”
塔纳托斯握着桑伊的手，“不用害怕，有我在。”
哦，死神在，所以不用怕鬼。
桑伊想，这是心理上无法控制的啊，他也不想害怕的，那感觉太胆小了。
看恐怖片的人寥寥无几，塔纳托斯看见那对情侣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角落。
他握着桑伊的手拉着桑伊坐到后面，他买了最后一排的票。
这样的话，也许桑伊不至于太害怕。
电影很快就开场了。
桑伊绷着脸去看塔纳托斯。
很显然，塔纳托斯的心并不在看电影上，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桑伊，见桑伊看过来问，
“怎么了？”
桑伊说没什么。
那对情侣已经抱在了一起。
桑伊连忙把视线收回来，他靠近塔纳托斯小声说，“他们……那个，我们这个位置看到了好尴尬呀。”
“尴尬？”塔纳托斯不懂有什么尴尬的。
桑伊：“……”
算了，和一个死神说什么，这个死神根本没有羞耻之心。
“桑伊。”塔纳托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别看电影了，你看我。”
“……”桑伊不明所以地看着塔纳托斯，“看你做什么？”
“第一次约会，你不看我？”塔纳托斯有些委屈，“我不如电影好看吗？你不是害怕这个吗？你为什么还没有找我安慰。”
桑伊：“……”
他的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顿时明白了塔纳托斯为什么突然买恐怖片。
原来死神想自己害怕的时候找他抱抱。
“电影恐怖吗？”塔纳托斯又问。
桑伊：“……”
“你找我抱抱啊。”死神小声说，“要不然我觉得这次约会好失败。”
桑伊：“……”
他好像得了一个很会撒娇的死神男朋友，最重要的是，这个男朋友还用一张冷淡的脸说出撒娇的话。
“抱一抱。”
桑伊最终还是把脸埋进了塔纳托斯的怀里。
第156章 死神（8）
“你害怕吗？”塔纳托斯问。
桑伊无奈的满足男朋友的那点儿虚荣心他说,“我现在很害怕，亲爱的男朋友，拜托你抱紧我了。”
塔纳托斯心满意足的抱紧的桑伊,“不用害怕我在这里呢。”
桑伊轻轻的弯了弯眼眸,他抬起眼看着塔纳托斯,“你好幼稚呀！”
“他们说的这样可以让感情升温,而且他们都抱在一起了,那我们也应该抱在一起。”
塔纳托斯说的他们就是那对情侣。
桑伊一哽，他说，“你这样说的话，他们现在还在接吻呢。”
“我们也接吻。”塔纳托斯压低了声音，“我们在最后一排,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桑伊：“……”
塔纳托斯低下头来，轻而易举地噙住桑伊的唇。
他扶着桑伊的肩,亲吻温柔而眷恋，掠夺着桑伊的呼吸。
桑伊想要呼吸,想要空气就得张开嘴巴。
“桑伊。”
塔纳托斯的声音极轻，“很甜。”
桑伊瞪了塔纳托斯一眼,按住他的手,“不准。”
“……”
“你不要太过分了。”桑伊说，“这里是电影院，在家里也就算了,怎么能在影院这么大胆？”
“哦。”死神沮丧的垂着眉眼，“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桑伊又无奈道，“只是这里,被人发现的话，太丢脸了。”
“不被人发现就可以了吗？”塔纳托斯跃跃欲试。
桑伊：“……不可以！公共场合，不要做那种事情啊，你有没有羞耻心。”
羞耻心是什么死神并不知道。
他就是想和男朋友亲近而已。
不过男朋友看起来很嫌弃他的想法。
塔纳托斯遗憾极了。
他含住桑伊的唇一点一点的亲吻啃噬，电影的音效很好的遮住了他们亲吻的声音。
直到砰的一声，影厅里彻底暗了下来。
“停电了。”塔纳托斯的声音极低。
桑伊喉结不安的滑动着，他下意识把塔纳托斯抱得更紧了。
“看起来暂时不能来电了。”塔纳托斯含着桑伊的耳垂，含糊不清道，“他们走了。”
影厅里面的人都走了，桑伊微微的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也走吧。”
“等等。”
塔纳托斯的亲吻越重，亲得桑伊无法呼吸，脑子也渐渐的失去清明。
黑暗中他的手下移，又亲了亲桑伊后，小声问，“需要我帮你吗？”
桑伊：“……”
“你有感觉了。”塔纳托斯又说。
桑伊：“……”
他成为浆糊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咬牙切齿道，“回家。”
塔纳托斯抱紧桑伊，黑色的斗篷将他们遮蔽，“回家，要满足我。”
死神的欲望是难以满足的。
他反复的亲吻着桑伊，反复地把灵魂中的印记加深，他能感受到在他的亲吻下桑伊的灵魂在战栗。
这比普通的□□关系更让人喜欢。
……
过山车事件中活下来的男生不知为何知道了桑伊的住址，他来到了桑伊家门口。
“请问你找谁。”桑伊打开门看着外面年轻的男孩不明所以的问道。
“找你。”男孩说，“我叫凯文，在读高中。”
桑伊更奇怪了，他问，“你找我做什么，我们认识吗？”
“我们见过一面，在游乐场的时候。”凯文定定的看着桑伊，“我知道，在那场连环车祸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就是你。”
桑伊微微一顿，他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吗？你是怎么逃过死亡的追杀的。”凯文问。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死亡的追杀？”桑伊神色淡淡，“你来问我这个，我只能说我不清楚。”
凯文摇了摇头，他说，“你肯定知道的，他们所有人都死了，你还活着，为什么？”
桑伊奇怪的看了一眼凯文，“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活着说明我不该死。”
“你……”凯文的声音弱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有关死神的事情。”
桑伊：“……”
你要说这个的话，那确实死神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我要如
何告诉你，我本来就不该死呢？
面前年轻的男孩并不强势也不咄咄逼人，桑伊的态度便也温和许多。
“抱歉，我真的不太清楚。”桑伊轻声说，“我的日常活动很简单，家里偶尔出门，或者被联邦调查局叫去谈话，别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我也没有关注过你说的车祸中那些幸存者全部死亡的事情。”
桑伊已经刻意的不去关注了，事实上如果不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告诉他金伯利和汤姆斯的死亡，他什么都不知道。
凯文低低的哦了一声，好像有些沮丧，“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活下来……也许死神格外偏爱你吧。”
他心底还在想，难道死神也偏袒长得好看的人吗？
桑伊沉默地看着凯文。
凯文又提起笑容，“总之谢谢你！”
桑伊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他觉得心脏有些沉闷。
塔纳托斯从屋里探出头来，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凯文身上划过，然后落在桑伊身上，“吃午餐了哦。”
桑伊答应了一声。
凯文没想到桑伊家有人，他被塔纳托斯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说，“我先走了。”
桑伊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凯文的背影消失，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要在意太多了。”塔纳托斯凑近桑伊轻声说，“他们的命运如此，你我都改不了，所以想太多徒增烦恼。”
桑伊微微抿了抿唇，他转过头去看着塔纳托斯，“你收割灵魂的时候……”会为人类难过吗？
但是这句话最终桑伊也没有问出来，塔纳托斯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又如何告诉他会不会为人类难过呢？
塔纳托斯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们到了该死的时间他就会去工作，收割灵魂就和普通人工作一样而已，不论喜不喜欢，开不开心都要做，或许早就习惯了。
塔纳托斯不知道桑伊想说什么，他握着桑伊的手说，“我们去吃午餐吧，一会儿凉了。”
桑伊没再说话，他把凯文的事放下，点了点头。
这一顿午餐因为凯文的到来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桑伊很清楚，那个男
孩总会死去。
就算是一时侥幸逃脱，他们终归会死去。
每每想到这里，桑伊就觉得心中不畅，他知道死亡有多恐怖。
他不愿再过多的去关注死亡的事情了。
塔纳托斯知道桑伊不是很高兴，他又端了甜品出来笑道，“这是礼物。”
“礼物？”桑伊奇怪问，“什么礼物？”
“认识一周年的礼物。”塔纳托斯郑重其事，“非常非常重要。”
桑伊：“……一周年吗？时间居然过去这么久了。”
时间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桑伊还有一种和塔纳托斯认识恍如昨日的错觉。
“巧克力、草莓夹层、还有……”
塔纳托斯的表情格外认真，他切下来一小块给桑伊，“巧克力。”
巧克力微苦带甜，在口中融化，奶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桑伊说，“塔纳托斯，如果你不当死神，你肯定可以开甜品店或者餐厅。”
被夸奖的死神眉眼带笑，他故作淡定的说，“我会做的很多，不管做什么我都会第一个给你品尝。”
桑伊笑道，“当试吃员啊？”
“不，里面包裹的都是我的爱意。”塔纳托斯一本正经。
桑伊弯起眼眸笑了一下。
他说，“好。”
“不过我是不是有小肚子了。”桑伊摸了摸小腹。
“是吗？我摸摸。”塔纳托斯伸出手来摸到桑伊的小腹上，他的手冰凉，桑伊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可能是怀孕了。”塔纳托斯神色淡定。
桑伊：“……你疯了吧？”
“难道不是吗？”塔纳托斯无辜的低下头，“没有小肚子，就是怀孕了。”
桑伊强忍着把死神踢开的心情，“你想要小孩那不该找男人。”
塔纳托斯的唇落在桑伊的肚子上，他喃喃道，“我不想要小孩，我只想要你。”
他的亲吻一点点下移，桑伊没忍住推了推塔纳托斯的脑袋，“刚吃完东西，别闹。”
“没闹，适当运动。”
桑伊：“……”
有时候觉得，有一个杏玉旺盛，时时刻刻都
想要和他不和谐的男朋友挺无助的。
“这种事情多了也会腻的啊。”桑伊叹气。
“……”
塔纳托斯抬头看着桑伊，他漆黑的眼里露出几分委屈来。
桑伊：“……”
不止心累，人也挺累的。
他自暴自弃一般，“可以，你继续。”
塔纳托斯说，“我会让你舒服的。”
谢谢，真是太过舒服了。
桑伊想，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床上的。
……
胡闹结束之后，桑伊进入了贤者时间。
他捂着脑袋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塔纳托斯，舒服过了，但是现在好烦啊。
【烦什么？】系统冷笑，【你这次能量收集得多快啊，都要溢出来了。】
桑伊：“……能量收集足够多不好吗？”
他什么时候，又招惹系统了吗？为什么系统说话阴阳怪气的？
系统淡淡道，【挺好的，等这边的收集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桑伊敏锐察觉到这次系统的离开不是说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
他忽的想到系统曾经说的，可以回去的事情，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回家？”
【嗯，不过你别太开心了，并不是回到你家，只是回到东方而已。】
那也足够了。
桑伊想，只要是东方就好，就算在这些世界来来去去，他依旧惦念着他的家乡。
灵魂的波动让外面的塔纳托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塔纳托斯站起来靠近了房门。
桑伊……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激动？
甚至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们在这边的旅程的确差不了太多了。】系统又说，【等到我下一次升级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这次桑伊的笑容难以掩饰。
他握紧拳头说，“好，我们回家。”
回家？
桑伊在和谁说话？
是他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东西。
塔纳托斯的眸色沉沉，果然，桑伊不属于这里，他的感受没有错。
幸好，他及时给桑伊
的灵魂留下了烙印。
塔纳托斯故作无事的敲了敲门，“桑伊，醒了吗？”
桑伊连忙噤声，他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房门很快被推开，塔纳托斯进来了。
桑伊想到系统的话，又想到塔纳托斯，他短暂的纠结了一下很快就做出决定。
和回家和自己的生命相比起来，爱情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塔纳托斯这边……他必须离开。
至于塔纳托斯之后会怎么想……
桑伊问系统，“可以给我一个体面一点离开的方式吗？”
【体面一点？】系统认真想了想说，【其实最体面就是你和他分手好聚好散，你总不能假死在他面前吧？他可是死神。】
桑伊：“……”
哦，这样啊？
毕竟突然消失也不太好，塔纳托斯肯定不会接受。
和平分手好聚好散，这样也好……挑一个时间和塔纳托斯说清楚吧。
……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桑伊和塔纳托斯都心怀鬼胎，但是相处下来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塔纳托斯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不对来。
而桑伊，心中有愧疚，对塔纳托斯的要求更是来者不拒。
这样的日子持续一段时间后，系统告诉他，能量池满了。
毕竟是神明的能量，更何况这个神明和他的亲密接触不是一般的多。
这天晚上死神从外面回来，还没褪下黑色的斗篷，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桑伊。
他心头的预感越看越强烈，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桑伊会说什么。
但是塔纳托斯神色不变，在桑伊旁边坐下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在等你。”桑伊嗓音柔和，“塔纳托斯，我在等你。”
“嗯，等我。”塔纳托斯低声问，“是要做什么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桑伊偏头看着塔纳托斯，他张了张嘴，一直以来做好的心里建设在看见塔纳托斯的时候还是崩塌了，他没能说出来。
系统一直催促着他快些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塔纳托斯的眉眼染上担忧，他扶着桑伊的肩开始上下打量着。
“不是。”桑伊低声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本来是想对你说一些话的。”
“没有就好。”塔纳托斯轻轻地松了口气，很快他的心又提起来，他不知道桑伊要说什么。
至少，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
桑伊顿了顿，他忽然扑进塔纳托斯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你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击中了塔纳托斯，他本来以为桑伊要说什么离开的话的。
“塔纳托斯，我是真的喜欢你。”桑伊抬起头去亲塔纳托斯的唇，他喃喃道，“我们做吧。”
系统恨恨地开口，【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要和塔纳托斯摊牌，然后离开这个世界吗？】
桑伊微微摇了摇头，他想自己对塔纳托斯还是太过分了，再留一点时间吧，不要这么快的离开。
系统见桑伊似乎心意已决，最终冷冰冰道，【算了，我管不了你了，你开心就好，但是你要知道塔纳托斯是西方世界的神明。】
他当然知道。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无论塔纳托斯是哪个世界的神明，现在塔纳托斯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男朋友。
既然是他的男朋友，暂时他就会爱护自己的男朋友，塔纳托斯的欢喜也会和他有关。
塔纳托斯看着在怀里熟睡的青年，眉眼柔和起来，他分明感觉到桑伊要和他说那些不好的事情的，可最终桑伊还是放弃了什么都没说。
塔纳托斯本来不知道为什么桑伊突然放弃，但是他想或许桑伊爱他，愿意为他一直留在这里，毕竟桑伊第一次和他说了喜欢他。
真好。
塔纳托斯的眉眼柔和下来，只要桑伊在这里就好，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这之后桑伊果然没有再表现出半分一样，塔纳托斯也没有再感受到桑伊灵魂上有什么波动，就像那天他听到的声音和感受到的东西都不存在一样。
没关系，那些东西塔纳托斯都可以不计较。他只需要桑伊留在他的身边。
他可以为桑伊做任何事，桑伊什么都可以不用做，他就会爱他。
……
桑伊本来打算的很好，他会在这里
待很长一段时间，反正他也不是没有在别的世界待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也一样，这样对塔纳托斯来说或许也会公平一些。
本来，桑伊是这么想的。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能量已经很多了，再多会被世界发现排出去的。】
“我没有主动的去收集能量了。”桑伊微微蹙眉，“为什么能量会过多？”
系统闪烁了一下回答，【因为你和塔纳托斯的接触，你知道的，他是神明，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与你，那些能量自然会顺着他的心意来。】
桑伊茫然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些能量都相当于塔纳托斯强行塞给你的，我们这里不得不接受这些过多的能量。】系统说，【而过多的能量被世界察觉，他现在已经在对我们发出了警告。】
桑伊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走了，对吗？”
系统又闪烁了起来，它说，【对，必须要走了。】
“什么时候？”桑伊问，他还没和塔纳托斯告别，至少他应该说一声而不是悄无声息的消失。
【现在，没有时间了。】
系统并没有骗桑伊，只是它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比如能量池里的能量它可以一边吸收一边收集，又比如只要塔纳托斯愿意，多余的能量是可以回到塔纳托斯身上。
但是它没有，它有了私心，它不愿意桑伊和死神纠缠。
那些普通的人类或者愿意和桑伊一起死亡的怪物系统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那些人注定不会和桑伊走的太久，它可以忍受。
但是死神不一样，死神是神明不会死亡。
它担心着桑伊某一天会因为太爱塔纳托斯放弃离开的机会，并不是没有过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契约者。
系统一直觉得那些人愚蠢，只有桑伊，唯有桑伊一直想得很清楚，爱情是顺带的，能量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它不能接受桑伊变成那样的人，这一次大概也算是一个试探。
“我想和塔纳托斯说句话，可以吗？”桑伊在离开之前又问，“至少让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但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哪怕晚一分钟，我们会被弹到哪个
世界我都不知道。反正你和塔纳托斯也见不到了，你不需要在意他会怎么想。】
【你会忘记他，所以你也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和愧疚，好吗？】
……
塔纳托斯在回来的时候还兴致冲冲的，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没有感受到桑伊的气息。
灵魂波动也不复存在。
塔纳托斯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他推开桑伊房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改变，甚至连床单都还有几分凌乱，可是没有那个人了，没有那个人在床上等待他了。
塔纳托斯的面容冷得像冰，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床，床已经冰凉无比，这昭示着主人起码在十分钟之前就离开了。
他回来晚了。
桑伊走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
“所以上一次什么都没说，是为了让我把警惕放下吗？”塔纳托斯抓紧了床单，床单在他的手下化为灰烬，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最终你还是不要我了，甚至是一言不发的离开，就这样把我丢下。”
“怎么能对我这样过分，这样残忍，你明明说了喜欢我的，为什么喜欢我还要这样对我？”
塔纳托斯不明白。
他漆黑的眼眸里最后一丝神采也消失了。
他披上斗篷，握着镰刀，唇畔的笑容冷漠而阴郁，“太过分了，应该把你抓到，然后关起来。”
关起来就不会再离开他了。
什么好聚好散，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没有好散，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给他留下就消失了。
“你肯定想不到吧，我早就把你的灵魂刻上了烙印，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死神目光沉郁，他戴上了宽大的兜帽，“让我来看看，你去了哪里……”
“我亲爱的男朋友。”
“既然选择了抛弃我，选择了不要我，选择了离开。”
“那么，被我抓到的话，哭也是没有用的。”
第157章 瘦长鬼影（1）
外面下起了雨,滴滴沥沥的，镇子上一片雾蒙蒙的，不远处的林子里似乎有人影来往。
车子在学校的面前停下,后面的门打开。
一位过分年轻的亚洲男孩下了车,皮肤白皙，精致漂亮,白色衬衣纤尘不染，像是圣经里的天使。
“是新转学生吗？”趴在窗上看的学生们争先恐后。
“他好漂亮，我想和他做朋友。”
“他真的好漂亮，像天使一样，我也想和他做朋友。”
桑伊并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在看他，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林子。
不知道为何打了个哆嗦。
“天气冷了。”桑伊喃喃着。
校长是个干练的女人,她曾经严厉地拒绝新老师的到来，认为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会影响到学生的学习。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甚至此刻，她面容冷肃地站在大门口。
她眼看着桑伊撑着伞朝她走过来。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校长面前，声音温柔,“你好,您就是校长对吗？我是桑伊，新来的老师。”
“嗯,跟我进来。”校长淡淡道,这已经是她比较温和的语气了。
桑伊跟着校长走进学校。
他的目光在学校里扫视了一圈，这下他发现了那些贴在玻璃上的脸，见他看上来，还露出夸张的笑容来。
桑伊：“……”学生就是了不起，活力满满啊。
校长把桑伊带进办公室安排了工作之后就离开了。
“哦。”同办公室的外语老师轻轻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桑伊,“桑伊……新来的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多大了？”
“二十二岁。”桑伊礼貌回答。
旁边的女老师靠近桑伊问，“你怎么想到来这个这里当老师？”
“因为我经验不足，只有这里接纳我。”桑伊看起来很诚实。
女老师笑起来，很快她又问，“有女朋友吗？”
桑伊耳朵微红，“没有。”
“你这么好看没有女朋友？”女老师有些惊讶地叫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没有
女朋友。”外语老师的语调慢慢的。
女老师跟着调侃，“没错，漂亮柔弱的男孩或许更需要一个男朋友。”
桑伊：“……”
“你跟我走吧。”外语老师站起来，“带你去见见你的学生们。”
“好的～”
桑伊答应了一声。
很巧。
桑伊要教的班级就是他在楼下看见的那个班。
下面的学生们哀嚎。
“竟然是老师！我还以为我们要多一个漂亮的同学了。”
“老师也好啊，长得这么漂亮的老师教我们，课上都不打瞌睡了。”
外语老师笑了一下，敲了敲黑板，“好了，桑老师很温柔，你们可不要欺负他。”
桑伊：“……”
“詹姆斯刚才还说如果转学生来我们班，他要追求人家。”
被点名的男生没忍住丢过去一本书，“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老师对他尊重点儿。”
教室里一片欢笑声。
桑伊也微微地弯了弯唇。
外语老师看向桑伊，“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谢谢。”桑伊说。
等到教室的门一关上，他站在讲台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第一次见面，互相认识一下吧。”
下面的学生们很快坐好，没有一个人说话，在他们看来，这位年轻漂亮的老师看起来温柔柔弱，也许他们多说几句话都会把人气哭。
刚才外语老师在的时候，这位新来的老师站在一旁，看起来比学生更乖巧，一句话都没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过来落在了桑伊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桑伊。
过于安静的目光让桑伊不自觉地眉心跳动，他心底有些打鼓，脸上却还要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最后桑伊用，“希望我们大家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作为结语。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稍微的聊一聊天，马上下课了。”桑伊又说。
“老师老师，你有女朋友吗？”一个女孩举起手来。
桑伊：“……没有。”
“那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也没有。”桑伊
有些哭笑不得，“我现在并不考虑这些。”
“yo～”下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桑老师这么好看，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老师等等我，我长大了娶你。”
眼看着聊天的方向越来越歪了，桑伊微微抬高了声音，“我们不谈这些私事。”
“老师不是说我们要成为朋友吗？朋友之间就是什么都可以谈的。”
来了个好脾气的年轻老师，下面的同学们都格外激动。
桑伊：“……”
突然响起来的下课铃声拯救了尴尬的他，他连忙抱起书说，“下课了，下课了，大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身后的教室又发出一阵笑声。
桑伊：“……”
他镇定自若地回到了办公室。
现在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桑伊的办公桌正好靠着窗户，从窗户外面看出去就是那片树林，树林依旧被白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窗户上也隐隐有着雾气，桑伊伸出手把窗户上的雾擦了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树林里好像有人，但是很快，他看到的人又消失了。
也许是错觉。桑伊想，毕竟现在外面下着雨，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有人待在小树林里，然后又消失呢？
他收回手来，握着笔开始备课。
到放学的时候，桑伊又拖着行李箱去往他的新家。
镇上的人不少。
桑伊经过几个女孩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讨论有人失踪的消息。
“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是在学校外面的树林里。”
“我听说他们在树林里看到过传说中的幽灵。”
“也许是他们犯了什么错被警察抓走了，所以说出了这样的谎言来吓唬人们，毕竟他们之前就是小混混不是吗？”
桑伊若有所思地和他们错身。
他来到了他的新家。
他的新家外面也被森林包围，相对来说远离了镇上的人们。
桑伊打开门。
屋子已经被清理得很干净了，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放下。
因为不确定要在这里待多久，桑伊
的行李箱只带了必需品，其他的东西这间屋子里准备的都有。
不过……吃东西倒是有些麻烦。
上学的时候可以在学校解决掉，但是休息日呢？
桑伊揉了揉脑袋想，还是得抽一个时间去买一些可以饱腹的东西来。
应该固定一个时间去买需要的食物。
不会做饭确实有点糟糕。
桑伊拉开窗帘。
外面的森林漆黑一片，看起来黑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突然钻出什么东西来。
桑伊连忙拉上窗帘，不愿再多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行李箱里有一个匕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不过这个匕首或许可以放在枕头下面。
桑伊把东西归位之后，又出门去。
他记得大概一公里处有个便利店，他可以去看看。
不过看起来天快黑了……
桑伊看了一眼天气，把伞握在手里，关上门。
便利店打工的女孩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一张圆圆的脸笑意盈盈。
“这个时候穿过林子要注意安全哦。”女孩儿突然说，“外面很危险。”
桑伊微微一愣，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女孩儿，女孩儿已经低下了头看书，没有看桑伊。
桑伊迟疑了一下说，“谢谢。”
或许是因为女孩说的那句话，桑伊从林子中穿过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猛得一转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好像有些疑神疑鬼的，桑伊想，不要自己吓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
在桑伊看不见的角度，穿着白衬衫配西装，打着领带，身材极为高大的‘人’跟着他。
那个‘人’从脖子以上的五官都不存在，一张脸隐隐有鼻子突出一般，头上罩着的东西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像一面雪白的墙，没有五官和任何属于人类的特征。
他低下头的姿势十分诡异，随着靠近面前的这个迷失者，他闻到了一股格外香甜的味道。
像是从这个人类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又软又甜，是十分美味的味道。
“奇怪。”桑伊停下脚步，他看着前面皱眉，“为什么感觉这条路这么奇怪？我刚刚来
的时候明明走的是这里呀。”
没有脸的生物也跟着停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动了动，瘦高的身躯矮了许多。
桑伊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甚至马上就没电了，他迟疑了一下，天依旧快黑了，如果他再不回到家的话，会更不好找路的。
这个地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人经过，他得再走走，看看有没有人。
桑伊这样想着，继续往前去。
雨渐渐地停了，天也彻底的暗了下来。
桑伊终于看见了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
那个人背对着他。
越靠近桑伊越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很难说是什么。
桑伊慢慢地靠近男人，轻声开口，“先生你好。”
男人动了动，侧过脸来。
天有些暗，桑伊看不清男人的脸，他问，“先生，我好像迷路了，想问一下这里应该怎么出去呀？”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桑伊道了声谢后又问，“你知道林间小屋怎么走吗？很抱歉，我第一天来镇子上，所以对这些都不太清楚，出来买东西结果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男人身子站直了。
桑伊这才发现男人比他高了太多，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九往上。
男人的声音十分的古怪，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格外地沉闷，“走。”
“非常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是要带我过去吗？”桑伊跟上男人的脚步，他有些赧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路，我明明是跟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的。”
男人没再说话，桑伊并不在意男人是不是有说话。
他知道，有些人就是不喜欢说话，或者说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话太多了，但是现在天好暗呐，不说话的话总觉得心底慌慌的，有些害怕。
男人‘听’着桑伊的话，脚步不变。
桑伊又问，“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Slender.”
“斯兰德？”桑伊歪了歪脑袋，“我叫桑伊。”
男人又不说话了，他停下来了，指了指
前面。
桑伊看去，林间小屋就屹立在那里。
距离斯兰德带他走到这里不过五分钟左右，原来这么近，但是他反反复复地找了好几次没找到。
桑伊有些尴尬，他想明天一定得做个记号才行。
“谢谢先生——”
嗯？
桑伊一回头发现男人已经不在了。
这么快就走了吗？
桑伊摸了摸耳朵想，算了，下次见到再好好感谢吧，就在镇上，应该很快就能见到的。
桑伊回到家。
他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然后钻进浴室里。
他并不知道，带他回来的那个男人就在他家门口，身子越来越高，他的脸抵在二楼的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屋子里。
洗完澡的桑伊很快就出来了。
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给手机把电充上，然后在桌边打开了台灯。
“叮咚”一声响，是手机推送的消息。
桑伊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怪谈推送。
“你知道瘦长鬼影吗？传说瘦长鬼影就住在森林和废墟里，他会骗走迷路的人，会带走小孩……进行残忍的杀害……”
桑伊猛地一下关了手机，他喃喃自语，“大晚上的，推送这种消息真是不顾人的死活了，得把推送关掉才行。”
他这样说着，镇定自若地关闭了手机。
居住在森林里的瘦长鬼影？都市传说罢了。
信这些不如信他日赚208万美金。
桑伊这样想着，却又摸了摸胸口，总觉得……有些心慌。
被那条推送给影响到了吗？
工作也做不下去了。
桑伊关了灯上床。
他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喃喃低语，“好了好了，别自己吓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瘦长鬼影。”
外面适时地打起了雷，桑伊哆嗦了一下，攥着手一动不动。
他想，果然还是被推送影响到了。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
桑伊又回到了森林里。
依旧是被白雾覆盖的森林，一眼望过去，连树木都看不真
切。
他站在原地四下张望，“奇怪，我刚刚明明走过这里的，为什么又来了？”
他想了想在最近的树干上刻了一个印记，然后转身又走。
白雾渐渐退去，桑伊心中欢喜，他好像走出那个怪圈了。
但是……
桑伊停下脚步。
前面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是什么？
他慢慢地抬头，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很快，他的瞳孔涣散开来。
他想，这肯定是假的。
高个的……没有人类五官的……这是什么？戴的面具吗？
肯定是面具吧？
桑伊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那个高大的身影也跟着他的脚步往前。
桑伊神经彻底绷紧，他眼底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来，“你、你是人还是鬼？”
高大的影子停下来了。
也许……是人类假扮骗人的，桑伊怀着期冀想。
高大的影子弯下腰来，他的手在桑伊的目光下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桑伊看见，那长长的手臂变成了……触手。
显而易见，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桑伊眼前一黑，他差点没晕过去，但是很可惜，他的确没有晕过去。
触手圈住了他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他带离了地面，然后把他带到了那张空白的脸前。
近距离地直观这张空白的脸，桑伊只觉得更恐怖了。
他甚至忽视了那身过于眼熟的西装。
“Slender.”高大的人影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吐出这样沉闷的话语。
桑伊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喜欢的白衬衫黑领带和西装，正是他傍晚碰到的斯兰德穿的那一身。
“Slender.”他重复着。
那张空白的脸越靠越近，桑伊没忍住喉间的叫声。
“你离我远点！”
他猛地睁开眼。
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台灯开着，旁边的手机亮着，外面的雷声作响。
桑伊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喃喃自语，“原来是做梦啊，我就说怎么会有瘦长鬼影这种东西？肯定是被睡觉前的那
则推送给影响到了，要不然怎么做这样诡异的噩梦。”
虽然是梦，但是桑伊的心脏依旧怦怦直跳，他被这个莫名其妙又古怪的梦给吓到了。
他把手机摸过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两点半，距离天亮还有很久。
但是因为做了一个噩梦，桑伊已经睡不着了，他握着手机，不自觉地去搜索了细长鬼影这样的词。
很快手机里跳出来很多词条。
消失的小孩。
迷路的大人。
还有——“知道了瘦长鬼影身份的人会被他抓走，然后折磨致死。”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一条缝隙，窗帘被风吹来，桑伊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我明明把窗户关好了啊。”桑伊压下心底的那点恐惧下了床，去关窗。
外面就是森林，瘦长鬼影在森林游荡，居住在森林里的字眼又晃进了桑伊的脑子。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去看外面。
外面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
如果是平时的黑暗，桑伊根本不敢多看一眼，但是现在看到这片黑暗，桑伊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心安。
当然什么都没有，当然是一片黑暗，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瘦长鬼影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只是看了条消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雷电再一次闪亮，桑伊睁大眼。
他似乎看见外面的森林中有瘦高的影子闪过，就像梦里的那样，白衬衫黑西服，没有任何的五官。
第158章 瘦长鬼影（2）
桑伊僵硬地站在原地,那个影子似乎就站在树下，窗户那条缝还没合上，桑伊不止觉得脖子凉飕飕的,连后背也发凉。
是……错觉吗？
是看错了吧？
瘦长鬼影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别开玩笑了，真的有吗？
他微微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睛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错觉。
他轻轻地松了口气，飞快地把窗户关上，把窗帘拉上，然后钻进被子里。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虽然觉得是错觉，但是桑伊还是不敢把脑袋伸出来,他自言自语，“别慌,别怕，什么都没有。”
他这样反反复复地安慰了自己之后才觉得放松了一些。
果然还是心理作用。
桑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闭上眼睛。
瘦长鬼影就站在窗后,他面前那条打开的缝隙已经被关上了,他没有再开窗，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屋子里的影子。
人类都很恐惧他,桑伊也是一样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缺少一张脸，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但是第二日是大太阳。
但是很奇怪，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太阳森林里面的浓雾应该散了才对，可是从桑伊家到大道的那一条小路上依旧被白雾覆盖，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
桑伊不明所以,他把这些白雾归结于森林潮湿的缘故。
他在路口遇到了穿着黑色西装的斯兰德。
这让桑伊有些惊喜，“斯兰德先生。”
这次斯兰德回过头来了，他戴着一张造型怪异的面具，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这张面具上画着人类的五官，像是幼稚的孩童做的画，看起来极其别扭。
桑伊被这个面具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表情。
白衬衫黑领带和西服又让桑伊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噩梦，梦里的瘦长鬼影就是这样的打扮。
但是打住！这太不礼貌了。
哪有第一次见人家，当天晚
上做噩梦把人家当做什么瘦长鬼影的啊？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帮了他。
桑伊强行压下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古怪梦境，潜意识里和斯兰德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斯兰德先生，好巧啊。”桑伊站在斯兰德两米处的距离，“这么早出门吗？”
斯兰德点了点头。
他点头的姿势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活动过一样。
桑伊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有不礼貌的揣测些什么。
他微笑道，“昨天晚上很想和你道谢的，但是你走得太快了，真的很感谢你送我回家。”
斯兰德没有说话，那张可笑的面具也一动不动。
桑伊猜测他或许是因为声音奇怪所以不爱说话，又或许，行动奇怪的人有时候总是会被人歧视什么的……或许斯兰德先生就是这部分人。
桑伊礼貌道，“如果斯兰德先生愿意的话，今天下午可以去我家吃——”
桑伊的话戛然而止，他想起来自己不会做饭，就算是请斯兰德吃饭，他也做不了。
他微微一哂，对上那张可笑古怪的面具说，“抱歉，本来想请你吃饭感谢你，但是我不会做饭。”
斯兰德保持着那个姿势，手臂下垂着，听见这句话他伸出手来。
桑伊下意识后退一步。
察觉到桑伊的动作，斯兰德的手又慢慢地收回去。
桑伊轻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但是这更奇怪好吗？
桑伊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话了，他总觉得自己有越描越黑的潜质。
斯兰德后退一步，让开了些，让桑伊过去。
好像让人家误会了。
桑伊只得解释道，“抱歉斯兰德先生，但是我真的很想感谢你。”
斯兰德又点了点头，他再次伸出了手。
桑伊竟然觉得自己无师自通的看懂了斯兰德的意思，斯兰德好像在说他会做饭。
桑伊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想说，你会做饭吗？”
斯兰德又点了点头，他点头的姿势似乎越来越熟练了。
桑伊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
斯兰德又抬手。
“桑老师！”汽车的轰鸣声响起，车子在桑伊不远处停下，后座的人探出头来，“要不要一起去学校啊？”
桑伊眨了眨眼，他说，“不用啦，你自己先去吧。”
“老师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男孩脸上扬起笑容来，“我叫詹姆斯！”
桑伊对詹姆斯的名字印象深刻，因为昨天课上另一个男生说詹姆斯说要追求他。
桑伊微微一笑，“好的詹姆斯，我记下了，你先走吧。”
“真的不一起走吗？这里到学校有一段距离呢。”詹姆斯说着打开车门下车，“走吧走吧，搭顺风车，没有人会说老师你的。”
他拉着桑伊就走。
桑伊：“……”
桑伊说，“等等。”
现在的学生完全不怕老师的啊！
詹姆斯疑惑问，“怎么了？”
“我朋友还在——”
桑伊一回头发现斯兰德不知道何时又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似乎格外孤独，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
不过……这也是桑伊自己的猜测而已，桑伊想，说不定斯兰德只是不喜欢和外人过多接触而已。
“怎么了？”詹姆斯有些奇怪，“你朋友在吗？”
“没有……”桑伊说。
他最终还是被詹姆斯拉上了车。
那个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后看着车子启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意识到自己和真正的人类不一样。
这张画出来的脸太假了，桑伊甚至会被吓到。
他需要一张真正的脸，一张人类的脸。
他的脸……
他取下这张可笑幼稚的面具，空白的脸上在嘴巴的位置咧出一条缝隙来，他的嘴越来越大。
很快他又合上了。
根本不一样。
和人类的还是不一样。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拥有一张人类的脸呢？
一张能让桑伊喜欢且不会被吓到的脸。
他需要去剥夺一张人类的脸吗？
那得看桑伊喜欢什么样的脸……
他消失在原地。
……
早课之后，桑伊抱着书回到办公室。
只是他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听见有人叫他。
“桑老师。”外语老师说，“外面有人找。”
“找我吗？”桑伊有些疑惑地问。
“对。”外语老师奇怪道，“不过那个人好奇怪，我看不清他的脸。”
桑伊因为外语老师的描述哽了一下，什么叫看不清脸啊？
他来到学校门口时愣了愣，的确有人找他，那个人还是斯兰德。
“斯兰德先生。”桑伊惊讶问道，“你有事吗？”
斯兰德伸出手来递给桑伊一个盒子。
“是什么？”桑伊奇怪问。
他还没打开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桑伊震惊地睁大眼，他看向斯兰德，“斯兰德先生，你们这是为我做了午饭吗？”
斯兰德的手垂下来，他依旧沉默地点头。
桑伊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斯兰德先生，你其实不需要这样，本来应该是我请你吃饭的，结果现在你还为我做了午餐送过来。”
斯兰德后退一步，他又指了指饭盒。
桑伊很快明白，斯兰德在表示他可以做饭，或许是因为早上的时候桑伊说不能让客人做饭的缘故。
所以……他可能的确得找一个时间约斯兰德去家里了，无论是不是吃饭，毕竟身为帮助他的人，斯兰德甚至为他做了午餐。
“那么辛苦你了。”桑伊说，他看了一眼斯兰德的脸，又快速收回视线来，“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休息日去我家吧斯兰德先生。”
老实说，这张面具除了画得幼稚，能看出绘画的人毫无艺术功底之外，还有几分诡异的气息。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桑伊并不敢多看，而且看多了说不定会让斯兰德心生抵触。
斯兰德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模样，那张可笑的面具戴在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但是学校的门卫跟没有看见一样，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桑伊想，果然斯兰德先生在镇上不是多么讨人喜欢的角色。
这样的对象的确……言行奇怪，还喜欢戴着面具。一
般人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但是桑伊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位先生只是表面看起来有些奇怪和吓人，他本质上是一位很善良的先生。
受到邀请的斯兰德再次点了点头，这次点头他已经丝毫的没有生疏感了。
桑伊弯了弯眼眸说，“那么斯兰德先生，我先进去了，再见。”
斯兰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看着桑伊走进教学楼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学校。
门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只觉得新来的那位老师有些奇怪，长得很漂亮，但是好像脑子不是很好。
不过门卫并不在意这些，因为那位老师就算脑子不太好，至少不是什么坏人，而且还很得学生的喜欢。
瘦长鬼影进入了学校后感受着桑伊的气息和味道，他在学生中穿梭着寻找桑伊。
这些学生们没有发现他们身边有一个可怕的怪物，也没有人知道，网络上传言的那个瘦长鬼影就在他们的身边。
瘦长鬼影听见了桑伊的声音，特别的，一下子就能让他听到，他循着这道声音找到了桑伊的教室。
这个时候的桑伊在上课，他上的外语是中文。
瘦长鬼影环视了一圈，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了，即便是坐下来，他依旧高大。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听台上的桑伊讲课。
认真讲课的桑伊笑意盈盈，说中文的时候，声音温柔而清朗。
台下的学生没有人打岔，所有人都沉浸在桑伊的教学中。
“中国的文字的确博大精深……”
桑伊讲起了汉字的来历。
忽然，他的声音一顿。
“老师，怎么了？”
老师的声音忽然停下，下面的学生不明所以。
桑伊的视线从窗户上收回来。
奇怪，刚才怎么会在窗户上看见瘦长鬼影的脑袋，那个梦的影响这么深吗？
桑伊揉了揉额头说，“没事，我们继续。”
压低了自己脑袋的瘦长鬼影又抬起头来。
又吓到桑伊了吗？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
他又摸了摸脸。
肯定这个
模样太吓人了，如果换成人类的脸庞桑伊绝对不会这么害怕的。
可是人类的脸庞，瘦长鬼影又在教室里面转了一圈儿，或许他在试图找一张他觉得可以替换的脸。
但是很可惜，桑伊眼睛并没有在某一张脸上过多的停留，没有表现出对某一张脸的特别喜爱，而这些脸瘦长鬼影也并不喜欢。
他不再关注这些脸，抬头。
“对了，早上的时候有人问我，怎么对一个人告白。”桑伊忽然又笑起来，“我可以教你们一首诗歌。”
“叫《关雎》。”
下午的时候桑伊本来是没有课的，但是他走进了绘画室。
“桑老师，怎么是你？”班上的学生们惊喜地叫出声，“难道今天你是我们的模特？”
“不。”桑伊含笑说，“今天我是你们的老师，今天的绘画课由我来帮你们上。”
“至于今天的模特儿，詹姆斯把它搬进来。”
詹姆斯抱着大卫的脑袋进来，“这个。”
桑伊面前摆着雕塑，他和同学们解释道，“绘画老师请假了，我有绘画经验，并且我的经验还不算少，所以今天我来帮绘画老师带一节课。”
“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着美人作画，求之不得，寤寐……寤寐什么？”
“寤寐思服，老师，他肯定没有认真听课，上午教的，下午就忘记了。”
“这是情诗，用的场合不对吧？”旁边的女同学笑起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桑伊莞尔，“好了，安静一下下，我们先上课。”
下面的学生们跟着模特作画。
桑伊看着那个模特，慢慢地在洁白的纸上勾勒出一个轮廓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画的谁，或许谁也没画。
他虚构了一张脸。
一直跟着桑伊的瘦长鬼影并不知道桑伊画了什么，他坐在最后面，伪装成一个学生，握着笔，却感受着桑伊的一举一动。
“哇，老师，你画的男朋友吗？又帅又酷。”
旁边的同学惊呼一声。
他的桑伊把其他的学生都吸引过来，瘦长鬼影也跟着过来。
男朋友吗？
男朋友的话，一定是桑伊喜欢的脸吧？把那张脸夺来就好了，桑伊肯定会喜欢的。
桑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他看了一眼窗外，确实是大太阳后微微蹙眉。
奇怪，难道是生病了吗？
这样的话可不太妙啊。
触碰到桑伊的瘦长鬼影及时后退一步，他抬起摸到桑伊后颈的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感受到了。
温热的、柔软的、人类的肌肤。
他试探性地，手又变成了触手，轻轻地绕到了桑伊的手腕上。
这样……这样的话，桑伊就像是和他牵手了一样。
旁边的人类吵吵闹闹，他也不觉得烦躁了。
“什么？桑老师有男朋友吗？那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我失恋了，我哭了。”
同学们贫得桑伊哭笑不得，他说，“不是男朋友，随便画画。”
“开玩笑，随便画画，哪里来这么英俊的男人，不过桑老师你别担心，他还是不如你。”
桑伊：“……”
“他和桑老师明显是不同的风格，桑老师多漂亮啊。”
“这是某个电影明星吗？”
“明显不是。”
“桑老师，你喜欢这种长相的男人吗？”旁边又有同学起哄了一句。
桑伊：“……”
他睫毛微微闪了闪，老实说，他的确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画的，不过很显然，这是他虚构出来的角色。
桑伊把画放到一边说，“好了，让我来看看你们的作业。”
“老师，没画好怎么办？”
“好办。”没有威严的桑老师温和道，“多画两张就好了。”
“……”
“老师，我画的不是模特可以吗？”
“不画模特你画的什么？”桑伊探头看去。
他一顿，“下次在课堂上不许画老师。”
“桑老师，下次你做我们的模特，我们肯定能画得特别认真。”旁边的女同学笑嘻嘻道，“这么漂亮能不能造福大众啊？”
“禁止调侃老师。”
桑伊无奈地想，他真的一点威严都没有啊。
“老师，来看我的，他们都没好好画作业，但是我画了！”有同学骄傲地抬起下巴，又引起一阵哄笑。
桑伊并不怎么觉得吵，他甚至觉得活力满满的让他很有安全感。
在这里上班也很好，学生很多老师很多，这样人一多起来就显得很热闹，不会像在家里那样空荡荡地胡思乱想。
桑伊看完同学们的作业，在学生们的强烈要求下，他笑盈盈的，“如果你们要我当模特也是可以的呀，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绘画室里的一屋子同学眼巴巴地看着桑伊，桑伊说，“这个要求呢，我现在先不说，等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
他卖了个关子后回到座位旁边把那幅画收好。
不过收画的时候他发现画的位置挪动了一下。
桑伊看了一眼没有关闭的窗户想，这风好像有点大的样子。
“作业写上名字，然后交到我这边来。”桑伊声音柔软，“还有，没有认真绘画的同学准备好重新画哦，在这件事上我可是很严肃的。”
“好的——”
“知道了桑老师——”
下面的同学们拖长了声音，回答得稀稀拉拉的。
桑伊又眯了眯眼笑起来。
闪光灯亮起，桑伊听见咔嚓一声。
他转头看过去，拍照的詹姆斯尴尬一笑，“抱歉老师，忘记关闪光了。”
桑伊：“……你上学，不是你上绘画课还带照相机来啊？”
“拍作业嘛拍作业。”詹姆斯把照相机藏在身后，“下次我肯定不带来了。”
桑伊嘴角微微一抽。
下课铃声及时地响起，桑伊被拥簇着离开了绘画室。
他在学生们的欢送中回到办公室后，办公室的女教师笑道，“桑老师很受欢迎呀！我从来没见过那些学生这么的喜欢过一位老师，看来果然颜值即正义。”
桑伊莞尔一笑，“大家都很可爱。”
“学生嘛，青春年少，活力满满。”女教师说着，目光格外锐利地落在了桑伊那幅画上。
“桑老师，这是你画的吗？这画的谁呀？你的男朋友吗？”女教师有些惊讶，“他长得真是英俊极了。”
“不
是。”桑伊倒是很高兴自己虚构的人被喜欢，“就是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啊。”女教师叹息着，“我时常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画上的这个人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倒是还配得上桑老师。”
桑伊哑然失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认为他有男朋友，就算没有，也得有一个……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异性恋吗？虽然本来也不是。
那幅画被放在了办公桌上，桑伊想了想，又拿起铅笔把它细画了。
他的表情很认真，一点点地把那个他脑子里的人勾勒出来。
笔下的人渐渐有了鲜明的表情。
站在旁边的瘦长鬼影一动不动。
桑伊喜欢……
喜欢的脸。
这一个下午，桑伊几乎就把时间用在了这幅画上面。
直到放学的时候，女老师出声，“桑老师可以回家啦。”
嗯，居然已经下午了吗？
桑伊看了一眼外面，他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酸软的肩膀，这才答应了一声。
“那么我先走了，桑老师，明天再见。”
“明天见～”
办公室里除了桑伊没有第二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觉得办公室里面有一点冷。
现在虽然是初秋，但是还没有到特别冷的时候，桑伊微微地紧了紧外面的外套，喃喃道，“或许真的感冒了。”
今天一直有那种发冷的感觉。也许他得赶紧回去晾一个体温，然后再看看要不要吃药。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得好好地照顾自己，到时候如果真的生病了可能不太妙。
瘦长鬼影很快意识到桑伊的所有反应都是因为他，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离声音更远了一些。
桑伊轻轻地拍了拍脸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那幅画收进桌肚里，背着包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学校的人也已经不多了，学生们大部分都已经回家了，除了少许还在那里勾肩搭背地商量着去运动聚餐。
桑伊没有过多地停留，他很担心自己是生病了，所以现在得赶紧回去。
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桑伊的办公桌的柜子被打开，那幅画被看不见的人影取了出来。
这就是……桑伊喜欢的脸。
第159章 瘦长鬼影（3）
秋季也算多雨。
桑伊刚到家,早上还晴朗的天气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放下包关门上楼。
果然没多久外面就下起雨来。
桑伊看了一眼窗外的森林，浓雾很快就起来了，整片森林都被浓雾包裹,如果不是那些传说,桑伊还能想到神话故事中的仙境。
但是一想到那些古怪的传言，他只能想到妖怪。
嗯？等等。
桑伊的视线落在某处。
他好像看见了斯兰德。
对方在大雨中抬起头来,那张可笑的面具被雨打湿，上面画的五官也被雨水冲刷，只留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恐怖。
但是……
桑伊转身下楼。
他打开门叫道，“斯兰德先生！”
斯兰德转过身来。
桑伊冲斯兰德招了招手，“外面雨好大,你要进来吗？”
斯兰德望向桑伊的手，慢慢地走过来。
“斯兰德先生。”桑伊取来毛巾,“要擦一下吗？”
斯兰德低头看着桑伊，他伸出了垂着的手，将毛巾取了过来。
“面具……”桑伊试探性地问,“要取一下吗？”
斯兰德后退一步,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很抗拒取下这个面具。
桑伊心里大概明白,斯兰德或许长相丑陋被人嫌弃过,所以才不愿意摘下面具。
一个不怎么会说话，长相丑陋，整日戴着一副诡异可笑面具的人会被人怎么对待，桑伊甚至不需要过多地去想。
他每次遇见斯兰德的时候，斯兰德都在外面，不管早晚,或者是现在这样下着大雨的时候……
或许斯兰德的家人也不喜欢他，把他赶了出来。
又或者，斯兰德根本没有家人，在小镇游荡着流浪着。
想到这里，桑伊微微抿了抿唇，他问，“斯兰德先生，你吃午饭了吗？”
斯兰德沉默地把毛巾握紧，他在这上面闻到了桑伊的味道。
香甜的……
桑伊无法探知斯兰德是不是吃了午饭，他取来了面包，斯兰德没有接。
桑伊又
问，“需要换衣服吗？不过我的衣服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小……”
斯兰德摸了摸自己的西服，他这次做了新的动作，他摇头了。
“你的家人呢？这么大的雨都在外面晃荡，不回家吗？”
斯兰德把毛巾放下了，他还是摇头。
没有家人还是没有家呢？
桑伊思忖着，或许都没有，否则他怎么总是在外面遇到斯兰德呢？
是一个流浪汉吗？
但是似乎也不太像。
除了今天下雨，斯兰德的衣服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狼狈，早上和昨天傍晚的时候看起来都干净整洁，绝对不像是流浪汉。
所以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
桑伊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换一下衣服，或许还得洗个澡避免感冒，面具的话……”
桑伊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张越来越滑稽的面具，他说，“洗澡的时候摘了也不会有人看见的，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如果你要洗澡的话，我可以给你我的睡衣，那是我最大的衣服了……”桑伊摸了摸耳朵，“不过你可能穿起来……也有点局促吧。”
桑伊的睡衣……
斯兰德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斯兰德要洗澡，桑伊把斯兰德带到浴室。
他含笑道，“我给你取衣服来，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
修长的手变成了触手，然后缠到了开关上面，他稍稍用了力，把手脱落出来。
水一下子喷洒出来。
斯兰德呆了呆，他似乎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坚硬的东西居然这么脆弱。
他是不是干坏事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堵喷水的口。
不能让桑伊发现他干坏事。
“斯兰德先生，衣服我取来了……”桑伊的话戛然而止，他眨了眨眼，“这是，坏掉了吗？”
被发现了。
斯兰德沮丧极了。
他把事情搞砸了，这是桑伊第一次邀请他回来。
桑伊轻易地感受到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沮丧的气息。
桑伊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这个把手是被斯兰德掰坏的。
力道
可真大，不过相比力道还是……桑伊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后，他捡起开关把手说，“斯兰德先生，你别堵了，我看看能不能叫人来修一下。”
修？
斯兰德的手动了动。
他从桑伊的手里把把手取过来，意思很明显，他要自己修。
桑伊见此，不再打扰斯兰德。
他觉得让斯兰德自己试试好了，否则说不定这个男人会感到愧疚也说不定……毕竟，现在的气息已经很微妙了。
西装已经彻底的湿了。
斯兰德最终还是把开关上好了。
或许是当老师让他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很棒。”
说完他就沉默住了。
他在说什么啊？斯兰德先生是客人，不是他的学生。
但是斯兰德毫不在意，甚至还高兴起来。
他把睡衣拿着去洗了澡。
桑伊在外面打开电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无论是手机还是电脑都在给他推送一些奇怪的消息。
“关于Slenderman，你一定要知道的十件事。”
“那个喜欢抓走小孩的Slenderman出没地点。”
“Slenderman的真实面目曝光。”
鼠标动了动，桑伊最终按了一下键。
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不知道拍摄于什么年代，照片的背景像是在一片废墟中。
男人抱着小孩，更远的地方有一个极其瘦高的身影。
看不清具体模样，隐隐约约地只能看到黑西装和脑袋上的雪白。
这就是Slenderman。
Slenderman？
桑伊心底露出一丝微妙的异样感，但是很快那丝感觉消失了。
浴室的门打开，斯兰德出来了。
穿着桑伊睡衣的斯兰德露出一大截手腕和脚腕，看起来果然无比的局促。
对于斯兰德来说，即便是桑伊最大的衣服，他穿着依旧很小。
就算是把自己的身高压缩成相对来说的高度，也依旧很高。
但是不能再压缩了，突然矮一截，桑伊肯定会怀疑的。
桑伊把电脑合上，他站起来说道，“斯兰德先生，看起来果然不合身。”
斯兰德手指捋了捋身上的衣角，又扯了扯衣服。
只听“撕拉”一声，睡衣被轻易地扯坏。
桑伊：“……”
力道真的挺大的。
斯兰德却捏着被扯下来的那一截布料发呆，他明明只是想把衣服往下面轻轻地拉一下而已……
“没关系的。”桑伊揉了揉脑袋说，“斯兰德先生，你不用放在心上。”
“或许这意味着我该买新衣服了。”
斯兰德没有任何回答，明明桑伊邀请他进来，但是他却总是把事情干坏。
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更适合做坏事，不能假装自己是个好鬼影。
但是桑伊很害怕真正的瘦长鬼影，他不能让桑伊害怕，他不能在桑伊面前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
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不是人，桑伊或许会对Slenderman感到恶心和厌恶。
本来就存在的自卑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明显。
他忽然抓起自己的西装，转身打开门冲进了雨幕之中。
桑伊站在门口，着急叫道，“斯兰德先生！”
那个身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森林里。
桑伊微微张嘴，他的声音此刻斯兰德肯定听不见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真是，把人叫进来，结果又把人气走了……可是我没有怪他啊？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的离开了。”
算了，已经快天黑了，这会儿如果追出去找不到人，自己也不一定找得到回来的路。
至少斯兰德就住在这里，他应该找得到住的地方的，自己不需要太过担忧，毕竟以前斯兰德肯定也是这样过来的。
桑伊这样想着，他关上门回到了房间。
但是不管怎么说，桑伊还是觉得心头有些烦躁。
他总觉得是他说了那句话斯兰德才走的。
“算了，别想了。”桑伊把脑袋捂住，“没什么可想的。”
他重新打开了电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桑伊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
果然有人敲门。
桑伊合上电脑下楼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斯兰德，他那张可笑的面具上被重新画了五官，然后指了指衣服。
桑伊一愣，他发现睡衣被扯坏的地方已经又被缝好了，甚至看不出多少被扯坏过的样子。
“你……”桑伊哑然，“你出去就只是为了把衣服缝好吗？”
斯兰德点了点头。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啦。”桑伊让开身让斯兰德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雨，一件衣服而已，淋湿感冒的话反而得不偿失。”
斯兰德看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高大的身躯微微地弯着腰，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斯兰德的内心看起来有些敏感，桑伊稍微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说话时的语气。
他又盯着斯兰德缝好的衣服夸奖，“不过斯兰德先生你缝得真不错，好像什么都会做的样子。”
斯兰德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桑伊却感受到了他身上传过来的愉悦气息。
桑伊心底暗暗地想，看起来斯兰德也只是一个缺爱缺夸奖的人，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当然也不一定，如果不是的话，不是的话就当他自作多情了。
桑伊这样想着，他说，“不过斯兰德先生看起来你可能要重新去洗一个澡了，或者换一件衣服。”
斯兰德指了指衣服。
“换衣服吗？”桑伊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斯兰德站在原地等着桑伊回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面具的脸还没有完成，如果完成就好了，他就能让桑伊看见他了。
桑伊把衣服和毛巾递给斯兰德后又问，“斯兰德先生，你家住在哪里？”
斯兰德身上一直保持着的愉悦气息一收，他指了指外面的林子。
“你住在森林里？”桑伊问。
森林距离小镇并不远，斯兰德住在那里也不算奇怪，如果被排斥之后住那里的话，更合理了。
远离人群一个人住着，毕竟除了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在小镇上遇到过斯兰的，都是在路口和来到他家这条白茫茫的路上。
斯兰德慢慢地点了点头。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看起来像是今年最后的一场大雨。
桑伊突然想起来。
他说，“斯兰德先生，这么大的雨不好回家了吧？”
斯兰德一顿，他抬起头来。
“刚刚你走之后，我还以为你生气，不会再来了。”桑伊摸了摸耳朵笑起来，“看起来你今天晚上可能要在我家住一晚。”
斯兰德完全可以不在桑伊家住的，他本来就在外面四处游荡，而今天下着雨，其实更适合诱骗一个人进入森林感受对方的恐惧。
但是现在的斯兰德却又觉得，相比起骗某个人进入森林感受对方的恐惧，或许现在和桑伊待在一块儿会更让他觉得开心。
所以这个提议太诱人了。
他指了指厨房。
“你饿了吗？”桑伊问着揉了揉脑袋，“但是我家里好像没有什么菜之类，嗯，吃的就是刚刚我给你的那些面包。”
“虽然今天在学校的时候邀请了你明天来我家做客，但是我当时想的是明天早上再去买菜。”
“面包，斯兰德先生吃吗？”桑伊又问。
斯兰德不吃。
这样来回折腾一段时间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斯兰德先生，我带你去客房吧，好好休息一晚上。”桑伊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早上一起去买菜吧。”
斯兰德跟在桑伊身后，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在变成触手的边缘来回试探。
“到了。”
桑伊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他打开门回头看斯兰德，“就是这里。”
这是斯兰德第一次进入属于人类的房间。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桑伊的信息，这意味着桑伊从来没有进来过这个房间。
斯兰德回头去面对着桑伊。
桑伊微微一笑，“好好休息，我也走了。”
桑伊关上了房门。
斯兰德呆呆地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桑伊走了。
斯兰德走过去摸了摸床，这是他第一次触碰人类的床，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试探性地躺了上去。
……
吃完晚餐的詹姆斯把照相机取出
来。
他美滋滋地准备看自己拍的桑伊的照片，但是翻出来后他却愣在原地。
他发现在照片上，被镜头捕捉到的，人类肉眼看不见的生物。
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黑领带的‘男人’，不，这根本不是人。
那张戴在脸上的诡异面具……
这是什么东西？
当时桑老师旁边有这个东西吗？
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的？他的照相机出现问题了？又或者……
詹姆斯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把照相机丢到一边喃喃，“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Slenderman，绝不……绝不能让这个东西跟在桑伊老师身边，我一定要拯救老师。”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而詹姆斯并不知道桑伊住在哪里。
等明天或者……再次上学的时候。
……
整栋屋子都静悄悄的。
斯兰德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身材变得高大无比，在这个房间里不得不把自己的脑袋彻底地弯下来。
他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桑伊的房门口。
他的手变成了透明的触手，然后从房间的缝隙下面钻进去拉长，触手握住了门把手，将房间的门打开。
姿势古怪的瘦长鬼影没能控制住自己，来到了桑伊的房间。
他是被桑伊邀请进来的。
他在桑伊的床前停下来。
透明的触手轻轻地触碰到了桑伊的脸，温热的温度让触手颤抖了起来。
他又一次碰到了桑伊……
桑伊。
不知道是不是身边的气息影响到了桑伊，他微微蹙眉，然后翻了个身。
瘦长鬼影一动不动，他取下了那张可笑的面具。
只有眼睛，眼睛长出来了。
他还得把嘴巴也捏出来。
那幅画被他取出来，他把画又一次贴到了脸上。
画上的嘴巴消失了。
瘦长鬼影的脸上出现了一小条缝隙，慢慢地开始成长。
他重新把面具戴上，捏着画离开了桑伊的房间。
他回到了桑伊给他准备的客房。
客房
里的卫生间里也是有镜子的。
瘦长鬼影站到镜子面前。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已经是桑伊画上的模样了。
深邃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锋利笔直的嘴唇，下颚……
还有头发。
哪里不太对劲……
哦眼睛，桑伊的眼睛水灵灵的，其他人的眼睛也看起来很有神。
但是这双眼睛没有，这双眼睛好像盲人一样，所以还差一点。
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他说，“桑伊。”
他欢喜起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动了动。
那张空白的纸被他塞进了嘴里。
桑伊的味道，桑伊的纸……要吃掉。
……
桑伊睁开眼。
这一夜好眠。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下床。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桑伊洗漱完才到隔壁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很快房间的门被打开。
“斯兰德先生，早安，没有打扰你睡觉吧？”
斯兰德摇了摇头。
那张滑稽可笑的面具似乎变了些模样，桑伊奇怪地想，难道是昨天晚上又重新画过五官了吗？
他说，“斯兰德先生，要出门了吗？”
斯兰德点了点头。
“不过。”桑伊盯着面具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来，“这样出去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奇怪……不介意的话，我为你重新画一下面具可以吗？如果你担心我看到你的脸，你可以背对着我，然后把面具递给我。”
顿了顿，桑伊说，“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面前的斯兰德没有多说话，他平静地把面具取了下来。
那张脸没有任何遮挡的，暴露在桑伊的面前。
看着这张过分英俊的脸，桑伊缓缓地睁大了眼。
第160章 瘦长鬼影（4）
开玩笑吧？
这张脸……这张脸。
难道他什么时候见过斯兰德吗？所以潜意识画出了斯兰德的模样？
否则为什么斯兰德会长一张和他画出来的那幅画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到似乎他画的脸跑到了斯兰德的脸上一样……这太诡异了。
除了桑伊见过斯兰德的脸,所以潜意识的画了出来他无法想到第二个解释。
可是桑伊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斯兰德这张脸，他来到这个小镇之后见过斯兰德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斯兰德每一次都戴着那张诡异可笑的面具。
除了第一次……第一次的时候他有没有见过斯兰德的脸呢？
也许他见过？侧脸的时候见过？
桑伊有些不确定了。
或许是一晃而过？
或者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
桑伊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斯兰德露出了明显局促的模样来。
他似乎是觉得桑伊不喜欢,又赶紧把面具戴上。
桑伊的脑子本来恍恍惚惚的，甚至还有一两分莫名的恐惧感,那张脸一被遮上，桑伊立马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或许会刺伤斯兰德敏感的心。
“斯兰德先生。”桑伊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然后笑道，“你明明长得那么英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或许斯兰德不懂自己的美丑？
斯兰德戴着面具的手迟疑着。
桑伊……说很英俊，就是很喜欢的意思吧？
桑伊试探性地问,“其他人应该也很喜欢你吧？”
斯兰德慢慢地把面具放下来，其他人不喜欢他,甚至很恐惧害怕他，当然他不需要人类的喜欢，他们的恐惧和害怕对他来说也很有趣。
正是清楚人类有多害怕瘦长鬼影,他才知道,绝对不能在桑伊面前暴露他的身份，桑伊会恐惧的。
桑伊不明所以,斯兰德这样的长相,绝对不可能被孤立吧？除非斯兰德的性格特别的糟糕，可是他和斯兰德接触下来之后，并没有发现斯兰德的性格有什么特别糟糕。
这个人只是话少了
一点，但是他很好心，而且算得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又或许是因为别人不太喜欢他,感觉还有些自卑。
更何况又会针线活儿，又会做饭，怎么也不应该完全没有人喜欢吧，桑伊想，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可是和斯兰德的接触下来，桑伊发现似乎的确没有什么人喜欢他的样子，自卑且格外的内向。
桑伊觉得处处都充满了矛盾，但是却又想不通是为什么。
想不通就不想了。
桑伊问，“要出去吗？”
斯兰德点了点头。
镇上有小型的超市，超市虽小，但是应有尽有。
斯兰德的视线从那些欢笑吵闹的小孩身上划过，他又平静地收回来。
哦，他现在不能做那些事。
他应该……
他的视线落到了桑伊的身上。
“斯兰德先生，你需要买一套新的西装吗？”桑伊不由问，“你那套似乎已经很旧了。”
虽然干净但是能看得出已经穿了许久，不明显的能看到褶皱……或许，斯兰德先生没有钱买衣服？
斯兰德歪了歪脑袋。
买新的西装？
桑伊买来……送给他吗？
送。
斯兰德点了点头。
送给他的。
“那么过来看看吧。”桑伊指了指买衣服的地方，“这里的布料肯定不算多高档，不过如果只追求舒适度和日常穿着的话，这些应该也足够了。”
斯兰德跟在桑伊身后，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桑伊。
桑伊要送给他西服。
他会好好地保护着的，肯定不会穿桑伊送的衣服去干坏事。
“领带呢？”
桑伊看向斯兰德的领带，他发现领带的颜色明显比西服的深很多，像是从水里浸染过一样。
“要不然什么时候去外面买吧。”桑伊嘀咕着，“感觉领带怎么都要质感好一点才行。”
斯兰德并不在意领带的质感。
只要桑伊送给他他就喜欢，什么样的都喜欢。
桑伊挑了一阵后叹息的放弃了。
对他来说，这里的西装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
接受。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斯兰德，“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吧。”
小镇距离主城区不算太远，一来一去或许也就一个多小时，这边还有公交车来往。
坐上公交车后桑伊才后知后觉，他为什么要这么自然地给斯兰德买衣服啊？先不说他和斯兰德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斯兰德会觉得他脑子有毛病吧？
毕竟……
但是他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伸出手臂牢牢把他挡住不让其他人碰到自己的斯兰德，又想，算了算了，就当他脑子有毛病吧。
虽然不知道斯兰德怎么想的，没有拒绝的话应该就是觉得他做得不算越界吧？
桑伊揉了揉脑袋。
斯兰德的手立马按了上来。
桑伊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里闪过无措，立马把手收回来。
桑伊欲言又止，最终他轻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头疼，想给我按一下？”
斯兰德点头，桑伊好像并没有生气。
那么……应该是可以的吧？斯兰德又试探性地把手按到了桑伊的脑袋上面。
桑伊莞尔，“谢谢你，斯兰德先生。”
这句道谢如同鼓舞一般，斯兰德立马高兴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替桑伊按着脑袋，注意着桑伊的神色，生怕自己把桑伊按疼了。
桑伊不知道斯兰德所想，他又道谢道，“谢谢你，斯兰德先生很舒服。”
斯兰德笨拙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似乎从来没有笑过，那个笑容显得有些古怪和别扭。
但是桑伊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开心。
桑伊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他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斯兰德紧紧地跟着桑伊，这里的人很多，比小镇上的人多多了，那些人都在看桑伊。
斯兰德低下头想，他不喜欢那些人看着桑伊的目光。
导购的视线频频看向斯兰德，又看桑伊，她问，“两位是要选择结婚穿的西装吗？”
“……”桑伊茫然，“什么结婚？”
“抱歉，不是吗？”导购立马说，“那么是哪一位要买呢？”
“他。”桑伊指了指斯兰德。
导购问的那句话如同小插曲，桑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一旁的斯兰德却若有所思起来。
结婚？
他知道。
在人类的世界中就是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一起生活，做什么都在一起。
就像……他现在和桑伊一样，还能一起逛街买衣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现在桑伊会喜欢他这张脸吗？
为什么这个人类会突然说他是不是要和桑伊结婚呢？
“斯兰德先生，试试这个。”
桑伊的声音打断了斯兰德的思绪。
他靠近桑伊。
扫了一眼做工裁剪都格外精致工整的西装，他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概念，桑伊让他试他就试。
他穿衣服的动作并不熟练。
桑伊没忍住站在斯兰德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领带。
斯兰德一动不动地任由桑伊帮他，他低垂着脑袋看着桑伊，他又闻到了桑伊身上那股香甜的味道，这让他忍不住抵了抵自己的牙齿。
“好了。”桑伊后退一步。
他打量着斯兰德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来，“很好看，那么……”
他转身取了另一套，“这个也试试。”
难怪以前出门妈妈和哥哥总喜欢给他买衣服让他试换，原来看人换衣服这么有趣。
桑伊在斯兰德身上感受到了玩换装游戏的快乐，这个男人像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当然也可能是那张脸好看的缘故。
斯兰德脾气很好，让他怎么试他就怎么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试。
桑伊转身去了另一边。
斯兰德落后一步，一旁看着两人的导购笑道，“先生，您男朋友对您真好，又漂亮又送礼物，您一定很爱他吧。”
斯兰德转过头看了一眼导购，他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明明是很阳光的蓝色，看起来却如同幽暗的森林。
这眼神把导购吓了一跳。
她恍恍惚惚地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看不真切男人的长相，像是糊成一团，只留下那双幽深的眼。
“我的。”
斯兰德的声音像是从腹部发出来一样，格外地沉闷，“我的。”
导购的脑子变得越来越模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把她裹挟，她有一种自己已经陷入了窒息的错觉。
啊……她想要张嘴尖叫着，但是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无法张开。
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奇怪。
脸似乎慢慢地变得空白，那张空白的脸上露出一条缝隙来，慢慢地越变越大。
啊——
啊——
她叫不出来。
那种恐惧让她几近崩溃。
她遇上了一个怪物，这个怪物并不是人类。
啊——
她好像要死了。
她似乎看见了……
“斯兰德先生。”青年温柔的声音传进导购的耳朵，“怎么了？”
导购如大梦初醒一般，她连连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是幻觉吗？
是因为那双眼睛？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斯兰德。
男人英俊的脸好端端的，没有变成模糊一片，也没有变成空白。
对方一动不动地看着桑伊，只看着桑伊。
似乎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除了这个人，其他人都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果然是幻觉。
只是突然冒出这样的幻觉让导购心中惴惴不安，她不敢再多看斯兰德一眼。
“怎么了？”桑伊问斯兰德。
斯兰德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导购。
桑伊也看向导购，他这才注意到导购的不对劲，顿时有些担忧地问，“小姐，需要帮助吗？你看起来很不好。”
那种被怪物注视着的恐惧又来了，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导购的心脏。
似乎多和桑伊说一句话，她就会死在这里一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不敢多说什么，她连忙笑道，“没事的，先生，选好了吗？”
“选好了。”桑伊说。
最终，桑伊挑了三套，又挑了三条印有暗纹看起来质感很好的领带。
斯兰德把袋子拧在手中，在导购迫不及待送人的眼神中跟着桑伊离开。
他走出门的时候，又回了一次头。
这个人类……被桑伊关心了。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桑伊和斯兰德便去超市买东西。
桑伊想要囤至少一个周的粮。
他挑挑拣拣地看向斯兰德问，“斯兰德先生，你有什么喜欢的吗？需要买一点吗？”
斯兰德摇头，他并不需要吃饭，当然也不需要买东西。
但是……他可以帮桑伊做饭，只要桑伊喜欢的，他都能做。
“这会儿回家应该也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就在外面吃吧。”桑伊说，“正好请你吃饭，以表达你上次送我回家的感谢。”
斯兰德对桑伊的话都是照做不误，他跟着桑伊进了餐厅。
虽然不需要吃饭，但是他也可以陪桑伊感受一下人类的食物吧。
“沙拉和牛排可以吗？需要点一个意面吗？”桑伊抬头问。
斯兰德坐在对面，他看起来似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坐得笔直，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桑伊。
……一眨不眨。
桑伊感受到了一丝怪异。
对，他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斯兰德眨眼睛，真是奇怪，不累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桑伊点了餐后小声说，“斯兰德先生，你不用这么僵着，稍微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
斯兰德垂下眼。
桑伊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吧，慢慢来，不着急。
点的餐品没多久就上来了。
斯兰德看着桑伊切牛排的动作，也伸出手动起来。
但是他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切的很别扭。
他一别扭，手便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变成触手来帮忙。
“不用着急，不会可以慢慢来。”桑伊轻声说，“斯兰德先生，你不要着急。”
斯兰德的手一顿，想要变成触手的心在这一刻被冷却。
对，他现在和桑伊在一起的，他绝对不能变成那副模样吓到桑伊。
但是蠢蠢欲动的透明触手很想缠上桑伊的手。
斯兰德努力地克制着，刀叉在盘子里发出刺耳的撕拉声。
“我来吧。”
对面的桑伊看着斯兰德的动作，把斯兰德的面前的盘子挪过来。
他帮斯兰德把牛排切好又推过去。
斯兰德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失落的情绪来，他对人类世界的这些东西都不了解，还需要桑伊帮忙……
桑伊微微抬眸，他看着斯兰德说，“不会切牛排也没关系的，你不用感到难过，下次就会了。”
下次？
斯兰德对上桑伊的眼，桑伊的意思是……下次还会一起出来吃饭吗？
这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约会。
他又露出别扭古怪的笑容来，低下头。
他和桑伊在约会。
吃过午餐，两个人坐上了回程的车。
下午人多，但是以前斯兰德挡着他，倒是没有人碰到他。
桑伊不自觉地抬头看着斯兰德的脸，这张他用心画过，他以为是自己虚构出来的一张脸，结果现在这张脸真正地出现了他在面前。
尽管一天过去了，桑伊已经习惯了斯兰德的脸却还是有种不真实感，这张脸英俊极了，无论哪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面。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桑伊心底总是有着微妙的别扭感。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骤然看见画上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想太多了。
感受到桑伊目光的斯兰德低下头来。
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映照出桑伊的影子来。
桑伊……
桑伊。
肉眼看不见的触手牢牢地包裹着人类青年，把青年保护在触手中。
好喜欢……好喜欢。
是他的。
车子在小镇上停下。
桑伊和斯兰德下了车。
桑伊揉了揉手说，“或许得买一辆车了，这样真的会方便很多。”
车？
斯兰德若有所思。
对了。
不仅是车，他要伪装成一个人类，他不仅需要车，还需要很多的东西。
钱，房子，车……人类有的，他都得有才行。
“那么斯兰德先生，再见。”
斯兰德呆在原地。
桑伊和他再见？
为什么
要再见。
他知道再见是什么意思，是要和他分开了。
为什么要分开？
他不能跟桑伊一起回去了吗？
哦对，今天一直和桑伊在一起他甚至都忘记了他并不是人类，他本来就应该在森林里游荡。
可是经历过和桑伊一直在一起的日子，斯兰德不想再离开桑伊的身边了。
他默不作声地跟着桑伊走。
桑伊回头看了一眼斯兰德，奇怪问，“斯兰德先生不回家吗？”
斯兰德握紧了手中的袋子。
桑伊恍然大悟，“抱歉抱歉，忘记把我的东西拿过来了，今天辛苦你了。”
桑伊去斯兰德手里提袋子，斯兰德握得更紧了。
桑伊轻轻地叫着，“斯兰德先生。”
斯兰德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你要送我回去吗？其实没关系的，我能提得动，你也提了好多东西了，应该我提了。”
桑伊要把他赶走了。
斯兰德焦虑不安地想，桑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他赶走了。
为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是因为那个导购吗？
又或者，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做了很多错事所以桑伊已经很讨厌他了？
为什么要赶他走。
袋子被桑伊提过去了，斯兰德站在原地，五官渐渐模糊被一片雪白覆盖，他的身体变得越加高大。
没有桑伊了。
他已经完全变成了瘦长鬼影的模样。
“叔叔，这是你的东西吗？”小孩的声音响起来。
瘦长鬼影低下头，小女孩一双蓝色的眼眸看起来纯真无瑕，手里握着的是桑伊的手机。
桑伊的……
瘦长鬼影定定地看着那个小女孩。
“叔叔？”小女孩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来，“不是你的吗？”
瘦长鬼影把手机拿过来，他轻轻地握住了小女孩的手。
“叔叔要送我回家吗？”小女孩又笑起来问。
小女孩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无比瘦高的男人很可怕，她甚至很喜欢这个古怪的叔叔。
瘦长鬼影平静地带着小女孩准备进入森林。
对，他本来就是Slenderman，就算是和桑伊在一起伪装了一段时间的人类，他也不是人类。
就算有了那张桑伊喜欢的脸，桑伊还是把他赶走了。
他本来就应该在森林里游荡着，杀掉那些迷失者……让那些人被噩梦缠绕，让他们感到恐惧。
反正桑伊也赶他走了。
反正……
“叔叔，你不开心吗？”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有时候我也会不开心，特别是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妈妈总是不理爸爸，还会把爸爸赶出去，不过爸爸活该，他干坏事了。”
瘦长鬼影停下脚步。
赶出去、干坏事=吵架？
他和桑伊吵架了？什么时候吵架的？是在回来的路上吗？
还是因为他一直没说话？
他有嘴巴了，他应该可以说话的，但是他还不会用那张嘴巴说话。
或许他得学习一下人类是怎么用嘴巴说话的。
“叔叔，我该回家了。”小女孩轻轻地挣脱了瘦长鬼影的手，她冲瘦长鬼影挥了挥手然后跑远。
小女孩浑然不觉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
瘦长鬼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没有试图把那个女孩再拐进森林里了。
他已经决定不干坏事了，桑伊肯定会讨厌这种事情发生的。
桑伊的手机在他这里，他应该把手机还给桑伊。
瘦长鬼影这样想着。
他再次变成了桑伊喜欢的那副模样。
……
路上的白雾已经散去了，路边的野雏菊也暴露出来，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这条小路并不算太远。
桑伊这次没有迷路了，一路心情不错地回到了家。
他把东西收拾好后回到房间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连续不断，敲门的人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桑伊有些奇怪。
他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詹姆斯。
“老师！”詹姆斯的语气焦急万分，“我昨天回去看照片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什
么东西？”桑伊奇怪问。
“照片！”
詹姆斯连忙又把照片取出来，“你看！你看见没有？这个……这个是网上传言得很火的Slenderman，他就在你的身边，他一直跟着你，他会找机会把你骗到森林里残忍地杀掉。”
照片上，戴着那张可笑面具的斯兰德站在桑伊的身后，如同沉默的雕塑。
桑伊一下子笑了起来，“詹姆斯，你的p图技术真的很不错，不过很遗憾，他不是什么Slenderman，虽然他的确叫斯兰德。”
“老师！”詹姆斯急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桑伊似乎和Slenderman已经见过了，不仅见过看起来似乎还很信任Slenderman，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桑伊应该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才对。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这不是我p的，这是真实存在的，他就在这个小镇里，小镇里已经失踪过一些人了！”
“Slenderman并没有五官对吗？”桑伊有理有据，“我知道小镇上的人可能都不是很喜欢他，他一直独来独往，但是詹姆斯，他不是Slenderman，他有人类的模样。”
“老师！你肯定被他迷惑了！”詹姆斯要疯了，“你仔细看看照片，我怎么能p得这么真实？他真的存在于小镇上，你不觉得他总是穿着那身西装很奇怪吗？就是因为他是Slenderman啊！”
“不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桑伊有些无奈，“Slenderman只是都市传说而已，詹姆斯，我是无神论者，你不要吓唬我。”
“我没有吓唬你，我是真的——”
“詹姆斯，你看。”
桑伊忽然抬了抬下巴示意，“斯兰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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