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面前之人有片刻的停顿。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她,眸底是无法掩饰的欲/念。

    顾南挽目光有些闪躲地移开了视线,几乎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耳根隐隐有些发烫, 小声道, “别在这里……”现在几位长老与那些男修就住在隔壁,以他们的修为, 一丝一毫的异响便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戚无宴有片刻的失神, 须臾,他似是才理解她的意思, 只见他额心的金印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顾南挽只觉得身下一轻,只见周围雾蒙蒙的一片, 似乎连风声都为之停滞, 她似乎被一股奇妙的灵力拽入了另一个世界。

    再睁眼之时, 二人却是出现在了一片翠色的森林之中, 周围树影摇曳,偶尔传来几道微弱的虫鸣,清冷的月光落在他银色的长发之间,模糊了他面上的神色。

    顾南挽微微睁大了眼睛, 便被他抵在了身后的树上,熟悉的冷香涌入她的鼻翼, 他埋在她的颈间, 毛绒绒的圆耳在她的颈间蹭了蹭, 带起了些微的痒意, 却是低声道, “帮我。”他的声音一片暗哑,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雪白的颈间。

    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她微微抬起了头,便见他的圆耳与银发还在滴着水,甚至,他的眼睫之上亦带着水迹,黑色的长袍湿/漉漉地黏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他流畅的身形,毛绒绒的尾.叭缠上了她纤细的脚踝,缓缓收紧。

    他的衣物仍是规规矩矩地覆在身上,顾南挽迟疑了片刻,解开了他的衣物,那湿透的衣物随之坠落在地,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腹。

    他的肌肉极为流畅漂亮,结实却不夸张,劲瘦的的腰/腹微微蜷起,其上布着无数诡异的金色妖纹,在昏暗的月光下,无端地生出了几丝色/气。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只见那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团,立刻收回了视线,她深吸了口气,方才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指尖……

    那本就恐怖的晋江于她的掌心缓缓涨/大,散发着燎人的灼/意,顾南挽的头皮有些发麻,她几乎是立刻便想收回手,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呼吸猛地变重,大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她柔软的指尖,不让她退去。

    只见那单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她的周身,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肢,她微微侧过脸,修长的脖颈崩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乌发湿/漉漉地黏在她雪白的颊边,精致的耳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着,无端的撩人心炫。

    琥珀色的瞳孔一缩,他的眸底一片猩红。

    那种好似全身都被啃噬的空/虚,温吞却绵长的折磨,让他周身的肌肉都为之绷紧,他似是蛰/伏在暗处的凶兽,随时准备冲破封印,将面前之人吞吃入腹。

    顾南挽抿了抿红唇,不敢去看他面上的表情,她的目光偏向一方,身形有些僵硬。

    四处一片寂静,夜风略过茂密的枝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唯有他愈来愈沉重的呼吸,胡乱地落在她的耳际。

    她的余光落在他的面上,只见他微微靠在树上,眉头微蹙,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眸底一片晦暗,顾南挽指尖有些发麻。

    ……

    这一夜极为漫长,直到她的手都抬不起来,掌心都磨得发痛之时,他才堪堪结束,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那毛绒绒的尾.叭仍是不知足地缠着她的手腕。

    顾南挽连忙坐到了一边,只听身后传来了些许衣物摩擦的声响,她掏出帕子胡乱地擦了擦指尖的痕迹。

    戚无宴微微起身,看着她通红的耳垂,喉结滚动,心间的躁意并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他渴望着她更多的碰触,现在仅有的这些,太少,如隔靴搔痒,反倒是令他越发的焦躁。

    那清心咒早已被他念了个遍,早在那山洞中的一夜荒唐之时,那清心咒便没了作用。

    以往,他对交/配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执念,对他来说,男女之事可有可无,与沉二这种种族天生无欲不能人/道不同,他自小在那无妄海下长大,他的人生之中除了漫无边际,讨厌的海水,便只有杀戮与血腥,唯有刺目的血迹才能令得他血脉沸腾。

    他从未有过欲/望,亦从未自/渎过。

    更遑论,将那命脉之处交到别人的手中,甚至为那古怪的感觉而感到痴迷愉悦,贪婪地想要更多。

    他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丝阴暗的念头,想要将她永远锁在这一方天地,让她只能缩在他的身下,任他肆意妄为。

    令她眼中,只能有他一人的存在。

    顾南挽见身后的声响暂停,她站起身,离戚无宴更远了一些,方才压低了声音,“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等会他们该发现我不在了。”

    戚无宴的目光在她的面上停留了片刻,他抿了抿唇,将那些阴暗的念头尽数藏匿于心中,他额心的金印散发出浅浅的光芒,顾南挽只觉得面前笼上了一层雾气,待那雾气散去,便见二人再度已出现在了那池水之中,清澈的泉水自竹筒中涓涓流淌,一夜过去,这池水仍是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只见些微的光亮自窗间落了进来,天已亮。

    顾南挽自那池水中站了起来,她的掌心一片通红,她在那池水中又连忙搓了搓手,却觉得指尖仍是有股浅浅的,挥之不去的气味。

    她忍不住瞪了戚无宴一眼,却见他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池水之中,琥珀色的眸子有些失神地看向池底,银发随着池水轻浮。

    顾南挽有些狼狈地自那池水中爬了起来,走向了房内。

    戚无宴微微侧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只见那云衫湿哒哒地贴在她单薄的腰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随着她的走动,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濡湿的痕迹。

    戚无宴喉结滚动,眸中一片晦暗。

    只见顾南挽走到屏风后面,墙边模糊地映出了她的身影,她将长发拨到了身侧,随即,湿透的衣物搭在了一侧,她快速地换了身干净衣物。

    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道模糊的倩影,眸色幽深。

    顾南挽换好衣服,却见戚无宴银发间的圆耳都覆上了一层血色,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这次回来之后,便格外的奇怪。

    须臾,他亦是从水中站起了身,水珠自他的衣角淅淅沥沥地落了满地,他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脑袋,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顾南挽忽的脚步一顿,她看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戚无宴,却是想起了什么,想了又想,她终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她总觉得先前戚无宴在骗她!

    以他的修为,别说犯了戒,只要他愿意庇护那一方土地,那些宗门定是恨不得将他捧着供起来,又怎么会舍得将他逐出寺内……

    戚无宴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了顾南挽的面上,却是沉声道,“你必须对我负责。”

    顾南挽,“……?”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戚无宴,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她无法从他的面上看出更多的情绪,亦无法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顾南挽只做没听到,她靠在床榻之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便听外面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昨夜那男修于房外轻声道,“小小姐,可要用饭?”

    顾南挽下意识地看了戚无宴一眼,连忙道,“不必!你先走吧。”那男修闻言停顿了片刻,却是没有多言,又安静地退了下去。

    戚无宴亦是眸色幽深地看向她,“寺内不会再让我回去。”

    眼见他又提起这事,顾南挽忍不住沉默了片刻,她毫不怀疑,若是她此刻说错了话,戚无宴定然又要将那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顾南挽指尖微微蜷缩。

    正当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房外传来了几道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三长老的声音于门外缓缓响起,“挽挽,醒了没?今日爷爷带你出去看看,你先收拾收拾!”

    顾南挽闻言,忙对着戚无宴使了个眼色,却见他亦是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房外。

    顾南挽站起身,她打开了房门,只见几位长老手中端着灵果,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外,一见到人形模样的顾南挽,几人却是一愣,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顾南挽这副模样。

    先前他们来时只来得及远远地看了一眼,她便变成了小肥啾的模样,他们只记得是个皮肤极白的漂亮姑娘,大长老亦是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眼,只见面前的顾南挽眼尾微挑,眸光潋滟,乌发红唇,小脸白皙如玉,哪怕是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极为优越的漂亮模样。

    却是与小三极为不同的模样,小三生的俊秀清冷,顾南挽却是宛若栖梧山上三月的朝阳,明媚炽热。

    三长老有些感慨地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已经能变回来了啊,不错不错,还适应吗?”

    顾南挽点了点头,“昨夜便变回来了爷爷!”三长老的话音未落,却见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自房间内走了出来,缓缓地停留在了顾南挽的身后,动作极为自然。

    待看清那男修的面容之后,几位长老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三长老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压抑住心底的怒意,这个八千岁的老男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心思急转,却见戚无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薄唇轻启,却是随着顾南挽叫道,“爷爷。”

    顾南挽,“?”

    几位长老,“???”

    谁是你爷爷???

    第52章 老虎不高兴(一)

    几位长老看着神色自然, 面无表情的戚无宴,他们的神色变了又变,一双老眼眯了又眯, 终是没忍住,眉头一皱便要发脾气。

    然而在看到他们面前小脸雪白的顾南挽, 几人勉强压住了心底那股即将爆发的火气!

    饶是如此, 脾气火爆的二长老依旧是没忍住,他微微压低了音量, “你这一声爷爷我们老三可不敢当。”语气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连爷爷都叫上了,真是恬不知耻!

    戚无宴, “……”

    戚无宴沉默地看向顾南挽, 只见她亦是抬着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金色的日光落在了她的眸中, 似是闪闪发光的宝石。

    若是以往他被人这般阴阳怪气地挤兑, 哪怕是跨越千里, 当夜他也定要摸黑去拧断他的脖子,可这人是顾南挽的族人。

    戚无宴薄唇紧抿,面对几位长老虎视眈眈,凶残的目光, 他难得的迟疑了片刻,却是再度道, “二爷爷。”

    二长老, “……”

    二长老的神情顿时也跟着微妙了起来。

    这下别说几位长老, 就连顾南挽的目光都有些奇妙, 她的余光扫过戚无宴的面上, 只见他静静地看向几位长老,面色如常。以戚无宴桀骜古怪的性子,她还以为他会板着脸给几位长老甩脸子……

    她一时间也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棘手,顾南挽目光有些闪烁。

    最终,还是三长老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眼二长老,却是对着顾南挽温声道,“今日爷爷打算带你出去瞧瞧,你姑姑这里别的不说,这吃的玩的可是一等一的!你有什么想要的随便买!”

    顾南挽点了点头,她也被这古怪氛围逼得有些窒息,闻言连忙随着几位长老出了院子,却听一道细微的声音自院中传来。

    顾南挽抬起头,便见昨夜那几个貌美男修亦是开了窗子,趴在窗间看向他们,其中一人更是对着顾南挽挥了挥手,笑意吟吟。

    几位长老目光有些闪烁,顾南挽更是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目光,头皮有些发麻,她的目光落在四处,随意地打量了几眼。

    戚无宴眸色幽深地看向那些貌美男修,目光晦暗不明。

    直到这时,顾南挽才看清,他们昨夜住的宅子却是建在一个巨大的龟壳之上,这龟壳周围长满了翠色的树木丛林,其中却是个极为精致的宅子,四周流着圈小湖,那龟壳静静地浮在半空之中,有种说不出的趣味。

    顾南挽忍不住又多瞧了两眼。

    昨夜那侍卫见他们出门,亦是匆匆地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个礼,“长老,小小姐!”

    顾南挽看了他一眼,随即,她的目光落在街道之上,只见四处皆是小贩热情的叫卖声,来来往往尽是些年轻修士与孩子,除了几位长老,这放眼望去几乎没有老年人,比起那些城池,倒更像是那等方才招完弟子的宗门。

    顾南挽看向那侍卫,低声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多孩子?”

    那侍卫走在他们的身侧,忙解释道,“这城里的那些年轻人,大多都是城主四处救来的孩子,后来便养在了这城中,教他们修炼,结果这华阳城越来越大,许多的人听说这里有人教孩子,还专门将孩子丢在了城门口。”

    那侍卫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他挠了挠头,心底也有些感慨,这城主看着风流不羁,视人命为草芥,也不知为何,对孩子幼崽却是极有耐心。

    顾南挽闻言也有些稀奇。

    在顾南挽说话之际,戚无宴微微垂首,看向她落在身侧的指尖,银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他不着痕迹地想要牵起她的指尖,就在此时,却见一截拐杖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身侧,挡住了他的动作。

    戚无宴目光微转,便见大长老踉跄了两步,他点了点拐杖,对着他露出了个严肃而又怪异的笑容,“这路上有点滑,也不知是谁在这里倒的水,若是让我知道了定饶不了他。”

    戚无宴,“?”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大长老的脚下,只见那里一片干燥,他面无表情地跟在了顾南挽身后。

    顾南挽倒没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她早已进入了最近的武器铺子,她对武器的消耗简直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顾南挽在武器铺子内转了一圈,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武器,却是选了几把匕首与长剑。

    眼见她越拿越多,戚无宴见状,便想上前帮忙,却见一双苍老的手率先接过了那些武器,四长老笑眯眯地看向顾南挽,“来,四爷爷帮你。”

    戚无宴凉凉地看向四长老,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

    顾南挽没注意到身后的暗潮汹涌,她的眼中只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戚无宴微微侧首,眉头微蹙,他在昨夜方才与她那般亲密,现在正是欲罢不能,最渴望与她再度接触之时,然而有这几个老头在,这一天下来,别说牵手了,他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这几番下来,戚无宴的面色也越发的冷淡,他面无表情地跟在顾南挽的身后,目光凉凉,心底有股说不出的躁意。

    直到天色暗了下去,顾南挽方才歇了心思。

    三长老看着亦步亦趋,像是个大尾巴狼似的跟在顾南挽身后的高大男修,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他们现在这拦得了一会,却拦不了一世。

    尤其,他们还不知道顾南挽心底对这戚无宴是怎样的看法。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传音纸鹤颤颤巍巍地飞到了大长老的身前,几位长老慢了一步,他的拐杖遥遥地点了那纸鹤一下,只听里面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长老,您要的蔓芝草,我们已经找到了位置。”

    大长老浑浊的眼镜一亮,便听那声音继续道,“现在蔓芝草即将成熟,周围有二十七只高阶灵兽。”

    几位长老连忙扬声道,“挽挽!”

    顾南挽闻言回过头,便见几位长老笑眯眯道,像是嘱咐小孩子一般,“挽挽等会快些回去,别贪玩,爷爷们出去一会,晚上早点睡觉,别到处乱跑!”

    顾南挽闻言点了点头,却见大长老将那拐杖抛向了空中,只见那拐杖见风就涨,不过片刻,便化作一道飞行灵器,几位长老跳上了飞行灵器,又忍不住再度嘱咐道,“晚上早点睡!”

    顾南挽忙点了点头,“知道啦!爷爷再见!”便见几位长老对着他招了招手,那飞行灵器缓缓升空,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快速地飞向远处。

    看着地下越来越小的顾南挽与戚无宴,三长老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他们知晓顾南挽身中奇毒之时,便连忙找人去寻那解毒的法子,而后,他们的主意便打到了那蔓芝草的头上。

    只是那蔓芝草长在天山之上,那里环境险恶,并不适合挽挽前去,他们本打算让盛骆衍暗中保护挽挽的,那盛骆衍总是怕挽挽生气,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敢暗地里偷偷看上几眼。

    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畏手畏脚的模样。

    也不知这次能否真的让他长了记性。

    现在这戚无宴来了,他们便也没叫盛骆衍,三长老这想着想着,总觉得有些不得劲,“我这自己五千岁大寿还没过呢,看到这小子,我这实在是闹心啊……”三长老揉了揉胸口,只觉得满心的复杂,尤其这小子还一口一个爷爷的,被他喊着喊着,他都觉得自己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一般。

    这戚无宴过八千大寿之时,挽挽还是个蛋呢……

    哎。

    三长老神色复杂地端着茶盏,说到底,他是感激戚无宴在他们没来时照顾挽挽的,可这般夸张的年龄,又是个无情道的佛/修,他总觉得哪一天,这戚无宴便要生个心魔,来个杀妻证道了!

    大长老亦是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拐杖,他们凤凰一族对小辈的感情之事,历来都是随他们自己心意来的,不会惹人嫌去插手多管闲事,哪怕是这蓝凤凰这般的作风,他们也没有多说一句。

    可顾南挽不同,她自小流落在外,爹娘在她未出世时横死,她也吃尽了苦头,还是他们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的唯一的幼崽,他们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疼她一些,生怕她再受到一点的伤害。

    三长老长叹了口气,“随她吧,只要咱们几个老不死的还在,那小子……”三长老话音一顿,察觉到有些怪异,当即又心梗了片刻,“那男的要是敢欺负他,我定然饶不了他!”

    几位长老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忍不住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啊……

    昏暗的房间内。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被铁锁锁住胳膊,缚在那冰室之中,他的脑袋微垂,一头黑发凌乱地散落在面前,乌黑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了毫无血色的薄唇。

    几个修士目光闪烁地看向他的周身,只见浓郁的怨气自他的体内爆发,原本漂亮晶莹的冰室,此刻却是一片灰暗,那浓稠的灰雾中透着令人心惊的,不详的气息,只瞧着,都令人心生恐惧。

    闻钰仙君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虚空之处,他似是察觉不到周身的剧痛,直到一道凄厉的女声自虚空中爆发,他的眸色方才有片刻的波动,那声音如泣如诉,极为尖锐,其中满是怨念,似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你们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永生永世下十八层地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这一小片天地瞬间风云变色,那冰室瞬间被汹涌的灵力掀翻,狂风大作,周围的瀑布倒流,水花四溅,无数的沙石炸裂,比腰还粗的巨树拦腰折断。

    那几个修士亦是脸色一变,他们被那突然爆发的灵力亦是逼的后退了几步,方才堪堪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目光落在闻钰仙君的面上,神色惊疑不定。

    只见那些几乎化为实质的,灰色的怨气又尽数飘回了闻钰仙君的体内,他周身的气息正剧烈地攀升着,鲜血自他的嘴角涌出,他的拳头猛地攥紧,手背青筋突起,鲜血自他的指尖滴落。

    闻钰仙君面色紧绷,喉间溢出了低低的闷哼声,那些怨气在他的体内疯狂地破坏着他的血肉,那女声凄厉地尖叫着,声音中尽是绝望。

    他周身的骨头几乎都被那怨气尽数碾碎,剧痛袭来,鲜血自他的周身溢出,不过瞬间,便染红了他脚下的冰面。

    察觉到闻钰仙君周身那恐怖的气息,那几个修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为首之人忍不住有些感慨,“不愧是那一等一的血脉,这么多年了,竟还有如此威力。”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定魂钉,却是扎在了闻钰仙君的胸口处,随着那定魂钉的寸寸没入,那女声越发的凄厉,声音中带上了无尽的痛苦,“你不得好死!你们这群畜牲,我要杀了你们!”

    直到那半指长的定魂钉尽数没入他的胸口,那道凄厉的女声戛然而止,那男修勾了勾嘴角,却是冷笑了一声,“放心吧,待我事成之后,我定让你和你的女儿在地底下团聚。”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闻钰仙君蓦地睁开了眼睛,神色冰冷地看向他,他的眸底还带着未散去的灰色雾气,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了尘的宝石,宛若笼中困兽,其中满是疯狂与嗜血杀意。

    那男修的背后忍不住有些发寒,片刻后,他的眼底却是爬上了一丝诡异的狂热,他解开了闻钰仙君胳膊上的铁链,低声道。

    “来吧,我最强的兵器……”

    ………………

    待几位长老离去之后,顾南挽继续走回那小院,戚无宴沉默地走在她的身侧。目光有些闪烁,夕阳西下,暖色的阳光落在他的银发之上,似是有流光滑落。

    顾南挽忍不住偷偷看了他的银发一眼,她转了转手中的匕首,若有所思。

    几个年轻修士远处走来,为首的女修蹙了蹙眉头,冷声道,“你们是何人?这里不许外人随便进入!”

    顾南挽尚未反应过来,她仍低头看着手中锋利的匕首,想着戚无宴的事,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

    那女修见二人丝毫未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冷哼了一声,却是双手结印,须臾,只见一道裹挟着寒意的冰箭瞬间自她的掌心爆发,袭向了顾南挽的前侧,堪堪插入了他们二人前面的土地之中。

    那冰箭入土三分,若是再向后一些,足够直接扎穿他们的脚背。

    顾南挽脚步一顿,她抬起头,便见几个年轻修士快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为首的女修眉眼清冷,面容冷漠,一袭白衣飘飘,宛若雪山之上的莲花,清冷出尘。

    她身侧的男修与她长得有八分相似,却是生着张笑脸,他温和道,“不好意思,我妹妹有些冲动。”

    话落,他的目光落在顾南挽的身上,笑容不变,“抱歉,这里外人不能随意进入!”

    顾南挽抬起头,神色冷淡地地看向来人。

    第53章 蛋内的异样

    蛋内的异样, 爪爪贴贴

    那冰箭深深地扎进泥土中,在日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在她的目光下, 那冰箭缓缓地化作一片水雾,消散在这虚空之中。

    顾南挽退后了两步, 避开了那摊水雾。

    她神色冷淡地看向白落雨, 只见她同样冷冷地看着自己,她身后的那些修士亦是神色不善地看着她, 眼底含着一丝轻蔑。

    白落雨的目光在顾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 只第一眼,她的心底便生出了一丝不喜, 她讨厌她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南挽眉眼间的神色, 令她格外的不喜。

    须臾,她的目光落在顾南挽身后的戚无宴身上, 在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时, 她似是被什么上古凶兽盯上了一般, 心底陡然一惊, 几乎是瞬间,冷汗便打湿了她背后的衣物。

    随即,她又悄悄松了口气,只见那男修一袭黑衣, 身量极高,银发随意地落在身后, 他的五官比常人更加深邃, 倒是极为凌厉好看的长相。

    此刻, 他正静静地看向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修, 目光专注。

    然而, 她在这男修身上,却是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

    大抵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废人罢了。

    不知自哪里来,又想来这里攀炎附势,妄想一步登天。

    不自量力。

    她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白落雨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白承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了声,又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妹妹有些冲动,你不要在意。”话落,他的余光扫过顾南挽的面上,却是瞳孔一缩,只见她红唇紧抿,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们,在日光下,她的皮肤宛若莹润的白玉,雪肤乌发红唇,漂亮的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白承语的眸底闪过片刻的惊艳,哪怕是在美人遍地走的华阳城,他也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姑娘。

    白承语的语气更柔和了一些,他的目光流连在顾南挽的漂亮的脸上与雪白的颈间,面上却是笑吟吟道,“这里是城主居住的地方,城主有令,不得随意进入,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懂,可随时来问我。”

    白落雨面无表情地自二人面前走过,“你理他们做什么,走。”她微微抬起头,姿态优雅地走向顾南挽,雪白的云衫随着她的走动,宛若流动的水纹,静谧漂亮。

    在他们擦肩而过之时,戚无宴的余光却是在她的发间停留了片刻,只见她的发间带着几团毛绒绒的白球。

    像是带了几个顾南挽的本体在头上。

    她身后那个男修更是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嘲讽,语气尖锐,“以后注意点,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凡事之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顾南挽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小心哪天死在这张嘴上。”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修,打算直接拧断这群人的脖子。

    那男修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反驳,当即眉头一竖便要发火,这华阳城城主一辈子无儿无女,收养了许多的孩子,白落雨与白承语便是她最喜欢的两人,甚至,她破格允许他们进入这小院之中。

    而城主已许久都没有回到城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白落雨便是下一任城主,他与白落雨兄妹关系极好,平日里都是被人哄着捧着的,已经许久未曾被人顶撞过。

    眼见其他人皆是纷纷看向了此处,他的面色瞬间涨的通红,当即面色大变,“你别给脸不要脸!”他抬起手,便要去拽顾南挽的衣物。

    戚无宴掀起眼皮,他的指尖泛起微弱的金芒,他还未动,却见一点蓝色星火自远处袭来,那点星火在他的瞳孔中逐渐放大,随即骤然砸在了那男修的胸前,那看起来极轻的一点水珠,却是令的他胸前剧痛,他有些狼狈地向后飞去,直到狠狠地砸在树上,方才堪堪停下,他当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那男修当即脸色大变。

    只听一道温润的男声自远处传来,似是青石击玉,极是好听,“这华阳城,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几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远处,只见空气中凝着飘渺的水珠,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湖泊中的水流瞬间飞溅,浪花涌动。

    顾南挽亦是微微抬起了眸子。

    伴随着漫天的水雾,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院外飞来,朦胧的水雾随着缭绕于他的周身,模糊了他的面容,似梦似幻。

    顾南挽的瞳孔一缩,那男修已悄然落地,蓝色的长袍宛若海浪一般,似有无数的水流于他的周身涌动,微风卷起了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修静静地立于她的对面,那男修微微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缓缓地对上了她的视线,他面上带着一道精致的面具,只露出了一截高挺的鼻梁与浅色的薄唇。

    顾南挽有片刻的愣怔,她的目光有些迟疑地落在了那男修的下半张脸面上,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男修同样静静地看着她。

    “引玉!”

    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浅淡的女声,此刻,那声音中却带上了微不可查的欣喜,白落雨上前两步,伸出雪白的指尖扯了扯他的袖子,却是小声地埋怨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那男修神色淡淡地收回了手,长长的睫毛微垂,漆黑的眸子似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他静静地看着顾南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却是缓缓地带上了点点的笑意。

    他上前两步,轻轻地摘下了面上的面具,却是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找到你了。”

    白落雨的面色瞬间大变,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着,猛地攥紧了拳头。

    顾南挽看着那张漂亮的脸颊,一个名字瞬间跃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萧山,引玉。

    当初在那秘境之中主动向她抛出橄榄枝之人。

    顾南挽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你?”话落,她便察觉到戚无宴猛地捏紧了她的指尖,身后传来阵阵凉意。

    引玉的目光却只定定地落在顾南挽的面上,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带上了一丝浅淡笑意,“是我。”

    他找了好久的姑娘,终于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当初,他几乎将那陆家与寻欢宗找了个遍,也未曾找到她的身影,等他赶到陆家之时,却看到,那陆家上下几百口人已被人尽数杀死,在看到那满地的血海之时,他的呼吸都几乎停滞,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直到将那些尸首翻了个遍,确定她没在其中之时,他方才松了口气,他的身体已扛不住那陆地之上的环境,只能匆匆离去,却没想到,会在这城中,再度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狂喜。

    白落雨的面色变了又变,她抿了抿唇,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引玉,面上的冷意寸寸破碎,“引玉,你们认识?”

    引玉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便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白落雨闻言咬了咬唇,落在袖中的手猛地捏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顾南挽闻言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不过在那秘境中见了一面,他找她做什么。

    戚无宴神色凉凉地看向顾南挽与引玉,眸色幽深。

    一时间,几人面色各异。

    蓝凤懒洋洋地站在房顶之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几人,须臾,她的目光在戚无宴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只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顾南挽的身后,神色凉凉,琥珀色的眸底却是浓郁地化不开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她挑了挑眉,自那房顶一跃而下,“都在这里做什么?”

    白落雨看到来人,发现竟是许久未见的蓝凤,当即眼睛一亮,欣喜道,“姑姑!”想到方才受的委屈,她的眼眶一红,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便见蓝凤已大步走向了顾南挽,而后猛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白落雨脸色骤变,先前那男修更是瞬间面如死灰,他有些狼狈地缩起身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连附近那些小贩,亦是探头探脑地看向此处,满眼的好奇。

    陌生的暖香涌入鼻翼,顾南挽有片刻的失神。

    哪怕是蓝凤,这会儿亦是忍不住鼻翼泛酸,她看着怀中乌黑的发顶,哪怕是她,这会声音中也不由得带了丝哽咽,“挽挽……”

    她的身形比寻常女修更加高挑,甚至,都快和引玉一般的高,眉眼很是英气,顾南挽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蓝凤,蓝凤见状,她摸了摸顾南挽毛绒绒的发顶,“我是你姑姑啊!”

    蓝凤看着顾南挽漂亮却陌生的眉眼,亦是有些感慨,她与顾南挽的父亲自小一同长大,二人情同兄妹,关系好到当时几位长老甚至生出了将他们凑成一对的想法。

    后来,小三出去了一次,便说他有了个孩子。

    她从留影石中看到过她的模样,是一个胖嘟嘟的白毛小肥啾,正对着留影石吐泡泡,只一眼,她便被萌的心都险些化成了一摊水,她期待着他们的归来。

    却未想,一夜之间,小三夫妻二人横死,小肥啾下落不明,她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他们的踪迹。

    顾南挽抬起头,有些呐呐道,“姑姑?”

    蓝凤摸了摸顾南挽软乎乎的脸颊,却是笑吟吟地应道,“哎!”

    她拉着顾南挽的手,有些激动地带着她走进了那精致的小院中,“来来来,看看姑姑为你准备的姑姑,今晚你可得陪姑姑好好说话!”

    戚无宴,“……”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白落雨怔怔地看向蓝凤,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是第一次看到蓝凤这般高兴的模样。

    她眼睁睁地看着蓝凤笑容满面地拉着顾南挽走进了院子,甚至顾不上看别人一眼,方才她所说的话,这会儿好似一柄利剑,扎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她的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她早已将这华阳城视为囊中之物,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是姑姑的亲侄女,甚至,这偌大的华阳城都极有可能交到她的手中。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直到蓝凤与顾南挽离去,引玉方才看向还茫然立于原地的众人,他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都先下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几人面色微变。

    顾南挽被蓝凤带到了一个上锁的房间,一进门,她几乎被那堆积如山的宝石给闪瞎了眼。

    蓝凤拉着顾南挽的手,献宝似的,将满室的灵宝捧到了她的面前,“这都是姑姑为你准备的宝贝,你爹说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便四处搜寻了这些,总想着有一天你能回来,你看到肯定会高兴!”

    蓝凤打开了窗子,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还有这院子里的那些人,你喜欢哪个便要哪个,若是都喜欢那便都收了!都是身家清白的好男儿!”

    顾南挽,“……”

    她倒是没想到,蓝凤会如此热情,比起几位长老的克制,蓝凤更加狂放不羁。

    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些承受不住这份好意,昨夜那男修只是隔着门说了几句话,戚无宴便拿刀抵着她的脖子……

    蓝凤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顾南挽的面上,这漂亮是漂亮,可她发现,自从近日见面之后,她便一直是这幅面无表情的模样,“怎么也不笑一下,小小年纪可不能学你爷爷板着张脸?”

    顾南挽闻言小声道,“我已经被毒药毒坏了脸,笑不出来的。”

    蓝凤面色微变。

    顾南挽见状,连忙继续道,“爷爷已经去为我找解药了,姑姑你不必担心。”

    顾南挽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她早已习惯了现在的模样。

    蓝凤叹了口气,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却是忽的小声问道,“ 喜欢引玉吗?”

    顾南挽看着她一脸的好奇,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她摇了摇头。

    却见蓝凤目光有些闪烁,她转了转顾南挽的发丝,却是再度问道,“ 那喜欢那个黑衣服的?”

    顾南挽瞬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昏暗的房间内。

    只见一只脸盆大的小白虎静静地趴在被窝中,他的肚皮下埋着两颗圆滚滚的蛋,这被子中还残存着顾南挽身上浅浅的暗香,他只觉得那股躁/意又再度自小腹上涌,甚至,他连孵蛋都无法静下心来。

    昨夜那只是他诓骗顾南挽的借口。

    他并没有发/情。

    他向来便不是个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无论是暴力胁迫亦或者是诱哄欺骗。

    那小白虎微微翻了个身,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床顶,他明明在这被褥之中,却能清晰地听到周围各个房间的声音。

    尤其那蓝凤还是个大嗓门的,哪怕隔了八百里地,都能听到她的说话声,戚无宴眸光闪烁,难得的没有忽略这些声音。

    那几个老凤凰好不容易走了,却又多了一个蓝凤凰和引玉。

    烦。

    戚无宴微微翻了个身,抬起爪子拨了拨两枚蛋,直到他听到蓝凤压低声音所说的话时,他的圆耳瞬间竖了起来,他的爪子下意识地,有些不耐烦地扒拉着柔软的被褥,那珍贵的被褥在他的爪下寸寸撕裂。

    那喜欢那个黑衣服的吗……

    他的瞳孔一缩,毛绒绒的尾巴有些紧张地缠上了床柱。

    半晌,她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于遥远的房内缓缓传来,“不喜欢吧。”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原本精神抖擞的尾巴,此刻亦是有气无力地搭在了床沿,一对翅膀亦是耷拉了下来。

    戚无宴有些失神地看向毛绒绒的爪子,心间空荡荡的一片,他的识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周围的那些喧嚣似是从他的耳边散去,他的耳际,唯有那一句不喜欢吧,宛若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小白虎静静地趴在那两枚蛋上,眉眼微垂。

    房内一片死寂。

    忽的,他的目光一转,他似乎能察觉到一道微弱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蛋壳,安慰似的,悄悄地贴在了他的爪子上。

    作者有话说:

    大脑斧:)

    第54章 矜持最无用。(一更)

    矜持最无用

    随着那道微弱的气息隔着蛋壳, 缓缓地贴在他的爪子下。

    戚无宴的呼吸都有片刻的停滞,琥珀色的瞳孔一缩,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爪子, 毛绒绒的尾巴瞬间绷紧,他的身形僵硬, 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就怕惊扰到那微弱的气息。

    他可以察觉到,那道微弱的气息缓缓地贴在他的爪下, 随即, 轻轻地敲了敲蛋壳,蛋壳里亦随之传来微弱的声响, 在这并不寂静的夜色中, 却格外的清晰。

    那道气息缓缓地游走在那蛋壳内,似是好奇地打量着蛋壳内的一切, 蛋壳外, 那毛绒绒的爪子亦随着那道气息缓缓地游走。

    忽的, 那道气息又猛地收了回去。

    戚无宴屏住了呼吸, 他的胸口似是被小老虎的爪子抓了一下一般,不疼,却有些说不出的痒,他可以隐隐察觉到, 那来自血脉间的呼唤,这是他与顾南挽的孩子, 他的瞳孔微缩。

    他微微伏下身,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蛋, 他试着拍了拍蛋壳, 然而, 内里却仍是一片寂静,那蛋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那道微弱的气息似是凭空消失一般,再没有给他半分的回应。

    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戚无宴目光转了转,再度伏在了那两枚蛋之上,他伸出爪子将那两枚蛋往肚子下面捆了捆,目光落在顾南挽所在的房间,心底却是再度有了主意。

    只见那小白虎的身上泛起一道浅色的光晕,待那光芒散去,只见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面无表情地立于房中,戚无宴将那两枚蛋揣入袖中,察觉到顾南挽所在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声响之时,他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门。

    下一刻,他的脚步微动,却见一道蓝色的身影静静地立于顾南挽的门前,引玉的面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手中端着精致的糕点,正与顾南挽和蓝凤说着话,二人的身形落于昏暗的光影之下,有些说不出的和谐。

    引玉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木盒,放到了顾南挽的面前,他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这是先前答应送你的,一直没能找到你,便一直没送出去。”

    顾南挽闻言接过了那木盒,她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是保存的极好的一株万叶草。

    顾南挽看着那万叶草,目光有些闪烁。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立于暗处,神色凉凉地看着几人,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只觉一股莫名的情绪自他的心底涌现,他的心底莫名地有些涩意,令的他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戚无宴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指尖,须臾,高大的身影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消散于暗处。

    ………………

    一巷之隔。

    白落雨强忍着心底的怒意,直到回到房间后,她才瞬间变脸,她死死地盯着虚空处,蓦地,她猛地站起身,有些烦躁地将那桌子掀翻在地,桌上的茶盏瞬间碎了满地,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

    她冷着脸在房内走来走去,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想到方才蓝凤直接将那顾南挽揽入怀中,甚至没给她半点眼神,忍不住骂道,“那个贱人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姑姑的亲侄女吗?我陪她那么多年,难不成还比不过那点血缘关系?!”

    自从被蓝凤收养开始,她便一直将她视为亲生母亲,每日殷勤问候,小心侍奉着,为了讨她的关心,甚至比待亲生母亲都更加孝顺,蓝凤也待她极好,她甚至以为,他们之间亲如母女。

    白落雨死死地捏住手中的袖子,然而,从回来到现在,蓝凤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甚至,她为了蓝凤四处寻找那些宝石,以往蓝凤总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不许任何人触碰,她原以为那是对她的特别之处,没想到,昨夜她居然带那个贱人进了那个房间。

    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令她丢了面子,也不知以后那些人会如何编排她……

    她毫不怀疑,蓝凤会将那华阳城交到那个顾南挽的手中。

    她从袖中取出新找来的宝石,原本漂亮夺目的石头,现在却无端的有些刺目,她的面色瞬间大变,忍不住将那宝石砸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两脚,这才解气。

    更让她难过的是,引玉对那顾南挽态度也有些微妙,白落雨的眸底闪过一丝杀意。

    白承语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挑了挑眉,他端起手边的茶盏,随口道,“她说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哪怕这华阳城交到她手中又如何,她总是要嫁人的……”他只要将那顾南挽搞到手,这华阳城便依旧是他的囊中之物。

    况且,那顾南挽生的那般好看,就算不为了那华阳城,他也要将她搞到手。

    白落雨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微微皱起了眉头,“哥,你有什么法子?”

    “你就等着看吧……”白承语对着杯中的茶水,懒洋洋地理了理额前的发丝,他勾了勾嘴角,“姑姑刚见到她,现在正是稀罕的时候,你现在太急躁,只会让你失去理智,落入下风。”

    闻言,白落雨深吸了口气,冷着张脸又坐回了凳子上,她的目光落在白承语的面上。

    “急什么?只是侄女而已,又不是女儿。”白承语缓缓地站起身,“你对她客气点,说不定以后你还要叫她一声嫂嫂。”

    白落雨的面色有片刻的微妙,她看着白承语面上的笑意,忍不住头皮有些发麻。

    ………………

    戚无宴并未回到房间内,他看着这精致的小院,有些失神地坐在屋顶之下,只见院外尽是来往的行人,整个城内一片喧嚣,他摸了摸袖中的两枚蛋,微微垂下了眼睫。

    自从那些老凤凰找到顾南挽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变得格外的令人心烦。

    蓦地,却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正迅速地向着华阳城赶来,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须臾,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自远处飞窜而来,哪怕是赶路,他的手中依旧拿着那把折扇,时不时地轻摇两下。

    他的身影迅速地逼近,不过眨眼之间,便见那男修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对面,傅罗衣深深地松了口气,“你这可让我一顿好找!”

    傅罗衣晃了晃手中的折扇,他的脚步一顿,定睛一看,却见戚无宴坐在房顶之上,神色凉凉,他垂着一条腿,搭着一条腿,还立着一条腿。

    哪怕是那宽松厚重的长袍,亦是掩盖不住他周身的异样。

    漫天的星光落在他的身后,显得那道身影无端地多了丝落寞。

    傅罗衣,“……”

    他微微屏住呼吸,便察觉到戚无宴的气息,比起平时明显躁动了许多,以往他像是沉寂的古井,死气沉沉,现在却像是暴躁压抑的火山,一点即燃。

    “你在这看什么呢,顾南挽呢?”他身形一转,跳下了房顶,随即掀起衣物,缓缓地坐在了戚无宴的身侧,“寺内的事情你都不管了吗?好戏都不看了?现在那些老秃驴斗得你死我活的,热闹的很,倒是可惜了。”

    傅罗衣的目光落在远处,只见满城尽是繁华喧嚣,一个陌生的俊美男修端着精致的糕点,缓缓地自房间中走了出来,那男修面容极为俊美,气度不凡。

    随着他的到来,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戚无宴周身的气息越发的压抑,似是濒临爆发的凶兽,他目光晦暗地看着那陌生男修。

    傅罗衣微微转过头,便见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薄唇紧抿,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他深邃的眉眼,令人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他似是察觉不到周身的异样。

    傅罗衣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戚无宴,也会落的这般模样,踌躇不决,大半夜的在屋顶上吹冷风。

    他还以为,先前戚无宴那般气势汹汹地离开,他会直接将顾南挽从那些老凤凰身边抢走,直接找个地方囚禁起来,亦或者是直接将刀抵在她的脖子上,问些什么想死还是想和他走之类的话,逼着她和他走。

    有些说不出的好笑。

    傅罗衣捏紧了手中的折扇,他太了解戚无宴,他这人死要面子,性子古怪桀骜,嘴又笨,某些时候又有种莫名其妙的矜持,哪怕心里暗流涌动,面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木头脸,他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从没吃过亏,到哪里都被人捧着,比一般人都敏感矫情。

    这寻常姑娘都吃不消他这怪脾气,

    更何况,他算是看透了,顾南挽看起来没什么脾气,极好说话,内里却是个没心没肺的,戚无宴不说,她可能根本注意不到,戚无宴说了,她可能也不在意。

    傅罗衣长叹了口气,他有些疲惫地躺在房顶之上,只见满天尽是闪烁的星光,他的目光有些飘忽,状似不经意道,“这男人啊,若是想要什么便去追嘛,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那些漂亮姑娘,追来的狂蜂浪蝶肯定成堆,与其在背地里恼火吃醋,不如豁出去……”

    傅罗衣话音一顿,只觉一股凉意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戚无宴,却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凉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眸底暗含杀意,他装作没看到,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着,“这求/爱嘛,不丢人,矜持在这种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满面笑容的傅罗衣,他径直自那屋顶跳了下去,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戚无宴岂是那种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人。

    荒谬。

    第55章 你抱抱我……

    你抱抱我……

    阳光透过窗间的缝隙, 悄无声息地落进房间,在遍地的宝石上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顾南挽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身一片酸痛,她这才发现, 她正歪歪扭扭地躺在那堆宝石上, 阳光落在那些宝石之上,险些晃花了她的眼。

    蓝凤则是眉头紧锁地趴在房梁之上, 睡的昏天黑地的, 她的面色苍白,长长的裙摆垂落, 堪堪地垂在了她的面前, 宛若悬梁女鬼,满室皆是浓郁的酒味, 那些精致的酒壶扔了一地。

    顾南挽看着满地的狼藉, 她有些失神地揉了揉酸痛的额头。

    昨夜也不知怎么回事, 二人说着说着, 便突然喝起了酒来,比起几位长老的内敛的热情,蓝凤对她的表达更加的狂放,整个人都像是恨不得挂在她身上一般, 她哭着说起这些年有多想她,找她找的多难过, 又趴在她的腿上鬼哭狼嚎了半宿, 哭凤凰一族的未来, 哭她那匆匆死去的爱情。

    顾南挽沉默了片刻, 她站起身, 随即脚下一软,整个人都有些虚浮,她推开窗子,这才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外面传来一片热闹的叫卖声。

    她低下头,便看到她胸前还挂着一颗赤金色的珠子,那珠子上灵力氤氲,一看便知并非凡物其上带着隐隐的血腥味,比起寻常的宝石,倒更像是那妖修的妖丹。

    顾南挽将那珠子取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她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便见几个杂役正打扫着院子。

    她的目光落在院外,眯了眯眼睛,只见不知何时,一对年轻男女早已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的身上还有着晨间的露水,顾南挽脚步一顿。

    白落雨看着顾南挽,有些别扭地勾了勾嘴角,她小声道,“顾姑娘……昨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着说着,顾南挽还未言语,白落雨却已自己红了眼眶,她穿着一身雪白的云衫,面无表情时,宛若雪山之上的雪莲,落泪时,则是格外的楚楚可怜。

    白落雨咬了咬唇,她自从到了这华阳城,便被蓝凤收养,亲自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来,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尤其现在还被白承语逼着给她道歉,这无异于将她的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

    顾南挽本就有些头疼,这会儿只觉得头越发的疼了起来,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落在白落雨的面上,却是直接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

    白落雨抿了抿红唇,她死死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白承语见状也是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他连忙笑着道,“让顾姑娘见笑了,她打小便爱哭……”

    顾南挽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声音淡淡道,“你不必对我道歉。”她倒是没那么小心眼,不至于因为一句话生气,话落,她便要越过两人离去。

    白承语连忙道,“顾姑娘!”他正打算拦住顾南挽的去路之时,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院外走来,径直挡在了他的身前,白承语脚步一顿,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落雨亦是抬起了头,她有些惊喜地看向来人,一直挂在眼睫上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引玉?”

    白落雨连忙上前两步,她紧张地揪着手中的衣物,弯了弯眼睛。

    却见引玉微微垂首,随意地对着二人点了点头,随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顾南挽的面上,只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几缕发丝搭在她雪白的颊边,她的目光比起平日里倒是多了一丝呆滞。

    引玉微微俯下身,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自他的身后滑落,“喝酒了?”

    白落雨的笑容一僵,她睁着双大眼,不满地看向二人,白承语亦是眯了眯眸子,神色有些古怪。

    顾南挽点了点头,便见引玉从背后取出了一个叠地整整齐齐的油纸包放到了她的面前,“以后你姑姑找你喝酒,可别搭理她。”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顾南挽看着那油纸包,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二人擦肩而过之时,顾南挽再度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似是海洋一般的气息,神秘而悠远。

    话落,引玉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快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对了,最近华阳城中有一片千叶昙开花,你可要一同去看看?”

    白落雨落在袖中的手瞬间攥紧。

    ………………

    傅罗衣站在窗前,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须臾,他饶有兴趣地看向一袭青衣的引玉,目光有些闪烁,须臾,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啧啧了两声,“这个死狐狸精,隔这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骚味!”

    戚无宴静静地看着那几人,却是神色凉凉道,“他是条鱼,只有腥味。”

    “我说他勾引顾南挽呢……又不是说他本体是什么。”傅罗衣摸了摸下巴,有些感慨,“这还只是一个城中便有这么多年轻男修,等那些凤凰族的老头得到消息都来了,那还得了。”

    凤凰一族唯一的幼崽,光是这个身份,便足以令无数男修折腰,为之疯狂,更别提,顾南挽长的还那般好看。

    只怕到时候戚无宴又得天天生闷气。

    傅罗衣的目光落在引玉身上,只见引玉今日一身素色青衣,他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额间带着条细细的银饰,唯有中间嵌着一点水蓝色的宝石,他的眸子中似乎也带上了淡淡的水色。

    引玉看着顾南挽,勾了勾嘴角。

    傅罗衣亦是跟着挑了挑眉。

    他微微退后了两步,坐到了桌边,看着立于窗边,面无表情的戚无宴,忍不住再度道,“你再这般下去,以后可别后悔!”

    他目光深深地看向戚无宴,却见他只依旧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银发随着微风扬起,面上似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那落在身侧的手,却是早已攥紧,手背的青筋凸起。

    傅罗衣轻笑了一声,他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我先去准备点东西,沉四应该也差不多了,得给他好好补补。”

    随着他的离去,房间再度安静了下来,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看向院中,只见几人已缓缓离去,他的半张面容隐在暗处,目光晦暗不明。

    顾南挽今日倒是难得闲了下来,她离开了院子,看着满街尽是来往的行人,竟不知该去往何处,现在戚无宴正在她的房中,顾南挽下意识的,有些不敢回去。

    她迟疑了片刻,又再度返回了院子中。

    顾南挽想到待会要见到戚无宴,心底有些复杂,她也不知她对戚无宴是什么感觉,她感谢他在最危险的时候将她从地狱中救了出来,却也怕他,任谁在被他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之后,再见到那人,都是怕的。

    顾南挽站在房前,她深吸了口气,方才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厚重的布料静静地落在夜明珠之上,遮住了微弱的光芒,房内有些昏暗。

    身后的光亮遥遥地落入房内,顾南挽的视线在房内扫了两圈,却没有看到戚无宴的身影,她的心下略松了口气。

    “戚无宴,你在吗?”

    房内仍是一片寂静,一白一金的两枚蛋静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中,那里隐隐陷下一团,顾南挽走上前去,那里还残留着些微的暖意。

    顾南挽微微俯下身,却听她的上方传来一阵异响,顾南挽当即面色大变,她忙想要向后退去,她尚未看清什么,便察觉到一团柔软的毛球径直撞到了她的怀中,他耳朵上的绒毛轻轻地擦过她的指尖,带起些微的痒意。

    顾南挽脸色变了又变,差点将那东西给扔了出去,她微微低下头,便看到一只雪白的小猫似的生物落在她的怀中,背上的两个翅膀静静地伏在身侧,一对圆耳抖了抖。

    那小白虎静静地趴在她的怀中。

    顾南挽一愣,她的指尖忍不住蹭了蹭他毛绒绒的耳朵,小声道,“你干嘛突然跳下来?你在上面干嘛?吓我一跳。”

    那小白虎依旧静静地团成一团,沉默不语。

    就在顾南挽有些纳闷地去戳他的后背之时,只听一道低低的声音自她的怀中传来,那声音似是从他的鼻腔中发出,闷声闷气的,于这安静的房间中,无端地有些模糊,“你抱抱我……”

    顾南挽一怔,头皮有些发麻,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昨夜喝酒喝太多,现在还未醒酒,她竟然从他的声音中,莫名地听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她一定是疯了……

    就算是全天下都死绝了,戚无宴也一定是不会委屈的!

    顾南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她身形僵硬地抱着那软乎乎的小白虎坐在床上,下意识地摸了摸他身上软乎乎的毛毛,入手毛绒绒的一片,她小声问道,“戚无宴,你怎么突然这样?”说话间,她便察觉到那截毛绒绒的尾巴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指尖,尾尖轻轻地扫过她的掌心。

    带起些微的痒意。

    顾南挽指尖微微蜷缩,便见那小白虎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他人形之时,眉眼比常人更加深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压迫感十足,带着丝丝的凉意,令人不敢直视。

    而他化作小白虎模样时,却生着双极为漂亮的圆眼,似是两块闪烁的宝石。

    此刻,那双漂亮的圆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背后的小翅膀亦是微微地扑朔着。

    顾南挽的指尖下意识地揉了揉他的下巴,便见那小白虎眯了眯眸子,毛绒绒的尾巴越发地缠紧了她的指尖。

    那小白虎满脸的严肃,忽的低声道,“我也要去看千叶昙。”

    顾南挽,“……”

    第56章 大老虎生气

    大老虎生气!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顾南挽戳着他下巴的指尖一顿。

    那毛绒绒的尾巴缠地越发的紧。

    顾南挽指尖动了动,那尾巴看着纤细, 却是牢牢地禁锢住她的指尖,令她无法收回指尖,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

    在院中之时, 引玉方才提到那千叶昙。

    顾南挽眼睫颤了颤,她的目光对上了戚无宴的视线, 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一片坦然, 没有丝毫的心虚,甚至格外的理直气壮, 一对圆耳亦是高高地立了起来。

    顾南挽又下意识地戳了戳他软乎乎的下巴, “你偷听我讲话?”

    小白虎直勾勾地看向她,琥珀色的眸子中盛着细碎的日光, 似是剔透的宝石, 他抿着唇, 一言不发。

    顾南挽看着那张圆滚滚毛绒绒的脸颊, 她端详了半晌,率先移开了目光,“你要去便去吧。”

    戚无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毛绒绒的尾巴尖动了动,又重新了趴回了顾南挽的怀中, 团成了一团, 雪白的耳尖上却带上了一丝绯色。

    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

    “他们怎么样了?”顾南挽将那两枚蛋捧了起来, 那温润的蛋壳上还带着浅浅的暖意。

    是戚无宴的温度。

    这凤凰一族的幼崽, 却是与寻常灵兽的降生不同, 他们以灵力为食,想要降生需要大量的灵力,这两枚蛋比起刚出生时,外壳更加的光滑莹润。

    戚无宴对这两枚蛋倒是几位上心。

    顾南挽摸了摸光滑的蛋壳,日光从窗间洒落,印在了那薄薄的蛋壳之上,顾南挽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蛋壳内有一片模糊的虚影,她眯了眯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之时,却见一张毛绒绒的脸蛋骤然自她的胳膊下凑到了她的面前。

    那小白虎眉头微蹙,微凉的气息落在她雪白的颈间,一根略长的胡子略在她的颊边,带起些微的痒意。

    琥珀色的眸子落在她的嘴角,戚无宴却是冷声道,“你喝酒了。”

    “昨夜和……姑姑喝了一点。”顾南挽迟疑了片刻,她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却什么都没闻到,“我已经用了清洁术了,你还能闻到酒味吗?”

    戚无宴抬起爪子,趁着顾南挽没注意,不着痕迹地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却是抓下来一片蓝色的羽毛,他将那羽毛藏在爪间,面色不变。

    顾南挽亦是放下了胳膊,她有些困倦地倚在床榻之上,日光落在她的面上,她忍不住有些困倦,昨夜她尚未休息好,便被那些宝石给膈醒了。

    眼见戚无宴没有从她腿上离去的意思,她将那蛋放回了原味,随手抓起了一旁架子上的玉简,缓缓地翻动着,入目,却是一只凤凰的画像,旁边清晰地记载着他的生平。

    她翻了两页,便看到了另外几只小凤凰的画像,从一旁的记载看来,这些皆是凤凰一族的祖先,第一只凤凰自天火中诞生,他出世之时,世间异火纷纷现出异样,他以血肉为引,心血为楔,创造出了另外几只凤凰。

    而后,便慢慢有了凤凰一族。

    顾南挽有些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玉简,随即,她的目光一顿,却在那其中看到了一只雪白的毛球图画。

    与其他凤凰一旁介绍的长篇大论不同,这白色的小凤凰仅有短短两行的记载,夹在那玉简之中,格外的扎眼。

    南遥。

    于二四八年春破壳,天生五感尽失,体弱多病,可操控冰雪,容貌极美。

    于二七四年冬陨落。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再想继续看下去之时,却见后面的那部分玉简已经被毁坏,再下面,便是一只金色的小凤凰,顾南挽有些失神地收回目光。

    那些长并没有骗她,凤凰一族大多身强体壮且长寿,就连女修亦是个高腿长,昨夜蓝凤抱她之时,她甚至能察觉到她胳膊上有着结实的肌肉,她看到现在,唯有这只白色的小凤凰体弱早夭。

    她的心中有种微妙的情绪,她忍不住再度看向那只白色的小凤凰,便见她通体雪白,体型流畅漂亮,正静静地伏在地上,眉眼微垂,漂亮的翎羽散了满地。

    这画像画的极为生动,她似乎可以透过这画像,看到千百年前的那只小凤凰,静静地于她面前安睡。

    顾南挽将那玉简放到了一旁,她有些失神地看向屋顶,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这凤凰一族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只有的二三百族人,甚至还不及那些寻常世家百年的族谱多。

    就连顾南挽亦是发现了一丝异样,以凤凰一族对幼崽的重视,蓝凤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到这里,将两枚蛋抢走。

    甚至当初,在她将两枚蛋拿出来之前,几位长老也对此毫无反应,以他们对幼崽的狂热,不该如此。

    她总觉得里面可能还藏着什么大秘密。

    顾南挽目光转了转,只见那小白虎静静地趴在她的腿上,眉眼微垂,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顾南挽揉了揉他的下巴,那小白虎随着她的动作眯了眯眼睛,垂在两侧的翅膀动了动,她小声问道,“戚无宴,你觉得这蛋里的幼崽会是什么样?”

    那小白虎沉默了片刻,声色凉凉道,“小鸟吧。”

    戚无宴静静地趴在顾南挽的腿上,浅浅的暗香流转于他的鼻翼,他的呼吸微滞,几缕乌黑的发丝落在他的眼前,时不时地扫过他的脸颊。

    琥珀色的眸子圆睁,他忍不住想要伸出爪子去拨开那发丝。然而,他怕被赶下去,却是生生地止住了那份冲动,只目光仍是忍不住随着那发丝转动。

    柔软的指尖时不时略过他的脊背,带起些微的痒意。

    顾南挽在摸他。

    以往,顾南挽从未在清醒时主动碰过他,她总是下意识地退却,哪怕他再迟钝,他可以察觉到她的退缩。

    这个念头使得他琥珀色的瞳孔微缩,身子忍不住有些僵硬,他的眸底爬上了一丝兴奋,喉咙中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声响。

    他的爪子微微蜷缩,心底却是生出了一丝渴望,他贪/婪地渴望她更多的接触。

    他从未想过,他这般嫌弃的这个模样,竟还有这个作用,戚无宴微微垂下了眼睛,琥珀色的眸中一片晦暗。

    戚无宴的目光落在面前,只见眼前便是一片红色的衣物,上面绘制着精致的花纹,那腰带紧紧地系在腰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正当他有些出神之时,只见一只素白的传音纸鹤颤颤巍巍地自房外飞来,停留在了他们的身侧,纸鹤的尾部急促地闪烁着微光。

    是忘尘寺的纸鹤。

    戚无宴掀了掀眼皮,凉凉地看了那纸鹤一眼,随即,他的尾巴甩动,砸向那纸鹤,只听一声轻响,那纸鹤啪地一声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随后,再没了声响。

    顾南挽只做没看到他的动作,她看着几乎慢慢在她腿上摊成一团的虎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那小白虎察觉到她的停顿,毛绒绒的尾巴蹭了蹭她的手腕。

    忽的,她的目光微变,她猛地抬起头,只听一阵暴喝声自城外传来,随即,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随之爆发,脚下的土地随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戚无宴亦是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凉凉地落在房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只听城外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磅礴的灵力骤然落在这城池上方,一瞬间,狂风大作,巨树拦腰折断,轰然砸在院子之上,只听愤怒的低吼声自城外传来,那声音似是耳边炸雷,震耳发聩,“蓝凤,你给我滚出来!你实在是欺人太甚!”

    “今日老夫不杀了你,老夫誓不为人!”

    顾南挽抱着小白虎连忙跑出房间,她方才出门,便察觉到一道恐怖的威压落在她的上方,顾南挽被那威压逼的后退了两步,方才的那几个杂役已经受不住那威压,七窍流血,痛苦地倒在地上。

    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只觉头痛欲裂,随即,便察觉到她怀中一空,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后,他的身形牢牢地将她护在其中,那恐怖的威压瞬间消散。

    戚无宴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凉凉地看向来人。

    顾南挽抬起头,便见一道蓝色的流光随着狂风出现于城池上方,蓝凤立于那半空之中,挡在了来人的面前,“你又是哪来的狗,敢来你姑奶奶的地盘放肆!”她的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脸色惨白,周身的灵力却是极速地攀升着。

    顾南挽的目光落在她的对面,只见八个修士死死地将她围在其中,他们的额前都生着几道鲜红的妖纹,头发火红,他们的衣物下亦不是寻常的双脚,反而是两道锋利的爪子,在日光下散发着凌冽的寒光,似是弯刀一般。

    而他们的气息,亦是极为强盛,甚至不比蓝凤弱上多少。

    她忍不住抓紧了戚无宴的衣物,目露担忧。

    只听一道疑惑地声音自身后传来,傅罗衣慢悠悠地走向顾南挽二人,他打了个哈欠,“是赤金鸡一族啊?你们怎么惹上他们的?”这赤金鸡一族性格极为暴烈,亦是极为护短,与凤凰一族不同的是,这赤金鸡人数众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寻常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们。

    也不知这个蓝凤是怎么招惹上他们的。

    顾南挽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修士身上,只见其中一个中年男修面色涨的通红,他的额头青筋起伏,眸底含着血丝,他的目光死死地看向城内,却是嘶声怒吼道,“贱人,你杀我儿子,夺他内丹,今日,老夫便要屠了你这满城,让你也尝尝那滋味!”

    蓝凤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破口大骂道,“你有病吧?谁知道你的死鬼儿子是谁?姑奶奶我最近高兴不跟你计较,赶紧滚!”

    那赤金鸡闻言面上的怒意更甚,他恶狠狠地看向蓝凤,目眦欲裂,“我儿子的内丹分明就在这里!给我杀了她!这个毒妇!”

    顾南挽看着赤金鸡的面色,只见他们眼底尽是怒意,眼眶通红,满面憔悴,不似作假。

    眼见那几人已经失去理智,化作几道流光飞快地袭向了蓝凤,磅礴的灵力瞬间席卷整个华阳城,顾南挽微微瞪大了眼睛。

    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略过她的身前,微风卷起了她的长发。

    顾南挽一怔,便见戚无宴已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傅罗衣亦是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南挽,“你们刚才做什么被他们打断了?他这么生气?”

    他还以为戚无宴会在那蓝凤被逼之绝境,他轻描淡写地与顾南挽谈个条件,再慢吞吞出手的。

    现在竟然这么大的反应,怪了。

    第57章 蛋壳破碎

    蛋壳碎了!

    无数的火焰自空中坠落, 碧色的天空几乎都被那烈焰印上了火色,赤色的烈焰化作牢笼,将这城池整个都困于其中。

    只听一道震耳的爆炸声响起, 磅礴的灵力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带起了一阵飒风, 那些赤金鸡的身形瞬间爆射而出,直退了数百步, 方才堪堪停下。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向蓝凤。

    蓝凤亦是眯了眯眼睛, 眸色深深地看向身前,待面前的光芒散去, 只见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于半空之中, 狂风卷起了他的黑袍与银发,猎猎作响, 浅浅的雾气缭绕于他的周身。

    是昨日出现在挽挽身边的那个男修。

    那赤金鸡族长的目光落在戚无宴的面上, 他的面色变了又变, 眸底闪过一丝忌惮, 他几乎察觉不到此人的气息,甚至,他竟能那般轻易地便挡下他的一击……这人的修为可能还在他之上,单一个蓝凤, 他有自信能拿下她,可若是再加上一个戚无宴, 倒是有些麻烦。

    赤让的眸色闪了闪, 他面色严肃地立于半空中, 扬声道, “我乃赤金族族长, 今日我们只想找这蓝凤!你若是现在离去,我们自然……”

    蓝凤闻言当即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废话,“我看你们是被猪啃了脑子!谁杀了你儿子你给姑奶奶说清楚,敢给你姑奶奶扣屎盆子!”

    赤让的眸底爬上一丝杀意,他冷笑了一声,却见戚无宴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立于原处,神色凉凉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贱人,你杀了我儿子,还敢如此放肆?!”

    赤让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他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原本想说的话尽数被他抛之脑后,他深吸了口气,眸底赤红,却是暴喝一声,“既然你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话落,他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他身后的那群赤金鸡亦是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只见滔天的火焰瞬间自他们的周身爆发。

    蓝凤低低地嘶吼了一声,只见她的背后突然生出了一对巨大的蓝色翅膀,随着那翅膀的煽动,她的身后瞬间凭空卷起了巨浪,数道水柱骤然自她的爆发,径直袭向了对面。

    水与火瞬间碰撞,只听一阵滋滋的声响,空中爆发出浓郁的水雾,一蓝一红的两道身影于空中迅速略过,光影闪烁。

    那群赤金鸡见状,亦是带着满身的烈焰袭向了戚无宴。

    戚无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城池,琥珀色的眸子中一片凉意,方才顾南挽难得主动接近他,却被这些人打断……他的心底有些烦躁,浅浅的金色雾气自他的脚下蔓延,似是裹挟着日光的海浪,以一种玄妙的纹路迅速地向外蔓延。

    只见一道微弱的金芒瞬间撞上了滔天的烈焰,那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金芒,却是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势,瞬间将那烈焰击散,而后攻势不减地袭向了那赤金鸡,他连忙运起灵力想要抵挡,却见那看起来轻飘飘的金芒却是再度穿透了灵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眉心。

    那赤金鸡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瞬间,便没了气息,鲜血自他的额心滴落,那赤金鸡身形一僵,无力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了大片的尘土。

    “……”

    其余人面色瞬间大变,“老九!”他们怔怔地看向那跌落在地的身影,面色变了又变,他们瞳孔一缩,看向那临风而立的黑衣男修,他的身后是赤色的火海,他的黑袍与银发随着狂风翻飞,神色冷漠气质凌然,俊美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此刻,那双琥珀色的正凉凉地看着他们,额心的一点金印于日光下闪烁着些微的光芒,似佛似魔,无端的令人不敢多觑。

    抬手之间,便是一人死在了他的手下。

    他们的心底闪过一丝惊惧,那些赤金鸡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生出了一丝退意,然而,就在他们忍不住想离开时,却觉得一股火气于心底熊熊燃烧,那几人面色一变,他们恶狠狠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戚无宴,暴怒道,“混蛋!我杀了你!”

    只见那些赤金鸡周身的气息不断地攀升着,周围的空气迅速升温,无数的烈焰自他们周身爆发,他们的身形迅速地膨胀,不过片刻,便化作了数道巨大的火球,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势,径直撞向了戚无宴与蓝凤。

    狂风大作,那些院子尽数倒塌,巨树连根拔起,整个城池上方几乎化作一片火海,放眼望去,尽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而城外,还有更多的的赤金鸡一族正向此处赶来。

    他们今日势必要踏平这华阳城,生擒蓝凤,斩尽城内修士,为他们的族人报仇!

    顾南挽抬起头,避开了一点坠落的星火,有些紧张地看向空中,金色的雾气与烈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时不时有个赤金鸡无力地自空中坠落,鲜血飞溅。

    顾南挽几乎看不清里面的画面,她的眼底被那金光刺的泛酸,眼泪靠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顾南挽连忙收回了视线。

    傅罗衣亦是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的面色微微沉重了起来,看着那漫天的火海,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头,“这下有的搞了,他们来真的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又是几道身影自天边袭来,他们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众人,只愤怒地大吼了一声,便化作几只通体火红的巨鸟,瞬间袭向了戚无宴。

    与此同时,又有数十个修士身形矫捷地冲向城中,凡是他们所到之处,火焰乍起,那些房子瞬间燃烧了起来,城中的修士茫然地看着满城的变故。

    他们甚至没有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眨眼之间,原本繁华喧闹的华阳城,便化作了一片火海,几个修士闪躲不及,已经被那火焰吞噬,他们痛苦地惨叫出声,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宛若人间炼狱。

    那些修士连忙惊恐地向后跑去。

    顾南挽瞳孔一缩,她连忙飞身上前,将几个险些被卷入火海之中的孩子从大火的包围中抱了出来,“快跑!”

    那几个孩子闻言,连忙向着人群跑去。

    这城中大多都是蓝凤收养的,年纪不大的孩子,他们的修为尚浅,甚至有的根本还未开始修炼,偶尔有几个修为高一些的年轻修士,却也根本无法抵挡那些偷袭的赤金鸡一族。

    眼见几个赤金鸡已经混入了人群之中,正屠杀着城内的修士,傅罗衣忍不住骂道,“疯子!”

    “这群鸡欺人太甚!”

    一道修长的身影自城中飞来,引玉的目光在人群中停留了片刻,见顾南挽没事,他忙道,“你快走,去后山!”话落,他已冲入了那火海之中,只见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的水珠,那些水珠迅速地汇聚在一起,而后化作巨浪涌向燃烧的房子,大片的烈焰熄灭。

    傅罗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时有赤金鸡自空中坠落,然而更多的赤金鸡仍是悍不畏死地冲向戚无宴,他的身影几乎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偶尔能有几丝金色的雾气,自烈焰中倾斜而出。

    他又看了眼满城的烈焰,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咱们还是先跑吧。”

    顾南挽闻言看向空中,傅罗衣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怕什么,那些人打不过他的。”

    “但是咱们再不走等会可能要脱一层皮!”他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医修,他不会打架的!

    顾南挽闻言,没有犹豫,转身便跟着傅罗衣跑去,她早就听说这些灵兽一族生性好斗,族群与族群之间甚至比正道与魔道之间的关系更为尖锐,原本还以为是谣传。

    而这真看到了,却发现根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便直接下死手,现在城中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有误会,到时候凤凰一族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南挽随手将一旁的跌倒的孩子捞起来,丢到了傅罗衣的背上。

    “你记得保护好我!”傅罗衣连忙跟在顾南挽的身后,他四处打量着,忍不住嘀咕道,“我不会打架的……”

    顾南挽沉默地走在前面,她的脚步一顿,拽着傅罗衣迅速地向后退去,却见几个满头红发的年轻男修猛地自房顶上跳了下来,径直拦在了他们的身前,“想跑哪里去?”

    那几人的目光落在顾南挽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与垂涎,“好俊的姑娘,要不你来给我暖被窝,我不杀你怎么样?”

    顾南挽看着那几个年轻的赤金鸡,面色冷淡,“长的丑想得美。”

    那几个赤金鸡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话落,他们便迅速地冲向了顾南挽。

    顾南挽见状,连忙将傅罗衣推到一旁,她抿了抿唇,只见一道漆黑的棺材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动作不停,抡起那棺材便径直砸向了迎面而来的赤金鸡。

    体内的灵力隐隐有些沸腾,这是她在变为原型之后,第一次打架!

    顾南挽眼睛一亮,只见那赤金鸡的双手忽的化作两道利爪,他的爪子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于日光下闪烁着凌冽的寒芒。

    他的面上带着森冷的笑意。

    他今日,便要亲手撕烂这女人的身体!

    想到那滚烫的鲜血,柔软的皮肤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尖利的爪子狠狠地落在棺材之上,那赤金鸡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须臾,他的表情一僵,只听一道凄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那赤金鸡几乎是瞬间便被一股巨力抡飞了出去,他的胸膛凹陷,看起来极为锋利的爪子瞬间断裂,鲜血飞溅。

    而顾南挽攻势不减,已经迅速地袭向了其余的人,她的攻势本还有些滞涩,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人面上的汗水与细小的灰尘……

    那些赤金鸡眼睁睁地看着顾南挽身上的气势不断地攀升着,那厚重的棺材几乎被抡出残影来,他们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傅罗衣看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的顾南挽,忍不住沉默了片刻,人不可貌相,这顾南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小凤凰,这打起架来着实凶猛!

    他忙抱着那小孩子追上了顾南挽的步子,只见远处,几个赤金鸡正将一群孩子逼至角落,几个孩子躺在地上,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眼见那群赤金鸡利爪染血,那群孩子无助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秒,只见一道漆黑的巨物瞬间砸在了那赤金鸡身上。

    一道纤细的红色身影自城中飞了出来,身形轻盈地落于那棺材之上,红色的裙角翻飞,于空中勾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顾南挽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赤金鸡,她脚下一动,只见那棺材瞬间飞了出去,撞向了其余人的身上。

    顾南挽身形一转,她双手结印,她周身的气息瞬间暴涨,只见数道冰凌瞬间自她的身后爆发,袭向了那群赤金鸡。

    傅罗衣见状,连忙将身上的孩子放了下来,他将那群缩在角落里的孩子拉了出来,急忙嘱咐道,“快跑。”

    那群孩子闻言边抹着眼泪,边向着人群跑去。

    顾南挽逼退了向她袭来的赤金鸡,她的眼底爬上一丝兴奋,她不退反进,抡着那巨大的棺材便再度冲向了赤金鸡,

    蓦的,她的表情一变,只觉得脚下一晃,那原本轻巧的棺材现在却无端地变得沉重的起来,以至于她手下一滑,那棺材瞬间便飞了出去,激起了一片尘土。

    就连那些狼狈应对的赤金鸡亦是一怔,他们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个森然笑意。

    傅罗衣一愣,他有些茫然地看向那棺材,又看了眼那些同样有些茫然的赤金鸡。

    须臾,尘埃散去。

    只见一个雪白的小毛球瞬间飞了出去,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方才堪堪停下,一身雪白的毛发染上了灰尘,她嫩黄色的喙动了动,吐出几颗小沙子,整个小毛球都是灰头土脸的。

    与方才威风凛凛的顾南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罗衣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倒是忘了,顾南挽现在方才化形,状态极为不稳定,眼见那些赤金鸡已经抓住机会冲了上来,他的面色变了又变。

    救命啊!!!

    顾南挽亦是有些有些震惊地看向地面,须臾,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却只看到了两片雪白的翅膀与胖乎乎的圆肚皮。

    顾南挽,“……”

    虽然长老说了这段时间不稳定,可也没说这么不稳定啊!

    什么时候变回原型不好,非要现在变的吗!!!

    眼见那赤金鸡已再度逼近,锋利的爪子闪过一丝寒光,那趴在地上的小毛球连忙拔腿就跑,傅罗衣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救命啊!顾南挽你等等我!”

    顾南挽张了张嘴,试图吐个冰球以做抵抗,然而她只觉得喉咙中似乎堵了什么,她努力了半天,却只吐出了几个小冰块,那小冰块瞬间被周围的火焰融化。

    眼见那些赤金鸡已经疯了一般的向他们袭来,傅罗衣脸色瞬间铁青,他忍不住大叫道,“顾南挽,救命啊!”

    顾南挽努力地拍打着翅膀,两条小细腿几乎抡出残影来,她忙喊道,“去棺材里!”

    傅罗衣闻言连忙向着那边跑去,那赤金鸡尖锐的喙险些啄到他的眼睛,傅罗衣在地上滚了一圈,也顾不上那掉在地上的折扇,他一边向后面扔着药粉,一边拼了命地向着那棺材跑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顾南挽有些狼狈地躲开锋利的爪子,她凭着个头小,灵活地穿越在小巷之中,那赤金鸡敏捷地跳跃在墙壁之间,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她的余光看见傅罗衣已经被一只赤金鸡压在了爪下。

    那赤金鸡爪子动了动,便是要直接将他当街开膛破肚。

    而戚无宴与蓝凤仍旧被那烈焰缠入其中,甚至,顾南挽还在其中看到了几道金色的身影,无数的身影自空中坠落。

    顾南挽眸色变了又变,只能硬着头皮向那边冲去!

    她扑朔着翅膀,猛地跳了起来,愤怒地张大了嫩黄色的小嘴,“啾啾啾!!!”

    她顾南挽今天和这群可恶的鸡拼了!

    那砸在地上的棺材,棺材板掉落在地,不知何时,只见点点星光自那棺材中倾斜而出。

    ………………

    荒芜的沙漠中,几个相貌年轻的男修有些疲惫地坐在葫芦之上,他们的目光中尽是无奈,嘴巴干裂,满身尽是黄沙,他们在这里已经困了两日,却依旧未能离去。

    其中一人忍不住砸向身下的葫芦,“可恶!到底是谁在这里暗算我们!”也不知是谁在此布了阵法,利用小肥啾的气息将他们引至此处。

    这阵法绕的他们晕头转向的,他们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

    其余几人面无表情地躺在葫芦上,一脸的窒息。

    就在此时,几人却是瞬间抬起了头,他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只听一道愤怒的,稚嫩的啾啾身响彻在他们的耳际。

    几人瞳孔一缩。

    是小肥啾的声音!

    他们面色一变,却见不知何时,碧色的空中似有无数的绚烂的星辰坠落,几朵纯白的雪花随着寒风略过他们的面颊,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似是有一道古老的歌谣缓缓地落在他们的耳际。

    他们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暴涨,一片星空瞬间出现在他们的上方,几人只来得及低低地长吟了一声,便已被那星空吸入其中。

    傅罗衣被那赤金鸡死死地掐住脖子,留在他即将窒息之时,只见那小毛球猛地砸在了赤金鸡的头上,伸出爪子便去抓他的眼睛。

    那赤金鸡闪躲不及,当即惨叫一声,他有些狼狈地向后退去,猛地捂住了眼睛,鲜血自他的指缝中流出,滴在了地面之上。

    傅罗衣见状,连忙爬了起来,他顾不得腹间的疼痛,捞起那小毛球便跑,然而其余的赤金鸡已追上前来,他们张大了嘴,须臾,磅礴的灵力瞬间向他们袭来。

    顾南挽见状,试图双手结印,然而她的翅膀动了动,却根本无法运起体内的灵力。

    傅罗衣忍不住面露绝望,他只迟疑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将那小毛球护在胸前,硬着头皮向着前面跑去。

    他已经做了半死不活的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半晌,傅罗衣脚下一顿,他微微转过了头,余光只看到了一片鲜艳的赤色羽毛。

    傅罗衣瞬间睁大了眼睛,顾南挽亦是悄悄地从他的肩膀后面探出了小脑袋,只见几道巨大的身影静静地挡在了他们的身前,那满天的烈焰被尽数击散。

    而那几个赤金鸡,早已不知去向。

    顾南挽抬起头,便看到了一道火红的漂亮翎羽与锋利的爪子,点点的星光落于他们的周身。

    顾南挽一怔,她抬起头,便对上了几双陌生的凤眸。

    此刻,那几双漂亮的凤眸却是眨也不眨地看向从傅罗衣肩膀处探出的小脑袋,满目的狂热。

    他们的眼睛甚至比那城门口挂的灯笼还要闪亮。

    顾南挽看着那几双亮晶晶的凤眸,只觉得嗓子中格外的痒,她咳嗽了两声,几个小冰块自她嫩黄色的喙中掉落。

    顾南挽忍不住歪了歪头,“啾啾?”

    那几双凤眸猛地一亮,与此同时,数道清脆的凤鸣瞬间响彻天地!

    那一直静静躺在戚无宴袖中的金蛋,亦是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细碎的纹路。

    只听一道稚嫩而微弱的声音自那裂缝中悄悄传来,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啾……”

    第58章 小肥啾破壳

    崽崽破壳!

    火光冲天, 那几只凤凰死死地看向傅罗衣怀中的白团子,双眼甚至比他们身后的火光更加耀眼!

    就在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小肥啾之际,只见又是几只漂亮的巨鸟, 凭空出现在他们的上方,点点的星光自空中坠落,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又是几道巨大的身影自空中坠落,顾南挽见状, 连忙向后躲去, 几只沉睡的美丽巨鸟轰然坠地,激起一片尘土。

    哪怕是这般大的声响, 他们仍未惊醒, 依旧是眉眼紧闭地躺在地上,漂亮的翎羽铺了满地。

    另外几只凤凰有些茫然地看向遍地的狼藉, 又看了眼还在沉睡的那些凤凰, 他们忍不住摸了摸脑袋, 一只金凤目光落在空中,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明明在大海那里?啥情况啊?”

    “谁知道呢?”另一个凤凰微微收敛了翅膀,须臾,他的目光一顿,却是死死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几乎连一对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金凤说了半晌,都没能得到同伴的回答, 他有些不满地撞了撞身侧之人, 却见他只死死地盯着脚下。

    金凤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随即, 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瞬间张大了嘴,“我滴个乖乖,看我看到了什么小宝贝!”

    只见一只雪白的小毛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豆豆眼,正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们,身上漂亮的毛发都染上了灰尘,像是个在地上滚了一圈的糯米团子。

    看的他的一颗心几乎都化成了一滩水。

    金凤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他可以察觉到,来自那小毛球体内,与他相同的,炽热的血脉!

    似是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于他的血脉深处迅速蔓延,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金凤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连一张漂亮的脸都微微扭曲了起来,“我靠,我不是在做梦吧?假的吧?!!!”

    金凤的身影瞬间缩小,却是一个相貌极为漂亮,模样年轻的男修,他大步跑上前来,死死地看向顾南挽,紫色的眸子中尽是狂喜与不可置信,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小肥啾都未曾找到,却没想到今日突然被一片诡异的星空吸入其中,再一睁眼,小肥啾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简直他爹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祖宗显灵了啊!!

    看着他那古怪地表情,傅罗衣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抱着怀中的小毛球退后了几步,顾南挽亦是被那张突然凑近,有些扭曲的脸给吓了一跳!

    金凤的目光落在顾南挽的身上,他撇了撇嘴,却是嗷的一声扑到了顾南挽的身前,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我的小姑奶奶,我总算找到你了!我爷爷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定要把你找回来!我今天总算完成爷爷的愿望了!!”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伸出翅膀想要推开面前之人,然而下一秒,她便被那个金凤搂入了怀中。

    “他还逼我发誓不找到你我也不能找老婆,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

    “你不知道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几滴水渍落在了她柔软的毛发之上,很快,她脑袋上便湿了一片。

    顾南挽,“……”

    傅罗衣亦是被金凤突然的爆发给吓了一跳,他顾不上顾南挽,连忙想要向后退去,而后便看到随着金凤的爆发,十来只凤凰拼了命地挤上前来,“我靠你小子别挤我!你让让!”

    “乖乖!我是你叔叔!你爹小时候我还抱过他!”

    “让我看看!”

    一个满头红毛的男修率先挤上前来,然而他还没站稳,便被人拽着头发直接给拽了出去,他的脸色瞬间扭曲,“我靠!谁薅我头发?别太过分了我警告你!”话落,他却是反手便一拳砸向了身后之人。

    只听一声闷响声响起,后面的人瞬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卧槽你大爷,谁打我!我和你拼了!”两人瞬间撕打在了一起。

    方才还安安静静,像是傻了一般的老凤凰此刻却是瞬间炸开了锅,傅罗衣被狼狈地挤到了一边,连鞋子都掉了一只,他看着那群人高马大,几乎通通比他高了一群的老凤凰,忍不住咂了咂嘴。

    真要命……

    顾南挽亦是被几只大手揉乱了满头的呆毛。

    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挤出人群,却根本退无可退,耳边一片吵闹,顾南挽从未想过,十来个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嗓门,她忍不住大声道,“那边还在打架!你们要不要先去帮帮他们!谁拽我!”

    她细细的声音夹杂在这片嘈杂声中,极不显眼,然而,那群老凤凰却是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眼睛一亮,“好嘞!!这就去!”

    “谁拽她?!你拽我就算了!”

    只见他们的周身散发出夺目的光芒,须臾,几只漂亮的巨鸟瞬间自城中一跃而起,清脆的凤鸣瞬间响彻天地!

    顾南挽这才得以松了口气,她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肚皮微微起伏,她擦了擦头上凌乱的毛发,放眼望去,城中几乎堆满了赤金鸡的尸首。

    这放在任何一个族群,几乎都是毁灭性的打击,然而空中依旧是大片的火色。

    怪不得这群鸡能这么嚣张,比起凤凰一族可怜巴巴的二三十人,这赤金鸡一族的可以称得上鸡山鸡海了。

    傅罗衣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捡起被人踩的脏兮兮的鞋,“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完蛋了!”

    “我才是差点被你吓死!”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啪嗒啪嗒地跑到了一旁,将那落在地上的棺材收了起来,却见那棺材之上散发着森冷寒意,似有无数的星光坠落。

    随着她的到来,那些星光缓缓地飘散在虚空之中,顾南挽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便见她雪白的翅膀上亦落着几点星光。

    顾南挽有些稀奇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落在那棺材之上,若有所思。

    随着那几只凤凰的到来,那本就落入下风的赤金鸡一族越发的难以招架,无数的赤金鸡自空中坠落,蓝凤的压力陡然松了不少,赤金鸡族长面色却是大变,已经有许多赤金鸡偷偷地退出了城中。

    赤让看着那些遮天蔽日的凤鸟,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本以为这城中只有一个蓝凤,本打算速战速决直接将她擒下,却没想到,突然间又冒出来一个诡异的黑衣男修。

    本来他们两人都极难对付,结果现在又来了一群凤凰……

    现在大势已去……赤让目光有些闪烁,他再不犹豫,只见他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径直逼退了蓝凤,便要化作一道流光离去,然而,他一转身,却是撞到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烈焰于他的周身熊熊燃烧,他忙双手结印,便要强行破开这结界,蓦的,他背后一凉,却察觉到一双冰冷的大手,悄无声息地穿透他周身的烈焰,直接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赤让身体一僵,他再不敢有其他的动作,他微微转过头,余光便看到了一片银色的长发以及琥珀色的眸子,他的银发染血,无端地令人心底发寒。

    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宛若林中幽深古井,晦暗不明。

    赤让面色变了又变,最终,有些颓败地叹了口气,而那些赤金鸡亦是逃的逃,被抓的被抓,城中熊熊燃烧的烈焰缓缓熄灭,大片的青烟随着狂风散去,整个城池上方皆是一片昏暗。

    那群凤凰将赤金鸡困了起来,便又连忙化作原型,飞快地冲向了顾南挽所在的方向,满脸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一群大老爷们险些笑开了花。

    顾南挽看着那群向她冲来的凤凰,忍不住叹了口气。

    戚无宴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他的黑袍上几乎尽是那些赤金鸡的血。

    傅罗衣连忙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他摸了摸酸痛的肚子,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你刚刚走那么快干嘛?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我和顾南挽被那群赤金鸡追个半死!你差点就再也见不到……”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戚无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她身上有我的禁制。”

    傅罗衣,“???”

    戚无宴看着被那群老凤凰围在中间的顾南挽,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的指尖动了动,莫名的有些烦躁。

    “她有禁制,那我呢!要不是那群凤凰来得及时,我刚刚可能就死了!”傅罗衣看着他轻描淡写地面色,面色一阵扭曲,忍不住有些跳脚!

    戚无宴本就有些烦躁,这会儿傅罗衣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闭嘴。”

    一股凉意袭上了他的脊背,傅罗衣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戚无宴的背影,他简直是遇人不淑啊,这辈子遇到个戚无宴,真是倒了大霉了!

    顾南挽被那群凤凰再度围了起来,金凤眼巴巴地凑到了她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奶奶,我刚才……”

    顾南挽,“……”

    只听这话,她的脑袋便又猛地开始痛了起来,顾南挽被金凤捧在掌心,任由那群老凤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就在她打了个哈欠之时,她的眼睛忽的被一个东西闪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只见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外,他的双手垂落,一枚金色的细小碎片自他的袖中掉了下来。

    那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一道刺目的金芒。

    顾南挽眨了眨眼睛,她伸出翅膀推开一个满脸激动想要亲她的年轻凤凰,却是扬声道,“戚无宴,你东西掉了!”

    戚无宴闻言微微垂首,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只见地上尽是尚未干涸的血液,而那血液之中,却是有着一点金色的痕迹。

    戚无宴见状,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向来不喜金子一类的俗物,他的目光微转,却听一道稚嫩的声音自他的袖中传来,那声音在这热闹的人群中小的几不可闻。

    随之,又是一道细小的金色碎片自他的袖中掉落。

    戚无宴眸子闪了闪,须臾,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瞳孔一缩,他难得地有些无措看向袖子,动作微微有些僵硬,他缓缓地从袖中取出那两枚蛋。

    只见那白蛋完好无损,那一直静静躺在他袖中的金蛋,此刻却是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纹路,偶尔可以窥见一点微弱的红。

    那蛋于他的掌心轻微地摇晃着。

    戚无宴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他的呼吸微窒,眼睫轻颤,他的心跳加速,一时间,连手该放在何处都不知。

    只身形僵硬地托着那枚金色的,小小的蛋。

    就连顾南挽亦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她连忙从金凤手中站了起来,扑朔着翅膀飞向了戚无宴,只见那蛋在戚无宴手中挣扎地越发厉害。

    那群老凤凰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南挽,随即,他们猛地瞪大了眼睛,金凤的嘴唇张了张,察觉到蛋内微弱的气息,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小姑奶奶,这是……”然而,此刻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顾南挽有些紧张地蹲在戚无宴的胳膊上,眼巴巴地看着那裂缝。

    金凤疯狂地眨巴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那一金一白的两枚蛋上,忍不住拧了把自己的大腿,火辣辣的疼,他们族内已有千百年,未曾有小肥啾出世,现在他们不仅找到了丢失的小肥啾!

    居然,还有两枚蛋!!!

    两枚啊!!!

    金凤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一阵狂喜几乎冲破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此刻变为原型,去天上飞个十万八千里发泄一下!

    然而,他此刻根本舍不得离去。

    他抬起头,便见对面的火凤更是乐的嘴巴子都歪了,此刻一脸呆滞地看向那两枚蛋,那群闲不下来的老凤凰,此刻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守在戚无宴的身旁,眼放精光!

    顾南挽眼巴巴地看着那蛋壳上的裂纹,只见那蛋壳之上的纹路越发的明显,一只细细的爪子从中探了出来,那爪子在空中无力地挣扎着。

    须臾,却又莫名地停了下来。

    顾南挽的心也瞬间提了上来,她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蛋壳给扯开!

    她有些焦急地在戚无宴的肩膀上走来走去,一抬头,便见戚无宴也死死地盯着那蛋壳,薄唇紧抿,他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身上的肌肉却是微微紧绷。

    金凤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以一种怪异的模样透过裂缝看向蛋壳内,他有些焦急地搓了搓手,“快出来啊!快出来……”

    那群老凤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蛋中的崽崽,他们的面色各异,险些将后槽牙都给咬碎一半。

    顾南挽微微蹲下身,一双豆豆眼巴巴地看向那截小爪子,她小声道,“动一动啊,求求你了,快动一动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那小爪子竟真的再度动了起来,蛋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赤金色的蛋壳上蔓延出无数蛛网般的纹路。

    顾南挽忍不住凑上前去,她停留在戚无宴的指尖,就在此时,只见那蛋壳倏然碎裂,一团浅红色的,湿哒哒的小毛球软塌塌地从那蛋壳中摔了出来,径直扑在了她的身前。

    只见那小肥啾通体呈浅红色,唯有额头有着一点暗色的印记,整个啾都胖乎乎的,绒毛湿答答地黏在他的身上。

    落在身侧的小翅膀无力地动了动,那小肥啾转了转脑袋,似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嫩黄色的小嘴动了动,“啾……”

    一众老凤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靠,两只小肥啾,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第59章 两个小毛球

    两个小毛球

    不知何时, 乌压压的雷云已逐渐逼近,空中雷光闪烁,电闪雷鸣, 整个城内都渐渐地暗了下来,雷声轰鸣之间, 似是躲在暗处的凶兽, 随时准备冲破云层择人而噬。

    “啾……”

    小肥啾软趴趴地趴在戚无宴的掌心,他似是察觉到了空中雷劫的威胁, 忍不住害怕地在他的手心蜷缩成一团, 轻轻地啾啾出声。

    他的声音于这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然而, 此刻在那群老凤凰的耳边却是无限放大。

    似是耳边炸雷一般, 炸的一群老凤凰都瞬间呆滞了起来!

    原本喧闹的城内,这一刻却无端地有些死寂, 只余呼啸的风声与雷鸣, 十来双颜色各异的眼睛, 此刻皆是瞪的宛若铜铃一般, 默契地看向戚无宴手中的那一小团!

    他们的双眼圆睁,面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呆滞!

    凤凰一族现在除了几位长老,那见过凤族盛况的几乎是死的死,沉睡的沉睡, 而现在几位长老也为了替顾南挽寻找解药,不见踪影。现在赶来华阳城的几乎都是凤凰一族最后的一批, 自他们出生之后, 凤凰一族便再也没有新生的幼崽!

    这可以说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小肥啾的破壳!第一次看到小肥啾!

    他们也有崽崽了啊啊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随着小肥啾稚嫩的啾啾声响起, 一群凤凰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脸颊涨的通红, 连头皮都有些发麻,金凤更是忍不住在原地蹦哒了两下,他探着脑袋看向戚无宴手心的小肥啾,有些焦急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他眼巴巴地看向戚无宴,忍不住小声问道,“能不能让我摸摸……”

    “我也要我也要,我滴个乖乖,这崽长的可真像我年轻时候!真俊啊!”一个满头红发的男修摸了摸脑袋,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身旁的男修立刻反驳道,“放你爹的屁,你那脸比崽子的屁股蛋子都糙,别给自己贴金了!”

    “你他爹的是不是要打架?!”眼见那两个凤凰说着说着便已经开始扯起了衣服,其他人连忙相片挤去,目光热烈地看向顾南挽与崽崽,他们几乎只在古籍与那留影石中见过幼崽的模样,然而,这一日,他们却一次性看到了两只崽崽!

    两只小肥啾啊!!

    甚至,一旁还有一枚未孵化的崽崽蛋!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比他们自己娶老婆还要来的高兴!!

    那群老凤凰眼巴巴地看向小肥啾,激动地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只见那小肥啾整个皆是胖乎乎的,他的身上布着一层湿答答的绒毛,像是个炸毛的小毛球。

    真的是太可爱了!!!

    此刻,顾南挽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落在了小肥啾的身上,戚无宴轻手轻脚地替他擦去身上湿润的蛋液。

    顾南挽蹲在一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她可以察觉到,那里正剧烈地跳动着。

    她歪了歪脑袋,伸出翅膀轻轻碰了碰小肥啾,小肥啾随之动了动,吃力地团成了一团。那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入手软绵绵的一片,他身上只有一层浅色的绒毛,整个啾都是圆滚滚的一片,屁股后面也没有大片漂亮的翎羽,就像个长了毛的小汤圆。

    顾南挽有些稀奇地眨了眨眼睛,比起那些老凤凰的漂亮神秘,现在的小肥啾几乎完全看不出长大的模样。

    此刻的小肥啾似是饿了一般,小嘴动了动,颤颤巍巍地试图支起身子,没有片刻,又立刻跌回了他的掌心,他的小翅膀颤了颤,嘴里不停地发出奶里奶气的啾啾声。

    只觉耳边一片喧嚣,这几只老凤凰吵起来,威力不亚于二百只鸭子在她耳边疯狂乱叫,吵的她脑仁儿都在疼,她深吸了口气。

    眼见已经有人控制不住,跃跃欲试地想要伸手偷摸小肥啾,一位相貌苍老的老凤凰从凤群中挤了出来,他睁着双昏花的老眼,却是低声呵斥道,“都聚在这儿干啥呢?都到一边儿去,你们几个去把那群鸡带来,你们几个去看看城中还有没有落单的!”

    那老凤凰没说两句便剧烈地喘息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指了指还在沉睡的那几只看凤凰,缓缓道,“你们几个,去把他们抬到一边去,这样睡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那群凤凰见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道,“着急啥再让我瞅瞅嘛?”

    那老凤凰眉头一竖,声音微微抬高,“胡闹!让你们去就赶紧去!少墨迹?!否则今天有你们好果子吃!”

    随着那老凤凰的话音落下,那几人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退去,边走,边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向顾南挽与小肥啾。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摸摸小肥啾呢!

    金凤上前两步,将那赤让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已经离去的戚无宴与顾南挽,他忍不住恶狠狠地给了赤让一拳,“都怪你!”要不是这只鸡现在他还在那看小肥啾呢!

    赤让嘴角溢出丝血迹,他的面色有些灰败,却仍是死死地看着一旁满身血迹的蓝凤,恶狠狠道,“你们凤凰一族作恶多端,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蓝凤闻言站起了身,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只见赤让脸色涨的通红,眸底尽是恨意,他的面色极为狰狞。

    蓝凤冷笑了一声,“放你的狗屁!”

    赤让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他被金凤扯着狼狈地向前走去,却仍是不甘心地回头,咬牙切齿道,“你们前些日子闯进寻欢宗,虐杀他们四位长老,屠了陆家满门,血洗了大半个客栈的修士,现在又杀我儿子,四处作乱!你们这群畜牲会遭报应的!”

    却见一把冰凉的匕首径直抵在了他的喉咙间,蓝凤眸子闪了闪,“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许是知道没了机会,赤让这会儿反倒没了顾忌,他唾了一声,破口大骂道,“我呸!你们不得好死!”

    金凤闻言面色一变,新仇旧恨夹在一起,便要狠狠地给他几个大嘴巴子,却见蓝凤拦下了他的动作,她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倒没有被赤让气昏头脑。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只见戚无宴正抱着顾南挽与小肥啾向着城内走去,老凤凰满脸笑意地跟在他的身侧,笑的一张老脸满是褶子。

    蓝凤的声音微冷,“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没杀你儿子,至于你说他的内丹在这城中,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向金凤,却是道,“你先把他放开,让他去找。”

    金凤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那赤让立见状刻疯了一般地冲向城中,蓝凤二人有些狐疑地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却是径直地跑到了他们昨夜睡的房间。

    他的目光在房内流转了片刻,随即,他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力,几乎挣脱了金凤的控制,他有些疯狂地冲向房内,慌乱地四处翻找了起来。

    须臾,他的动作猛地停下,赤让死死地看向桌子上的一枚赤色的珠子,那珠子上灵气氤氲,他怔怔地将那珠子拿了起来,指尖颤抖,那小小的一颗珠子,此刻却重若千斤,他几乎拿不住那珠子,他有些绝望地痛哭出声,“我的儿啊,爹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你还那么小,是爹没用!”

    金凤看着赤让绝望的模样,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蓝凤亦是眉头紧皱,她有些纳闷地看向那枚珠子,心底惊疑不定,看着强势了一辈子的赤让这会崩溃的模样,她不怀疑这枚珠子便是他儿子的内丹。

    可,她的确没有杀过他的儿子……

    她最近察觉到小肥啾偶然出现的气息,便直接离去,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

    况且,因为小肥啾的缘故,她对幼崽极为宽容,几乎从未杀过孩子。

    蓝凤不着痕迹地看向门外,目光闪了闪。

    ………………

    戚无宴将顾南挽与小肥啾一同放到了床上,顾南挽忍不住趴在小肥啾的身旁,她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突然有些担心,距离小肥啾出世到破壳,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他破壳的这么快,会不会没发育好,不够健康。

    她的目光在小肥啾的身上看来看去,有些心神不宁。

    那个白蛋则一直静静地躺在被褥之中,没有一丝的异样。

    戚无宴找出干净的帕子,细细地将小肥啾身上又擦了一遍,那老凤凰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似是激动地快要晕过去一般,连手中的拐杖都顾不上,只像个尾巴似的跟在戚无宴的身后。

    窗外雷声轰鸣,浓郁的乌云剧烈地翻滚着,电光闪烁,似是要将整个城池尽数毁灭!

    房外传来了几道领卷的脚步声,须臾,几个颜色各异的脑袋自门口探了进来,金凤礼貌地敲了敲门,有些羞涩道,“小姑奶奶,我们可以进来吗?”

    顾南挽沉默地看着那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点了点头,便见那几个老凤凰立刻兴奋地窜了进来,蓝凤亦是大步走进了房中。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两个毛团子,面色有些许的柔和,“挽挽,你告诉姑姑。”她将先前赤让所说的话与顾南挽又说了一遍。

    顾南挽闻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们没杀陆家和那几位长老啊……”还有那个客栈的人,那就更不可能了,顾南挽有些狐疑地看向戚无宴,便见戚无宴亦是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她,见她目光中的怀疑。

    戚无宴眉头微蹙,指尖轻轻弹了弹她圆乎乎的脑袋,却是冷声道,“不许怀疑我。”

    随即,他便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目光凶恶。

    戚无宴沉默了片刻。

    顾南挽抬头看向蓝凤,蓝凤亦是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那就怪了。”还有那颗珠子,亦是凭空出现了城中。

    顾南挽想了想,却是蓦地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她猛地抬起头,“你说会不会是闻钰他们?”当时,在他们从陆家离开后,闻钰仙君还留在陆家之中,甚至,他也能自由地出入寻欢宗,以他的修为,悄无声息地杀掉几个长老并不是难事……

    这越想,顾南挽便越觉得毛骨悚然,若真的是他,他又为何要那般,据他所知,闻钰仙君自小在寻欢宗长大,平日里那些长老待他极好。

    还有,那赤金鸡内丹又是谁放进城中的?

    她只觉得这背后藏着个巨大的谜团,令人不寒而栗。

    她正疑惑之际,却听蓝凤沉声道,“闻钰也死了,那死去的四个长老当中,便有他一人。”

    顾南挽动作一顿。

    蓝凤见她也不知,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她柔软的肚子,入手,便是毛绒绒的一个小坑,“算了,不为难你了,等姑姑再去查查。”话落,她深深地看了戚无宴一眼,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那群老凤凰立刻又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金凤拍了拍胸脯,眉眼放光,“崽的天劫要来了,这次我来吧!”

    “你毛都没长齐你凑个什么热闹!”紫凤推开金凤,笑眯眯道,“我来!!我身子强壮,不怕雷劈!我还有经验!”

    眼见几人说着说着,便怒目而视,又要打了起来,顾南挽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她搞不懂,这挨雷劈有什么好争的?!!

    顾南挽捂住耳朵,啪嗒啪嗒地在床上走来走去,随即,又趴在了小肥啾的身旁,只见他眉眼紧闭,缩着身子睡的正熟。

    她忍不住蹲在床上,有些好奇地看向那软乎乎的小肥啾,而后惊奇地发现,那小肥啾的个头,貌似比她还要大上一些。

    顾南挽,“???”

    戚无宴从门外走来,便见两个小毛球趴在一起,毛绒绒的一团。

    他的眸中一片幽深,只觉得心口似是被一只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不疼,却说不出的痒,一股莫名的情绪迅速地充盈着他的心间。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戚无宴指尖微微蜷缩。

    从方才到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便见傅罗衣从他的身后冒出头来,他看着挤在房中吵作一团的老凤凰,忍不住咂了咂嘴,早就听说这群凤凰个个眼高于顶,性格古怪,桀骜不驯,今日一见,果然是传闻骗人啊。

    这一个个的,简直比那些村口聊天的老大爷还聒噪。

    眼见戚无宴还一无所觉,他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头疼不?”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傅罗衣轻笑了一声,脸上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他这凭空多了一群岳父大舅哥的,以后想娶这顾南挽,可不容易啊……

    第60章 小肥啾贴贴

    小肥啾贴贴

    空中雷光大作, 狂风呼啸而起,院中的巨树随之剧烈地摇晃着,天色暗沉, 金色的雷光宛若游龙奔走于暗色的云层之中。

    整个城池似乎都要在那雷劫之下轰然坍塌。

    只听一道闷雷瞬间划破天际,那声音宛若在耳边炸响一般, 连顾南挽都吓了一跳, 小肥啾更是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向着身边的热源, 顾南挽的翅膀下钻去, 想要寻求庇护。

    他的身形甚至比她还要大一些。

    顾南挽被他弄的身形一晃,一屁股跌倒在了床塌之上。

    一旁的一群老凤凰险些被两个小毛球萌出一脸血!

    金凤更是迫不及待地拿出留影石, 开始疯狂地, 换着角度,变着花样地给两个小毛球留了下来!

    这次之后, 还不知道要多久族内才能有其他的小肥啾出世, 这不得趁机多留点纪念!

    紫凤见状亦是不甘落后, 拿出留影石开始疯狂留影, 他的目光闪烁,几乎比门外挂的灯笼还亮!

    顾南挽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她看着窗间隐隐透过的雷光,忍不住有些心慌。

    在那古籍中记载, 这等天地灵物出世之时,都伴随着雷劫的降世, 此时的幼崽太过弱小, 大多都由父母出手硬抗那雷劫, 而顾南挽现在尚且弱小, 别说雷劫了, 可能那落雷带起的罡风都足以将其肉身撕裂,把她劈成鸟干。

    而戚无宴。

    那群老凤凰很小心眼地直接当做没看见他,不管是几位长老,还是这些迟来的凤凰,他们对戚无宴都莫名地有一种敌意。

    那群老凤凰收回了目光,又凑到了顾南挽的身侧。

    戚无宴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地看向被老凤凰包围的顾南挽,眸底一片幽深。

    眼见那空中雷声再度炸开,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划破天际,小肥啾身子一颤,顾南挽连忙抱住了直往她翅膀下钻的小肥啾,看的一群老凤凰眼馋不已。

    他们有些吃味地抿了抿嘴,随即,又是一道炸雷瞬间划破天际。

    那群凤凰见状,却是身形一闪,快速地出了房间,顾南挽亦是忍不住站起身,她跳上窗子,顾南挽尚未站稳,便被那大风吹得直接跌了个跟头,她忙抱住一旁的窗子,眼巴巴地向外看去。

    她乖巧地坐在窗子上,只见几道或修长或健壮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山间,晚间的山风卷起了他们宽大的衣袍,几人目光淡然地看着满城的雷光。

    这一眼看去,他们没了方才的激动与狂喜,几人尽是风格不同的俊男帅哥,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

    哪怕是年纪大些,满脸沧桑的老凤凰,亦是眉目清朗,鹤发童颜,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傅罗衣站在戚无宴的身后,亦是有些感慨地摸了摸下巴,难怪能生出顾南挽这般漂亮的姑娘,这凤凰一族比起其他种族,在脸这一方面上,天生的便要俊上许多。

    哪怕是先前在顾南挽面前眼含热泪,一口一个小姑奶奶的金凤,此刻他微微靠在树下,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雪白的玉珠。

    忽略他那双极为显眼的金色眸子,倒更像是人间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矜贵漠然。

    那玉珠之上有着两道乌溜溜的黑点,一眼望去,倒像是顾南挽的模样。

    与在她面前的模样,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南挽托着毛绒绒的肚子,忍不住有些感叹,这群老凤凰正常的时候,这相貌还是挺能唬人的。

    她抬头间,余光不小心看到了自人群中一闪而过的引玉。

    他却没有进院子,只静静地站在院外。

    似是没想到会对上她的视线,引玉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随即对她弯了弯眼角,他的面上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

    顾南挽眨了眨眼睛,却见引玉已再度匆匆消失在了慌乱的人群之中。

    随着那雷光乍起,却见原本安安静静靠在树下的金凤却是率先迈出一步,只见他身上闪过一道夺目的金光,待那金光散去,只见一只漂亮的金色巨鸟瞬间划破虚空,化作耀眼的流光迎上那漫天雷光,长长的翎羽流转于虚空之中,其上流光熠熠,无数的金炎随之坠落,金色的双翼舒展。

    那金凤宛若一道凌厉的利箭,以一种不可抵挡之势骤然与那雷光骤然碰撞在一起!

    只听一声巨响,漫天的金芒瞬间爆发。

    其余几人瞪了他一眼,“你小子!”

    只见房外电闪雷鸣,一眼望去,金凤被漫天的雷光尽数吞没,她几乎看不到金凤的身影。

    顾南挽忍不住站起身,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你别担心!”一直沉默的黑凤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小脑袋,入手温软,毛绒绒的一片,这小毛球甚至不如他的手掌大。

    顾南挽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那人生着一头白发,他的面色惨白,却有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是盛着浓郁的夜色,又似是白纸之上晕染的墨色,连他的指尖,亦是冰冷的。

    顾南挽眨了眨眼睛。

    再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豆豆眼之后,哪怕是一向冷漠的黑凤亦是忍不住露出了个别扭的笑意,他这一笑,似是冰山消融,说不出的好看,“金凤铜皮铁骨,天生便不怕这雷劫,让他去吧。”他没多说的是,金凤生来便可掌控雷霆之力,这雷劫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太大的伤害。

    他们凤凰一族的肉身不如龙族强盛,寿命没有玄龟一族漫长,防御力不及玄龟半分,族人的数量更不能与那些神兽族群相比,就这般,却依旧却能力压众多神兽,与那龙族齐名,便是因为他们凤凰一族的降世,大多都伴有天赋神通的出现,他能掌控黑夜之力,紫凤可引领狂风,金凤则是天生便是铜筋铁骨,可将雷霆之力化为己用。

    甚至,他曾被誉为凤族千年以来最强之人。

    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四位长老,一旦联手,这整个修仙界,都无人能破的了他们的绝技,当初各大族群争斗,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无数的神兽逼至潮遥山。

    然而四位长老不动,便无人能踏进凤凰一族半步。

    当初甚至还有人说,四长老不死,这凤凰一族便稳坐神兽界的头把交椅。

    甚至,连他们自己的族人,都无法勘破四位长老的手段。

    至于顾南挽,从先前她短暂的爆发来看,她大抵便是可掌控冰雪,只可惜,顾南挽的身形还没有刚破壳的小肥啾大,一瞧便是先天不足之相。

    他猜测,正是因为如此,四位长老才匆匆离去,想要为她寻找灵药,黑凤看着顾南挽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心疼。

    顾南挽却只抬着小脑袋,巴巴地看向空中,金色的凤鸟身形优雅地于雷光中遨游,雷光闪烁,顾南挽几乎看不清金凤的身影,那些老凤凰则是撑起灵力罩,防止其余的人被那雷劫波及。

    不知过了多久,数道雷光接连坠落,金凤的周身电光缭绕,他的身形越来越快,几乎与那雷光融为一体,嘹亮的凤鸣声划破天际,顾南挽忍不住有些紧张地在窗台上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

    只见那雷云剧烈地翻滚着,在她瞪大的双眼中,只见一道比先前更加恐怖的雷云瞬间坠落,与那金凤撞击在一起,磅礴的灵力瞬间炸裂,只见空中都蔓起无数蛛网般的纹路。

    雷云中有片刻的停滞,随即,那浓郁的雷云却是随着轻风,再度缓缓散去。

    那美丽的凤鸟亦是随之缓缓消失在虚空之中,俊美的金眸少年轻巧地落在房顶之上,他看着坐在窗台之上的小肥啾,连忙上前两步,便要去揉她柔软的肚肚,“这雷劫可真疼啊!”

    ………………

    早在那凤凰与赤金鸡现身之际,便有修士注意到了华阳城的异样,他们几乎不敢靠近,只离得远远的,好奇地打量着城中的一切。

    有些胆大的,则是忍不住来到了远处的山中,向着城内张望着,这越看便越觉得奇妙,这凤族已沉寂了数千年,现在却是陡然现世,还是以这般嚣张的,大张旗鼓的方式。

    这那些人神色各异,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修仙界,八成是要变天了……

    几道身影静静地立于山峰之上,他们看着华阳城上积聚的雷云,目光闪烁,为首的男修微微攥紧了拳头,他看着那翱翔于雷云之中的金凤,眼底是汹涌的,不加掩饰的恨意,只听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

    那几道身影微微回首,他们身披黑色斗篷,面上裹着黑布,只露出了几双神色各异的眼睛,他们看着来人,目光冷淡,“那里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极为沙哑,似是在砂纸上磨过一般,不辩男女。

    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您要我做的,我自然是都做了。”话落,他的眼底带上了一丝兴奋,“不知那九转金丹……”

    为首的男修冷哼了一声,只见一道流光自他的袖中射出,落在了来人的身前,他连忙接过那玉瓶,眼底满是激动,“多谢!”

    黑袍男修轻笑了一声,“不必说谢,这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来人抬了抬头,他舔了舔嘴角,立刻道,“还请您放心!”

    黑袍男修挥了挥手,示意来人先行离去,那几人见状,连忙再度下了山。

    其中一名黑袍男修眸色幽深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须臾,他的目光落在华阳城内,看到那冲天的火光,他微微垂首,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

    只听沙哑的声音落在了他的身侧,那人冷笑了一声,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警告,“又心疼了?”

    黑袍男修掀了掀眼皮,目光冷漠,“没有。”声音似青石击玉,带着些微的冷感。

    “你最好没有。”

    ………………

    蓝凤忙着处理城内的事情,忙的几乎脚不沾地,偏偏那群老凤凰个个都是甩手掌柜,只能享受不能干活的主,哪怕在院子里瞧着小肥啾嗑瓜子都不愿意来帮忙的那种!

    现在城中早已乱成了一团,大片的房子与商铺被毁了,就连孩子都死了上百人,蓝凤沉默地看着满地的鲜血,神色有些落寞,这些孩子几乎都是她亲手捡回来的……

    她看向身侧的引玉,低声道,“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吧,快些收拾收拾,到时候晚华宴一切照旧。”这晚华宴百花绽放之时,会有各方的修士前来观看,那几日,几乎是城中灵石进项最多的几日。

    现在城中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损失,这晚华宴不能再出差错。

    引玉微微垂首,施施然地出了门。

    “那些鸡要怎么处理?”同一时间,顾南挽坐在窗台之上,她看着满城的狼藉,托着圆乎乎的脸蛋,有些郁闷。

    “这可难搞了。”傅罗衣从桌子上拿了两个果子,他想,若是戚无宴,他大抵会一把火将那些赤金鸡全部烧死,现在他们认定了是蓝凤杀了他的儿子,又在城中屠杀了上百的孩子,这两族自是不死不休的。

    甚至,他猜戚无宴还会直接杀了族群所有的孩子,以绝后患。

    但这群凤凰显然没那般丧心病狂,手段可能要更温和许多。

    顾南挽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本以为回到凤凰一族便能过段安生日子,结果先是族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到了华阳城中又被人陷害寻仇。

    蓦地,顾南挽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抬起了眼睛,目光落在人群之中,飞快地搜寻着。

    顾南挽想到那枚突然出现的内丹,眸子闪了闪,她对着傅罗衣招了招翅膀,傅罗衣见状挑了挑眉,“干嘛?有话你直说好了。”

    顾南挽站起身,索性飞到了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嘀咕着,傅罗衣闻言有些不甘愿地皱起了眉头,然而看到面无表情的戚无宴,却还是无奈地走出了房门。

    顾南挽翅膀背在身后,有些魂不守舍地啪嗒啪嗒走来走去,若是常人做这般动作,定会有些烦躁,可由她这么个圆滚滚的身子来,倒像是个行走的糯米团子。

    没了烦恼,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有趣。

    戚无宴与黑凤静静地看着顾南挽,神色莫名。

    天色渐晚,那些老凤凰依依不舍地看向顾南挽,便被蓝凤赶出了院子,热闹了一天的房间,终是安静了下来,顾南挽抱着一颗灵果,放到了小肥啾的嘴边,小肥啾动了动,却是扭开了头,顾南挽挠了挠脑袋,难道是不爱吃这个?

    顾南挽又扑朔着翅膀飞到了桌上,从那堆灵果中选了一颗紫色的灵果,又再度飞到了床上,却见小肥啾又扭开了脑袋,而后将小脑袋埋在了翅膀下,整个啾都团成了个球。

    顾南挽围着他跑了一圈儿,她戳了戳他的屁股,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小还挑食呢?”

    她轻哼了一声,将那果子塞入了自己的口中,清甜的果汁流入腹中,倒是格外的合她胃口,顾南挽又飞到了桌上,往自己口中塞了几颗果子,入口酸酸甜甜的。

    顾南挽晃着小短腿,一脸的惬意。

    戚无宴推门而入之时,便看到小肥啾在被褥中团成了个球,顾南挽则抱着果盘吃的正欢,嘴边雪白的毛毛上都染上了彩色的汁液。

    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掉她嘴边的果汁,顾南挽抱着红彤彤的果子站起了身,她跟在戚无宴的身后,小声道,“我刚刚给他吃他都不吃的!”

    戚无宴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南挽在他的目光下,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便听面前传来他冷淡低沉的声音,“他前几日只需灵力即可。”

    他先前在那古籍之中看过,这凤凰一族出世后,前七日只需父母以灵力温养他们的肉身,不要太早的接触凡尘的食物,待他们睁开眼睛,便可喂食灵果兽肉。

    顾南挽闻言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脑袋,她看着戚无宴坐在床边给小肥啾输入灵力,眼见天色渐晚,那些老凤凰也渐渐离去,顾南挽也随着趴在柔软的床榻之上,亦是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哈欠,便将脑袋埋在了枕头中。

    睡意渐浓。

    顾南挽睡着睡着,便滚到了戚无宴的身旁,她下意识地向着暖意滚去,紧紧地贴在了戚无宴的腿侧,戚无宴见状,冷淡的眉眼略有些舒缓,只见他周身散发出浅浅的金芒。

    待那光芒散去,只见一只脸盆大的小白虎静静地伏在柔软的被褥之中,他的尾巴摇了摇,有些兴奋地在顾南挽面前晃了晃。

    顾南挽依旧是一动不动。

    毛绒绒的尾巴灵活地卷过白蛋,两只爪子一边搂着搂着一团小肥啾,将脑袋埋在了一边,他背上的双翼微微垂落,将熟睡的小肥啾掩入其中。

    房外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是那只金凤的气息。

    琥珀色的眸子,戚无宴微微闭上了眼睛,搂紧了怀中的小肥啾,他能察觉到来自凤凰一族的敌意,却没有放在心上,他早已习惯了别人隐隐的敌意。

    他自出世以来,便一直人嫌狗憎的,几乎所有人都厌他憎他,想杀掉他,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能察觉到来自那些人的敌意与厌恶。

    以往,那些人或是死在了他的手下,或是碍于他的修为地位,不管心底怎么想,面上却都是一副极为恭敬的模样。

    那些他都并不在乎。

    只要顾南挽不讨厌他,他便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有一个小肥啾和没孵化的蛋,这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戚无宴丝毫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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