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毕业考试·进步肉联厂(完)
钟良义一愣, 这才将视线落在田南栀的身上,她没有说话,好像知道田南栀还有后续。
“这件事我也是猜测。”田南栀继续道, “姚桃妹已经嫁给了李阿贵, 她不像也不会是能和其他男人走得近的女人, 更何况还是这么光明正大。”
那个年代的思想不是很开放, 姚桃妹身为有夫之妇,她骨子里的教条就会自我约束着, 很难想象她会主动送别的男人东西。
更不用提大晚上来厂里的淋浴间跟别的男人见面, 还被看管的李大娘给撞见了。
“你要隐藏性别, 就只能等着晚上男淋浴间没有人的时候, 进去匆匆忙忙洗个澡就离开, 所以看澡堂的李大娘就记录下你总是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来。“
以上种种, 假如钟良义是女孩子就都能说得通了。
钟良义其实是个假小子,厂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所以姚桃妹和她亲近才让其他人觉得不合适。
刚才钟良义开口说话田南栀也听出来了, 她的嗓音会比一般女生粗一些,又穿着男式的衣服, 很少会有人怀疑她特意显露出的男性性别。
田南栀说话的时候, 钟良义一直沉默盯着她,她的眼中有惊讶,很少有学生会想到这一层, 因为没有必要。
这只是一道需要作答的题目, 学生们推理出正确的数字就算完成。
很少有人像眼前这个女生, 还在试图将这个故事听得完整。
别说钟良义不明白, 就连田南栀自己也不明白。一直以来她都将位置摆在旁观者,她进入答题区域只是为了做题, 不知何时开始这条界线有些模糊了。
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道题目,可确确实实都是这些监题者的亲身经历。
她其实是在观看别人的人生。
现在,田南栀想将这个故事听到最后。
钟良义叹了口气,大约是心境影响了这个世界,天空平展的云层有了波澜。
“你叫什么名字?”钟良义问。
“田南栀。”
钟良义点点头,向她自我介绍:“我真实的名字应该是叫钟良怡,怡然自得的怡。”
怡,喜悦的意思,曾经是她母亲翻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找的,不过只有她和母亲在家的时候,母亲才会叫她这个名字。
钟良义和田南栀并排而站,好像上来天台散心聊天的朋友。
钟良义:“据说在我出生前我爸就把这个名字取好了,希望他的儿子忠良有义气。”
“当时村里请的半仙儿说我指定是个男孩,结果我当天出来的时候我爸就傻眼了,气得直接从医院回家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可是木已成舟,老钟再生气也不可能不认自己的骨肉,还是板着脸将她们母女俩接回家了。
不过像是得了块心病,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女儿两个字,谁提跟谁急。
在外老钟就说自己生了个儿子,从小就拿钟良义当儿子养,不让她玩女孩玩的东西,不让她穿女孩的衣服。
直到现在,钟良义都不能在外面表露自己的真实性别。
后来,他们全家人离开了村子搬到了肉联厂附近,大家互相都不太熟悉,就更没有人怀疑她的性别了。
老钟找关系在肉联厂给她找了个剔骨工的工作,她和姚桃妹就是在这个厂子认识的。
“一开始小桃姐不知道我是女孩子,第一次见面时不小心碰了她手一下,当时她脸就黑下来了,还狠狠地蹬了我一眼。”
钟良义轻笑一声,碎发遮住了眼,“可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
钟良义回想起来,和姚桃妹的初次见面还是挺抓马的,姚桃妹把她当做了那种占她便宜的男人,眼神恨得想杀人。
从那以后,姚桃妹每次见面都是躲着她走。
钟良义心思细,怕桃妹心里别扭,就想私下跟她说一下这件事。
好巧不巧,那天傍晚看见附近的两个混混跟着姚桃妹,钟良义从小没少打架,身手还算不错,二话没说就先把那两个不怀好意的混混打了一顿。
姚桃妹听见动静走过来时,小混混刚跑,钟良义身上都是伤。
当时姚桃妹发现是她,吓了一跳,丢了张手绢给她准备直接离开的。
但钟良义把她拦了下来。
钟良义:“当时我说我是女生,小桃姐还不信,我就拉过她的手,亲自证明了一下。”
那天的小巷很拥挤,钟良义背靠着墙,用力拉过姚桃妹的手按在胸口,垂眸看着她。
姚桃妹被钟良义抓着手,眼眸徐徐瞪大,下一秒,红着脸一下子抽回了手。
这个小秘密就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传递成功。
那天之后,姚桃妹心中的疙瘩就算是解了,也不再故意避开钟良义了。
不过那时两人的关系还是普普通通,真正拉近她们两个距离的是那一天,7月7日。
钟良义陷入了回忆,唇角也浅浅弯起:“7月7日那天是我生日。”
72年7月7日,钟良义忘记因为什么事情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反正他们父女俩总是吵架,她也不会费心去记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那天晚上,钟良义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样子她只觉得刺眼,干脆去了附近僻静的小树林。
就是孤独感即将吞噬她的时候,姚桃妹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当时钟良义坐在桥边,两腿悬空,下面就是一条挺深的河。
“小桃姐可能以为我想轻生吧,就冲过来抱住了我,还说了一堆话劝我不要想不开。”说到这里,钟良义无奈一笑,“她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直接把我从桥上拖了下来。”
或许姚桃妹觉得自己并没做什么,但对于当时即将被深渊吞噬的人来说,这个拥抱无异于救命稻草。
钟良义靠着这点温暖,从寒冷的深窟中得到了救赎。
“其实我没有想打扰小桃姐的生活。”钟良义看着天空的层层云浪,又起了波澜,“我只把她当姐姐,我只想我珍视的人生活得幸福。”
钟良义曾经违背父亲意愿向李阿贵表露出自己的性别,希望能和姚桃妹继续做好朋友,但李阿贵没有松口,他对姚桃妹的控制欲近乎变态。
所以在被李阿贵警告后,她就没有再敢单独出现在姚桃妹的面前。
为了姚桃妹,没关系,钟良义可以忍着不见。
可是渐渐她发现,李阿贵对姚桃妹的暴力行为简直是变本加厉,有好几次她都看见姚桃妹一瘸一拐的来工厂上班。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你视为珍宝的人却被别人当垃圾欺负。”
你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人,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在那个男人的手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这种感受真的……烂透了。
天空上的云层掀起巨浪,这表明钟良义的情绪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田南栀可以清楚看见钟良义眼中的怒意。
脚下厂房里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给此刻的安静注入了热闹。钟良义似乎这才惊醒,从回忆里抽离出自己。
田南栀沉默了一会儿,见钟良义没有再说后续,开口询问:“看样子你不打算跟她见面,为什么?”
这是钟良义的梦,她完全可以构建出和姚桃妹更美好的生活。
“因为我怕我会醒。”钟良义的声音渐渐平静,“美梦不是总有那么一个讨厌的规律嘛,在你最幸福的时刻就会苏醒。”
所以钟良义几乎不参与这个梦,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着这个梦。
这个梦属于她,也属于姚桃妹,她们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共存。
一旦梦境破碎,钟良义苏醒过来,她会承受不住没有姚桃妹的世界,那种死亡的孤独感会让她生不如死。
而且清醒过后,钟良义就失去了和姚桃妹的唯一一点联系,她不敢奢望下辈子还能遇见她。
姚桃妹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因为这就是钟良义特意为她建立的梦。
田南栀感受着风:“其实你可以再大胆一点。”
这句话让钟良义的眼眸有刹那的凝滞,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这句话,你可以再大胆一点。
你可以再大胆一点,摆脱被父亲约束的枷锁。
你可以再大胆一点,去保护心中最珍视的人。
你可以再大胆一点,现在就去与那个人见面。
钟良义承认她就是太胆小了,如果在那天之前就不顾一切带着姚桃妹远走高飞,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田南栀从她身边走过,站到天台的边缘展开手臂,风吹得她的头发和衣服飞舞:“这是你的梦,你可以去确定它的基调。”
是孤独是悲伤,是快乐是圆满,钟良义都可以自行选择。
刷的一下——
田南栀毫无预兆,纵身跃下。
钟良义一愣,忙不迭上前几步,分明知道这是学生脱离梦境的方式,但突然看见眼前有人坠楼,还是会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
钟良义站在天台边缘向下看,看见了田南栀保持着展开手臂的动作,整个人摆脱了地吸引力,双脚牢牢站在厂房的墙壁上。
田南栀仰面看着钟良义,长长的马尾辫竖直垂下。
她在向钟良义展示自由。
“你不敢去见她,是不是怕她想起什么?”
田南栀的这句话说得很隐晦,但钟良义还是听懂了,这也就是她的故事到此为止的原因,她怕惊扰到下方的姚桃妹。
钟良义眼眸微动,云层搅动的样子证明她的情绪不稳定。
听到警铃声结束,钟良义伸手拉住田南栀,将她拽回了天台。
田南栀识趣的没有追问,只是再次强调:“这是你的梦,意味着就连谎言也是被允许的。”
钟良义对这句话沉默,又恢复了最初见到的样子,安静地凝视天空。
不一会儿,厂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苏谣、叶三绮、向倩还有一些学生都走了出来。
田南栀向她们招了招手,一转头发现钟良义不见了,大概是为了省去解释自己身份的麻烦。
学生们陆续走上来,脱离梦境的最好方法就是从高处坠落。
厂房离地十几米,几人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还是有点胆怵。
叶三绮笑了笑,头一次这么主动站在边缘:“这可比26楼矮多了。”想当初,她也是跳过高楼的人。
苏谣站在中间,拉过她们的手:“你和桃妹聊了什么,感觉这局游戏她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连跟她说话时,反应都慢了半拍。
田南栀紧握苏谣的手,闭眼倒下:“聊到了……她想见的一个人。”
……
学生们陆续回到现实世界。
根据获得车票的顺序,田南栀是最先醒过来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废弃的厂房地上,此时已经入夜,四周都是黑暗。
她起身打开照明功能,打眼就看见鬼气森森站在角落的女鬼乐乐。
看见田南栀最先站起身,女鬼没什么意外:“恭喜你完成了第一题,现在可以回到列车上了。”
她毫无感情地念着监考老师的台词。
“先不急。”田南栀望了一眼倒计时,距离答题结束还有段时间,她转身跨过地上几个学生,向着屠宰间的方向走去。
女鬼轻啧一声,真是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学生。普通学生早就激动得往车里跑了,哪像这位,不慌不忙的还要进来逛一圈。
田南栀是想自己探索一下这个故事的真相。
她掀开沉重的布帘来到了二号屠宰间,下一刻,惨白灯光突然照到的画面让她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
她看见钟良义躺在奇怪的高科技透明仪器里,像胶囊一样,脑部还连接着许许多多的线条。
钟良义保持着年轻的俊朗模样,在被现代技术维持着生命,同时保持着大脑的活跃,身上插着各种奇怪的管子。
线条连接着旁边的一个电子大屏幕,可以从屏幕上实时看见梦境世界的情况,现在还有将近一大半的学生在厂房里面游走。
“听说这是宋老师从伽马世界带来的高科技仪器,专门为了构建题目拿来的。”女鬼乐乐突然阴恻恻从耳边说话。
田南栀皱了下眉:“宋西沉?”
女鬼动了下头。
电子大屏幕的旁边贴了一张红色信息纸,方便有学生过来对答案。
【那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曾经是肉联一厂的工人,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肉联二厂的猪头屠夫最讨厌抽烟喝酒,最讨厌动手打人。】
【猪头屠夫的死亡日期是6月21日,生日为6月21日。猪头屠夫的记性很好,但最讨厌记住这个日子。】
【7月7日对于猪头屠夫来说很重要,因为是个十分值得纪念的日子。】
【猪头屠夫不喜欢男人,但不讨厌女人。】
【猪头屠夫曾经受到过十分残忍的暴力对待。】
【猪头屠夫身份:姚桃妹,未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亡灵。
死因:利器插入腹部,失血过多。
死亡日期:74年6月21日。
在仪器的作用下进入监题人钟良义的梦境。】
【解题思路:学生可以在李大娘的笔记信息里推理出幸运数字7,或者直接从伪装成学生的姚桃妹口中探查。】
田南栀的目光长久落在“未意识到自己死亡”这句话上,这些字眼的出现印证了她对整个案件的猜想。
——姚桃妹应该是在生日当天和李阿贵一起身亡的,这对应着红色信息的死亡时间6月21日。
姚桃妹确实刺杀了李阿贵,但两个人在厮打过程中,那把刀也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所以后来处理尸体那些事情,其实都是姚桃妹想象出来的。
梦境里的信息有真有假,只是针对这道题来特意设置的。
钟良义迟迟不敢跟姚桃妹见面,也是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死亡真相,这对拼命想要逃脱李阿贵的姚桃妹来说,无疑是崩溃的。
钟良义宁愿姚桃妹一辈子都不要清醒。
她会在这个梦境里,一直陪伴姚桃妹。
田南栀绕着沉睡的钟良义走到她的另一侧,在枕边发现了一张摊开的纸。
字体非常娟秀漂亮,只是多了些被水渍晕染的痕迹。
可以看出上面的字出自两个人之手,应该是姚桃妹和钟良义互相写的:
——愿我们伤痛能愈。
——愿我们温暖相依。
世界冰冷残破,还好遇见了你。
“再大胆一点吧。”田南栀敛目看向昏迷的钟良义,又轻声重复了这句话。
姚桃妹在等你。
在你的梦里,去见她吧。
天台上,钟良义学着田南栀的样子,展开双臂站在厂房的天台边缘,闭眼感受着风。
碎发拂过睫毛,她在嗅着自由的味道。
下一刻,她迈出了一条腿。
如果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坠下,证明这场梦是在她的掌握中,那么她就大胆一点去找姚桃妹。
她会试着以谎言诠释这个梦。
游戏间隙,恢复肉联一厂的厂房间很安静。钟良义身体前倾倒下的时候,她能听见耳畔风的声音。
突然——
一双有力的手环住了她的腰。
钟良义一怔,睁开眼睛。她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被人从背后抱住,而这个拥抱她再熟悉不过。
是姚桃妹。
“如果我没有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姚桃妹将头埋在她的脊背,声音闷闷的。
钟良义低头看着抓在她腰上的手,牵起唇角:“下一秒。”
如果你没有来,下一秒我就会去见你。
两人一动不动,看上去又像是姚桃妹救了轻生的钟良义,一阵风吹来,两人飞起的衣角相触。
姚桃妹紧紧抓着钟良义的衣服,低垂眼眸:“我不记得怎么会在这里了。”
她之所以没有回答田南栀的问题,主要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以猪头屠夫的形象出现,是因为她杀死了李阿贵吗?
钟良义转身搂住她,回到天台。
“小桃姐你忘了。”钟良义两手抓着姚桃妹的肩膀,认真盯着她,“在处理好李阿贵的尸体后我们逃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然后我们遇见了一个陌生男人,成为了这个梦境世界的监题官。”
“因为在这里,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这是钟良义的梦,意味着谎言也是可以被相信的。
钟良义的眼神很真挚,姚桃妹没有怀疑,只是确认:“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
钟良义抬手擦掉姚桃妹脸上的血渍,弯下眉眼。
只要这场梦不结束,那就是永远。
第182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一)
田南栀穿过淋浴间从厂房的另一端走出, 女鬼乐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阴森森地飘在身后。
现实世界要比梦境世界多了很多建筑,附近的一栋废弃职工宿舍楼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一扇紧闭的门上贴着各种黄条符纸, 很有古早恐怖片的味道。
此时已经入夜, 远处的那栋楼在昏暗中释放着阴森。
女鬼乐乐后退一步, 开口:“那栋楼里有鬼味。”她能感觉到是个横死的男鬼, 戾气要比她厉害得多。
“你怕啊?”田南栀侧目。
女鬼没说话,只是默默后退了些。
下一刻, 门上的黄符纸条像是没用的废纸簌簌落地, 砰地一声,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从里面飘了出来, 发出了难听至极的鬼啸声。
他应该就是被姚桃妹杀死的李阿贵的鬼魂。
李阿贵像是在控诉被分尸的凄惨, 保持着血肉模糊最恐怖的样子, 连接在骨头上的烂肉偶尔会掉落,他又捡起来重新安上。
看见田南栀站立在这边不动, 他倏然飘了过来, 居高临下悬在她的眼前。
……
轰隆一声巨响——
坐在列车头部的宋西沉感觉到了巨大的震感,车厢都有了起伏摇晃。他眯眼看向站台那边折叠的世界, 发现厂房附近的那栋废弃职工宿舍楼被挫骨扬灰, 散成了一堆泥土。
他知道是田南栀做的,能在眨眼的功夫就毁掉一栋楼,学生当中就只有她。
她应该是没有耐心仔细梳理到底是屋子里的哪样东西连接着李阿贵的灵魂, 干脆一栋楼全都毁掉。
李阿贵的下场可想而知。
同为鬼魂, 女鬼乐乐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幽幽飘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发直的。
宋西沉叫住了她, 探出半个身子准备问问情况,就看见当事人田南栀从黑暗中不急不慌走了过来。
宋西沉习惯性地弯下眉眼:“你做了什么?”
田南栀走到列车边缘, 也勾起唇角。这一瞬很有迷惑性,他们很像是友人闲聊攀谈,想不到他们会是将杀意藏到了最深。
“也没什么……”田南栀眼底露出不屑,“只是清理了些东西。”
宋西沉在女生的眼神中读出了漠然,好像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他知道田南栀使用因果线杀死了李阿贵,断绝了李阿贵轮回的可能。
等于将这个人在世界上完全抹消了。
宋西沉感受了一下指尖隐隐的痛感,轻嗤一声:“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过去的熙虽然强,但会给人以明确的边界线,你知道她是不会跃出这条无形的边界线的。
但她现在死过一遍回来,好像自行模糊了这条边界,完全丧失了约束力,你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
就好像一颗已经开启倒计时的超能量级炸弹,她不知道在哪一刻就会爆炸,然后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田南栀瞄了眼宋西沉包扎的手指,笑意还未敛下,这分钟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像是携带威胁。
她说:“因为我更明确我不是人类了。”
她本来就不需要被这些情感和道德的条条框框束缚,她完全可以再自由一点,就像她对钟良义说的,其实可以再大胆一点。
接下来她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
她只用做到最强,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对她非常和善的。
田南栀回到车厢。
叶三绮和苏谣已经坐在位置上等着她,两人像是耗尽了能量,桌上都是散落的包装袋,嘴巴塞得鼓鼓的。
苏谣向她招手,刚准备将为她留下的零食递出,就看见田南栀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将头靠了过来。
像只在外打架回来的猫,疲倦极了,见到亲人就迫不及待撒赖。
苏谣什么都没说,只是调整了一个好些的姿势让田南栀靠,连咀嚼的动作也控制放缓了。
“我睡一会儿,到下一站叫我。”田南栀闭着眼睛。
“嗯,睡吧。”苏谣轻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叶三绮从商城兑了条薄毯子,给田南栀盖上。
叶三绮盖好之后退回座位。她们知道田南栀很累,刚刚经历过濒死一战,她的身体又是靠着影子在支撑着,可以说她无时无刻不在耗费心神。
刚才那声巨响估计也是田南栀做的,但她们不想问为什么,觉得田南栀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窗子上的倒影。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题目结束的那一刻,车厢里的光屏同时发出结算的声响。
田南栀就是被这些声音给弄醒的,醒过来时发现不知何时向倩坐在了她的对面,可以想象在她沉睡的这几分钟,三个人打着手势交流的样子。
向倩朝她礼貌微笑,然后继续低头查看弹框信息。
【数学列车·第一站(已结束)】
【死亡学生:11人,通关失败学生17人,可提供生命值总量:1190。
通关学生:75人,每人可平分生命值:大约16。】
叶三绮惊讶道:“等于我们每个人还挣了6个生命值。”
学生们进入第一站均被扣除了10个生命值,现在返回来了16。
田南栀头靠着苏谣,开口:“整个考试需要60分才可毕业,意味着赢者就必须交付这60个生命值,至于能不能在考试过程中获得多余的,那就只能看个人能力了……”
“睡你的觉吧。”苏谣打断她,抬手将毯子给她掖好,轻声道,“不是累了么还说话。”
田南栀浅笑一下,闭上眼睛:“记得快到了叫我。”
“知、道、啦,还能把你扔在这儿不成?”叶三绮托着腮笑道。
话正谈着,五道车厢门同时关闭,列车长长放出白气,平稳缓慢的启动,继续往下一站进发。
田南栀不说话了,听着三人小声谈话。她很喜欢此刻的感觉,很宁静很温馨,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谈论题目,只是聊着日常开心的小事。
苏谣低笑的时候,肩膀会有微微颤动,但像是怕惊扰到了她,一直在有意控制着。
如果不是第二站到达得太快,田南栀一定会在这份静谧的氛围中再度安稳睡着的。
大约只过了五分钟,她听见耳边传来苏谣的声音:“南栀,醒醒,好像到了。”
田南栀睁开眼,灯光的昏黄色调破开了窗外的黑暗,猝不及防进入到视野中。
荒凉诡异的站台再度出现。
列车停稳后,几人左右观察了一下,右侧站台立着醒目的牌子——简单的分饼问题。
柳樱一身黑色旗袍站在牌子旁边,田南栀走下车就率先打了个招呼:“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我,你不清楚吗?”柳樱抱手似笑非笑,“这道题的老师不是被你在课后习题杀死了么?我是来顶班的。”
田南栀若有所思哦了一声,继续往站台深处走去。
叶三绮抓紧时间复习知识点:“分饼问题就是把一个饼平均分配的那道题吗?”
苏谣嗯了一声:“就是南栀说实际操作很难的那道题。”
没想到毕业考试还真的是要从前面的知识点考起,先是加减法,现在又是分饼,大概接下来还有鸡兔同笼。
叮咚——
选择这题的学生们跨过边界,陆续收到信息:
【恭喜你来到了数学列车的第二站:沉浸式游戏大厅。(本题分数:15)】
【当前区域的作答时间为21:55分——24:55分(共三个小时)】
【本题规则:你们将进入游戏大厅,进行一场沉浸式的游戏选择。学生们要想办法在游戏的最后一道题达成选项平均分配的局面,才可以顺利通关。
具体游戏过程将由监考老师进行现场说明。
(温馨提示:本次通关概率比较特殊,可能将只存在两种情况0%或100%,请各位学生务必小心。)】
田南栀目光凝在通关概率的数字上,这是以往题目都没有出现过的提醒,用直白的话来解释——要么全员通关,要么全员死亡。
选择这道题的学生都被拴在了一根绳上。
分饼这道题的关键在于平均,就像给学生们设立了一个无形的天平,他们要想办法将左右保持平衡。
正想着,前方传来的惊异声打断了田南栀的思绪,抬头看去,一座极富有科技感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
建筑物造型奇特,采用先进的超级材料制造。地面上已经没有所谓车辆在通行了,一辆悬浮于天空的列车在建筑物的上方平稳开过,给学生们不小震撼。
火车居然能在天上飞!
他们感受到了过去的人穿越到未来的新鲜感。
这个世界的人很忙碌,全都骑着没有轮子的悬浮车辆在空中穿梭,见到来了这么大批不速之客,动作也没有停留片刻,目光只是匆匆扫过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是来考试的学生吧?”一位工作人员两脚踏着高科技的悬浮装置飘来,脸上保持八颗牙的微笑。
这个装置同样是未来的高科技设计,使用者只需要双脚踩着这个黑色装置,整个人就可以忽视地吸引力,悬浮在半空中。
学生们的关注点都在这个装置上,工作人员接连问了两遍后,队伍中才有人回过神茫然的点点头。
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吧。”
众人跟随工作人员走向游戏大厅,队伍前排的几人脚步刚刚落在大厅前方的区域,就看见竖在门口的指示灯变亮,脚下的水泥地面竟然平稳的活动了起来。
田南栀踏上去,感觉就像是乘坐着扶梯,只要站在这里不动,地面自然会将你运输向前。
人群瞬间不淡定起来了,控制着惊叹声:“这也太爽了吧,连路都可以不用走了。”
“我靠,这里简直是我的梦中情“国”啊!”
要不是因为答题,学生们能在这个世界玩疯了。
这个世界除了主要干道还是不可移动的水泥地,其余各大公司以及公共设施等都采用了这种[地面自移动技术],门口竖着的指示灯就是扫描器,一旦检测有人靠近就会自行启动。
紧接着,游戏大厅的大门缓缓打开,学生们站在原地被地面带动着参观起来。
这里的技术超出了学生们的认知,要不是亲眼看见,都无法想象还有个文明和科技进化得如此超前的世界。
工作人员将学生们带进了一个超大空间的大厅之中,硕大的电子屏幕目前还呈熄灭状态。
这个地方大得甚至可以称为荒凉,几十个学生站在这里都像是散落的小虫子。
“我突然觉得渗得慌。”叶三绮搓了搓手臂。
不只是她,很多学生都萌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感受。
在科技这个大家伙面前,他们这些来自过去的人类会感到异常渺小,因为你会在心底明确知道这些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东西。
这里的科技最终会统领他们。
学生们站在这里,就如同闯入到了科技的腹腔内部,科技酝酿一下就能将他们吞掉。
田南栀没有那么深切的恐惧感,但也有一些不舒服。因为这个大厅实在大得不协调,站在空阔的地方,你会有种被隐藏视线注视的错觉。
可能也并不是错觉。
背影突然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田南栀回眸,发现这位工作人员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人群,向她走了过来。
她注意到工作人员的视线没有移动,也就是盯着她故意过来的。
田南栀皱了下眉,不明白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要突然跟自己搭话。
“为什么问我?”她很直接回问。
工作人员保持着八颗牙微笑:“只是随便问问。”
她的口吻极为自然,好像就是随机调查问到了田南栀而已。
但田南栀会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从踏进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好像是在骨子里排斥这里。
这分钟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的问话,又加深了这份抵触。
但接下来工作人员就没有再单独与田南栀交谈,而是转身又面向各位学生:“这是伽马世界新修建的游戏大厅,希望各位同学能在这里答题愉快。”
说完这句话,工作人员踩着黑色装置悬浮着离开了大厅,大门合上的瞬间,整个空间就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缺口的囚牢。
众人对这个伽马世界议论纷纷。
田南栀轻挑眉梢,她总觉得工作人员的前半句话是在跟她说的,不然这些学生连[伽马世界]都不知道,强调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
伽马世界……
她在研究罗鹤月和白枫的对话时听见过这个名词,罗鹤月和罗不夜就是伽马世界的人。
比所有世界都要偏高一个微小角度,所以才会有这种超前文明吗?
但这位工作人员跟她强调这里是伽马世界又有什么用意?
难道……她和伽马世界有关系?
罗鹤月曾说她是因为有人动了大世界线将她创造出来的,会不会就是这里?
也许吧,田南栀没有这部分的记忆,但身体产生的极度排斥感没准就是在提醒她——你来自这里。
来自这个要将你推入死亡而创造了你的世界。
工作人员认识她,也知道她套了层奇怪的皮囊,才会穿过人群皮笑肉不笑的来问她:“感觉怎么样?”
回到故土的感觉怎么样?
你这个本该死亡的人,重新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田南栀嗤了一声,突然觉得怪没劲的。
这个问题本来是她需要探索的大秘密,在她脑中都是标红高亮的,结果她还没有打起精神来深挖,对方就先将这个答案轻飘飘的告诉她了。
大概是对方也等得厌倦了吧,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终于走到这里,就迫不及待揭露了信息。
少了些探索深挖的精彩部分,这样直接获得信息,田南栀感觉无趣得很。
不过,好在对方还遵守着“游戏的规则”,没有全盘托出,还能保留些需要探查的部分给她,比如说:是这个世界的什么人动了大世界线创造了她?
田南栀不觉得那只“黑猫”会是个普通的身份,这个世界科技与文明再超前,也不会存在随便一个普通人不想死亡都能创造一个人来代替。
黑猫不惜违背因果也要活下去,究竟有什么不能死的理由?
……
柳樱很快走进大厅。
大厅打开门将她放进来后又迅速合上,她身上的深黑色旗袍在这片白色的映衬下非常显眼。
只见柳樱投下一朵玫瑰,翠绿色的藤条就在她脚下搭建了高台,将她高高托了起来。她似乎站累了,单手支着头,慵懒的半靠在高台上。
众人安静。
柳樱:“题目你们看过了,通关方法就是你们所有人要在最后一题时达到选项平均。本道题最后只会存在两种结果,要么你们全部通关,要么全部都死在这里。”
“两分钟后,你们会被单独投放进一款沉浸式游戏中,在此期间你们会拥有十分真实的感受,游戏期间你们会遇见需要选择的问题,你们每个人遇见的问题都是相同的,选项也是完全相同的,但请注意……”
柳樱话音一顿,再着重强调:“你们是要保证最后一道题达到选项平均。”
换句话说,学生们在游戏前面遇见选项问题可以随意选择,题目只检测最后一道题的选择结果。
这时候,有人举手提问:“游戏里的选项有几个?”
柳樱:“很简单,两个。”
意味着学生们只要做到一半对一半就好。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人注意到:“可是咱们这次考试的人数是43个啊!”
这道题目只有总人数保持为偶数,才有平均分配的可能。
大部分人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纷纷低头查看。
叶三绮正敛目盯着光屏,突如其来的一股温热就喷溅在她的手背上,她下意识抬手,瞳孔骤然紧缩——
是血。
有人在杀人!
这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场内安静了一秒钟才轰然爆发出声音。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田南栀才注意到叶棠也来参加了毕业考试。
叶棠动作利落杀了旁边的人,从而保证了42个人的偶数局面。
田南栀回头看的时候,叶棠刚刚合上手中的扇子,血液在黑色的扇子上并不明显,只有甩动的时候才会在白色地板上显现出一道红色。
站在叶棠旁边的男生肯定想不到会这么死亡,眼睛还瞪得老大,就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喉咙里流淌出来的鲜血与洁白的地板一瞬拉出了极致对比。
叶棠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半张脸的诡秘花纹显露,危险又美丽。
有人认出了她是排名第六的叶棠,倏然后退了几步。
校园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的殷红之舞,说是她的半个身体寄居着一只漂亮的女鬼,花纹出现的时候就是女鬼苏醒的时候,叶棠会和女鬼融为一体,用扇子沾着死者的血液献舞一曲。
叶棠现在好像一个危险分子,站在死尸身边,脚下全都是血。
“看什么?”叶棠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告诉我43人怎么平均分?”
反正要通关这道题至少要杀一个人,磨磨唧唧也是浪费时间,她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田南栀轻笑一声,走过来:“藏得可够深的。”
大概是女鬼的特性,叶棠的身影若隐若现,要不是她主动站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叶棠推了下帽子,笑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姜玲玲回去就将虚假记忆的整件事告诉了叶棠,叶棠见方晓已经苏醒,也决定参加毕业考试进入到上层区看看情况。
游戏即将开始,几人跳过了寒暄,找准地面上浮现的游戏投入点站好。
游戏投入点是闪着光的圆圈,除了位置不同并无其他区别,学生们需要随机选择任意一个圆圈进入。下一秒,投入点开启,众人就随着这个圆圈从大厅中缓缓下降。
田南栀有种陷入地底的感觉,脚下的圆台平稳向下,大约过了两分钟才停住。
她好像被单独装进了一个盒子里,视野中只有黑暗,偶尔会有几道电流从身侧游走。
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田南栀低头,发现身体泛起淡淡的光,一格一格的颜色数据块在紧贴着皮肤和衣服进行快速的拼凑,为即将开始的游戏做着准备。
这就是伽马世界新开发的沉浸式体验游戏,将真人玩家投入到游戏中,然后在他们的人体表层进行精密的数据化,将玩家与场景和故事亲密连接,从而产生异常真实的体验感。
在真人玩家生成数据的同时,周围的场景也在用肉眼可见的变化进行着建设。
田南栀可以看见一间小型办公室已初具雏形,电脑、椅子和办公桌一应俱全,就连桌上的绿植都建造了出来。
她站在空着的工位旁边,看见桌上的文件和电话在眨眼的功夫出现。
“你是一个遗物清理师……”
温柔的女人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在给玩家交代这场游戏的背景情况。
“这天傍晚,你独自留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
第183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二)
田南栀跟随箭头的指示坐到工位, 拿起桌上的工作牌。
工作牌上是白色的人形轮廓,有男有女:【你的性别:男/女】
姓名的位置也跳出气泡:【你的名字:_____】
这是角色扮演游戏最初的环节,玩家都要自由建立自己的游戏角色。
只是整个人如此沉浸式的投入到游戏中, 田南栀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叮咚——
光屏跳出弹框, 显示这将是学生们将要进行的第一道题选择。
1、[你将要在这场游戏里建立角色, 你的选择为?]
[男/女]
田南栀点击气泡上的女性, 姓名部分她犹豫了一下,填上了武器卡小白的名字。
她在起名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
办公室放置了一面全身镜, 性别选择完毕后, 玩家将可以通过皮肤表面的数据块, 进入到十分钟的自由捏脸时间。
田南栀随便翻看了一下, 眼花缭乱的, 几十种发型、眉形、瞳孔等等都可以自由变换, 玩家可以在这个游戏里无痛成为任何一个人。
她随意翻看,选了个浅浅的十字刀疤图案浮现在脸颊上, 总算是给这张脸带了些杀伤力。
田南栀满意的点击保存, 返回工位。
游戏在玩家建立角色后将开启自由探索模式,于是她就靠坐在数据模块搭建的座椅上, 等待刚才提示音说的那通奇怪的电话。
办公室里就只有田南栀一个人, 夕阳透过玻璃照射在她的桌子上,这个颜色很诡异,像血一样。
游戏在初始就定下了恐怖的基调, 安静的办公室被这束光照得好像杀人现场。
田南栀发现自从建立好角色后, 那扇亮堂的穿衣镜就消失了。起初她并没有在意, 但当她想要再拿起桌上放倒的小镜子查看脸上的疤痕时, 一条血红色的字体猝不及防浮现出来。
——相信我,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田南栀试着用劲, 但被扣上的镜子好像粘在了桌子上,无论她用多大的劲儿都拿不起来。
似乎不满她的执着,血红色的字体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像是在跟她严肃强调。
田南栀只好放弃,这时候,手边光屏突然跳出有关第一题的总结弹框:
【叮,42名学生在第一题的性别选择如下:
男:13人。女:29人。】
为了让人更直观的看出差距,系统还特意制作了一个统计柱状图呈现,选择建立女性游戏角色的玩家是男性的一倍还多。
大约是第一题不检测平均,学生们都是随心所欲的选择了。
虽然大家在游戏前就商量好了如何分配两个选项,但不知道到最后一题时,这个方法还能不能有效。
田南栀正想着,等待已久的那通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苍老的声音:“是……是小白女士吗?”
田南栀:“……”
这么一念出来,田南栀觉得这个名字是起得有些草率了。
“我从熟人那里听说……你是专门清理死人东西的?”那端的人将声音控制得很小,像是怕惊扰到别人,“我这里需要你过来清理……一些、一些东西。”
老人似乎很着急:“你、你今晚就能过来吗?”
田南栀刚欲回答,就听见电话那端又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说话的男人应该是打电话老人的儿子,喊她:“妈,这马上天就要黑了,你还让清理师去房子里干什么?明天再说吧。”
“不行啊,我都找人算过了。”老人将话筒离得远了些,“必须得今天晚上把那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清掉,不然这栋房子以后就住不了了。”
男人听起来不耐烦:“不住就不住呗,大不了我再重新买一套。”
老人:“那多败家啊!这房子好几十万呢,说不住就不住了!”
“我就不信了,就因为那个女人,我们家还住不了那套房子了!”
老人更加下定决心了,重新举起电话:“小白女士,麻烦你今晚跑一趟,去我家房子清理些东西吧。”
田南栀肩膀夹着电话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纸笔:“把地址给我。”
她低头记着老人口中的地址,正准备将电话挂掉时,就听见老人再次出声。
“姑娘,你八字大不大啊?”
“什么?”田南栀重新拿起电话。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老人艰涩启口:“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快点过来吧,我在房子那边等你。”
嘟——
那头先挂断了电话,好像怕田南栀反悔。
田南栀放下电话,一抬眸,如血的夕阳就像贴在了窗户上,照得办公室里的所有物品都是奇怪的红色。
大概来到了游戏特殊的吓人阶段,在这个光线的映衬中,办公室里的物品都变了形。
田南栀站在卷曲起伏的地板上,她的身体是这片区域中唯一一个正常的,其他所有东西感觉像是纸扎的。
就是那种给死人烧的东西。
她是这片区域里唯一一个大活人。
夕阳也不再是“夕阳”,更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它在充满恶意的凝视着田南栀。
这个诡异的开场就预示着这趟行程会很不太平。
田南栀知道这是恐怖游戏的惯用伎俩,思考了一下,拿起纸糊的手机和背包,踩着起伏不定的地板走到外面,锁上了门。
出了这间办公室,就是很正常的写字楼,楼道里还有一些路人行走,田南栀手中的手机也变成了可以使用的电子产品。
她在APP里查询了地址,然后出门拦下辆出租车前往目的地幸福小区。
田南栀以往玩游戏的时候,这部分过程只需要游戏制作者用简单的转场就可以了,可现在她真的坐在一辆由数据构建的出租车上。
大概沉浸式游戏就是这样,真实。
她都能看见路边匆匆略过的夜景。
大概十分钟,田南栀到达幸福小区,按照地址来到了委托人的家中,见到了她的委托人吴翠萍。
吴翠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等在房子的门口。和她一起的应该是他儿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也稍显倦态。
两人像是很怕接近这个房子,都只敢站在电梯间等。
“你就是我刚才打电话的?”吴翠萍看见田南栀从电梯出来,匆匆走上前,“是你吧,小白女士?”
她在再三确认。
田南栀认下了小白这个名字,出示了一下工作牌:“是我,负责来清理逝者遗物的。”
在来的路上,她在出租车里翻看了一下背包里的文件,里面应该是系统给玩家准备的资料,简单讲述了遗物清理师的工作。
一般来说,遗物清理师主要的工作对象是独居逝者,他们没有亲友来帮忙处理生前的物品,只能由他们来进行清理。
但吴翠萍的情况很不一样,她的身体看起来还算不错,儿子也正值壮年,却要花钱请遗物清理师来进行东西的处理。
很奇怪,这就不免让人深想。
他们两个究竟在怕什么,竟然连这间屋子都不敢进?
吴翠萍将钥匙交在田南栀的手上,看样子没打算进去:“就是关着门的那间卧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麻烦你把它都清理了吧。”
田南栀按照工作细则戴上手套,接过钥匙:“要处理物品的逝者和你什么关系?”
吴翠萍似乎很忌讳这个话题,皱了皱眉,脸一下垮了下来,连口吻都不如刚才客气了。
“这恐怕跟你没有关系吧。”吴翠萍的态度很强硬,“只需要你把那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丢掉,该给你的钱我们一分不会少的。”
田南栀看她一眼,也懒得跟她纠缠,插进钥匙开门。
“你等一下。”这时候,吴翠萍的儿子开口,推着吴翠萍往电梯间走了走,然后对田南栀说,“你处理完毕后给我们打电话。”
不等田南栀回应,两人就乘着电梯匆匆下楼。
田南栀扭动钥匙刚拉开门,屋内就突然卷来了一阵风,吹得这扇门脱手,嘭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几张画着符的黄纸飞落在她脚边。
楼道里的灯也忽然闪烁起来,颜色变为了诡异的绿色,尤其是再配合左右邻居的两幅红色春联,中式恐怖的氛围一下子拉到了极致。
田南栀抬脚走进去的刹那,眼前黑暗的房间还一瞬闪过红影。
女人的啼哭声和婴儿的嬉笑声混杂着,在她左耳进入,过电一瞬又在她的右耳穿出,然后很快就归为了平静。
站在这里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田南栀此刻有点担心叶三绮,平时玩游戏时这种就是她扔手机的程度了,现在又是这么的沉浸式,不知道她情况还好不好。
嘭的一声——
背后的房门猛然自行关闭。
“……”
田南栀的思绪被迫中断,任凭她胆子再大,也受不了这种接二连三突然性的吓人桥段。
她都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声音。
田南栀调整了一下情绪去摸电灯开关,正如她所料,没有电,只能使用手边的光屏照明。
惨白的灯光牵出客厅全景,干净整洁的沙发,墙上挂着一副招财进宝的十字绣,桌上零零碎碎散落些物品。
很普通的房间布局,但弥漫着阴森。
放眼望去,吴翠萍口中那间紧闭的房间非常吸睛。
那上面画了一个符,不知道是用的血还是朱砂,总之是红色。
由于是直接画上去的,很多地方呈滴落状,渗人的氛围又多了一层。
田南栀走过去扭动门把手,卧室门轻易被推开。
她首先看见衣柜,衣柜旁边是一张床,床的斜角位置感觉像是放着穿衣镜,现在由一条红布盖着。
除了贴了很多黄符,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吴翠萍的诉求是将这间屋子的所有东西扔掉,田南栀首先就略过了这些大型物件,顺手打开了衣柜。
她看见很多年轻女人的衣服,和男人衣服挂在一起,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
床头墙上有一个浅浅的相框印子,证明这里可能悬挂过照片或者是画。田南栀更倾向于曾经悬挂着结婚照,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有女人用的梳妆台,也有男士的拖鞋。
吴翠萍要整理的,应该就是她儿媳妇留在家中的遗物。
田南栀拉开衣柜抽屉开始整理,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念白的声音:“你接受了那通电话的请求,来到了幸福小区吴翠萍的家中,这里的一切都让你觉得奇怪。”
“为什么吴翠萍不敢进入到这间屋子?为什么卧室的门上画上了血符?为什么房间里面都贴满了黄符纸?”
系统:“接下来的整理过程,你会了解这位逝者的过去,温馨提示,请注意逝者留在这里的物品,说不定会触发特别的事件哦。”
特殊物品?田南栀停止整理的动作。
后退几步仔细观察起整个房间,根据苏谣以往传授的游戏经验,需要触碰的线索物品颜色大部分会有异于整个环境。
田南栀环视一圈,走向墙边的梳妆台。
光照过去的时候,这个台子有明显的浮光,而且她进门时就首先注意到了梳妆台上没有玻璃,两面翻转可以发现里面的镜面是被抠出来的。
镜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顺势拉扯了一下旁边遮挡穿衣镜的红布,镜子旁边又浮现血红的字体。
——相信我,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田南栀:“……”
这不是她现在应该做的?意思就是还没到该揭开的时候?
田南栀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蹲下身拉开抽屉。
她从一堆亮闪闪的首饰中,发现了一个幼稚的小熊头绳,应该有点年头,绳子都是断的。
田南栀刚刚拿起,耳边再度传来系统的提示声:“恭喜你找到了逝者的特殊物品,[五岁时断裂的小熊头绳]。”
“你将有一次经历她过去的机会,十秒钟后,你会进行旧时世界的跳转,请放轻松。”
田南栀凝神,[旧时世界]应该是这个游戏的特殊设置。
她等待着跳转。
一阵白光闪过,田南栀再回过神时已经离开了那间卧室。
她进入旧时世界,到了一个孩子的身体里,正站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走廊中。
走廊的一侧是排列整齐的房屋,另一侧是铁制的栏杆。为了安全,两根栏杆之间还焊接着花纹,以免淘气的孩子从缝隙掉下去。
田南栀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小小的身体,踏着小布鞋,走到栏杆旁边。
五岁的孩子个子不高,她只能通过栏杆看向楼下。
大约是游戏故意弄了做旧的效果,环境采用是昏黄的色调,院子里有一棵纳凉的大树,楼下不少人都在这棵树下活动。
田南栀站在二楼位置,离院里的人不算远,看见有人向她招了下手:“雪儿,一会儿老样子,中午你去你王爷爷家吃饭吧。”
这位逝者的名字叫雪儿,跟她讲话的这个人应该是她的母亲。
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哭闹不止,女人一直在哄他。
“雪儿,记得听话啊,别给你王爷爷惹麻烦。”在女人旁边,一个稍显年纪的男人也向他招了下手,大概是逝者的父亲。
田南栀没有说话,听着楼下的两人在为这个婴儿争论不休。
男人应该是不耐烦了:“咱儿子怎么一直哭啊,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要不,去卫生所看看?”女人皱着眉头,很担忧。
男人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再哄哄?或者要不就是饿了?”
“不能吧,我之前刚喂过他……”女人边说着边哄着婴儿往楼下走去,回家之前又抬头嘱咐了一句,“中午你先别回来了,你弟睡觉轻,再给吵醒了。”
田南栀冷哼一声,刚欲离开,突然背后传来强烈恶寒。
她转过头,首先看见了一条男式的绿色裤子,因为个子小,她还得抬起头才能看见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皱纹很深的脸,皮肤黝黑,很是苍老。
这位王爷爷扯着笑,居高临下的眼神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雪儿,走吧,跟爷爷回家。”王爷爷递过来手。
“……”田南栀冷眼看着这只手。
大概是剧情需要不能违背,即便田南栀再不情愿,她的手仍旧被大力牵引着,递到了那只粗糙的大手中。
当年五岁的雪儿应该就是顺从的拉住了这位爷爷。
田南栀只能机械式的走剧情,跟着王爷爷走向三楼。
“雪儿真乖。”王爷爷笑吟吟在她头顶揉了一下。
“……”田南栀嫌弃的将头偏开。
心说幸好这只是游戏,她的身体外面还套着数据模块构建的角色身体,没有真的直接触碰到她,不然她真的想弄碎这位游戏NPC。
她从五岁的雪儿这里感受到了恐惧,说明其实雪儿很怕这位王爷爷。
雪儿应该是那种很乖巧的女孩,哪怕再不情愿也不会违背父母的话,所以她还是跟着王爷爷回了家。
田南栀抬手,有意摸了下扎辫子的头花,触感上来说是只小熊。
直觉告诉她这只小熊头绳断掉会和这位邻居爷爷有关,所以进屋的时候,她靠着门边,没有再往里面多走一步。
王爷爷站在客厅,向她招了招手:“进来啊雪儿,爷爷这里还有糖给你吃呢。”
这个角度,王爷爷背后的光线被遮住,他的五官全部隐藏在黑暗中。
他佝偻着腰,颤巍巍拿着一颗棒棒糖走来,扯出的笑容非常诡异。
王爷爷歪了一下头,脑袋像是断了般:“雪儿,你吃着糖,再让爷爷抱抱好不好?”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一下子猎奇起来,王爷爷背后发出的光不再温和,而是又变得像是血一样,红光镀在这个老头身上。
周围的物品都反光倒映着老头诡异的笑。
“雪儿乖……吃糖……抱抱……”老头嘴巴开合间,他的身体一直在扭曲变长,像是一只细脚伶仃的螳螂。
王爷爷一步步靠近,田南栀发现脚底的地板又再次变得凹凸不平,像是在故意给玩家逃跑制造困难。
田南栀转身开门,发现门把手竟然变成了这个老头的脑袋。
“雪儿,你是逃不出去的。”脑袋在阴恻恻盯她。
田南栀皱了下眉,不得不说这个门把手化作脑袋的游戏设置,让人非常膈应。玩家想要出这个门,必须要握着这颗老头脑袋,旋转九十度。
像是看透田南栀的心思,化作门把手的脑袋笑容更加夸张。
然而。
咔嚓一声——
门把手的老头脑袋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肯定没想到女孩会出手这么干脆利落,眼眸表露出惊恐。
田南栀不是旋转九十度,而是直接上手扭断了这颗脑袋。
下一刻,鲜血从脑袋断裂处喷涌,她面无表情的拉开门,像扔垃圾一般抬手将脑袋抛到了楼下。
田南栀冲出走廊,发现外面的世界也不再和平安详。
她又看见了那只挂在天上的红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好像逃脱不了。
下楼纳凉的人都变成了纸扎人的模样,顶着两团红通通的脸蛋面对面站着,风吹过来时,他们会和这棵大树一样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背后传来王爷爷断断续续的喊声:“雪儿……不要跑……”
啪的一声,王爷爷扶着门口,艰难的拖着身体出来,身体还散发着诡异的黑烟。老头浆白色脸和两团腮红非常瞩目,刚开始还是直立行走,后来整个人就贴着地面爬行。
从田南栀这个角度看去,老头很像是成了人形的多脚虫,四肢乍开在快速移动。
田南栀感觉双脚像灌了铅,特别沉,脚下这条扭曲起伏的地面也让她的动作越来越缓。
那个老头就要追上她了!
老头的脑袋在猎奇的旋转着,一直在喊着雪儿的名字,细长的手臂马上就要抓住她的脚踝。
叮咚——
手边光屏突然跳出新的弹框:
2、[不好,你快要被捉住了,楼下就是你的父母和弟弟,你要选择大声呼救吗?]
[是/否]
田南栀在文字上凝了一瞬,又往楼下看。
母亲打扮的纸扎人抱着小纸扎人,正在和一只父亲打扮的纸扎人有说有笑。它们说笑的声音都是统一的纸张摩擦声。
沙沙沙,沙沙沙。
田南栀很难描述此时的心情,她要跟纸扎人的父母弟弟求救吗?
她好像一瞬体会到了雪儿的心情,求救有用吗?这种情况,她应该大声喊她的爸爸妈妈吗?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是],因为那个老头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脚踝。
她别无选择。
“救我……”田南栀第一次听见自己发出这么稚嫩的嗓音,应该是真正雪儿的声音。
田南栀感受到了来自雪儿的恐惧,就像柳樱在游戏开始前强调的,玩家会有非常真实的感受。
她在朝着楼下大声的呼喊:“救我——!”
这个声音中断了纸扎人的谈话声,它们纷纷抬头看过来。
田南栀不明白为什么这份诡异的场景还没有结束,她一个大活人跟纸扎人模样的母亲对话太割裂了。
女人没什么表情,说话的时候还有不断的纸张声:“雪儿……沙沙沙……不要大吵大闹的……沙沙沙……”
“就是……沙沙……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沙沙沙……”纸扎人父亲也接话道。
这时候,弟弟嗷一嗓子哭了起来。
女人:“你看……你又把弟弟给吵醒了吧……沙沙沙……”
男人:“别闹了……快乖乖和王爷爷回去吃饭……沙沙沙……”
“不好意思啊。”王爷爷用着细长的手臂摸了模头,脑袋对着下方转了个圈,“跟小雪玩游戏来着,没想到这孩子玩得这么入迷,居然跑出来大喊救命。”
田南栀看见王爷爷的脑袋又自动掰了过来,面无表情看着她:“走吧小雪,跟爷爷回家?”
她站立不动,有种说不出的头皮发麻,这个场景中的人每个人都很恐怖,但没有一个人发觉对方恐怖。
她检查过自己,这个环境中只有她一个人是正常的,是普通的人类小女孩模样,但也没有人发现她的正常。
天空的血红眼睛还在凝视着她,田南栀感觉被困在了这个不正常的地方。
她是孤身一人,只有自己。
所以在第二题选择的那一刻,田南栀和雪儿同样犹豫了,因为她们潜意识里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无论是与否,结果都是一样。
田南栀又被细脚伶仃的王爷爷领回了三楼,王爷爷的脑袋还在旋转,脚下的楼梯歪歪扭扭,场景还没有恢复正常,猎奇又黑暗。
把一个小女孩的恐惧用视觉效果体现得淋漓尽致。
似乎怕田南栀再跑,这次王爷爷先把她推了进去,然后才锁上了门。
紧接着,老头新长出来的细长四肢将门封住。
“我都说过了雪儿,你是跑不掉的。”王爷爷重新回到直立状态,浆白色的脑袋歪了歪,“你的爸爸妈妈要看护你的弟弟,顾不上管你的。”
“喏,你吃着糖,来爷爷怀里好不好?”王爷爷从地上捡起那颗很像是眼球的糖,颤巍巍走来。
田南栀知道这颗糖果应该不是眼球形状,但现在她的视角全都是混乱的,贴在玻璃上的红眼睛、长着血盆大口的沙发,还有播放着雪花的电视机。
她很烦躁,很想毁灭些什么东西。
她拿起桌上扭曲的水果刀,冷眼看着怪异的老头靠近。
“快放下,快放下,小孩子是不能玩刀的。”老头嘴巴开合着,黑瘦细长的手臂向她伸了过来。
田南栀顺势攥住,抽出水果刀,狠狠刺进这根手臂。
出乎意料,竟然真的能刺进去,还有血流了出来。
王爷爷在发出惨叫,难听得像是被谁踩住了脖子。
田南栀拔出这把锋利的武器,旋即借力踩在沙发上跃起,将扑倒老头按在地板上。她知道这具小身体发挥不了重量优势,只能快速解决。
只见她将染血的水果刀在手中打了个转儿,刀尖向下瞄准老头脖颈的大动脉。
王爷爷很慌,两团红脸蛋似乎都变成浆白色:“雪儿,你、你要干什么?”
老头打死都想不到有天能对一个五岁的女孩感到恐惧,甚至不敢直视女孩的眼睛。
因为那是冰冷的,睥睨的,毫无感情的。
连微笑也是没有温度的。
只见田南栀微微一笑,声音极为柔和:“送你去死啊。”
刷——
田南栀将刀猛地刺下。
第184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三)
砰地一声!
田南栀明确感觉到水果刀扑了个空, 整个人瞬间就被旧时世界弹了出来。跳转的刹那她收不住力气,一下子就将首饰盒打翻在地。
她退回到了遗物清理的卧室,保持蹲在梳妆台的姿势。
“切, 玩不起吗?”田南栀轻啧一声, 面无表情站起身。
要是再晚个几秒, 她绝对可以将那老头的大动脉切开。
这次旧时世界的体验经历太真实了, 她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
田南栀正调整着情绪,就听见手边光屏传来第二题的选择总结信息:
【叮, 42名学生在第二题“是否大声呼救”中, 选择结果如下:
是:39人。否:3人。】
结果几乎是一边倒, 大家在经历那种情况时, 下意识都会选择大声呼救寻求帮助, 只有3个人选择了不同的答案。
田南栀发现这次题目的结算结果跟上次不同, 信息弹框的下方多出了一条文字。
【本题选择[否]选项的玩家出局,余下游戏玩家人数:39人。】
田南栀一愣, 居然还会出局吗?
*
三个学生被强制性退回游戏大厅。
从地底重新回到厅内, 他们首先就被地面没有被处理的尸体吓了一跳,柳樱不放过任何吸饱血液的机会, 尸体上面开着一簇鲜艳的玫瑰。
三个学生看着空荡荡的大厅, 心虚的互相看了一眼:“完了完了,我一着急不小心就按错了。”
“我也是啊,手一抖就按错了, 悔死我了。”
另一人:“退出游戏怎么办?不会直接答题失败了吧?”
“不知道啊。”
三人沉默地看向柳樱, 希望能得到个答案。
柳樱没有搭理她们, 半靠在花藤编织的高椅上, 盯着大厅里的巨型屏幕。
学生们玩游戏的一举一动都实时转播了过来,有人退出游戏后, 三个分割出来的小屏幕都被盖上了out的字样。
柳樱不说话,几个学生也不敢再问,生怕作茧自缚再提醒了老师,赶紧找了个小角落站好。
他们只能看见柳樱的背影,察觉不到此时老师红唇微微勾起,其实是心情大好。
学生们在游戏选择过后的反击都挺精彩的,田南栀就不用说,柳樱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够吃亏,所以她的关注点都在那些之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很弱的学生身上。
柳樱之前观察过叶三绮,在期中考试里没什么出色的表现,技能也是平平,但刚才叶三绮的举动确实是出乎意料。
叶三绮在选择大声呼救无果后,干脆直接抱着栏杆不撒手,用尽了这辈子会骂的脏话,把她父母连同楼下的邻居都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些纸扎人们像是气得冒烟了。
叶三绮的这个游戏逻辑没有问题,场景再恐怖,每个人物的行为逻辑都是不变的,你大声骂他们,他们同样会生气。
她知道跟着老头回到屋子里很有可能逃不出来,就想到了用这个方法拖延时间。
而且最后叶三绮还故意指着老头来了一句:“这都是王爷爷教我说的。”
那老头转动的脑袋当时就气得转不动了。
柳樱竟然在那老头身上看见了一丝可怜?
苏谣和一些学生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方式,当着楼下邻居的面指出老头的恶行,然后用技能直接把那个老头大卸八块,看得非常痛快。
看样子学生们都沉浸在了这场游戏。
“可惜啊。”柳樱小幅度地歪了下头,“这场游戏是不能太真情实感的。”
不然,局面会很难控制。
*
田南栀凝眉看着余下的人数。
游戏存在淘汰制,这就让学生们变得很被动,因为不知道最后留在游戏里的人究竟是奇数还是偶数。
更不知道淘汰出局的学生还会不会拥有投票权。
游戏继续,剩下的学生们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田南栀翻找完毕梳妆台,确认这部分已经没有特殊物品后,就又望向被她敞开的衣柜。
这次委托人的诉求很简单,清理掉这个卧室的所有物品,田南栀开始加快速度,直接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堆在了床上,仔细去翻找里面的口袋。
在柜子下方的最角落处,她看见了一条叠放完好的校服裤子。
裤子展开很小,蓝白相间的条纹上面有块浅浅的痕迹,应该是逝者小时候穿的,上面还标有肖雪儿的名字。
“恭喜你找到了逝者的特殊物品,[十二岁时发黄的校服裤子]。”
“你将有一次经历她过去的机会,十秒钟后,你会进行旧时世界的跳转,请放轻松。”
有了上次的经验后,田南栀坐到床边。
几秒钟后,她进入旧时世界,来到了逝者的十二岁。
……
又是昏黄的环境色调,田南栀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见操场上玩耍奔跑的学生。
借着玻璃的反光,她隐约看见雪儿的模样。
五官看不清,留着乖巧的齐肩发,正值夏季,身上穿着薄薄的短袖衣。
她正适应着这具游戏身体,突然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用手捂着腹部,很快就意识到了身体的异样。
这个游戏真是主打一个真实,连痛觉神经都能启动。
田南栀捂着肚子刚站起身,坐在他后面的一个毛头小子就突然笑出了声。
他很兴奋的在教室大喊:“哇塞,你的凳子流血了!”
小男孩应该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还是想以此取笑,觉得这样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他在兴奋的宣布:“肖雪儿把裤子都弄脏了!”
男孩夸张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张开大嘴笑得都能看见他的后槽牙。
这句话很快就受到了其他男孩的回应,每个人的笑容都怀有深意。
这是独属于男孩们的笑话,他们为此洋洋得意,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堪比火星撞地球。
有几个同学女生们帮腔,反而也被拉着一起奚落。
“不要理他们小雪。”有个扎麻花辫的女孩绕着桌子急匆匆走过来,偷偷摸摸的往她手里塞了包鼓囊囊的纸,“走吧,我陪你去卫生间。”
田南栀冷眼看了看后座的男生,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系在腰间,在好心女生的陪伴下走出教室。
后座的男孩还在不依不饶:“肖雪儿,记得回来把凳子清理干净!”
“哈哈哈哈——”男孩们一阵哄笑,那种扯着嗓子的笑。
这个笑声持续到田南栀走进卫生间。
“那些男生就是讨厌,你不用理他们。”女孩名叫小茉,是逝者肖雪儿的儿时好友,“你怎么样小雪,肚子疼不疼?”
田南栀摇了摇头,打开水龙头。
她很难解释此时的心情,不是愤怒,更倾向于一种烦躁。
对,很烦躁。
她不屑跟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一般见识,但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讨厌了,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别人嘲笑的对象。
她做了一件值得笑的事情吗?没有吧?那有什么可笑的呢?
对于田南栀来说只是游戏,但对于肖雪儿来说,这就是在她身上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
田南栀擦干手回到教室,刚刚站定到门口,男生们那种心照不宣的笑声又出现了。
极其刺耳。
小茉皱了皱眉,拉着田南栀进教室:“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很好笑啊哈哈哈——”哄笑声更加热烈。
田南栀本来想先解决一下那个笑得最欢的男孩,一转头,发现那个讨厌的后座男孩在和另一个女孩纠缠。
女孩应该是好心帮她清理了座椅,遭到了那位小男孩的针对,现在眼眶红红的都快要哭了。
田南栀蹙眉走过去,一脚将后座男孩踹到了地上。
众人愣住。
肖雪儿本来的性子应该是沉静内敛的,如此简单粗暴解决事情可能还是第一次,好友小茉都吓呆了:“我的天哪,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雪吗?”
安静过后,教室内起哄声音更大,连隔壁的学生都跑过来看热闹。
田南栀本以为后座男孩会收敛点,或者直接朝她发飙,可是都没有,男孩选择了另一条更加招人讨厌的路径。
后座男孩扶着后腰哀叫着起身:“听说女生那几天脾气都很暴躁,没想到是真的,肖雪儿居然都会踹人了!”
有人帮腔:“都告诉你这几天不能惹女生生气的,你就是活该!”
“哈哈哈哈——母老虎更凶了!”隔壁班级也有人参与了进来,笑个不停。
这时上课铃响,这场闹剧只能被迫中止。
隔壁班级的学生没有看到结局还有点可惜,依依不舍地转回教室。
班级里闹得最凶的男孩们也乖乖收敛笑声,后座男孩从田南栀身边跑回座位,突然感觉背后推来一个很大的力,把他直接推撞到了墙上。
“肖雪儿,你有病吧!”田南栀这次把后座男孩推得不轻,不过很快他就选择“原谅”,“算了算了,你特殊时期脾气暴躁,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田南栀:“……”
倒显得他高风亮节了?
班级里的哄笑声在老师重重敲门的时候戛然而止,老师看着田南栀:“肖雪儿,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都上课了。”
田南栀怕影响正常的剧情走向,冷脸坐回位置。
“老师,肖雪儿来大姨妈了!很凶,还推我!”后座男孩大声在为自己鸣不平。
“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平静的氛围再度掀起波澜,满屋子都是哄笑。
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没有理睬他的这句话,嗔了男孩一眼后就拍拍讲台示意安静,继续讲课。
田南栀觉得这堂课异常漫长,因为她一直在学习忍耐。
后座的男孩为了报复她,在偷偷用脚踢她的椅子。
就是那种很讨厌的小动作,他一直在不厌其烦的重复。
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男孩踢得很有节奏,故意要搅扰了肖雪儿的这堂课。
哐啷一声——
男孩的这脚踢得声音很大,因为座位上突然没有人了。
他听见声音愣了一下,刚想抬头,就感觉后脖颈被人大力的钳制住。
田南栀将男孩的头砰地一声按在桌子上,问他:“好玩吗?”
男孩吓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全班安静,田南栀又抬起头面向那些男生,大声问:“刚才,很好笑吗?”
此时此刻,她在课堂上当着老师的面,按着后座同学的脑袋,这个行为在别人看来应该挺疯狂的,所有人都瞠目看着她。
老师气得将讲台拍得啪啪作响,她也充耳不闻。
她是不介意被当作疯子的。
这个世界拥有太多的正常人,正常人的确会选择忍耐,因为这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可偏偏,谁让她“不正常”呢?
如果她能够跟真正的肖雪儿对话,她会告诉肖雪儿不要退让。
不要以为是小事就可以忍让,你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要重视他们对你产生不适的行为,你要勇敢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她想告诉肖雪儿,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像火药,慢慢积攒下来,这颗心是会爆炸的。
她不需要惯着这些让她不适的人。
于是在老师气势汹汹过来拉架的时候,田南栀态度仍旧很强硬,开口反问老师:“为什么不让他跟我道歉?”
“刚才他在课堂上嘲笑我,你身为老师理应制止这种行为,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她没有放手,男孩整个脑袋都被死死按在桌子上。
老师气得脸都红了:“道道道什么歉!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嘛,你赶紧把手给我松开!”
他想不到女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人根本拽不开。
田南栀不动:“玩笑吗?老师也觉得好笑是吗?”
“可我觉得并不好笑,我不明白这个再平常不过的生理情况为什么会好笑。”田南栀冷着嗓,“不然老师来跟我讲讲吧,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老师急眼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田南栀:“我要让他们跟我道歉,他们的嘲笑声音让我很不舒服。”
“我我我我道歉!”后座男孩害怕了,忙不迭道歉,“我错了,你快放开我吧!”
“不只是你,还有他们,而且要道歉的也不止是我。”
田南栀看向那些男孩,一字一句道,“向你们曾经嘲笑过的那些女孩,道歉!”
……
闹剧在全体男孩的道歉声中收场,放学铃响后,田南栀低头整理着书包。
突然后座男孩挪动桌子不小心撞到了她,田南栀还没回头,就听见男孩嗷一嗓子喊了声对不起,急匆匆跑出教室。
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其他男孩也不敢看她。
田南栀觉得这样挺好,他们怕肖雪儿,总比人人都能欺负她得好。
她顺路跟着小茉回到家门口,这次旧时世界的游戏设置未免太长了,现在这个故事还在进行着。
也不知道第三道选择题什么时候出现。
田南栀推开门,看见母亲匆匆忙忙穿衣服准备出门。
“雪儿你回来得正好,妈妈突然要加班,你爸爸也回不来,看好弟弟啊。”女人提起背包。
田南栀侧身让过,关上了门。
她感觉身体乏力又加重了,靠坐到沙发上休息。
不一会儿,七岁的弟弟肖俊就拿着塑料玩具枪凑了过来,抵着她的太阳穴,让她举起手来。
田南栀一把推开玩具枪。
“啊呀,你不要碰我的东西!”肖俊一看就是被溺爱长大的,脾气坏得不行,拉拽着田南栀的衣服,“肖雪你起来,我饿了,妈让你给我做饭吃!”
“你快起来给我做饭吃,我饿了!”肖俊又拿枪在她眼前比划,“你再不给我做东西吃,我就打电话跟妈妈说,说你欺负我!”
田南栀抬手握住枪头,投去一记冷眼,刚准备开口,就发现光屏上终于跳出了第三题的信息:
3、[你的身体很不舒服,但你的弟弟一直在吵闹着让你做饭,你的选择是?]
[先做饭/先休息]
如果按照田南栀的性子,肯定选第二个先休息。
但是游戏增加了淘汰机制,这就要仔细思考一下,游戏是基于什么条件淘汰的。
单纯淘汰选择少的那一方吗?
还是会淘汰掉和肖雪儿选择相反的玩家?
田南栀会更倾向于第二种淘汰方式,因为这和游戏的逻辑是对应的——她要了解逝者肖雪儿的过去。
游戏应该会参考当年肖雪儿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为了验证猜想,田南栀选择了第一条[先做饭]。
暂停的场景继续,她握着玩具枪头推开肖俊,站起身。
“肖雪你推我!回来我要告诉妈妈去!”
肖俊气得猛拍了一下沙发,拿着玩具枪追了过来,嘴里一直发出子弹发射的嘟嘟嘟声音,吵得人头疼。
田南栀停了下来,决定还是先把这个烦人的小家伙解决了,一把夺过肖俊手里的玩具枪,揪着他来到卧室。
她用晾衣服的绳子将他牢牢捆了起来,绳结系得结结实实。
田南栀拿着玩具枪抵在肖俊的额头,微扬起头:“你不是喜欢嘟嘟嘟吗?那现在就开始,你都要给我发出这个声音,不许停。”
“肖雪!你胆子大了,我要告诉爸爸妈妈说你虐待我,你就等着挨打吧!”肖俊把头一横,很是嚣张。
田南栀扳过他的脸,钳着他的下巴:“没关系啊,总有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候,你要是想告状,随便,到时候我被打一下,我就打你十下,看最后到底谁疼。”
肖俊瞪着小眼睛:“你敢打我?!”
啪——
田南栀的一巴掌就是答案。
她没有打脸,因为容易被发现,而是展开男孩的一只手,狠狠用手中的玩具枪打了他的手心。
肖俊:“肖雪你!”
啪——
“肖雪!”
啪——
肖俊真的疼得哭了,开始服软:“姐,你不要打我了,我听话。”
田南栀将玩具枪搭在肩膀,居高临下的样子像个女土匪,提醒他:“你现在可以开始嘟嘟了。”
“嘟嘟嘟嘟——”肖俊立即边哭边嘟嘟。
这大概是田南栀听过的最可怜的一次子弹发射的声音。
她踱步来到厨房,本以为很快就能跳出旧时世界的,就随便敷衍蒸了个鸡蛋,没想到饭都做完了,她还在这里。
弟弟肖俊还在嘟嘟。
田南栀端着蛋羹回到卧室,拉着椅子坐到床边,喂了肖俊一口。
“怎么样?”田南栀似笑非笑。
肖俊吃得表情痛苦万分,咽下过后皮笑肉不笑的咧出一个笑容:“还、还不错。”
如果不论里面的蛋壳与齁咸的味道,是还不错,起码是个熟了的蛋。
田南栀:“那就再来一口。”
肖俊痛苦脸:“……”
……
蛋羹喂完了,田南栀也从旧时世界跳转回到了卧室。
她都有点可怜肖俊了,游戏要是早点将她弹回来,他也不用吃那碗难吃的蛋羹。
田南栀经历过了肖雪儿的十二岁,现在光屏跳出本道题的统计结果:
【叮,39名学生在第三题“是先做饭还是先休息”中,选择结果如下:
先做饭:14人,先休息:25人。】
【本题选择[先休息]选项的玩家出局,余下游戏玩家人数:14人。】
田南栀凝眉,没想到一道题就淘汰了大半的学生。
看来跟她的猜想一样,游戏是要学生们推导肖雪儿可能出现的选择,从而作答的。
第185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四)
游戏大厅, 25位学生返回。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游戏系统弹了出来,像不知所措的考生, 离场之后互相对着答案。
叶三绮站在人群里还在懵, 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叶棠推了下帽子, 笑:“巧啊, 你也被弹出来了。”
叶三绮啊了一声,踮脚四处看了看, 还好, 田南栀和苏谣还在游戏里。先前被弹出来的三个人也安然无恙, 证明被弹出游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你也选择了先休息?”叶三绮继续与叶棠攀谈。
叶棠哼了一声, 抱着手:“可不是, 正难受着, 谁想管那个小屁孩。”
“我也是!这要真是我弟弟,我非得使劲揍她一顿不可!”叶三绮说起来也全是气。
当时肚子疼全身又乏力, 旁边还有个小屁孩吵着闹着, 任何人都没办法好脾气。
于是在这道题跳出来选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先休息, 回到房间把门一关, 任那个小屁孩再吵都没开门。
叶棠移目到大厅的巨型屏幕,轻笑一声:“我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和我们的选择相反。”
在叶棠的印象中, 田南栀就是那种表面冷静实则压不住脾气的人, 当然, 田南栀也没有必要压制脾气,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校园,她完全可以横着走。
没想到这次会选择另一个选项, 怪不像她风格的。
不过叶棠转念就想明白了,田南栀要比她们理智,她可以随时跳出这个游戏专注分析这道题目的本身。
田南栀应该是想清楚了游戏的淘汰机制才会选择这个答案。
因为她要保证游戏继续。
游戏产生淘汰势必会引起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游戏还没有走到最后一题,所有学生都被淘汰出局。
一旦造成这个局面,全体学生将在无法答题的情况下,答题失败。
只有保证至少有两个人走到题目的最后,这道题目才有解答成功的希望。
大约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学生们的交谈渐渐没了声音,面色凝重注视着大厅内的巨型屏幕。
实时转播分割出来的区域已经黑屏了大半,剩下的14人又返回到清理遗物的房间,继续翻找着特殊物品。
这14个人将是游戏继续的希望。
【现在时间:11点整,距离答题结束还有:1小时55分。】
*
游戏世界,漆黑的卧室。
田南栀打着手电筒,在床头柜的书里发现了一张老照片。
画面很热闹,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守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坐在正中间的小男孩头戴着生日蛋糕帽子,笑得非常开心。
田南栀认出了这副眉眼,是肖雪儿的弟弟肖俊。
是给弟弟过生日的照片?
田南栀离近仔细看了一下,在照片左下角一个站起身男孩身边,她发现了被遮挡的半个生日蛋糕帽子。
她一愣,肖雪儿吗?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耳畔传来熟悉的人工智能提示音:“恭喜你找到了逝者的特殊物品,[十五岁时的生日照片]。”
十秒钟后,田南栀又进入旧时世界,回到了肖雪儿的十五岁。
……
这次的时节正值冬天,肖雪儿穿着厚重的棉服坐在长途汽车的窗边,她在看着窗外,一呼一吸间喷出的白气,将玻璃凝了一层雾。
窗外下着雪,薄薄的掩盖了一层泥土色。田南栀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能跟随着这辆老旧的汽车摇晃。
游戏逼真调动了玩家的所有感官,此时她真的有种衣服笨重且不保暖的感觉,低头将下半张脸塞进棉服里。
可能是过节,车厢里的人很多,大部分手里还提着礼品货物。大家热热闹闹的谈着话,只有她这个角落非常安静。
“雪,雪。”有人突然捣了她一肘子,是肖雪儿的母亲,“一会儿回老家记得嘴巴甜点,别总是一个人呆着,见到人要有礼貌知不知道?”
田南栀一听,还没到就开始觉得烦了,敷衍的嗯了一声就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你看你看,我一跟你说话,你就是这个死样子。”女人咬牙切齿地用手指着她,愤愤道,“真不知道我当初生你干什么,天天给我们摆脸子看!我们欠你的啊!”
女人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努力控制着音量,不甘心的用手狠狠掐了田南栀一下。
好在衣服穿得够厚,女人再使劲也只能掐到棉服。
田南栀的冷处理并没有得到清净,女人开始小声诉起苦来:“你以为妈妈我容易嘛,我生你那年也是这么下大雪,天比这还冷呢,我还得上医院。”
“就是因为生你我才落下了这一身毛病,现在这天一凉我的腰就疼啊。”
“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说你就不能懂事点儿吗?跟你说点话,还总是爱搭不理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田南栀皱了下眉,好烦。
怎么会有这么吵的人。
她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座位前方的肖俊十分讨巧的转回头,朝女人笑笑:“妈,还是我最听话对不对?你生我的时候就没生病对吧?”
像是吃了一剂良药,女人的脸瞬间就缓和了大半,笑着捧着肖俊的脸搓了搓:“是,我大儿子俊俊最乖了,可比你姐姐听话多了。”
肖俊一听,洋洋得意地向田南栀挑了下眉:“听见没,妈妈说我比你听话。”
田南栀白了他一眼,看来当年揍得还是不够狠。
女人探头看向田南栀,发现她睁开眼睛了,又接着阴阳怪气:“呦,舍得睁眼睛了,我还以为你根本听不见呢。”
田南栀:“……”
她能毁了这个游戏NPC吗?
田南栀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心情,不一会儿车辆缓慢减速,坐在前排的父亲起身让大家准备下车。
女人急忙将脚下的大包小包往她手里塞:“都拿着,别落下啊。”
车辆停稳后,她就急忙拽着兴奋的肖俊下车:“啊呀儿子你慢点,注意安全。”
父亲手里也拿了不少东西,排队等着下车。
田南栀慢悠悠起身,厚重的棉服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只能拎着东西跟在队伍后面挪步。
从人群的缝隙中,她看见了女人穿着鲜艳的红色棉衣搂着肖俊站在路边,肖俊两手空空在原地蹦跶着催促她:“肖雪你快点!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看见两人的打扮,田南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黄又旧,胸前的小商标还掉了一半。
里面的棉大块大块的挤在一起,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所以导致这件衣服看上去很厚,其实不保暖。
田南栀发出了一声冷笑,女人和肖俊身上的棉衣实在崭新得扎眼。
她提着沉重的大包小包走下车,女人刚准备离开,就被她抬手拦住:“为什么不给我买新棉服?”
女人似乎没有想到乖巧内敛的女儿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几秒钟后,像个炸弹一样爆炸了:“你的棉服还没有坏我给你买什么?!你不说你现在成绩怎么样,一天到晚就想着买新衣服穿!”
这个女人真的好会转移话题。
田南栀冷眼看着她,声音平静到冷漠:“这件棉衣已经不保暖了,我需要一件新的。”
“你需要就给你买,你当咱家有钱得很啊?”女人脸色很不好,“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爸妈没本事了对不对?那好啊,你找个有钱的爸妈去啊,你去啊!”
女人说着,就撒泼一样双手推了过来。
田南栀面无表情侧身躲过,提着东西又返回即将启动的长途汽车。
“回来!肖雪儿,你干什么去?!”女人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田南栀站在汽车门边,幽幽转过头:“你不是说让我找个有钱的爸妈去吗?我现在就去,不至于连件保暖的棉衣都没有。”
两人的对话被车内的人听了去,有好心人打开窗子跟女人说话:“孩子可能是真的冷呢,这么冷的天可不得买件保暖的棉服。”
“就是啊大姐。”售票员站起来摸了下田南栀的手,“这小丫头两只手冰凉的,女孩子可不能受凉啊,容易落病。”
女人被外人臊得没了脸,急匆匆走过来将田南栀从车上拽下来:“给你买给你买,回去就买行了吧!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赶紧走!”
田南栀从她手中抽出手臂,顺势将一只手里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跟着前面拉开距离的父亲继续走。
女人一直在她背后骂骂咧咧,说要拉着她弟弟不方便,让她提着东西。
田南栀也不理,只是向前走着。
肖雪儿的老家是个自建房,很宽敞但是不暖和,田南栀踩着雪到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围坐的很多亲戚都穿着厚厚的棉服。
屋子里黑压压一片,都是陌生的脸,田南栀刚走到门口都不想进去了。
“雪,快过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父亲从人群里探出头,向她招了招手。
田南栀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这种太贴近日常生活的游戏,对比之前参与的那些题目,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割裂感。
她赶紧找了个空从人群里走出来,房间里都是烟酒味她很不喜欢,她站在大门旁边,听见院里传来肖雪儿母亲的声音。
母亲堪比变脸大师,刚才还是怒气冲冠的模样,这分钟跟别人说话时又是笑容满面的。
田南栀正看着,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跑过来撞了她一下,连句话都没说,又继续跑着离开了。
好像她只是一个挡路的电线杆。
肖俊也很快融入了那些男孩的大部队,拿着新买的玩具枪满院子疯跑。
田南栀正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呆着,就听见母亲又叫她过去。
女人将她拉到人群中,母女俩人刚刚才吵过一架,现在女人脸上的表情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只是维持着表面的温和。
“雪儿都长得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有个不认识的亲戚笑着,“十五了是吧,过几年也该嫁人了。”
“可不是,村东头那家丫头,十八岁就有孩子了。”
亲戚们都在对此津津乐道,嗑着瓜子讲得眉飞色舞。
田南栀转身就想离开,又被母亲拉住。这分钟女人还比较护她:“我家雪还想考大学有出息呢,没考虑那么多事。”
一人嗑着瓜子:“嗐,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找个好男人嫁了不比什么都强?”
母亲嘴角抽了一下:“找好男人不也得有资本啊,不把自己身价提上来,上哪儿找去?”
田南栀听明白了,母亲要肖雪儿好好学习是为了提高嫁人的身价。
她冷笑一声,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就是为了以后不变成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十八岁生孩子结婚那叫犯法,多读点书吧!”
田南栀几乎咬牙切齿,声音绝不算小,在她转身走后那一片的人都是安静的。
后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在乎。她在房子附近找到了一棵低矮的歪脖子树,几下爬上去后她就半靠在了上面,闭目养神。
此时雪停了,太阳微微露出了一个头,阳光洒在身上,田南栀勉强感受到了暖意。
不一会儿,她听见了脚步声。
是一个比她稍小的陌生女孩走了过来,穿着长长的黄旧男式棉衣,只露出两只脚。
“你是雪儿表姐吧?”女孩向她招了招手,“我是你的表妹小娟,你还记得我吗?”
田南栀没有印象,但还是回应:“怎么了?”
小娟的脸冻得通红,咧嘴笑了笑:“我刚才听见你说的那两句话,感觉你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田南栀没法解释这个差别,哦了一声。
感觉这样一直让小姑娘扬头跟自己说话怪不合适的,她翻身从树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雪。
小娟发出感叹:“雪儿表姐,你有功夫了啊,好厉害。”
田南栀不爽的心情在小姑娘的这一句赞叹后顷刻瓦解,她浅浅勾起笑容,走到小娟身边:“你多大了?”
“我十岁啊。”小娟疑惑地歪了下小脑袋,“雪儿表姐你忘了吗,我比你小五岁啊。”
田南栀啊了一声,转头望了眼院里嬉闹的人,刚才她惹起的风波应该过去了,现在大家又是其乐融融的。
她确认了,自己就是那个不合群的人。
田南栀正思考着要怎么继续走剧情,小娟用小手拍了拍她。
小娟神秘兮兮的告诉她:“我听说他们买了个大蛋糕,准备给你和你弟弟过生日呢,我看你没在,就赶紧过来喊你了。”
田南栀凝神,终于到了剧情点。
她又往房子那边瞧了瞧,难怪那些疯跑的男孩子都不见了,原来是有蛋糕吃。
够凑巧的,肖雪儿和肖俊差了五岁,生日却还是同一天。
看人群那和谐的样子,如果不是小娟,应该没有人会来喊她,到时候等她回去,应该只能看见一个沾着奶油的包装盒。
小娟有些焦急的拉着她:“雪儿表姐你快去啊,不然他们就要把蛋糕吃完了。”
田南栀反过来拉住小娟的手,牵着她往回走,问:“你想吃蛋糕吗?”
小娟眼睛都亮了:“想吃。”
小姑娘话很多,提起这个就喋喋不休起来:“我家每次只有等我哥哥和弟弟过生日才有蛋糕吃,我也只能吃一点。”
“为什么只能吃一点?”
“因为蛋糕很小,根本不够分啊。”小娟眨巴眨巴眼,见人群全都围进了房间里,她快走两步拉拽着田南栀,“我听说这次的蛋糕很大,快点,不然蛋糕就要被他们全部吃掉了。”
小娟穿着不合适的棉衣都迈不开步,两条腿费力跑着。
田南栀也紧走了几步,刚刚走到房间门口,厨房就走出来一个盘发女人叫住了小娟。
“你个死孩子跑哪儿去了,赶紧进厨房帮忙择菜!”盘发女人的脸色很难看。
田南栀认出盘发女人是刚才聊天的人之一,这句话的潜台词应该就是让小娟离自己远点。
小娟为难地鼓起嘴:“可我也想吃蛋糕……”
“吃什么吃!赶紧过来!”盘发女人直接走了过来,一把将小娟的手拽出来,阴阳怪气道,“我们没读过书,可不敢吃有文化人的蛋糕!”
小娟一脸委屈,但摆脱不了女人的控制,只能耷拉着小脑袋跟着进厨房。
田南栀插兜走进房间,此时里面已经哄闹着点蜡烛,她不敢错过这个关键的剧情点,径直推开外围的几个人。
她觉得自己不愧是冷场王,再热闹的场面都能快速降温。
但她无所谓。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田南栀走到了桌子旁边。
一个没见过的小男孩歪戴着那顶生日帽,趴在桌子边,眼睛直勾勾盯着蛋糕,舌头跃跃欲试要舔。
田南栀抬手拿起那顶生日帽。
男孩被吓了一跳,舌头吸溜就收回了嘴里,撇撇嘴就哭了出来。
“我要帽子!”男孩指着田南栀,“她抢我的帽子!”
田南栀纠正他:“这是我的帽子。”
男孩不干,开始撒泼打赖,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是我的帽子!你还我帽子,你还我!”
满屋子都充斥着小男孩的哭闹声。
几个帮着过生日的大人被吵得头疼,跟田南栀说:“啊呀,你就把帽子给他吧,别让他哭了。”
成年人似乎总爱这样解决问题,为了让吵闹的孩子闭嘴,就选择牺牲另一个孩子的权利,从而换得清净。
他们连肖雪儿这个寿星的身份都要剥夺。
所以田南栀没打算让步:“怎么,他今天也生日吗?如果是的话,我就给他。”
小男孩能明白田南栀没打算把帽子还他,气急败坏的准备上手去抓蛋糕。
但被田南栀抓住了。
比速度,她还没输过。
男孩以为自己能得手的,没想到一只手被控制住了,他就准备再用另一只手去抓。
田南栀懒得跟他磨蹭,直接提着男孩将他拽到了一边,不出所料,他哭得声音更大了。几个大人一看管不了了,就赶紧把男孩抱出门去哄。
不过出去一个小男孩,还有很多孩子围在这里,田南栀依旧没有位置。
肖俊早就坐在了正位,嫌烦的白了外面一眼,手里拿着刀叉迫不及待:“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总有几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在帮忙:“可以了,许愿吧。”
但他们可能是故意的,上前点蜡烛的时候就将田南栀拨弄到了一边,她莫名其妙就来到了照片显示的最角落,离得自己的蛋糕还挺远。
有个男人远离桌边走了几步,举起老式相机:“你们看镜头啊,给你们拍张照片。”
4、[这是你的十五岁生日,要往前坐坐吗?]
[是/否]
田南栀没有考虑的,选择了否。
她要保证和肖雪儿的选择一样。
于是她这个寿星就坐在人群的最角落,过完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
只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背影。
肖俊兴奋的吹灭了蜡烛,刚准备动手切,就被怕浪费的大人们制止:“等一下,我来给你们分一下。”
“奇怪,切蛋糕的刀呢?”
大人们还在寻找切蛋糕用的东西,一转头,发现田南栀已经握刀从蛋糕中间切下了第一刀。
几个大人相互看了看,安抚几个毛头小子:“别急别急,你们雪儿表姐在给你们分呢。”
田南栀多看了那人一眼,发出冷笑。她将蛋糕从中间划开,然后拿起旁边盛放蛋糕的盖子,小心翼翼将整整一半的蛋糕都平放在了上面。
保证了装饰的奶油花和水果都完好。
紧接着,她放下蛋糕刀,只拿了个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一半蛋糕转身要走。
几个小孩看见她一个人要拿走那么多蛋糕,当时就叫了起来。
有大人叫住她:“欸你怎么一个人就拿走一半啊?”
“因为这个蛋糕就是有我的一半。”田南栀端着蛋糕,很认真告诉她,“我不愿意给他们吃。”
这时候父亲闻询过来,脸都要气绿了,刚准备开口责骂,田南栀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先一步开口:“要是觉得丢人,麻烦下次买两个相同的蛋糕,我不愿意我的蛋糕跟其他人分享。”
这句话怼得父亲哑口无言,大人们都沉默了,只有孩子不依不饶的尖叫着。
房间一下子拉出了鲜明的对比。
田南栀端着蛋糕走出去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阵怨恨的眼神杀。
她完成了关键的剧情点,懒得在这间屋子里呆着,出门就直接拐到了厨房。
厨房里全都是做饭的热气,切菜声和炒菜声交织不停,田南栀就是在墙边的小角落,看见蹲在地上择菜的小娟。
她一走进来,整个厨房的声音都放缓了。
小娟回过头,看见田南栀歪戴着生日帽,双手捧着一大半的奶油蛋糕,向她弯下眉眼。
“走吧,吃蛋糕去?”田南栀在邀请她。
小娟有一瞬间的愣神,厨房里的白气将肖雪儿的身影衬得好不真实。
好像做梦一样,小娟想不到肖雪儿会捧着蛋糕过来找她,就像传说中好心的仙女姐姐。
在她最想吃蛋糕的时候,出现了。
田南栀和小娟找到了一个阳光很好的位置,她两手端着蛋糕,看着小娟拿着叉子吃得满脸花。
上次进入旧时世界,田南栀会希望快些离开,这次却希望时间能放缓一些,至少能让这个小姑娘把蛋糕吃到饱。
“雪儿表姐,你真的不吃吗?”小娟两只眼睛黑黑亮亮,吃到心心念念的蛋糕,眼角都带着笑。
田南栀摇了摇头:“都是你的。”
“雪儿表姐你真的太好了!”小娟难掩喜悦,“对了,你刚才许愿了吗?”
田南栀一时语塞,刚才她连蛋糕的影儿都没见到,更别提许愿了。
小娟读懂了田南栀的沉默,放下叉子,捡起旁边摆放的熄灭的蜡烛,一本正经的举了起来。
举得高高,烛心位置恰好放在太阳上。
雪后的太阳被云层遮挡,只有隐约的一个轮廓,看上去就像燃烧的烛火。
小娟为她制造了一个天然的许愿蜡烛。
她让田南栀闭上眼睛:“雪儿表姐,你快许个愿吧。”
田南栀被这个小姑娘的行为幼稚到了,不过挺窝心的。
她闭上眼睛,面向太阳的方向,感受着温暖在轻轻抚摸着眼皮。
呼——
田南栀向着天空吹了一口气,就像吹灭生日蜡烛那样。
小娟配合的将蜡烛放下,大声鼓掌:“雪儿表姐,十五岁生日快乐!”
十五岁生日快乐,肖雪儿。
田南栀也在心底默念了这一句。
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场景,她在冬日午后,在有阳光的院子里,和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幼稚的向着太阳许愿。
田南栀喜欢这个温度,直到她从旧时世界弹出来,唇角也没有敛下,浅浅带着笑意。
一声系统提示音拉回她的思绪:
【叮,14名学生在第四题“是否要往前坐坐”中,选择结果如下:
是:4人,否:10人。】
【本题选择[是]选项的玩家出局,余下游戏玩家人数:10人。】
第186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五)
漆黑的卧室中, 田南栀翻找床头柜,在一个小小的礼品盒里找到了新的特殊物品。
一片十八岁的玫瑰花瓣。
在系统提示下,她又来到了肖雪儿的十八岁。
田南栀看见了路边的公交站牌, 从寒冷的冬天一下子跳跃到夏季, 穿着宽松薄款的校服, 她瞬间感觉全身轻松。
肖雪儿的头发留长了, 随意披散着,街道对面的橱窗隐约映着她文静的身影。
这时来了一辆公交, 田南栀正思考着要不要上, 就看见车辆后面有人向她招了下手。
是个没见过的男生, 长相白净, 他应该和肖雪儿很熟, 很自然的露出笑容。
田南栀看着他, 这次的特殊物品是玫瑰花瓣,会和这个男生有关系吗?
她走上车, 坐到男生的身边。
男生像是被她这个举动惊到了, 身体很不自然地贴靠在车窗上,有些磕巴:“你、你今天怎么了?”
田南栀歪了歪头:“?”
她看见男生脸颊微红。
男生保持乖巧坐姿, 用手指了下前座:“你平时不是都、都坐那里?”
田南栀:“……”
哦, 坐错位置了。
田南栀不动声色起身坐到了前面,余光瞥见男生两手捂着脸,似乎很懊恼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她听见男生在小声碎碎念:“我在干嘛啊……”
田南栀轻笑一声, 坐直身体。她感觉到心脏在噗通噗通跳动, 应该是肖雪儿在将这份心动传递给她。
如一颗颗的小泡泡在阳光下, 散发着彩虹的光, 是最单纯的喜悦。
车辆平稳启动,田南栀将窗子打开缝隙, 感受夏日的微风拂面。
她在肖雪儿的背包里找到了一个随身听,戴在耳朵上播放,标准的英语对话缓缓灌入耳中。
田南栀觉得肖雪儿应该是个学霸,竟然随时随地都在学习。
她低头研究着这个不常用的电子产品,没有注意到长发拂过座椅,在一双清澈的眼眸中稍作停留。
男生单手支着头,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前方的背影。
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女生的长发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偶尔她偏过头,被风吹起的发丝微微掀起,短暂露出女生清瘦的侧颜,又快速落下。
他好像一个等待惊喜的孩童,只希望能瞥见那短短的一瞬。
这是两人每天上课时都会有的场景,肖雪儿坐在前座听着随身听,看着窗外风景。
男生则在风景里面,望着她。
两个人都有珍藏的小心思,却没有言明。
所以田南栀今天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男生才会手足无措。
男生看着瞧着,忽然,目光猝不及防的与女生交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避开,装作看风景盯向窗外。
田南栀想要手动推进剧情:“你有没有东西要给我?”
“啊?”男生倏然红了脸。
田南栀:“没有吗?”
“啊不……有……”
男生快速翻找书包,他觉得这位女生真的神了,连他包里装着礼物都能知道。
他拿出了一个玻璃球,圆形的玻璃罩里是鲜红的玫瑰。
“听、听说你最近过生日。”男生递过来,低垂着头不敢看她,“这是我自己做的,可能有点丑……希望你喜欢。”
田南栀看着男生,突然想到了白枫。
上次她在因果线里就看见了白枫窘迫害羞的模样。
她突然好想逗逗他:“为什么是玫瑰?”
男生连脖子也红了起来:“啊……因为我们家就种了玫瑰花……那个,你别多想,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日礼物。”
田南栀淡淡哦了一声,把玫瑰接过来:“谢谢。”
男生觉得如坐针毡,公交车停下来时,迫不及待就抓着书包跑下了车,不明路人还以为是有坏人追他。
尤其是下车时还看见田南栀淡漠的表情,他觉得丢脸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慌乱得不行。
田南栀目送男生离开,将东西放在背包,心说特殊物品已经到手,这次的选择题应该很快出现了吧。
没想到她整整上了一节课,剧情才有了波动。
田南栀被叫到了办公室,还要求她带着书包。
推开门,她就看见那个男生垂头站在那里,周围一圈都坐着老师和家长,气氛严肃怪异。
田南栀进来是和男生同样的待遇,他们站在中间,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她进来不久,就有一个老师起身去关上了门。房间里的气氛很沉闷,每个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怪怪的。
田南栀看见肖雪儿的母亲坐在椅子上,抱着手很生气,指着她手里的书包:“把书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
听见这句话,她一下就知道那片玫瑰花瓣的来历了。
男生还在试图解释:“阿姨,其实那个是我……”
“你给我闭嘴。”女人恶狠狠地用手指着男生,然后又用眼神示意田南栀:“还愣着干什么,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倒出来!”
男生的母亲也在,一看女人这么凶自己的儿子也不爽了,站起身:“喂!你干什么,你教训自己女儿就好了,干嘛说我儿子?!”
男生崩溃:“妈,你少说两句吧。”
场面一度很混乱。女人还在逼迫田南栀将东西都倒出来。
田南栀没有说话,拉开书包链,先拿出易碎的玻璃球和随身听,然后一股脑儿将里面的书本都倒在了地上。
哗啦啦——
十几本书散落一地。
“就是那个东西!”男生母亲看见玻璃球激动起来,“我这几天就看我儿子在做这个呢!”
女人一看田南栀还抱着玻璃球,气得直接站起来,用手指着她:“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我问你那是什么东西,给我说话!”
田南栀没表情:“玫瑰花。”
男生看局面不对,走过来想帮她挡住:“阿姨,其实……”
“我让你给我闭嘴!”几年过去,肖雪儿的母亲似乎更暴躁了,直接上手将男孩推开,“肖雪儿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供你读书是干这些的吗?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早就开始想男人了!”
男生母亲看见儿子被欺负了,也跑过来撕扯。
就是在这个最热闹的时候,田南栀在混乱中听见了叮咚一声。
手边光屏跳出题目:
5、[母亲让你交出那朵玫瑰花,你的选择是?]
[是/否]
女人向她伸出手:“把花交给我!”
田南栀:“……”
在这场游戏里,她别无选择。
田南栀深深看了男生一眼,递出玫瑰。
砰地一声——
女人泄愤一般将水晶球狠狠地摔在地上,还上脚碾了碾。
“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知道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这个声音似乎打开了诡秘场景的开关,四周的物品又开始用奇怪的色调扭曲着。
家长和老师的身体瞬间被拉得好长好长,他们每个人投射下来的黑影,像块密不透风的黑布,压得她窒息。
田南栀在他们的黑影下,接受着道德的炙烤。
可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收了一朵玫瑰花?
田南栀都觉得可笑。
一束血红色的光从窗外漫进来,在犹如分尸现场的人形囚牢中,每个人说的话都像是三百六十度的音响,在全方位的围绕着她。
身形高大的女人俯身,用手指着她:“给我实话实说!你跟这个男生到哪个程度了,有没有上床睡觉?你怎么那么不检点啊!”
男生妈妈用眼神剜她:“肯定是你家女儿勾引我家儿子,姑娘家家的,还是得好好教育!”
在这个诡异的场景里,田南栀看见男生被他妈妈捂住了嘴,挣脱不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每个人都在用夸张的视觉效果呈现,比如长出两张脸左右赔笑的校长,他当惯了老好人。比如两条腿很长很长的教导主任,他要负责守着门,不让这个消息外露。
比如肖雪儿的母亲,浑身长得都是嘴,密密麻麻,凡事她都有道理。
田南栀只有满身的镣铐,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现在已经勒住了她的咽喉。她的两只手臂被迫展开,影子就是标准的十字架。
这是肖雪儿的真实感受,她小心隐匿的心动其实洁白得跟纸一样,不掺染一点污秽。
可是现在、此刻,她的心被血淋淋的挖了出来,摆在满是灰尘的地方,赤裸裸接受着所有人的审判。
母亲碾碎的不只是那朵玫瑰,还有她的心脏。
她身上被人贴满了龌蹉和肮脏的标签。
而这场闹剧的源头,仅仅是因为她接受了一朵象征纯洁爱情的玫瑰。
毁灭吧……
田南栀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平视前方,黑白分明的眼眸毫无温度。
条条因果线从她指尖泄出,破碎了皮肤表层的数据块,游走在空气中。她像一位成熟的猎手,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编织好了捕猎用的网。
她知道解释也是白费功夫,只想毁灭。
肖雪儿被这份恶意吞噬了,陷入泥沼,必须由田南栀来解决这个束缚。
刷刷刷——
她首先就撕掉了身上这些污秽不堪的标签,然后团成了团,扔回了那些人的嘴里。
那些人在被自己的恶语反噬,痛苦极了。
田南栀身上捆绑的铁链也在崩坏,像一条由她控制的蛇,从那些人的脚底缠绕,然后慢慢往上,直至他们的口腔。
铁链会沿着那些人的食管进入到腹部,然后将他们的胃部撑得老大,最后嘭的一下爆炸。
世界在疯狂,她就要以更疯狂的方式来解决。
田南栀将这幕戏看够了,轻攥拳头。
她要炸掉这个场景。
轰隆一声巨响,因果线急速收敛的刹那,爆炸发生了。
场景的数据块瞬间爆裂成烟,肖雪儿的母亲、老师、包括那个送他玫瑰的男生,在眨眼的功夫就沦为灰烬。
地上的书籍、书包、还有窗外的那只红眼睛都在这份愤怒中消失。
肖雪儿盼望已久的毁灭终于在这次的风暴中实现。
爆炸以田南栀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扩散,就连游戏大厅的学生们都有了极大的震感。
他们看见巨型屏幕中,十个诡异场景在顷刻间爆破,那些还在铁链中挣扎的学生因为这次爆炸得以逃脱。
众人因震惊安静了许久,然后被一个声音打破:“卧槽,游戏还能这样玩。”
这不就是暴力通关嘛?
但这是被允许的,因为这场游戏的模式就是自由。
叶棠和叶三绮勾起唇,她们太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高调如田南栀,她当然会以最盛大的方式挣脱枷锁。
数据块裂解间,他们看见田南栀站在风暴中间,成为风暴的中心。
无论在何种场景,她总是那个反叛的人。
脚下的震动慢慢消失,学生们静等了一会儿,注意到屏幕里零散的数据块重新拼接到了诡异的卧室场景。
游戏继续。
田南栀回来首先就摸了摸脸颊,确认那条酷酷的刀疤纹身还在不在。
之后她就继续翻动光屏,第五题的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
【叮,10名学生在第五题“是否要交出玫瑰花”中,选择结果如下:
交:9人,不交:1人。】
【本题选择[不交]选项的玩家出局,余下游戏玩家人数:9人。】
玩家人数又回到了奇数,不知道会不会对最后一道题的选择有影响。
田南栀正想着,突然接到了委托人吴翠萍的电话。
接话接通,吴翠萍的口吻很焦急:“你要是找到那条发黄的蓝床单,一定要直接把它烧掉!”
“发黄的蓝床单?”田南栀看向衣柜。
吴翠萍:“就是那条放在柜子最上面抽屉里的,被剪得破破烂烂的那条。”
田南栀根据指引拉开抽屉,果然发现了一块整齐叠好但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床单。
“为什么要烧掉?”她问。
这是一个新的特殊物品——二十五岁的蓝色破床单。
吴翠梅没打算解释:“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啊,我让你烧你就烧……”
电话那端的吴翠萍还在嘱咐尽快烧掉,田南栀却早已无视,把手机扔到一边,静等待新一轮的跳转。
去往旧时世界的次数多了,她一时会有恍惚,到底她是一名遗物清理师还是逝者肖雪儿。
她会心理准备一番再接受跳转。
十秒钟后,田南栀来到了肖雪儿的25岁。
刚适应新的这具身体,极致的酸痛感就从全身各个部位扩散,她像是丢了半条命,乏力极了。
其难受程度不亚于那次的濒死体验。
田南栀睁开眼,看见了一间病房,她在以病人的视角打量四周。她听见旁边有声音,转头看去,旁边的摇篮里装着一个婴儿。
应该是肖雪儿的孩子。
她现在正在经历肖雪儿生产过后的事件。
婴儿咿咿呀呀的轻叫着,很乖其实不闹,但田南栀就是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
她说不清是自己的排斥还是肖雪儿的排斥,这次的跳转她更能感知肖雪儿的情绪。
砰地一声门响,田南栀终于看见了这次的委托人吴翠萍。她手里提着一碗面条,眼睛瞧着她翻来翻去,用尖酸刻薄形容这张脸再合适不过。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跑来祸祸我们吴家的。”吴翠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好吃好喝伺候着你,结果呢?你说,我大孙子哪儿去了?!”
吴翠萍解气似的翻搅着面条,多看了婴儿一眼:“生了这么个小丫头,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给别人家当媳妇儿去!”
田南栀全身乏力极了,闭目养神懒得去理。
但吴翠萍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开始掰扯着跟她算账,从她儿子和肖雪儿谈恋爱开始,这老太太竟然把每一笔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结婚时的彩礼钱、婚后的贷款钱、怀孕时的营养钱她都记上了账。
边吸溜面条边说话的声音,简直是世界上第一大噪音。
田南栀烦躁的掀起眼皮,望了一眼门外匆匆走过的病人和医生护士,她想叫人把这个老太太给扔出去。
吴翠萍却误认为她是在等老公,劝她死了这条心:“我儿子正在忙工作,加班呢不会来的,你就别想了啊!”
“生了个丫头还以为自己挺有功的,还得给你放鞭炮庆祝一下?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啊?”吴翠萍阴阳怪气的怼她。
“滚!”
田南栀忍无可忍。
吴翠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手里筷子,侧着耳朵走过来:“你再跟我说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让你滚!”田南栀更大声了。
要不是还要等着答题,她都想炸了这个游戏。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
吴翠萍用手抹去嘴上的油,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好啊,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女人!”
“我现在就给我儿子打电话!”吴翠萍掏出手机,“我就说你真是不得了啊,生了个女孩就敢在我们吴家耀武扬威的!你给我等着!”
老太太撒起泼来,声音比田南栀还大。
路过的护士敲了敲门,提醒她:“孕妇需要休息,不要这么大声。”
吴翠萍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开启受害者姿态:“护士,不是我要吵啊,是这个女人她刚才让我滚出去,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儿媳妇竟然让婆婆滚出去,你说我要去哪儿讲理去?!”
她一声比一声高,吵得旁边安静的女婴儿也哭了起来。
整个病房那叫一个热闹。
小护士皱了下眉,赶紧进来看看孕妇和女婴的情况,再度嘱咐吴翠萍:“女人生产完情绪不好是正常的,家属多包容吧。”
“呦,说得就像是谁没生过孩子似的!”吴翠萍冷哼,“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还这么金贵!”
吴翠萍绝对是恶毒婆婆的最佳典范,那不屑撇嘴的表情真是每一个地方都让人讨厌。
田南栀调整着呼吸偏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吴翠萍也懒得在费口舌,坐回沙发吸溜着面条,像是故意的,整个房间都是她吧唧嘴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讨厌得连跟她共处一室都觉得窒息。
没清净多久,肖雪儿的母亲提了一大兜子水果来看她,两人极品相见,又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吴翠萍话里话外在讥讽肖母穷,来看女儿也只拿几个烂苹果。肖母不甘示弱,也在阴阳怪气地回怼她。
田南栀知道肖雪儿母亲是怎样的人,根本没奢望她是真心来关心肖雪儿的身体。
“雪,妈来看看你哈。”女人今天像是吃错了药,异常温柔,还帮她盖好了被子,“这几天你得好好养着知不知道?别把身体搞坏了。”
田南栀皱眉无视。
女人拨弄了一下她额头的碎发,扯唇笑:“是这样的,雪,你弟弟不是开了个店子嘛,生意不太好,我就想着你要不……”
后面的话女人没说完。
她看见田南栀睁开眼睛,充满杀意地凝视过来。
没想到这边田南栀还没说话,那边吴翠萍就不干了,像被踩到了尾巴腾地站起身:“借钱是不是?不行不行!就你闺女挣得那仨瓜俩枣的,还不是我儿子倒贴钱给你们家!想都别想!”
“就是应个急而已,又没说不还!”肖母的态度也很硬气。
“滚!”
田南栀盯着肖母的脸,大力按着床头的紧急呼叫器:“滚出去!”
这一刻,她听见了肖雪儿的歇斯底里,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咆哮:“我没钱给你那个败家儿子!也没想过在你们吴家耀武扬威!”
“我不需要你们,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滚——!!!”
肖雪儿终于情绪失控了,田南栀能感觉到这句话都是由她自己喊出来的。
她们终于把一个正常人逼成了疯子。
而肖雪儿变疯的这一瞬,才是真正解脱的时刻。
医生护士闻讯而来,慌忙按住了她,将肖母和吴翠萍紧急轰出了病床外。
肖雪儿的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铺在身下的蓝色床单就是这次触摸的特殊物品。
田南栀是可以控制住肖雪儿身体的,但她不想,因为肖雪儿需要这次的宣泄。
她要看见肖雪儿保持愤怒,让那些人都能畏惧她。
你无法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干脆打破,用怒火烧掉你厌恶的一切。
叮咚,第六题就是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出现的:
6、[你是否想现在触摸最后一个特殊物品?]
[是/否]
田南栀凝神准备好,这次没有丝毫犹疑,选择了[是]。
这次游戏没有再返回卧室,而是直接进入到了下一个旧时世界。
这是一个夜晚,温度不算低,只是山林中的潮气有些重。
肖雪儿穿了件薄薄的外套,背着个很重的背包,怀里抱着裹得暖和的女婴。
她独自走在夜路中,前方和后方只有向远处延伸的昏黄路灯。
肖雪儿的身体状态很差,田南栀刚刚适应这具身体就能感觉到虚弱,但她还在拖着这具疲惫的身体往前走。
她不知道肖雪儿要去哪里,只能保持这个方向继续。
怀中的女婴在熟睡着,像个温柔的小天使,不哭也不闹。
田南栀就这样抱着她来到了路途的尽头,看见了一家福利院。
她一愣,肖雪儿是要抛弃女儿吗?
剧情怎么走到了这个方向?
她感受不到肖雪儿的情绪波澜,像是一汪干涸的枯水,只能从身上的物品来推断肖雪儿的行为。
肖雪儿的背包里装着奶粉和尿不湿,外套里只有简单的钥匙和纸巾,还有一封信。
信件展开,是一段娟秀的字体。
田南栀很难想象肖雪儿又遭遇了什么,才写下了这封信。
【敬爱的福利院园长:
因为家庭原因,我确认无法照养女儿,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将女儿托福给你们,相信女儿在福利院成长一定会好过留在我的身边。
我请求你们,希望你们给她找一家能够真心疼爱她的家庭,不要因为她是女孩就轻视她。
她很可爱的。
孩子只有一个小名,叫小醒,我希望她能够清醒的活着。
我知道我对不起孩子,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告诉她,我很爱她。
她并不是被遗弃的,而是我无力支撑她拥有无忧无虑的人生。
我的人生已经残破不全,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样,在爸爸、奶奶、外公、外婆轻视的环境中长大。
我希望她能感受人性的美好,自由成长。】
【世界那么大,总能有人疼爱她。】
……
田南栀按照肖雪儿的意愿,两手空空回到幸福小区。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吴翠萍狰狞着脸,两只手张牙舞爪的向她冲过来:“你把那个死丫头带到哪里去了?黄半仙都已经在老家等着了,就差起卦了,你把她给我交出来!”
田南栀一愣,明白肖雪儿为什么要大半夜带走女儿了。
吴翠萍在老家请了个半仙儿,据说有办法可以让女婴脱胎换骨变成男婴,肖雪儿工作回来,正好撞见吴翠萍鬼鬼祟祟要带走孩子的一幕。
肖雪儿的世界只剩下女儿了,可这个老太太还要残忍的带走她。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肖雪儿彻底崩溃了,抢过孩子将吴翠萍赶了出去。
田南栀很难想象肖雪儿写下那封信的心情,在崩溃中保持理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
就像她说的,她无力支撑女儿拥有无忧无虑的人生。
在这个畸形的家庭中,她的女儿也会重蹈覆辙,变得残破。
于是这个母亲不得不忍痛,将孩子放到了福利院的门口,希望女儿能逃离这座地狱。
然后呢?肖雪儿又是怎么逃离这座地狱的?
田南栀想到了自己的角色身份,遗物清理师,她是在清理肖雪儿的遗物时看见了她的过去。
肖雪儿是以死亡逃离的这座地狱。
未免太悲壮了。
田南栀发出了一声轻嗤,慢慢转过头。
吴翠萍还在不依不饶的拉扯:“你这个黑心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抱孙子!赶紧把那个丫头还给我!”
田南栀冷冷看了一眼那边吴翠萍的儿子,一把推开吴翠萍。
吴翠萍被推了个踉跄,积攒怒气刚准备破口大骂,突然感觉脖颈被人大力的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田南栀在掐着她的喉咙,像只真正的恶鬼,根本无所谓人命。
“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如愿以偿吗?田南栀掐着吴翠萍,大力将她拽了过来,眼中满是睥睨,“因为你们是垃圾啊。”
吴翠萍脸色煞白。
“知道什么叫垃圾吗?”
田南栀按着吴翠萍看着地面,让她向自己低头,“就是那种应该被所有人踩在脚下,人人见到都会捂着鼻子离开的肮脏东西。”
吴翠萍感觉喘不过气,刚才嚣张的劲儿顷刻荡然无存,她不知道儿媳妇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恐怖,身体不自觉颤抖。
尤其是田南栀的口吻。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而是在平静的陈述。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于下位人的蔑视,你在她的注视中根本不敢直起身体。
所谓压迫,大抵就是如此。
哪怕田南栀松开了手,吴翠萍也不敢抬头,惴惴不安地盯着地面。
这股气场波及到了吴翠萍的儿子,他看见田南栀走过来,匆匆低垂下头。
“你也是,垃圾。”
田南栀从他身边路过时,又冷嗓重复了这两个字,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吴翠萍的儿子惊恐低头。
他都感觉这个女人想要杀了自己。
第187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六)
数据块组成的游戏NPC对玩家产生了畏惧情绪, 这是不正常的事情。
游戏检测室内,一个工作人员很快就将这些异常数据往上面报告,请求修正作业。
但这项报告很快就被驳回了, 因为没有用。
田南栀的本质是诅咒, 会很自然的释放威慑, 稍微有点情绪感知的东西都抵挡不住, 从而产生畏惧。
哪怕是虚构的游戏NPC也是一样。
宋西沉双手撑着操作台,看见田南栀进入电梯, 轻笑一声:“对于她来说, 已经难得了。”
他本以为田南栀会在第一个旧时世界就毁了这个游戏的, 没想到能坚持到现在。
田南栀果真是难对付, 说她脾气暴躁吧, 她还挺能忍, 说她能忍吧,她又总是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释放猎杀信号。
就连负责监测的工作人员隔着屏幕也有好几次被她吓到。
田南栀一直在保持着绝对理智, 就连在玫瑰花事件最后释放的爆炸, 也只是控制在毁掉那个场景,并没有波及到整个游戏。
因为她很清楚, 游戏要走到最后。
宋西沉放大屏幕, 等待欣赏田南栀最后的表现。
旧时世界,田南栀以肖雪儿的模样回到家中,在窗边的角落发现了一双婴儿鞋。
这就是游戏的最后特殊物品——二十五岁的一双崭新婴儿鞋。
应该是肖雪儿给自己留下做纪念的。
呼——
窗子开着, 夜风吹进来, 田南栀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这是此刻肖雪儿的真实感受。
她的出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她的家庭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她的人生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只有死亡……是她唯一可以控制的事情。
肖雪儿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 缓缓打开窗户, 一脚踩在飘窗上。
她会展开双臂自由的坠落下去,灵魂会像展翅的鹰隼一样, 永远翱翔在蓝天。
夜风像是在迎接着她,窗户在向她展开怀抱。
但田南栀突然停下了,她没有继续受到肖雪儿的影响。
田南栀是不会以悲壮结局的。
她会做那颗最尖利的獠牙,咬碎那些人的脖颈,用鲜血祭奠怒意。她是不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因为那样太不盛大了。
招摇如她,即便是死,她也会让全世界看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在两个垃圾面前坠落。
一分钟后,旧时世界把田南栀弹了出来,漆黑卧室里,她保持着脚踩在飘窗的姿势,夜风迎面吹来带来些许凉意。
啪的一声——
盖着穿衣镜的红布突然滑落在地。
田南栀看见光屏上的第7题跃出:
7、[你是否想看一下镜子?]
[是/否]
[这可能将直接关系最后一道题的选择,请慎重。]
田南栀凝神转身,这个举动就说明了答案。
她选择了[是]。
【叮,9名学生在第七题“是否要看一下镜子”中,选择结果如下:
是:7人,否:2人。】
【本题选择[否]选项的玩家出局,余下游戏玩家人数:7人。】
田南栀在文字上凝了一瞬,径直走到穿衣镜的正前方。
她没有自由捏脸,镜子里仍旧倒映着她文弱清秀的假模样,只是脸上多了道浅浅的十字刀疤。
电筒光的照射下,镜中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下一秒,镜子散出血红色的光,女人的尖笑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在此刻到达顶峰。
哈哈哈——哇哇哇——毛骨悚然到极致。
床铺、衣柜以及卧室内的所有一切都在剧烈的抖动着,衣柜的门没有关,砰砰的撞击个不停。房间里刮起飓风,诡异的掀起屋内的物品。
混乱中,田南栀站在镜子前不动。
她发现自己和肖雪儿的身影在急速交叠。
她本来是没有表情,但此刻在镜子里她是笑着的。
镜中的影子在改变。她头上的发饰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小熊,腿上穿着那条蓝白相间的运动裤,裤子口袋里露出那张生日照片。枯萎的玫瑰花瓣落在头发上,一只手攥着破破烂烂的蓝色床单,另一只手拿着那双婴儿鞋。
田南栀在镜中的表情在笑,又像是在哭。
光洁的镜面渐渐浮出的血字,将她的表情变得异常阴森。
——这就是你/我普通的一生。
是她。
肖雪儿就是她!
“你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到底是谁。”
耳边传来系统最后的讲述,“你是一名遗物清理师,同时你也是借尸还魂回来的肖雪儿,接下来要怎么做,由你自己选择。”
田南栀看见光屏跳出来最后一道选择题:
8、【现在你可以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是否要再来一次?】
【是/否。】
【本题为最后一道选择题,请谨慎选择。】
同一时间,大厅的屏幕全部熄灭,中断了与游戏世界的联系,这个问题同样交给了被淘汰的学生们。
柳樱转过头,再次提醒他们认真阅读本题规则:“只有选项平均,你们才能通关。”
意味着留在大厅的35人要与游戏中的7人同时作出选择,同时游戏当中的7个人彼此之间都无法商量。
学生们要在这种概率乘以概率的情况下,保证选项的平均,简直是难上加难。
众人面色变得凝重。
“不是,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被淘汰出来的学生对这个问题保持警惕,“该不会是被淘汰的人都会死亡,现在问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学生们轰然嘈杂:“卧槽,不会这样吧,那要是选择否的人不就死定了?”
可是题目要求,必须要有一半的人选择否。
有人着急:“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现在时间:24点32分,距离答题结束还有:23分。】
嘈杂中,叶棠提起嗓音:“现在讨论这道题的本身没有意义,关键就是要解题,保证我们和那七个人的选择分配平均。”
要是答题失败,别说选择否的人了,整个参加题目的学生都会死在这里。
向倩抱手,冷静思考:“其实留在大厅的人倒是好说,我们是可以商量的。”
对这两个选项怎么选择,完全可以嘴皮碰嘴皮分析着来。
叶棠也同意,盯着屏幕:“关键就是游戏里的那七个人……在完全独立的情况下,他们要怎么配合着大家选择?”
本题要想通关就必须保证两个条件:一、游戏大厅的人可以和那七个人保持配合,二、那七个人可以分别保持配合。
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大家的思路都陷入瓶颈,场面突然安静。
有人最先提出假设:“我们大厅里一共35个人,两个选项平均分配,要么就是17比18,要么就是18比17,只要保证那7个人当中的6个人平均选择,最后多余出来的那个人和我们这边多余出来的两个人选择不同,那我们就可以赢了。”
那人越说思路越开阔,声音也兴奋起来。
他咧着嘴一看其他学生,表情全都是无语。
学生们:“……你自己听听这方法可行嘛?”
首先一个难点,淘汰学生和参与玩家无法商量,7个人那边要怎么知道大厅中的学生如何分配?万一正好选择重复呢?
其次,那7个人无法商量,彼此之间要怎么保证选项平均分配?谁会是那最后多余出来的那个人?
最后,大厅多余出来的人要怎么能恰好和游戏里多余出来的人选择正好不同?
“……”
听得这通分析,那人干笑了两声,没了主意。
大厅又陷入安静。
叶三绮抬眼瞧了瞧叶棠和向倩,两人一言不发都在思考,她再次踮脚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苏谣和田南栀都还在游戏里。
她担忧问:“游戏里的7个人会不会不知道我们也要进行选择啊?”
此话一出,不仅是叶棠和向倩,就连几个听见的学生都瞪大了眼睛,表情好像在说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考虑过。
叶棠一拍手:“对啊,那7个人有可能不知道我们也参与!”
可能他们只是在考虑他们七个人要怎么平均分配。
这样一来,他们的解题思路就会完全不同。
向倩迫不及待举手示意:“我需要题目补充题干!淘汰的学生将与参与游戏的学生共同进行本题的选择!”
这是对题目[可解答性]的补充,老师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下一秒,柳樱就公布了本题的这条补充题干。
叶棠拍拍叶三绮的肩,舒了口气:“得亏你发现这个问题了。”
不然参与游戏的7个人必须得死一个才能保持平均,两边的总数之和又会变成奇数。
叶三绮也很高兴能帮上忙:“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就能想办法跟我们配合了。”
“应该吧。”叶棠叹了口气,很难抱有乐观态度。
这跟个人战不同,即便有田南栀在,她也没办法控制其他6个人的大脑让他们听安排。
柳樱坐在高台上往下看,觉得这个场景还挺精彩,学生们各个都变成了抓耳挠腮的猴儿,在场子里急得走来走去。
可惜实时转播中断了,不然她还挺想看看田南栀此时的情况。
*
游戏世界,田南栀仍旧站在镜子前不动。
这是淘汰的玩家体会不到的,这场游戏玩到最后,她会迫不及待想要选择[是],让肖雪儿再来一次,重启人生,尽情的发泄怒火。
但理智让她止住了手。
田南栀调整了一下心情,阅读老师刚刚补充出来的红色真实——
【补充题干:在最后一道题的选择中,淘汰的学生将与参与游戏的学生共同进行选择。】
也就是42个人进行选项的平均分配?
田南栀凝神,觉得倒是比由他们7个人进行平均分配要简单些,不然还得保证他们当中有人甘愿自我牺牲。
外面是35个人,如果他们全部在大厅里,应该是可以商量进行选择的。
大概率是17对18,或者18对17的选择。
但这边7个人却无法保证4对3或者3对4,因为无法商量,1对6、2对5等等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更抓马的没准会有7对0或者0对7。
怎么办?
田南栀陷入思考,要怎么能完成这次的平均分配呢?直接用因果线干涉其他人吗?
这个方法确实会让棘手的问题变得小菜一碟。
她会变成那个拉绳的人,控制所有学生按照她的设想进行投票。
但……就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田南栀思忖着坐在床边,色彩斑斓的因果线破开皮层的数据块,向四周缓慢辐射延伸,小心试探。
然而因果线刚刚接触到墙壁,就被一个很大的力道弹了回来。
管理员好像避免她作弊,早已在最后关卡设计了困住她的网子,她催生的因果线无法离开这个空间。
田南栀轻笑一声,略感疲惫地躺到床上,凝视着漆黑的天花板:“你想要杀我,没必要让这么多人陪葬吧?”
知道个人战托不住她的脚步,就想用合作战束缚住她。
因为共同解答的题目,靠她一个人扑腾也没用。
田南栀没想到宋西沉会回答她。
宋西沉的声音以系统的形式出现在她耳畔,温柔却没温度:“答不出来也没关系,你们都会重生的。”
田南栀注意到宋西沉用的是[你们],证明除了她,其他学生也是如此。
宋西沉在印证她的猜想,告诉她,你们这些提线木偶将会有机会重来一局。
感谢造物主吧,这是祂赐予人类的重生。
田南栀笑出了声:“所以,那些死去的学生都在等待下一局游戏?”
宋西沉:“是。”
田南栀:“他们会被清除这一场游戏的记忆?”
宋西沉淡淡嗯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提醒她:“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他会旁观这场好戏,看最后到底是蛛网猎杀了蝴蝶,还是蝴蝶破碎了蛛网。
“嗯,退下吧。”田南栀懒得再搭理他,缓缓闭上眼。
耳畔又传来宋西沉的一声轻笑,他顺从的关闭了系统,没有再打扰。
他坐在检测室里,看着田南栀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过了好久。
宋西沉看了一眼倒计时,他知道田南栀的性子,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一定是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他想不到她会以怎样的方式答题。
管理员张开了一只网,将她独自关在了里面,她的因果线根本起不到作用,她完全是被单独困住的。
但她还需要和其他学生进行配合。
在宋西沉看来,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其他六个玩家的情况也不是太好,低垂着头迟迟不敢给出答案。
苏谣坐在床边,反复翻看光屏规则,她想起来大家在投入游戏之前就约定过如何投票。
现在42个人只是分成了两边,但总数不变,如果大家继续按照这个约定投票,那也是可以赢的。
这个问题在游戏大厅里也有人提出来:“欸,我们进入游戏前不是都约好了怎么投票嘛,就按那个投呗!”
这样解决是最简单的。
有人:“我们是能商量,那七个人呢?他们要怎么知道按这个规则投票?”
“就是,而且我想有些人可能早就把自己要投的票都弄混了吧?”
简单来说,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也不强。
静默片刻,叶棠拉着帽檐,压低嗓音:“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补充题干。”
补充题干是可以出现在所有学生的屏幕上的,是他们唯一可能传递信息的方式。
向倩也想到了:“关键就是怎么利用。”
叶棠:“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进行分配。”
……
【时间:12:48】
距离答题结束还有7分钟。
田南栀还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跟其他人的抓耳挠腮相比,她淡定得不成样子。
游戏检测室里的工作人员懵了,还在弱弱的问宋西沉:“她该不会睡着了吧?”
宋西沉笑了笑:“倒不至于,她应该是在思考。”
他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目光一秒钟都不舍从屏幕上移开,生怕错过精彩。
突然,田南栀睁开眼睛。
负责检测的小职员猝不及防与这双眼睛对视,吓了一跳。
叮咚——
宋西沉低头,发现柳樱补充了新的补充题干。
【补充题干:最后一题只针对这道题的平均投票规则本身,与具体文字内容无关,不存在学生选择该选项后产生不好的后果。】
宋西沉挑了下眉,这应该是学生们怕这道题选项本身出现危险,从而提出的蓝色疑惑。
看上去好像……跟这道题无关?
但他发现田南栀在看见这条信息后,竟然坐起来了。
这就不得不让宋西沉将这条补充题干多深想一层,思考这些学生到底传递了哪些信息。
不过他还是很放心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田南栀这么聪明,一下子就能看出其中深意。
紧接着,不知道游戏大厅又发生了什么,柳樱又给出了一条补充题干。
【补充题干:现在学生的局面分为淘汰玩家和参与玩家,淘汰玩家在大厅可以互相商量,但无法与参与玩家沟通,且参与玩家彼此之间也无法沟通。】
宋西沉蹙眉,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特意进行补充题干?
目光重新到大屏幕,他看见田南栀站了起来,又走到了镜子前。
血红的光衬得她好像鬼魅。
倒计时3分钟,他看见田南栀缓缓举起手:“我请求补充题干。”
宋西沉坐直身体。
田南栀:“我需要补充游戏第四件特殊物品的文字背景说明。”
宋西沉负责游戏世界的补充题干,思考了一下,想起田南栀说的是那张十五岁的生日照片。
那个东西的文字背景有什么信息?
宋西沉暂时思考不出来其中深意,但可以直接驳回这个请求,他低笑着打开麦克风:“题干无效。”
他很想知道将各种缺口都堵住后,田南栀要怎么挣脱枷锁。
这条题干与最后一题并无很大关联,他有权利选择不补充。
宋西沉看见田南栀默默放下手,竟然产生了一丝碾压的快感,还有两分钟就要答题结束,他不知道这些学生要如何逆风翻盘。
叮咚——
柳樱居然又补充了新的题干:
【淘汰玩家和参与玩家将同时对这道题作答,且本题与第四道题的答题规则相同。】
第188章毕业考试·游戏大厅(完)
【12:55】
答题时间到, 六个玩家返回游戏大厅,只有田南栀被单独留了下来。
场面寂静无声,学生们大眼瞪着小眼, 大家心里没有底都不敢贸然对答案。
苏谣和叶三绮互相看了看, 自然的并排站在了一起。叶三绮担忧的四处看:“南栀怎么没有出来?”
“不知道。”苏谣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不过南栀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
只要题目作答成功, 田南栀就是安全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选项[是]与[否]。
统计还在进行中, 这分钟变得好煎熬。
大约一分钟后, 柳樱慢慢站起身, 居高临下看着学生们:“现在来公布淘汰玩家在最后一道题的选择情况。”
学生们屏息。电子屏幕重新亮起, 是与否的选项一分为二, 占据屏幕的两半。
“考生L04010303, 最后选择——否。”
话音刚落,一个显示学号的灰褐色小人儿就出现在屏幕的右半边。
学生们都要疯了:“不是吧, 一个一个公布啊?”
“这不是折磨人呢!”
柳樱无视学生们的哭嚎声, 继续宣布:“考生T01051301,最后选择——否。”
……
大约五分钟后, 淘汰学生们选择的分布局面就清晰呈现。
选择[是]21人, 选择[否]14人。
叶棠忙去看参与游戏六人的表情。
她根据当前情况提出了一个新的分配方法,将这个问题简单的转化为淘汰学生和参与学生的相互配合。
让游戏大厅里的学生投票变为21比14或者14比21,这样一来就保证了7个参与玩家的整体性, 无法商量的几个人不需要再从内部分成两派, 从而大大增加了此题的可控性。
叶棠看破了这道题应该是由人数多且能商量的一方作为主导, 便主动增加补充题干传递信息。
【补充题干一:最后一题只针对这道题的平均投票规则本身, 与实际内容无关,不存在学生选择该选项从而产生不好的后果。】
这道题是在保证淘汰玩家的权益, 他们不知道最后一题到底针对什么,只能利用补充题干保护自己。
并且也是在向7个人传递信息:淘汰的学生无法知道这道题具体指的是什么,他们将开启盲选状态。
【补充题干二:现在学生的局面分为淘汰玩家和参与玩家,淘汰玩家在大厅可以互相商量,但无法与参与玩家沟通,且参与玩家彼此之间也无法沟通。】
重复了一下事实,是为了传递信息:淘汰玩家和参与玩家分别都是一个整体,淘汰玩家可以相互商量更具有主导性。
【补充规则三:淘汰玩家和参与玩家将同时对这道题作答,且本题与第四道题的答题规则相同。】
继续引导7个人:你们需要和第四道题的答题结果选择相同。
第三条补充规则还是向倩想到的,她就是从这道题淘汰出局的,知道本题选择[否]才是正确选项。
三个补充规则综合传递的信息,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你们七个人同时选择[否]就对了。
他们这边已经商量出了个缺口,就差7个人一起补充平衡。
叶棠解释完有几个人的表情都是蒙的,面面相觑,好像在问,什么信息?我是谁?
向倩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苏谣:“你也没看懂?”
苏谣无奈耸肩:“我一个人看懂也没用。”这道题考验的就是默契与合作。
听到他们的谈话,大厅已经有不少学生瘫倒在地,不愿意面对现实。
柳樱出声让他们安静,然后继续公布七个人最后的选择。
“考生M06050201,最后选择……否。”
这是苏谣的答案。她知道补充题干就是在传递信息,但前两条她确实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第三条看懂了,要他们按照第四题的选择方式选择否。
紧接着,参与玩家以小红人儿的图案出现在屏幕的右半部分。
接连五个人都选择了[否]让大家又看见了希望,他们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全神贯注盯着屏幕。
那几个人贱兮兮的笑着,故意装傻卖个关子:“我们虽然没有看懂前面的信息,但我们看懂最后一个了啊,选否就得了呗。”
“就是,我们又不傻。”
叶棠舒了口气,幸好,剩下就差一个人没有公布了。
似乎看出了学生们的担忧,电子屏幕又实时连接了游戏世界里的田南栀。
此时她仍旧站在血红色的镜子前,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点渗人。
在全体学生的注视中,柳樱开口:“考生M06050204,最后选择……”
学生们屏息。
突然,柳樱话音一顿,似笑非笑的望着学生们:“你们猜,她选了什么?”
“啊呀,老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学生大叫,“这可是关系我们性命的问题啊!”
“快告诉我们啊啊啊——”
学生们狂嚎。
柳樱被学生们的反应逗笑了,抱手示意屏幕里的田南栀:“让她自己说吧。”
视线整齐划一盯向田南栀。
屏幕里,田南栀听见了这边的声音,回眸,两根手指比了个交叉的动作。
叶三绮眼眸一亮:“意思就是她选择的否对不对?!”
苏谣点点头:“应该是。”
“我们赢啦?”向倩还有点懵。
大约是印证学生们的猜想,屏幕上最后出现的那个红色小人儿保持了两边的平衡,为学生们绽放了胜利的礼花。
学生们因为这次的默契而欢呼,没有哪种喜悦能比得上有惊无险。
叶棠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吓死我,我还以为真的要折在这道题上了。”
她就知道,这些信息田南栀不可能看不懂。
向倩深呼吸:“我也是,还好成功通关。”
人群热闹不已,叶三绮激动得给苏谣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后,两人察觉不对。
“南栀怎么还没有出来?”苏谣抬眸,屏幕又陷入了熄灭状态。
叶三绮笑容敛下:“对啊,南栀呢?”
*
*
“呵,她居然又通关了。”
游戏检测室内,整面墙全是监控数据和人体数据,显示正在游戏中的这名玩家各项数值几乎都是峰值水平。
这是普通人类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田南栀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体质都可以称得上卓越。
说这话的男人西装革履非常年轻,轻薄眼镜片下方的面孔有些阴鸷。
作为伽马世界的高层政府人员,男人对田南栀很熟悉,当初擅动大世界线创造出她这个[存在]还是全高层一致表决通过的。
只是没想到创造出来的她,无法用人类的方式彻底杀死。
男人侧目望了一眼宋西沉:“我记得当初上面是让你处理掉的。”
宋西沉两腿交叉靠在椅子上,看着屏幕当中的田南栀,淡淡嗯了一声:“她本该连同那个世界一起消亡的。”
当初他作为观测者,密切关注了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这种世界通常被他们称为[被神遗弃之地]。
神不会对这个腐烂的世界多看一眼,这个世界会在宇宙中无声无息的消失。
所以为了完成伽马世界高层政府的任务,宋西沉将熙扔在了那个遗忘之地,这本来是一个很有把握的处理方法,熙会随着世界的消亡而不复存在。
只要熙代替那个人死亡,那个人就能继续活着。
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那个本该腐烂的世界竟然顽强的存活至今。
宋西沉的任务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从处理掉熙到观察熙,他愈发对这个连人都不是的存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夸张的说,他甚至对熙产生了本不该产生的情感。
所以每每面对熙,宋西沉都要在理性与感性中产生一番博弈,好在每次都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不会忘记身为伽马世界的人民的职责。
安静间,宋西沉看见男人一动不动望向监测室后面的玻璃柱管。
男人望着里面女人的半截身体,勾了下唇:“真是每次看都会觉得震撼。”
柱管里面灌满了湖蓝色的高分子液体,肖雪儿断裂的上半身就泡在其中,她闭着眼睛,发丝凌乱游走,像深海中残破的人鱼姑娘。
成千上万条电路从她的脑部发出连接着游戏终端,是今日游戏选择的主角。
柱管不止这一根,在肖雪儿的身后,还有很多玻璃管储存的人,有男有女。
伫立在这个宽敞房间里好像人体博物馆。
他们都是即将死亡但勉强还有一口气吊着的人,游戏大厅以高额的价钱将他们买了下来,储存在了这里,作为游戏的“终端”。
这些人脑中的记忆将成为构建游戏世界的重要依据,来此游玩的人会体验这些人的人生。
男人上手触摸柱管,玻璃带有淡淡的温度,肖雪儿好像一件精致却破碎的展品,放在这里供人欣赏。
男人贪婪的眼神暴露无遗,他觉得这真的是伽马世界的伟大杰作。
不然这些平民死亡,尸体也将是化作一捧灰烬,还不如留在这里,让这些濒死的身体继续放光发热。
宋西沉倒是对这些人体展品没有兴趣,每次看见眼神都会匆匆略过,如果不是构建题目,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踏入到这个房间。
“所以呢,上面还有什么指示?”他想知道伽马世界还会怎么对付熙。
男人回神,收回了手:“上面决定留下她。”
宋西沉皱了下眉:“留下?”
男人整理着衣袖,认真看来:“对,那个人快要不行了,上面觉得熙可以替代。”
不久之前高层政府曾经开过一次会,讨论过后他们都觉得当初的决策未免太死板了,为什么非要弄死熙呢?
既然熙拥有不死之身,由她撑起伽马世界是再合适不过的,她绝对会成为无穷无尽的能量来源。
听到这番解释,宋西沉发出了一声沉笑:“你们还想控制她?”他都不知道该说高层领导是疯还是蠢。
有些时候他真的会为上面下达的这些决定而感到可笑。
“熙绝对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宋西沉严肃提醒道,他可不想自己的退路都被这些高层蠢蛋给玩毁了。
男人很有信心:“放心吧,我们快要准备好了。”
他有种预感,就在未来的某一天,熙会亲自找上门的。
到时候伽马世界会使用最坚固的囚牢,将她牢牢的锁在这里。
宋西沉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听见负责监控的一个小职员慌张喊道:“那个女生,她向这边走过来了!”
男人挑了下眉,得意的看了一眼宋西沉,好像在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宋西沉无视了这个蠢蛋,再三确认:“不是开启通道让她返回游戏大厅吗?”
“是开启了。”小职员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但她好像发现这个房间了。”
他将田南栀形容得好像一只凶狠猛兽,他们这些人本来是在观察猛兽的,猛兽却突然反过来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现在正向着这边走来。
小职员调出来了一个监控视频,画面显示田南栀在游戏的表层数据消失后,她向着游戏大厅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监测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理论上说监测室是绝对封闭的,真人玩家应该无法察觉才是。
可视频中的田南栀却是在闲庭信步,好像已经确定了目的地,不紧不慢的踱步而来。
像个真正的猎手。
“不错的眼神。”西装革履的男人兴奋地盯着屏幕,看着田南栀一步步靠近。
他预感的没错,这个女人马上要站到她面前了。
男人已经准备好让女人向他低头,告诉她即将要为伽马世界服务的宿命。
他整理了一下领结,负手盯向门外。
霎时间,监测室里平稳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定,监控墙的数据也在顶峰和低谷来回横跳,威慑的气场通过屏幕传来,不少小职员已经准备跑路。
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斑斓线条已经交织成网,亟待发动。
磕哒磕哒——
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关着肖雪儿半截身体的柱管由下至上产生了裂纹,湖蓝色的液体蓄势待发,然后下一秒,砰地一声撞裂了整个玻璃。
巨量的液体泄出,海浪一般打来,吞没了正在运行的机器。
游戏系统完全陷入瘫痪。
神奇的是,肖雪儿的身体依旧保存着悬浮姿势,搭在检测室椅子上的薄毯子像被透明的手操控,裹住了女人的身体。
在众人瞠目的同时,田南栀已经走到了游戏监测室的门口。
男人隔着玻璃门与她对视,莫名的产生了一丝兴奋,因为那侧站立不动的女生实在太像优越的艺术品。
那冰冷无情的眼神,让他欲罢不能。
只见女生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男人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想激动的与她对话,告诉她自己拥有多么高级的身份。
宋西沉一眼明了,轻嗤一声,插兜退后了几步隐入黑暗。
然而男人根本来不及开口——
磅!
男人身体迅速爆炸,血肉平铺在整个空间。
地上、墙上、机器上还有人的身上……全都是他的鲜血和肉糜。
这就是愚蠢的人期待猛兽来临的下场,猛兽动动爪子,就让他尸骨无存。
田南栀根本无所谓男人是谁,面无表情踩着他的血肉进门。
小职员们全都吓呆了,愣愣的看着女生从门外走了进来,与遍布血肉的他们相比,她真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田南栀从肆意延伸的因果线里发现了这个房间,看见了肖雪儿,她竟然被关在一根玻璃柱子里。
女人微闭着眼睛,跳楼带给她的伤痕触目惊心,她的两条腿都被截了去,游戏公司只保留了她完好的部分,把她收藏在玻璃管里。
心脏和头颅连接的线路是维持她生命的唯一方式,她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位可怜的姑娘,连唯一自由的死亡都被这些人给剥夺了。
就连记忆也成为了供人娱乐的物品。
这分钟房间很安静,职员看见田南栀盯了女人好久,才忽然说出一句话。
小职员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田南栀闹了这么大动静,是为了拯救这个跳楼的女人。
却没想到她说的是:“我会帮你死亡的。”
口吻很轻,你甚至可以在这个语气中解读出温柔。
田南栀抬手,一根根揪下女人身上连接的电路。杀死肖雪儿太简单了,都不用她特别做什么,只用暂停这个强烈维持她生命的仪器。
线路扎得太深了,扯出来的时候都带着血。肖雪儿就在一根根线路的断裂中,终于恢复正常的人类状态。
田南栀将她抱到了地上。
肖雪儿一辈子都在追逐的自由,现在田南栀帮忙递到了她的手里,至于要如何把握住,那就是由她自己决定。
肖雪儿自由了,意味着接下来她做什么都不会受到约束。
田南栀曾经对钟良义说大胆一点,这句话她同样想送给肖雪儿。
她此刻像个真正的反派,脸上浮现笑意,教唆着这个终于自由的灵魂释放怒火:“去找他们吧。”
那些连你的身体都不放过,还想捞一笔钱的垃圾,你难道不想狠狠折磨他们吗?
你现在是自由的,你可以为所欲为。
去吧,肖雪儿。
去复仇。
让那些人狠狠的畏惧你。
*
*
城郊,新房。
吴翠萍半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面的喜剧实在有趣,满屋子都是她哈哈大笑的声音。
“妈,我们要不还是搬回老家吧。”不知怎么的,吴翠萍的儿子最近觉得心神不宁。
吴翠萍看他一眼:“一天天的别疑神疑鬼的,这房子可是我们花钱买的,干嘛不住?”
吴翠萍儿子低垂着头,自从搬进这里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就是觉得……这钱用得不踏实。”
他们买新房的大部分钱都是靠将坠楼的肖雪儿卖给游戏公司获得的回报,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吴翠萍倒是觉得无所谓,嘴里还悠闲嗑着瓜子:“那个女人是自己跳下楼的,留在医院反正也活不了,我们凭什么给她花钱啊?”
“要我说啊,游戏公司这个决策真的是太棒了,我们既得到了钱,肖雪儿现在也能继续活着,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大好事。”
说着,吴翠萍又白她儿子一眼:“你瞅瞅你这个怂样,还是我儿子嘛,这件事我们做得问心无愧,把腰板儿给我挺起来。”
“肖雪儿又没有死,你怕个屁啊!”
话音刚落,磕哒一声,客厅内的灯泡熄灭。
吴翠萍一愣,看向天花板上的装饰电灯。男人吓得大叫一声,忙不迭缩到母亲身边,他的不安感更严重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
“你瞧你这出息,不就是跳闸了嘛!”吴翠萍气得啪的一下拍到他儿子背上,让男人打起精神。
男人哆哆嗦嗦指了下还在播放的电视节目:“跳闸了,为什么电视机还亮着?”
“……”吴翠萍被他说得心也咯噔一下。
但她还在安慰自己:“那肯定是灯泡坏了呗。”
吴翠萍放下瓜子走到墙边,按了按灯泡开关,突然听见儿子叫她。
“妈,我怎么觉得脖子后面这么沉呢?”
吴翠萍一愣,儿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好怪,其中好像还夹杂着女人的嗓音。
周遭突然降低的温度也在她脑中打了个警铃,她默默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边的儿子。
男人摸着后脑勺,背后站着一个人影。
人类本来是用肉眼看不见灵魂的,但诡异的是,吴翠萍却能在漆黑的房间里,将这个人影看得清清楚楚。
肖雪儿保持着坠楼的血腥姿势,阴恻恻站在男人的身后,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吴翠萍倒吸了一口凉气,腿软靠在墙上,半天说不出话。
“妈,真的是灯泡坏了吗?”男人还在和吴翠萍说话。
同时站在他身后的肖雪儿嘴巴也在一开一合,就好像……肖雪儿在操作男人说话。
“妈,你怎么不说话啊?”男人和肖雪儿同步转过头,嘎吱一声,脖子像要断掉。
吴翠萍的儿子哭丧着脸,身体完全不由他自己支配,肖雪儿迫使他在笑,展示出怪异的肌肉弧度。
男 人:“你看见我了,对不对?”
肖雪儿:“你看见我了,对不对?”
吴翠萍知道这是肖雪儿在问自己,吓得脸色煞白,连跑带爬的冲到房间门口,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门。
“妈……”
不知何时,吴翠萍的儿子走到了他的身后,肌肉紧绷牵起笑容,发出咯咯咯的鬼笑声。
肖雪儿就趴在男人的后背,露出脑袋。
吴翠萍要被吓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肖雪儿和男人的嘴巴在同时开合:“我想带你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肖雪儿微笑:“死无葬身之地。”
第189章毕业考试·童话森林(一)
田南栀捏爆了整个游戏中心。
叶三绮和苏谣站在门口等她, 还在欣赏这座高科技的建筑,忽然间,硕大无比的建筑物就顷刻化作散沙, 簌簌落地。
游戏中心的工作人员个个茫然状态, 一脸懵的被埋在散沙之中。
如同人体博物馆的湖蓝色柱管完全暴露, 根根伫立于空阔的土地之上, 震撼又可怕。
田南栀神色无异走出来,无需多言现在的情况, 柱管里面一具具残破身体就是最好的解答。
匆忙路过的人们终于有意停下脚步, 谁都无法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这是游戏中心私下与家属签署的协议,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游戏中心的运行机制, 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玩的娱乐游戏, 竟然是靠濒死同伴的记忆构建的。
这件事应该会在伽马世界掀起不小轰动, 在这个金字塔形式异常稳固的社会结构,此举无疑会激起许多平民们的怒火。
宋西沉坐在火车头部, 遥望远处的这番热闹, 唇角微微勾起。
他可真是一个合格的阴谋家,将熙拉入人间, 品尝世间疾苦, 然后期待她能够毁灭一切,创造新的秩序。
现在他成功了,这些隐藏在角落里的肮脏终于被世人发现。
宋西沉看向走回来的田南栀, 弯下眉眼:“对这个世界感觉如何?”
田南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冷冷道了一句:“烂透了……”
她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 全身的血肉和骨骼都在排斥这个地方。
宋西沉偏头看向车外, 直到田南栀的声音消失在车厢外,他才收回目光。
他仍笑意未敛, 轻声附和:“啊,确实是烂透了。”
宋西沉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颗装饰得异常华丽的烂苹果,表面令人啧啧称赞,实际内里已经蛀得发黑发烂。
他看得见,但做不了什么,身为伽马世界的人民他无法做到违抗。
于是亟需一个外部的力量来打破,而田南栀就是这股力量。
其实刚才的高层人员说得也没错,熙早晚会回到这个创造了她的世界,到时候宋西沉会做一个合格的看客,期待她能掀起一场更加巨大的风暴。
宋西沉命令列车启程,单手支着头,神色淡漠地盯向窗外黑暗。
他突然想起田南栀刚才的表情,看来这次彻底惹怒了她,竟然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男人敛下眼眸,自嘲笑了一声。其实这样挺好,他太了解自己,他这个人吃不得一点温柔,但凡田南栀对他抱有一丝善意,那堵拼命构建的理智城墙会顷刻粉碎。
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感情会让他完全失去理智。
他不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
宋西沉时常会追溯这份奇怪情感的来源,思考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超出了界线,但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
时间大概只能锁定在将熙扔进遗弃之地,因为在那之前,他和伽马世界大多数人一样,都希望熙能够按照计划死去。
他还记得熙躺在残垣断壁中的样子,极致破碎,好像跟这种绝望融为了一体,马上就会消失。
熙睁着眼睛,两只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空,她没有一丝惧意,只等待死亡的降临。
忽然,她叫住了要离去的宋西沉,问他:“要一起消失吗?”
宋西沉当时愣住了,这是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熙不愧是向死而生的存在,浑身上下的每颗细胞都带着毁灭的基因,连作出的邀请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在抬起手,邀请他共同死亡。
而可怕的是,宋西沉竟然对这个邀请产生了一丝心动。
因为死亡对他来说实在轻松,他只用躺在这里,躺在熙的身边,然后将手头的一切事情都交付给其他人。
他不用再看那些看不惯的黑暗,不用不择手段做事,只要躺在这个世界就好。
熙似乎就是察觉了他的这个心思,才会邀请他。
宋西沉有时候就会在想,如果当时他真的拉住了这只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
*
列车在五分钟后到达第三站台。
田南栀偏头,看见荒凉的站台上毛晶晶提着篮子站在指示牌的旁边。指示牌上显示本题考察的知识点为:鸡兔同笼+时间。
【恭喜你来到了数学列车的第三站:童话森林。(本题分数:17分)】
【当前区域的作答时间为1:05分——4:35分(共三个小时30分钟)】
叮咚——
在第三站规则显示出来的刹那,踏入这道题的每个学生都被扣除了17生命值。
叶三绮担忧:“上一道只答题失败了7个人,死亡4个,每个人只分得了7生命值。”
苏谣:“每个人的生命值都是在小幅度减少的。”
第一道题参与学生各扣除10生命值,存活学生返回16生命值。
第二道题参与学生各扣除15生命值,存活学生返回7生命值。
第三道题参与学生又各扣除17生命值,不知道最后又会返回多少。
田南栀拨弄着光屏,皱了下眉:“肯定不会多。”
【本题规则:在题目开始前,学生们将在[兔子]、[鸡]和[鱼]确认一个动物阵营身份,戴上本题的游戏装置,进入答题区域进行一场粮草值争夺战。
每个阵营的初始粮草值均为1000,1粮草值相当于1分钟的时间值,会采用平均分配的方法分发给该阵营的每个学生。(小数点后采用四舍五入的方法)
学生们需要想办法存活至本题结束,并向上提交汇报本场最终剩余的动物头颅数和腿脚数。
温馨提醒:佩戴的游戏装置将具有毁灭性,当上方数字显示为“00”时,将自动开启引爆功能,请多多抢夺粮草值吧。】
【有关粮草值的具体抢夺方法,将在学生们全员阵营选择完毕后公布。】
“死在游戏里的学生返回生命值将为零。”田南栀沉声道,“而这道题里,存活到最后的学生都是通关的,活不到最后的学生都会爆炸死亡。”
也就是说,他们这边的考场在本题最后不会有生命值提供。
如果对面考场是同样的情况,这一站通关的学生将都没有生命值返还。
铛铛——
两声锣响中断了学生们的谈话,宋西沉站在一间木屋前,示意各位学生按秩序拍好队,一个一个进入到木屋进行阵营选择。
田南栀几人走进队伍中间。
“粮草值对应着时间,初始都是1000的话,那么阵营人数少的一方肯定能多获得粮草值。”叶棠叉着腰分析,“我觉得我们几个最好不要在同一个阵营。”
这样会容易多瓜分本就不多的粮草值。
田南栀也是这个意思:“分开吧,题目显示的通关方式是存活到最后,并汇报最终剩余的腿脚数和头颅数,证明三个阵营之间的抗争不是必须的。”
只要不会存在一方阵营必须消灭另一方阵营,对于她们几个来说分开就是安全的。
苏谣点点头:“那我去鸡阵营。”
叶三绮:“我去兔子。”
几人商定完毕后陆续进入木屋选择,当走在前方的叶三绮戴好装置离开木屋后,田南栀才被允许进入。
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套桌椅。宋西沉坐在桌前,只字不提前面学生的选择,看样子是故意保密,向她递出脖上的圆环装置。
“又是伽马世界的东西?”田南栀凝眉戴到脖子上,上面的小屏幕暂时是熄灭状态。
宋西沉啊了一声,扬起唇:“指一下你想选择的阵营吧。”
田南栀依照约定指了下桌上的鲤鱼图片。
“祝你好运。”宋西沉又对她说。
男人的衷心祝愿在田南栀听来是那么挑衅,她嫌弃的多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从后门离开。
宋西沉无奈一笑,耸了下肩。
不知道空间又折叠到了哪里,田南栀刚刚关上门,眼前富有童趣的森林环境就让她怔了一瞬。
这间貌不惊人的小木屋后面竟然是别有洞天。
清新可爱的低矮森林遮天蔽日,望不见尽头,星星点点的彩灯装饰悬挂在高处,环境温馨又静谧。一间间亮着灯的木屋好像小精灵的家,若隐若现隐藏在树林间。
有时候走过一处,几只萤火虫匆忙忙飞起,更添得唯美。
学生们置身于这里,童真被一秒钟唤醒,满眼表露出赞叹。心底的紧张感被浅浅冲淡,感觉都被治愈了。
叶三绮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脚边的花草竟然都是真的。小绿感觉来到了天堂,一头扎进草丛里打起了滚儿。
苏谣弯腰从木屋的玻璃窗看进去,发现了一个规律:“里面都是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这些木屋看似是小精灵的家,实际应该就是学生们互相角逐的场所。
几分钟后,当最后一个学生进入到童话森林,紧张刺激的争夺战便拉开了序幕。
众人屏息凝神,纷纷看向光屏刚跳出来的弹框。
【本题共参加学生47人,现公布各位学生选择阵营的情况如下:
鸡阵营:21人,兔子:17人,鱼:9人。
于是可算得——
鸡阵营的学生每人可得粮草值:48。
兔子阵营的学生每人可得粮草值:59。
鱼阵营的学生每人可得粮草值:111。】
滴嘟——
众人脖子上的圆环装置启动,小屏幕上显示各自获得的粮草值。
叶棠看着最后的统计结果开始懊恼:“啊呀我脑一抽选择兔子了。”
她本来是想选择鲤鱼的,但当时深想了一层,觉得可能会有大部分人选择鲤鱼这个比较特殊的身份,干脆选择看上去最弱的兔子。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苏谣叹了口气,劝她知足:“我才48生命值,是里面最低的。”
这道题的时间为三个小时零三十分钟,也就是210分钟,意味着每个人至少要获得210个粮草值。
可她现在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在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场面中,有关如何抢夺粮草值的规则公布:
【粮草值的抢夺共分为两轮,第一轮游戏时间为1:05分——3:05分。(共120分钟)
每个学生手里将有卡牌8张,分别为:2张黑桃、2张红桃、2张草花、2张方片。(卡牌可通过光屏拖拽到手中使用)
学生可以不论阵营两两进入到木屋中进行卡牌抢夺战,场内的十二个木屋将随时为大家开放。
抢夺战规则:
1、学生进入木屋后,学生们可以通过玻璃在屋外进行观战,不可进入屋内围观。
2、两位学生进行商量过后,将以10粮草值为起底进行抢夺,每次加码也为10粮草值,上不封顶。
(规则解释:如果是拥有40粮草值的学生与80粮草值的学生进入,双方可以以10,20,30,最多不能超过40的粮草值为筹码进行抢夺。在对战过程中,作为筹码的粮草值将进入凝冻模式。)
3、抢夺完毕后,胜者便可以获得这部分粮草值离开木屋,相应的,输者会减少这部分的粮草值。
4、抢夺战采用[黑桃获胜红桃]、[红桃获胜草花]、[草花获胜方片]、[方片获胜黑桃]的规则进行对战。
5、使用过的卡牌采用回收机制,如果出现双方出牌花色相同,或者不产生任何获胜行为(例如黑桃与草花、红桃与方片出现),双方卡牌回收,各获得5粮草值。
6、本题不可采用暴力对待其他人,和平对决。
7、在第一轮抢夺时间内,场内只会有学生们手中的卡牌流通,购买卡牌的交易所将在第二轮开启。
8、第二轮抢夺战开始时,每个阵营可追加300粮草值的分配,且开放交易所和金币交易,具体规则将在本轮结束后公布。
9、整道题目中,每个学生将有一次进入小黑屋的权利,进入小黑屋后时间暂停5分钟,在此期间该名学生将无法进行卡牌对决、交易等行动。
10、爆破死亡的学生卡牌会随之消失。】
【现在,游戏开始。】
密密麻麻的规则遍布屏幕,众人还在理解这些规则,童话森林短暂保持着静谧。
田南栀将八张卡牌从光屏里拖出来,点开照相功能查看了一下脖子上的粮草值显示。
显示110。
对应着本题刚刚过去的一分钟,证明这些粮草值兑换的时间是会随着时间流逝同步减少的。
前120分钟内,每个人手里的8张卡牌很关键,再加上可以观战的这条规则,说明每个人手中的牌都是可以算出来的。
田南栀正思考着,忽然听见离得人群最近的那间木屋砰地一声关上。
首先对战的人是叶棠和一个陌生男生。
田南栀真是佩服叶棠的理解能力和执行力,在大部分人还在认真理解游戏规则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了第一局的对战。
人群全都围到了窗户边,想要确认一下这场游戏要怎么玩。
叶棠靠在木椅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卡牌,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其实她没打算这么着急进来的,奈何冤家路窄,排行榜上的第七名许强参加了这道题,还向她发出了邀请。
许强一直非常不满叶棠第六名的位置,有种被她踩在脚下的感觉,所以总是想方设法挑衅。
这次的两两对决事关生死和毕业结果,许强便以最后一次对决为理由,再度邀请叶棠一决胜负。
叶棠不介意靠此甩掉这层狗皮膏药,同意了对战邀请。
“我们要在这局提供多少粮草值?”许强问叶棠,“30还是40?”
这是最保险的玩法,两人都是兔子阵营,经过时间流逝后每个人现存粮草值为57,本局若提供20或者30,他们还有在别人那里翻盘的机会。
叶棠略一思忖,觉得还是保守些:“先提供30吧,不够再加码。”
许强嗤了一声,似笑非笑点点头:“行,就先30吧,我还以为你能跟我玩个大的呢。”
说着,他半眯起眼,“你还是怕输给我对不对?”
叶棠无视了他的挑衅:“你再多说一句废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那好。”许强扣了一张牌在桌面,向她宣布,“第一局,我出红桃。”
叶棠摩挲着卡牌,抬眸:“……想玩心理战?”
许强嘚瑟地挑了下眉梢,做出请的手指。
叶棠敛目盯向手中卡牌,红黑相间的几个图案毫无规律。
在对方最先表露出想要选择的卡牌花色后,她这边就变得被动起来,她会控制不住的去分析许强这句话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么她出黑桃就能获胜,可她觉得许强不像是能说到做到的人,这局的红桃大概率会是个谎子。
可如果红桃是个幌子,许强又会出什么?
叶棠思考过深,一动不动像被钉在了椅子上。
田南栀贴着窗户往里看,一眼便看出男生是有备而来,他应该是很擅长玩这样的游戏,姿态悠闲从容。
男生熟悉叶棠的性子,才会采用心理战的玩法率先公布要出的卡牌花色。
而叶棠这个人,从这次选择阵营就能看出来,她思考太多容易陷入混乱。
漫长的十几秒后,终于,叶棠从卡牌里抽出了一张倒扣在桌面。
叶棠看向男生:“一起翻吧。”
许强笑容更深,将手搭在桌面牌上:“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很不擅长往这种游戏……是不是已经觉得脑子开始乱了?”
叶棠阴沉着脸:“别废话,翻牌。”她根本不搭茬。
倒数三二一过后,两人同时翻开卡牌。
两边都是卡牌红桃。
平局。
第190章毕业考试·童话森林(二)
在两张卡片自行粉碎的同时, 叶棠和许强脖间的圆环装置上各加了5粮草值。
一分钟的游戏已经过去,两人共同显示数字:61。
许强挑了下眉,一点不意外叶棠这局的选择结果:“你猜我在骗你对不对, 所以想要用相同的卡牌来试试水?啊呀真是可惜, 我把要出的卡牌都告诉你了, 你明明出黑桃就可以赢了的。”
叶棠:“……”
“叶棠, 你真的很不擅长这种玩法,趁早认输, 我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许强好心劝告她, “这种游戏我玩得多了, 你确实不应该一时冲动接受这次挑战的。”
他承认他的攻击技能没有叶棠强, 但用脑游戏还是可以的。
说着, 他又抽出一张卡牌倒扣在桌子上, 像上次一样向叶棠宣布:“这次我会出黑桃,你好好想想应该出什么。”
叶棠沉默。
房间里情况非常压抑, 在窗前围观的学生们都开始紧张起来。
心理战博弈一般都是先手占据的优势大, 许强将卡牌花色大大方方的公布出来,轻易就会搅乱对方最初的计划, 激起对手的慌乱情绪。
落后一步的叶棠没有准备, 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当对方提出黑桃后,她下意识就会排除能被这张花色攻击的卡牌红桃,又会结合上一局出现的牌组情况, 思考这局许强会不会真的出黑桃。
毋庸置疑, 她的计划确实都被打乱了。
叶棠两手肘支在桌子上, 闭上眼睛试图稳住情绪。
“你还纠结什么啊叶棠?”许强还在喋喋不休, 手指转弄着卡牌,“我都告诉你出黑桃了, 你难道不出方片吗?”
“你能闭嘴吗?”叶棠抬眸,危险的黑色花纹在脸上若隐若现。
许强贱兮兮的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抬手示意叶棠继续。
窗边其实围观了很多人,但因为是单层玻璃的缘故,叶棠望过去只能看见洁白一片。片刻,她从卡牌里抽出一张,倒扣在桌面。
两人同时开启,都是黑桃。
双方各加5粮草值,获得时间五分钟。
这时有人已经在外面可惜:“就应该出方片的啊,出方片就赢了啊!”
叶棠一愣,没想到许强会再一次按照他所说的花色出牌。
许强同样也是可惜:“你说说,我都放水那么明显了,你还不出方片……”
哐啷一声——
叶棠突然站起身打断了他,摘下帽子扔到桌上,两手撑着桌面。
“要加码吗?”她阴沉着脸。
许强看她有点被逼急了,来了兴趣:“怎么加?”
“现在你我各是65粮草值,要不在30粮草的基础上,再加20?”叶棠提出要用50粮草值来一次豪赌。
许强等得就是这一步,叶棠性子暴躁根本压不住脾气,多在她面前嘴贱点,完全能在这把游戏里拿捏住她。
许强同意了叶棠的建议。
这次不等许强开口,叶棠有样学样先抽出来了一张卡牌,倒扣在桌子上:“我这次会出方片。”
许强冷笑:“你现在才开始学我,未免有点晚了吧?”
叶棠抱手坐下向后一靠,没有说话。她脸上还有青紫色的旧伤,此刻发怒的表情真的有种要跟男生玩命的感觉。
以往许强是会害怕的,可这道题是个不靠武力解决的和平游戏,明确表明不可使用暴力,叶棠再狂也不可能过来对他动手。
所以许强挑衅的笑了一下,指了指头,示意叶棠这是个智力游戏,然后迅速从卡牌中抽出一张,倒放在桌面。
“让我猜猜你会出什么?”许强身体慢慢前倾,敢笃定,“你出的绝对不是方片。”
这种游戏和人的性格有直接关系,叶棠脾气大心思深,接连两次错过最佳答案,她的情绪已经乱了。
许强猜叶棠这么急着加码应该是想一局定胜负。
在这种情况下,叶棠往往会特别相信思考到的第一直觉。因为前面两次许强所说的卡牌花色和最终所出的卡牌花色都相同,叶棠应该会在这里留个陷阱,故意放置一张不是方片的卡牌。
那么叶棠剩下可以选择的就是黑桃、红桃和草花。
许强不急不慌,还在分析:“草花是可以攻击方片的,所以我猜你会想要在这里给我埋个陷阱,你猜我会出草花……”他话音一顿,指了下叶棠面前的那张牌,“你的那张牌,其实是红桃对不对?”
许强盯着叶棠的表情,发现她在这一瞬眼神飘忽起来,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丝不安。
叶棠调整了一下姿势,抬手想要拉过桌上卡牌。
就在这时,嘭!
许强先她一步操作石块扣住桌上的牌,不给叶棠一丁点反悔的机会。他的技能就是随意操作地面上的石块,森林对于他来说是个绝佳的武器场。
叶棠坐直,刷的一下拿出黑色扇子,半面妆的黑色花纹释放着诡秘。她冷着嗓警告男生:“给我放手!”
许强赶紧提醒:“落子无悔,这场游戏你是不能用暴力通关的。”
他操作石块扣着卡牌滑到自己面前,仿佛大功告成了一般挑起笑容,率先翻过自己这局的卡牌。
毫无疑问,许强出的是黑桃。
叶棠低垂着头,稍显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眼眸。她颓然的样子被男生看在眼中,这种终于碾压的快感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翻开叶棠手中的卡牌。
许强扔掉石块,手触在卡牌上,然后盯着叶棠将牌缓缓翻过来。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卡牌上显示的图案是方片。
“哈哈哈——”叶棠终于憋不住,闷声笑了出来,想为这局的胜利拍手鼓掌。
尤其是经过许强那么长时间目中无人的铺垫,这样的反转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热血沸腾。
许强嘴角抽了抽,迟迟无法接受再次失败的事实。这样的游戏本来应该是他的强项,怎么又会输给叶棠。
“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么?”叶棠笑够了,问他,“想知道你是怎么输的吗?”
许强阴沉着脸,等待答案。
叶棠:“因为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是靠运气才比你高了那一名,所以你一直在对我下战书,想要证明你比我强。”
这个思想由来已久,早已在许强脑子里根深蒂固,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然后在这场考试规则颁布之后,这是许强的强项,他就更加有了能赢叶棠的信心。
所以他迫不及待,邀请还在熟悉规则的叶棠开始了对决。
试问一个都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能做到非常理智的分析?
叶棠戴好帽子,居高临下盯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了解我,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
许强知道叶棠脾气暴躁,叶棠又何尝不知道许强浮躁傲慢,所以,她知道要以怎样的表现才能符合对手的期待。
许强听懂了:“你之前的慌张都是装的?”
“也不全是,一半一半吧。”
叶棠确实是慌的,但脑子还是活络的。她在思考要以哪种手法才能反击,想来想去还是将计就计比较好。
她故意做出破罐破摔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这就是许强所期待的,然后在第三局拿回了主动权。
其实许强这番分析也没有错,叶棠最早的分析思路和他所预想的一样。
在她故意说出方片的时候,确实是准备使用其他三个花色的。因为前两局宣布的卡牌和出手的卡牌是一致的,她下意识会想要转变思路,选择不一致的其他卡牌来迷惑对方。
叶棠说出方片,想要草花这里埋个陷阱,然后准备好红桃用来应对。
但这只是她的最初思路,许强那么会玩心理战,她猜想他一定能想到这层。
那么就还需要深挖。
叶棠又想到了用黑桃来应对,起码不会输掉,她觉得顺着这条思路,许强会在方片和黑桃两个花色之间选择。
但每个人在第一轮的卡牌仅有8张,前两局已经浪费两张,万一许强在这局也选择了黑桃,等于他们两人又浪费了一张卡牌。
所以叶棠回到了思路的初始点,她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就出方片?
这违背了她平时的游戏习惯,说不定可以出奇制胜。而且在过去那条思路深挖到最后,也将会是方片能获得更多的得胜几率。
许强自以为很了解她,其实聪明反被聪明误。
叶棠走过来拍拍他肩,瞄了眼他脖子上的数字,好心提醒道:“你还有13分钟。”
要是再不能赢下一局游戏,许强将在13分钟后爆炸身亡。
许强脸都白了。
滴嘟——
叶棠现存粮草值:113。
叶棠得胜,吹着口哨走出木屋,大部分人不敢浪费时间已经各自参与对战去了,她走出来时森林里只有几个人。
“她们两个呢?”叶棠走到田南栀身边。
“那边。”田南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间木屋,苏谣已经进去对决了,叶三绮站在玻璃窗前观看。
叶棠刚刚结束了紧张刺激的第一局比赛,想要换换心情,她哦了一声,向着那间木屋走了几步,发现田南栀没跟上来。
田南栀站在一簇鲜花旁边,幽绿色的萤火萦绕在她身边,叶棠还以为她是在看景。
可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叶棠发现那棵葱郁的大树下方站着一个人。
男生个子不算高,戴着宽大的兜帽衫遮住了脸,在这个就连空气都是焦灼的氛围里,他未免显得过于悠闲。
让叶棠关注的,是男生脖间圆环装置上的数字:105。
和田南栀身上的粮草值显示一样,大概率是选择鱼阵营的人。
“那人什么情况?”叶棠走了回来,能被田南栀这么长时间观察,定然不是什么一般角色。
田南栀提起刚才门外的事情:“几个鱼阵营的人都被叫走对决去了。”
鱼是现存粮草值最多的阵营,选择他们对决这个举动是正确的。
怪就怪在没有人敢选择那个男生,哪怕男生主动提出跟其他人对决,也被那些人一口否决了。
叶棠半眯起眼:“要是一直没有人和他对决,那岂不就是浪费时间?”
在卡牌有限的情况下,自然是抢夺的粮草值越多越好。
“不会浪费的。”田南栀转身,“一会儿我就过来找他。”
现在她要去看看苏谣的情况如何。
*
另一边,苏谣正襟危坐在木椅上。
她是在围观途中被一个男生叫走的。
男生曾经和苏谣交过手,是那次期中考试中在狂欢城杀戮新生的其中之一。他的室友就死在苏谣命令的那次自刎中。
所以算起来他们还有点浅浅的“交情”。
男生知道苏谣有控制能力,早早给自己展开了防护铠甲,一寸皮肤都露不出来,杜绝了被[脑袋空空]的可能。
“你那个厉害的室友不在,紧张吗?”男生遥望了一下窗户,看不清外面有没有人。
苏谣知道他说的是田南栀,轻笑一声:“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还会紧张?”
“是嘛。”男生脸上蒙着头盔,看不出他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离开你那个厉害的室友,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呢……上次让你发布自刎命令的就是她吧?”
苏谣皱了下眉,没打算跟他浪费时间,坐直身体:“你不用总提她,这次跟你对决的是我。”
男生做了个耸肩的姿势:“OK,那你敢不敢跟我来个新玩法?”
“什么新玩法?”
男生:“我们从8张卡牌里挑选三张出来,来回洗几遍后倒扣在桌子上,每局都进行盲选怎么样?”
苏谣沉默思考。男生的这个提议很有意思,将这场计策和心理的博弈游戏添加了一些运气的成分。
三张卡片倒扣在上面然后盲选,即便里面存在可以压制对方的花色,也很有可能因为出牌顺序不同而错失获胜的良机。
不得不说,这场赌注玩得就是运气和心跳。
苏谣接受了这个提议,这要比纯计策有意思,旋即她从卡牌中选取了三张倒扣在桌面。
男生同样选取三张出来并提醒她:“把三张牌多洗几次,确保你无法记住它。”
闻言,苏谣两手搭在桌面,像洗麻将一样将其打乱。
男生两只由金属包裹的手也用力在桌面滑动,他整个人都由超级酷炫的金属包裹,窗外的人看来总觉得苏谣是在和变形金刚对决。
十几秒后,双方同时整理好了卡牌。
男生将手随意放在一张卡牌上:“我数一二三,一起翻过来。”
苏谣将手搭在最中间的卡牌。
“三……二……一……开!”
这分钟屋外的叶三绮都贴上了玻璃,终于看清两人的第一局的出牌情况。
男生出牌草花,苏谣出牌黑桃。
两个无法构成攻击的牌组自我销毁,双方各得到5粮草值。
男生歪了歪头,发出金属摩擦的咔咔声:“你的运气还不错啊。”
“这句话也送给你。”苏谣面无表情勾了下唇,将手挪到桌面右边的卡牌上。
男生也将手按在卡牌上,等待开牌。
第二局结果——男生出牌黑桃,苏谣出牌黑桃。
两张相同的花色卡牌,双方各得到5粮草值。
男生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如果说刚才还是运气问题,这分钟男生就要嘲笑苏谣的策略了。
根据规则,两张花色相同的卡牌和不构成攻击关系的卡牌会被回收,双方各加5粮草值,出牌相当于无效。
按照每个人手中的卡牌计算,无效局的概率是很高的,因为一张花色牌将对应着四张花色牌形成这种局面。
比如一张花色黑桃,它就对应着对手的两张黑桃和两张草花形成无效局。
所以男生料到了会有无效局产生,但是他想不通苏谣为什么会在明知游戏规则下,会将两个相同花色的卡牌放进一组盲选中。
“把两张黑桃放进这里,你是怎么想的?”男生忍不住笑,金属铠甲里传来他咯咯的笑声。
这场游戏关键的难点就是四种花色的相互制衡。它们四个花色是一个环,说不出哪个是头哪个是尾。
苏谣这么做,相当于亲手将自己手中的制衡打破了,她的手里很明显只剩下了三个花色,而且这串花色是有头尾的。
红桃攻击草花,草花攻击方片。
对方很轻易就能抓住这个破绽出牌。
“果然我看得没错。”男生笑得肚子疼,“你没有那个厉害的室友,连基本的游戏规则都看不懂。”
苏谣挑眉:“我这么选择有问题?”
“岂止是有问题,是有大问题!”男生笑意更深,不介意解释给她听,手在桌上写写画画做了个示意。
“现在你的黑桃没有了,你手中剩下的这张卡牌花色会是红桃、草花或者方片,如果我的卡牌是红桃,那么第三局就只会出现三种情况……”
第一,男生红桃对苏谣红桃,无效局。
第二,男生红桃对苏谣草花,男生获胜。
第三,男生红桃对苏谣方片,无效局。
三种情况对于男生都没有坏处,而苏谣那边会产生两个无效局和一个输局。
听完这番解释,苏谣若有所思哦了一声,表情没有过多波澜。她又将手放在卡牌上:“那就看看会是哪种情况出现吧。”
男生声音带着笑:“那就数三二一,开牌吧。”
倒数三个数后,双方同时翻牌。
男生迫不及待站起身,笑着宣布:“不好意思,我这局就是运气很好的选择了红桃!”
只要选择苏谣那条制衡线上的红桃,他就没有输的可能,顶多只是无效局。
苏谣淡定极了,慢条斯理地推着自己的卡牌,让他看清楚。
男生的身体陡然僵住。
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冲了过来,一把拿起苏谣的卡牌检查:“你怎么还会有一张黑桃?”
黑桃攻击红桃,他输了。
男生看了一眼房间里双方的卡牌数量,都是剩余5张,不存在苏谣会多余出来一张卡牌。
冷静过后,男生眼睛徐徐瞪大:“你和别人换了卡牌?”
苏谣微笑,告诉他:“和我另一个不太厉害的室友换的。”
“……”
铠甲下,男生的眉头不自然抽了抽。
他本以为苏谣还没有看懂规则,没想到她是早已摸透了规则,在大部分人都没有换牌思维的时候,她已经摸透了那条规则的隐藏玩法。
【在第一轮抢夺时间内,场内只会有学生们手中的卡牌流通。】
这条规则意味着学生们是可以和平交换卡牌的,不然现在大家手中的牌组都是可以计算出来,小范围打乱卡牌就可以迷惑对手。
于是苏谣和叶三绮偷偷交换了卡牌,现在她手中的卡牌剩余为:1张黑桃和4张红桃。
男生说得没错,这场游戏的四个花色实在是太制衡了,所以她干脆只留下一组相互制衡的牌组。
这样一来,她首先就可以做到迷惑对手,对手会计算着她手中的卡牌花色,从而调整出错误的卡牌花色。
其次,只有一组制衡关系的花色牌和一组花色均衡的牌组相比,可以提高不输的概率,因为增加了和对方无效局的几率,虽然无法保证必赢,但起码不会被迅速淘汰。
苏谣本局获得粮草值30,由于时间在流逝,目前总共67。
木屋外,田南栀和叶棠看见苏谣稳赢的局面,各自又去寻找对手。
临走之前田南栀再三嘱咐叶三绮:“等和苏谣把卡牌换过来再去对决。”
不然苏谣这个方法有个致命的问题,一旦两种花色暴露给其他人,对方可以轻易碾压。
叶三绮点头让她放心,然而就在田南栀和叶棠离开不久,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生突然从木屋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跟我来一局吧。”皮衣男生插兜走了过来,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数字78,“这局抢夺不多,就30怎么样?”
叶三绮现存粮草值46,哪怕输了30,她也还有翻盘的机会。
叶三绮握着手里的牌,谨记田南栀的嘱咐:“再等一下吧。”
“还等?”皮衣男生慢慢走到她身边,“我看你很久了,你可是白白浪费了11分钟啊,你还想浪费多久?”
“……”
叶三绮焦急地看向木屋,发现苏谣被气急败坏的铠甲男生困住了。
游戏规则上有说不能使用暴力,但上面没有说不能困住其他人,铠甲男生就是抓住这个空子,将一个类似于挂钟的东西牢牢扣住了苏谣。
苏谣暂时是出不来的。
皮衣男生懒洋洋开口:“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浪费的每分每秒都是你自己的生命,你要等着你同伴出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男生发出哂笑:“还是你依赖你的室友,连一个人对决都不敢?”
叶三绮:“……”
这话戳中了叶三绮,她的确很怕,因为她知道自己脑子没有那么灵光。
皮衣男生没有走,似乎就在等着她答应。叶三绮做了个深呼吸,思忖过后,将卡牌揣进口袋里:“走吧。”
但这次,她想亲自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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