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后,是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胖子。
圆圆的一张脸,把眼睛都挤得眯了起来,表情却十分和善。
他上前两步,微微弯腰看着陈星瑜。
少年身上一塌糊涂,昨天受伤的右肩还耷拉着,左手臂上破烂的衣服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正从手臂的伤口上往外流淌,混着地上的灰尘、沙砾,纠结成团。
但是那张脸,目光中虽然带着惊恐,却是十足的好看。
“嗯,”方主管轻轻哼了一声,“带回去吧。”
不等陈星瑜说什么,掐着他下巴的手一转,已经拎起了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把人轻松扛在了肩上。
“喂!你们要干什么!”阿庆回来了。
方主管看都没看他一眼,身边的杂役立刻把小孩推了个跟斗,作势还要上去打人。
“别,”陈星瑜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朋友!”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直接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捏了一把。
陈星瑜疼得直打颤,那双手的力气太大了,他使劲挣扎了两下,根本挣脱不了。
“别乱动,”壮汉低声道,“带你去好地方,别不知好歹!”
似乎是突然的福至心灵,陈星瑜突然停止了挣扎,轻轻地喘了几口气:“是要去船上吗?”
壮汉一笑:“你倒是猜得很准,怎么,不愿意去?”
“我,我跟你们去,”陈星瑜回答,“别打阿庆,他对我很好的。”
“呿,”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朝那堆杂役随意挥了挥手,扛着少年跟上了方主管。
陈星瑜被丢在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干净整洁,木制的墙壁上挂着轻柔的绒毯,阻隔了外界尚还寒冷的江风。
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床单雪白,散发着淡淡的晾晒过的香气。
陈星瑜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铺跟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床单的一角,又立刻收回了手。
床单的边缘留下了一个小小圆圆的污迹。
肩膀已经变得麻木,手臂上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着。
他渴望地看了眼那洁白的床单,最后还是在床脚边的地板上躺了下来。
外面的风很大,能听见窗缝里“呜呜”的声音。
江水涌动,拍打着船体,就连躺在地板上,也能感觉到那钝钝的、缓慢的晃动。
突然,身下一震震动,接着便是明显的摇晃,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哭声从窗外传来。
但他实在是太乏了,身体躺倒在地上之后便再也爬不起来,陈星瑜在缓缓的摇晃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
房间里没有灯火,只有一点细细的光,从窗子缝里透进来。
突然,那光被遮挡了一瞬,紧接着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妈的,怎么没人?”
那是个粗噶的少年音,似乎刚进入变声期不久,低沉的男声尚未占据主导地位,声音里带着点金属的鸣声,有点刺耳。
陈星瑜忍不住缩紧了身子,把自己朝床脚的空隙里又塞了塞。
来人手中拿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举高来瞧了一眼屋内,又对着身后说道,“你不是说看见主管把他安排在这里了?床上没人啊!”
“是……是啊……”一个怯弱的声音小声说,“我真的看见了,主管,还有聂大叔,扛着他进了这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他,就是在这里的。”
“那是又跑了?”先前粗噶的男声有些不耐烦了,“倒是机灵,知道躲着我了,这小子命真大啊,再让我瞧见了,我还要再教训他一次!”
说着,那油灯一晃,拿着油灯的少年就要跨步进来。
“是谁在那儿呢!”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聂叔叔!”男声变得恭敬起来,“是我,陈振豪。”
“哦,振豪啊,”聂承勇来到了大门旁,“在这儿干嘛呢?”
“没啥,嘿嘿,”陈振豪陪着笑,“听小鞠说星瑜换到这个房间来了,来看看他。”
“这样啊,”聂承勇点了点头,“都是本家,算起来,他也算是你堂弟,多关心下是应该的。”
“不过方主管说了,星瑜这次落水,伤得有点重,需要静养。你们就别来打扰他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把今日先生传授的经文好好背背,等到了半仙门下,也好早点上手。”
“还有,从今天开始,夜里宵禁,赶紧回去吧!”
“诶,诶好!”见对方说到了主管,陈振豪心虚地看了眼聂承勇,微微鞠了一躬,一溜烟地跑了。
聂承勇皱了皱眉,踏进房内。
房间里很黑,但难不倒练家子的眼睛。
聂承勇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陈星瑜的藏身之处。
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少年的小腿,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小子运气好,正好跟这船上的另一个人长得很像。他现在出了点状况去不了仙山,但这次的人选已经让仙人使者过了目,没法换人,你这才有机会顶替上。”
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星。”陈星瑜好不容易才开了口,这会儿的他嗓子里像是火烧一样,几乎发不出声音。
“阿星?倒也算有缘,”聂承勇笑了一声,“没有大名吧,也是,小叫花子,有个称呼就不错了。”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陈星瑜,是城东陈家布庄的幺子,懂了吗?”
“陈星瑜”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少年的心里一阵悸动,却依然想不起任何相关的事情来。
男人还在不耐烦地等着回答,他点了点头:“我……我是陈星瑜。”
“行,挺知趣,可要记住了。你识字吗?”
黑暗中,少年的眼神亮了一亮。
“我……我
不识字,但我可以学!只要有人教我,我会拼命学的!”
“啧,真麻烦!”聂承勇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行吧,明天我找个人教你,还有些生活习惯什么的,在船上一共就那么几十天,好好给我学。”
无视了少年眼中的激动,聂承勇站起来走到门边,朝着外面挥了挥手:“进来吧,在里面呢。”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进来点上了油灯,光亮立刻充盈在整个房间之中。
“人呢?”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接着,有人走到了床边。
“怎么躺在地上?”那女声里有点不耐烦,却一下子就猜中了陈星瑜的心思,“这是怕把床睡脏了?”
油灯的亮光靠近了少许,陈星瑜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这样的光亮下,感觉有点睁不开。
“哟,是挺漂亮的,洗干净了估计更好。”
女声转向舱门:“先把浴桶抬进来,这孩子得好好洗洗。”
不一会儿,搬动重物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几个杂役走了进来,看了眼蜷缩在地板上的陈星瑜,直接把人拎了起来。
少年一身狼狈,鲜血、泥灰和衣袖已经粘在了一起,一扯就再次冒出血来。
“哎,行了行了,”女人阻止道,“脱不下来还硬脱,这是嫌我做事还不够麻烦是吧?就不会一块儿丢水里?”
杂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两下扒掉少年的外裤和鞋袜,把人放进了浴桶之中。
羞耻心尚未涌上心头,陈星瑜已经整个泡进了热水之中。
带着草药清香的热水温度有点高,包裹住全身的时候,身体被压得有些难受。
他轻轻咧开嘴嘶了一声,却瞬间被灌了一口水。
酸软的双脚在桶中简直无法站稳,陈星瑜晃晃悠悠地被热水淹没。
“啧,怎么这么麻烦!”聂承勇咂着嘴,一把抓住了陈星瑜的头发,把他的小脸拉出水面,“站稳了,淹死了可不管你!”
陈星瑜挣扎着踮起脚尖,努力把双臂搭上浴桶的边缘,终于让自己的头颈露出水面。
“怎么伤得这么重?”女人嗤笑一声,“你们这儿的人都喜欢欺负小孩子吗?还是说,为了演得逼真,故意把这孩子打成这样?”
聂承勇眼神闪了闪,挥手让那些杂役离开,又紧紧关上了房间的门。
女人抬头瞪了他一眼:“之前那个到底怎么回事?我还真没碰见过你们这种临时换人的,若是让仙山上的人知道了,明年怕是根本不会在方圆城停靠了。”
聂承勇的眼神有点慌:“仙姑,我们也不想的,是那孩子没有求仙的命。”
听到仙姑这个称呼,女人一双细眉皱得更深了。
聂承勇不由得堆起了笑:“至于仙山那边,有仙姑您的医术在,仙人一定不会发现的,再说……就看这孩子的样子,还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对吧?”
女人回过眼神,瞧了眼陈星瑜清瘦的小身板
和挣扎着站稳的样子,弯腰拿起一个小巧的脚凳递了过去:“踩上!”
陈星瑜迟疑了一下,才依言把脚凳按进浴桶里,站了上去。
终于可以站稳,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已经是满头大汗。
女人拿起一块布巾,沾了些浴桶中的药水,把陈星瑜手臂上的伤口洗净,仔细看了看,把布巾扔给他:“你肩膀的伤需要在药浴里多泡,但胳膊不行。这只胳膊就这么搭着,先把衣服脱了泡一个时辰,然后身上洗干净,我再来给你上药。”
女人看了眼沉默的聂承勇,兀自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掏了本书出来静读。
陈星瑜在温热的药水中昏昏欲睡,几次都差点溜进水里,又挣扎着站直身子。
但那药水真的有用。半个时辰之后,他的右肩已经不再疼痛,快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右手已经能够运用自如,可以单手给自己洗澡了。
堪堪一个时辰结束,女人阖上书,扭头看了眼浴桶桶里的少年:“洗干净了?干净了就出来,去床上躺下。”
陈星瑜尚有些迟疑,聂承勇已经走了过来,跟拎小鸡似的把少年从浴桶中拎了出来,又丢给他一张大布巾。
“擦好,上床!”
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女人燃起了香。
香炉里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凝聚成袅袅的形状。
那香味浓郁,带着花朵的味道,陈星瑜吸了两口便觉得脑子一阵发晕,不一会儿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舱门轻响,方主管走进房间,在他身后,一个杂役背着个硕大的布袋,小心翼翼放在了女人方才看书的书桌上。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方、聂和自己,女人指尖突然出现一柄小刀,一刀划开了书桌上的布袋。
那是一张和陈星瑜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张脸上苍白而毫无血色,额头上破了个大洞,却早已没有血液流出。
破洞的边缘,皮肤被水泡得发白发胀,向外翻起,更加显得狰狞。
小刀继续向下,布袋翻开,露出少年清瘦的胸膛,一道大约两寸长的粉色疤痕斜过。
方主管和聂承勇有点畏缩地后退了半步,给女人让出空间来。
女人倒也不迟疑,从怀中取出另一柄利刃,干净利落地划开了少年胸膛上的那道疤痕。
尸体的伤口没有鲜血,女人将一柄带着细钩的弯刀插入肋骨的缝隙之中,略微搅动一下。
再抽出来的时候,弯刀的尖端带出了一小块东西。
那是块鲜红的血肉,由一层薄薄的肉膜包裹着,如同一条胖乎乎的肉虫,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方主管和聂承勇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女人小心地将那小肉虫放置在一个盛着不知名液体的细白瓷碟里,又转身走向陈星瑜。
第二天一早,陈星瑜从睡梦中醒来,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
只是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伤了一块,但伤口平整,只留下了一道粉色的细疤,他完全没有在意。
最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的伤痛都不翼而飞。
这种感觉在他十来岁的生命里,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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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惊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活动着手脚。
“诶,星瑜,你怎在这里?”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的窗子被打开了,凉爽的江风拂进室内,窗前出现两张惊讶的面孔。
“我就说,星瑜他哪儿有那么容易死,仙姑医术高明,肯定能救活他的。”
说话的少年开心地开了房门:“走,早饭开了,我们一起去。”
陈星瑜有些抗拒地退了一步。
窗外的两个孩子,分明是他之前就在城里见到过,两个小富之家的公子,那时他是小乞丐,还曾因为弄脏了其中一人的鞋子,被他们唾骂和鞭打过。
“你怎么了?”其中一个孩子皱了皱眉头,“不认识我了么?”
陈星瑜心中一凛。
昨晚聂承勇便说了,要他扮演好布庄小儿子的角色,可他并没有说布庄的这个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啊!
少年的眼光中透出一丝懊恼,却又立刻后退了一步,目光畏惧又防备。
“好了鲍易,你别着急,”另一个孩子拉着他的同伴往后退了半步,“星瑜这不是受了伤吗?你看他那表情,我就觉得这事不简单!”
他抬头看向陈星瑜:“主管说你是自己摔跤落水,其实,是有人害你的对吧!”
陈星瑜瑟缩了一下,使劲摇了摇头,身上淡青色的弟子服随之摆动着。
“啧,怕什么啊,你都已经活过来了,该怕的该是那个害你的人才对啊!不过先说明白啊,可不是我们!”
鲍易瞪着眼睛:“我说呢,你这么点小的胆子,怎么敢私自上船头,原来是被人诳去的。”
他一拍大腿:“叫你以后都跟着我和卫楠你不听,现在后不后悔?”
陈星瑜愣愣地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卫楠又出来打圆场,“他都已经被吓到了你还对他这么凶。”
他看了眼饭厅的方向:“你不想去就算了,我们等会儿给你带点回来,快走快走,等会就真没有了。”
两人急匆匆地去了,陈星瑜这才松了口气。
饭厅那边传来阵阵香气,肚子也在一阵一阵地咕咕叫着,但他硬生生忍了下来,关上房门和窗子,坐在桌前。
轻轻的鼓掌声蓦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吓得他一惊,差点跳了起来。
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青色襦裙,瓜子脸,吊梢眉,一双眼睛微微有些上斜,眯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冷,却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要避开的攻击感。
“刚才的表现还不错,”冷冷女声在他背后响起,正是昨天给他治伤的“仙姑”,“说说看,你对你现在的身份是怎么想的?”
陈星瑜喘了口气,想要平息了一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却突然怔了一下
。
胸膛右侧,和心脏对应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怎么了?”女人从床幔后现身,走到他身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陈星瑜低着头,“我是因为和陈家布庄的幺子长得像才被带上了船,聂大哥说那孩子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去仙山,我想……”
他抬头看了眼仙姑,在女人鼓励的目光中继续道:“他应该是在船上被人害死了,所以你们只能找一个人来顶替他。”
“那你打算怎么做?”女人的眼神饶有兴趣。
“陈家幺子的性格胆小,但不算讨人厌,所以鲍易和卫楠愿意保护他,但我现在还不知道那孩子的习惯,不能和那两人接触太多,不如装作是落水后受惊,先学习识字和布庄幺子的生活习惯,等能扮得像些,船应该也到了目的地。到那时,大家都忙着适应新生活,就不会特别注意我偶尔表现出来的不对了。”
“呵,我还以为又是个草包,没想到你倒是聪明,”女人嗤笑一声,“倒是枉费老娘替你多担了一会儿心。”
女人回头又看了他一眼,拉开房门:“我倒是很期待,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不过是轻轻一闪,女人便消失了踪影。
不远处的饭堂里,孩子们结束了早餐,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卫楠快步过来,从窗子口丢给他一块用帕子包起来的小包裹:“赶紧吃,还热着!”
船上的生活规律而平淡。
日出时起床,早课过后吃早饭,接下来是严格的身体锻炼,午后小食之后,则是基本文化课的学习。
而每天晚上宵禁的时候,那位“仙姑”便会来到陈星瑜的房间,教他基本的识字和布庄少爷的言行举止。
陈星瑜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不过两三天功夫,他便能看懂那帮孩子学习的基本教材,十天之后,跟上课业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言行,仙姑只讲解了一次,他就已经运用自如。
在这段时间里,陈星瑜跟在卫楠和鲍易的身后,暗暗地察言观色,似乎所有的孩子,都以为他就是之前那个陈家布庄的幺子。
而陈振豪,却总是眯着眼睛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只可惜从镇上到毗仙村,逆流而上也不过一个月的功夫,陈星瑜觉得,几乎是一眨眼,便到了快要登岸的时候。
最后一日的宵禁前,陈振豪又一次来到了陈星瑜的房间。
“喂!你在看什么?”
根本没有敲门的习惯,陈振豪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
他瞟了眼陈星瑜手中的那本《大学》,厌恶地眯了眯眼:“冒牌货,这段日子你过得不错啊!”
一个月的功夫下来,好吃好喝供着,船上几乎所有的少年都长好了少许。
陈星瑜的脸上也有了些肉,此刻坐在桌前,夕阳最后的余晖从窗口照射进来,那张小脸更是昳丽动人。
他起身向
后退了一步,身体略略向后躲着,小声道:“我不是冒牌货。”
“不是?”陈振豪粗粗地吐出一口气,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知道之前陈家那个小子为什么会落水吗?”
陈振豪露出一脸坏笑:“因为他知道我是被仙人选中的弟子,上船的第一晚,就悄悄跑到我房间来巴结我,服侍我。”
陈振豪放开了抓着陈星瑜头发的手,孔武有力的双臂在陈星瑜的肩头使劲一按,硬生生把少年按得跪了下去。
“你说你是他,那就把那几日服侍我的手段再拿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技术有没有退步,嗯?”
他往前靠了半步,故意将裤子的前襟送到了少年的鼻尖。
蓦然,身下一凉,一只锋利的小刀此刻已划破了他的裤腿,尖端直直抵上裤.裆里的那一团。
陈星瑜低低的声音传来:“什么技术?我只学过给猪去势。”
命根子受到了威胁,陈振豪再顾不得形象,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割裂的声音响起,后退的动作让利刃划开布料,腿上的裤子瞬间变成了开裆裤,腿根处隐隐作痛。
“你他妈……你他妈敢伤我,”陈振豪暴跳如雷,“不就是仗着聂承勇护着你?妈的个小白脸,搭上了主管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吧!”
陈星瑜站直了身子,手中利刃再次闪动。
陈振豪倏地一下跳到了门外,扒着门框低吼:“你给我等着,在船上有人护着你,到了仙人的地界,哼哼……”
“是谁还在外面晃荡呢!”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宵禁了,回房间去!”
“哎,马上!马上!”陈振豪应了一声,又转头瞪了眼陈星瑜,“冒牌货,等着瞧!”
走廊的甲板上亮起了灯火,各个房间穿来了关门的声音,宵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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