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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次日, 江笙带着陶晏离开了住了四年多的公寓,直奔机场,途径塔桥时前方拦了路障不予通行, 无奈他们只能换路绕行, 还好预留出的时间富足,不然她可能跟司机一样要骂街了。

    司机打听好消息,十分不满,不停地抱怨道:“没有接到通知, 也没有提前公告,说让掉头就掉头, 也不管会不会耽误别人。”

    江笙到是不急, 陶晏乖孩子似的安慰前面的叔叔,让他别生气, 又问为什么不给过桥,他还想看看大桥呢。

    “不知道, 就听说前面临时接到通知好像有人什么贵重东西掉下去了,封了路在下面捞呢。”

    “在下面捞,那上面封什么桥啊。”江笙不解。

    “听说下面聚集了四家打捞公司,三艘万吨排水量的巨型打捞船,数十艘打捞快艇, 放桥不方便。”司机调笑道:“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纳克掉进去了。”

    江笙也笑, 说他们不急, 让他慢慢开。

    行礼托运完毕, 江笙带着陶晏终于坐上了回国的航班,两人一大早折腾地都有些累, 一路上几乎都在睡觉。直到广播提醒已经到达国内领空时,江笙才醒了过来, 余下的几个小时再也睡不着了。

    她拉起遮阳板,望着窗外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洞,心里那道无底黑洞的门阀渐渐不受控制起来,开始无穷无尽地疯狂吸食着她的各种情绪。

    阔别六年,有些事有些人终于要开始面对了。

    曾经如何被狼狈驱离,如今还历历在目,她发誓一定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日之辱当日之恨她要让他们每个人都要切肤般感同身受。

    手无意识地虚虚抬起轻抚了抚光洁无暇的脸颊,不然她太对不起自己了。

    房子已经提前找中介安排好,两人下了飞机就直奔住处,房子很干净,离她上班的地方也很近,算是很省心。

    江笙还好,陶晏却因为倒时差的问题被她“折磨”得很不高兴,不过也没办法,他如何不愿意都是要必须听她话的。

    五天后安排好的男保姆已经跟陶晏熟悉起来了,江笙才略微放心办理了入职。

    其实她有想过将陶晏送回春城,可是一打听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江笙就歇了这门心思。

    曾经枫林镇她最羡慕的陶家在她眼里是最最幸福美满的,儿时她羡慕妒忌过陶晏能出生在这样富足又文明的家庭,可是眼下的陶家是谁也顾不上谁了,王女士还瘫在医院,陶晏她爸还在狱中,陶晏爷爷因为受不了打击五年前就病逝了,他外婆和外公那么大岁数了还要每天往医院跑照顾不能自理的王女士。

    有时也庆幸他傻了忘了,不然从没受过挫折满怀正直的十八岁少年乍然从天堂跌落地狱,这种落差不疯也要崩溃。

    塞翁失马,也算变相保住了他。

    江笙接手的是波克大中华区计划开拓的文创产业,波克本身就是以作社交软件起家,在这方面算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跟江笙一起来到这里开荒的上司是一位英籍华人,以前事业发展部的副总监,今年30多岁,叫李弘文,人长得比较斯文,做事谨慎,以前他们有过不少合作,关系也算融洽。

    文创部成立的第一件工作就是以波克总公司名义举办一场欢迎晚宴,当然不是为了欢迎他们这两个空降的打工仔,主要目的是为了向外部公布波克准备进军文娱的计划。

    当天伦敦总部的董事高层也会莅临,所以亚太分区负责人赵总十分重视,因为两人也是总部调来嫡系,所以赵总美其名曰很信任两人,将此重任交由两人全权负责。

    江笙和李弘文又不是傻子,两人才刚刚调来国内,在国内根本没什么人脉根基,对国内公司和企业关系也不熟识,想要办得得体光鲜圆满,怕是不容易。

    董事会都还没给二人下达指标任务,就先被公司内部钻研蝇营狗苟的人来了个下马威,这种工作办好了无功,办砸了有过,但也明白这是目前还在其位的赵总对总部人员调整的不满。

    可两人又不是吃素的。

    邀请嘉宾是招商部和事业拓展部给到的,江笙扫了一眼,高级客户和合作伙伴居多,还有一些国内近期比较火爆话题十足有影响力的各界名人。

    不仅分排座位是个问题,就连最开始的邀请名单也是个学问,跟着Elissa这几年她也学了不少。

    名单中并没有恒通基金,往年两家公司在内地没有什么来往而且之前的也没有相关的业务领域可以挂钩。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江笙研究过恒通的财报,对于文娱板块这里的投资占恒通每年营收的3%。别小看这3%,恒通这么大一船舵能拿出3%已经不少了。

    况且他们有相对成熟的一套体系,以后的合作还真说不准。

    江笙在名单上划了几笔添上了恒通基金理事章之韵,之后在文娱那一栏又划掉了几个人,将之前没有的孙凭惜名字添了上去。

    李弘文审核了一遍名单,大部分都觉得没问题,只是章之韵平时伦敦总部有什么活动邀请她,都没见她来过,分区更不会来了。

    “来不来是她的选择,请不请就是我们的问题了。”

    李弘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赵启元,呵。

    “那这个孙凭惜,据我了解她在和颂里面论资历和实力都不如之前拟邀的那几位,岑潇潇可是炙手可热的新晋金鸡影后,丁绘也是内娱迄今为止唯一的大满贯影后,不说她两个,王若雨和许文茵因为出的新歌话题量都算不错,还有这两个人都跟我们之前有过代言合作、杂志拍摄,以后接触的机会只能越来越多,怎么只写了一个孙凭惜?”

    江笙频频点头,“您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那这样王若雨和许文茵照请不误,孙凭惜和这两位还有丁绘和岑潇潇都是一个公司的,其实我们能给到的邀请函名额呢也是按照分区的惯例执行的,每家公司的邀请函不超过三张。”

    江笙说完,看了一眼李弘文,等着他点头认可。确实这是波克在伦敦时历届宴会和各种商务酒会的邀请惯例。

    李弘文赞同的点点头。其实往常总公司都没有邀请文娱人士这一块的先例,怎么办他们其实是可以灵活处理的。

    江笙继续补充道:“那和颂文娱总经理和副手会来,既然已经多了两位歌手,演艺行业肯定最少也要请一位,那现在只剩一个邀请名额,”说到这里她又停顿了。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李弘文,李弘文不明所以。

    “李总不知道?”

    “什么?”

    江笙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赵总很看好孙凭惜。”

    李弘文一下就明白了,再也没有二话,大笔一挥签了字。

    江笙拿到最后定下的名单,缓缓勾起唇角,孙春燕啊,我给你准备的第一份礼物喜欢么。

    欢迎晚宴定在三月初,农历二月初二这一天。

    她隐约记得那天好像是什么日子,可是还没想起来就被人打断了。

    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时间充足。

    名单定下来的三天后,江笙就拿着刚到手的邀请函去了恒通,因为提前跟章之韵打过招呼,前台听到她报的名字就直接将她送至直通电梯。

    章之韵刚开完会,会上工作进展好像并不是很顺利,江笙看到她脸色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来都来了。

    “韵姐,冒昧打扰不会影响了你的工作吧?如果您忙那咱们下次再约。”江笙很是善解人意的询问她的意见。

    章之韵扔了手中的文件,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她一眼,随意道:“没事,被他们气到也是家常便饭,一生气就不见人,那我闭关出家得了。”

    江笙轻笑道:“韵姐说话真风趣。”

    “听说你调来海市了?那咱们可真有缘,以后可以一起没事喝喝茶。”客气话。

    “当然有缘了,我们公司跟韵姐公司差不太远,以后韵姐空了,随时约,一定到场。对了,三月初我们公司有欢迎晚宴,不知道韵姐赏不赏脸。”说着起身将蓝纹请柬递了过去。“到时我们总裁也会莅临,您跟他也好久没见了吧。”

    章之韵接过随意翻了翻就放下了,“有时间一定去。”

    江笙看她心情还是不太好,就提议出去逛逛,章之韵也不是能坐班的人,正想出去呢,而且她还约了肖明珠打球,但是这节骨眼来客了。

    章之韵刚想说有安排,江笙就很识相地起身告别,走时将一个绒布盒子递给了她,“我知道韵姐最喜欢收集祖母绿,回来时想着给韵姐带什么礼物好呢,这对耳钉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不知道能不能得韵姐青眼。”

    一听说祖母绿章之韵也只讶异了一瞬,没想到她还知道自己的喜好,不过什么样的她没见过,也没预备有多大的惊喜,可打开一看,她一眼就看出这对耳钉来历不凡。

    原来是在英国的私人收藏淘来的,这对祖母绿耳钉据说是上上世纪从一串手珠上卸下来的,前清的东西在晚清时流出去的。

    这对耳钉也算江笙走运,她之前在商学院上课时认识了一个内地过去的留学生,手里有点小钱就喜欢在外面淘这些小东西,有的伦敦本地同学家里祖上就在晚清那个敏感时候去过国内,所以流传下来挺多小物件的,有些他们也不当回事更不识货,钱给的差不多就卖了。

    不然这耳钉真拿到拍卖行,她可舍不得送也没那个钱买。

    章之韵越看越喜欢,后来简直爱不释手直接去休息间换下了耳朵上带的那对珍珠耳坠,出来时还一直问她好不好看。

    江笙连夸几句将她哄的眉开眼笑,女人嘛,送首饰夸漂亮总是没错的。

    礼物送出去后,江笙就很是识相地说不耽误她外出了,准备告辞,可是章之韵刚得了心头爱,正是兴头上,拉着她就说一起去。

    江笙略有些为难地问道有没有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家随便在一起聚一聚,你不是说还想认识偶像肖明珠么?这次还有她,我介绍你们认识。”

    江笙唇角微勾双眼弯弯,表现出二十分的高兴。

    章之韵见她受宠若惊的模样很是受用。

    江笙怎么能不高兴呢,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呀。

    不然那对成色那么好的祖母绿就真的是扔进泰晤士河,一点响都听不到了。

    第52章

    章之韵的豪华SUV从市里途径外滩, 之后上了高速一路行驶,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才在蔚山的一所高尔夫球场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她们的车刚进入地下车库就有经理站在停车位一旁等待,她们下车后便立马迎了上来, 热情地跟章之韵打着招呼问好, 说怎么好久没见到章理事来这里打球了,是不是他们服务不到位,哪里不满意一定要指正,转口又夸章之韵贵人事忙, 章董和王总都能偶尔见到,可章理事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江笙在一旁全程安静听着别人对章之韵的吹捧奉承, 所以说, 说话是一门艺术,有些人虽然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 可还有些自命不凡的人更喜欢夸自己有别于同类人的不凡之处,更看重别人对自己的举足轻重还有对内对外所彰显出的能力。

    听了他的这番话, 果真见章之韵笑了起来,说最近半年她都常驻在国外忙着海外拓展,刚回国就来这里消磨,还不够给面子啊,他们酒店在赵总正确领导还能出什么错?

    经理连连称是后又是一番吹捧, 然后亲自将人送至电梯。

    江笙在房间换衣服的时候, 脑中复演了一遍一会要说的话以及拿捏的分寸, 据她所知章之韵和肖明珠关系很好, 章之韵是出了名的“事业”型,不过能力嘛, 见仁见智,她过去两个月一直在研究恒通的财报, 从7年前章之韵接手恒通投资部,表面上看着恒通的整体营收趋于缓慢增长,可是她负责的业务却是连年下滑。

    可就算这样,也没人能把她如何,背后有亲爹章国槐撑腰,所以她恒通二把手的位置稳如泰山无人能撼动,也跟高通科技的肖明珠并称“海市双姝”。

    可在江笙看来,论实力威望,肖明珠才能称得上是真正有实力的女企业家,也是她最想接近搭上关系的目标。

    两人换装完毕就一起去了球场,还没走近,江笙遥遥看到有几人已经在球场上开始挥杆了。

    江笙自认为海市差不多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及其亲属,以她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应该算是认了个大半,单凭一张脸就能和其背后的家族企业对上,有些重点研究过的对象她甚至能将对方的家谱、家族几辈盘根错节的内外关系倒背成书。

    可是场上的这几位除了肖明珠和蒋蓝烟的母亲丁薰,她居然一个都不认识。而且蒋蓝烟的家庭关系还是她找人几经查证才查到的,蒋蓝烟的母亲出身名门,外家从政,所以一家人都比较低调,除了能在明面上能查到的一点信息,丁家外公做过海市副秘书长,其他过多的消息就没有了。

    江笙也知道,真正的豪门一般都非常注重隐私,有一些甚至花重金都未必能打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比如南城荆家、宋家,北城闻家、季家、蒋家、贺家,她现在了解到的也无外乎是网上流传的一些难以考证的信息。

    有一些,看似低调,比如蒋家,其实内里如何,呵,吃过他们手段的应该都清楚,变现的展示“合理”的手段就是明目的张狂。

    “这位是?”

    圈里的人都认识,她一个生面孔出现在这种场合肯定是会被问的,但这时她却不能自我作答,不然就是将自己拉低了一个档位。果真下一秒章之韵就接过话:“我认的一个小妹妹,人很好,以后可要多加关照啊。”

    这场面话直接让她拿到了海市贵妇名人圈子的入场券,当然这些还是不够的。

    “明珠,快来,这是你的小迷妹呢,在伦敦张口闭口都是你,来来,好好认识认识我这个小妹妹。”

    肖明珠年逾五十,保养的虽不如章之韵好,可也是风华绝胜一派雍容,身上的那股久居高位睥睨众生的气势更是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了的。

    江笙不过才24岁,不管比同龄人的经历再丰富可在这种精明的成功人士面前也不敢造次耍滑,她深知这种久经沙场阅人无数又是比男性心思更细腻的成功女性与章之韵相比,这种人更讲究务实,最不喜投机取巧这一类的人。

    江笙只是谨慎地微笑着,做足后生晚辈的姿态跟肖明珠打了招呼,简单介绍了下自己,肖明珠看她小小年纪如今已经做到波克大中华区的部门副手,难免高看她几眼,可神情依然不显,只是淡淡朝她颔首。

    因为她是后辈,其他几位章之韵只是一一带过,江笙在心里也一一将她们与资料库中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对号入座。

    大和万通、风灵地产都赫然在列。

    看着几位夫人小姐太太老总随意闲聊着,江笙只安静地跟在一旁,虽然是闲话,可是有一些却是在外买也买不来的消息。

    难怪有人说与其在饭桌上跟一群总没命周旋,不如直接打入各种总的家属内部,因为真正的高知高层级的家眷亲属,是不会像一群无知暴发户的后院成天比吃比穿比那些消耗价值。

    不过一会的功夫江笙眼看着蒋家女主人丁女士已经跟大和万通的夫人打太极已经打了不下两个来回了。

    个个都是人精呢。

    众人等着肖明珠重新开球,杆还没挥下,就听风灵地产的夫人惊喜地朝远处喊了一声:“宋董!”

    江笙闻声也跟随着众人的视线抬眼望去,那女人向这边望来,怎么说呢,面若桃李,眉若春风,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第一眼就很惊艳,十足十的大美人,在场的夫人小姐没一个能比得上的,跟她同龄的没有她年轻娇媚,比她年轻的又缺少一股艳丽柔美的成熟韵味。

    这种韵味不是风尘的那种,而是金樽玉器堆养出来的娇贵之态,这么年轻就是一家董事了?

    “她怎么来了。”章之韵有些不悦。

    “海市还有她宋朝云去不了的地方?”肖明珠笑了。

    风灵地产的赵夫人连着几人都甚是殷勤的小跑几步迎了上去,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势力现实,风向转的又快。

    那位被称作宋董的女士被人簇拥着款款而至。

    开口就不留情面:“明珠啊,你也该好好保养了,啧啧,瞧瞧你这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快五十了呢。”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全都不做声了,谁不知道肖明珠今年可不就五十了?这话不是明着说她保养等于没保养,年纪大就要认,瞎折腾也没用。

    有想笑的、不敢笑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了肖明珠身上,肖明珠却面不改色,好像丝毫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笑着回她:“宋董春风满面,看来近日又人逢喜事了?”而后意有所指的看向她身后看上去不过二十的青年男子。

    男子长的挺清俊的,看上去还有些青涩,在一众夫人小姐的注视下居然脸红了。

    宋朝云像听不懂似的还咯咯笑了两声,然后直接将身后大学生模样的男子一把拽了过来,大大方方不遮不掩地问她:“怎么样,不错吧,明珠你要是喜欢下次我给你介绍两个,看看你身边这老黄瓜似的,跟你几年了都?”

    众人被宋朝云的话惊地又是一身汗,又都齐齐看向肖明珠身边几乎不离身张秘,这在圈子里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没人敢说,今天这样被她当众拿来说笑,个个憋着不敢放声,当然笑是真的快憋不住了。

    有些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都说宋家从小备受宠爱长大的独女生的美丽,可是后面那句“实在无脑”四字确是跟今天这宗谁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说的“秘闻”一样,宋家大小姐说话做事从不看场合也从不畏惧谁,做事也从不用瞻前顾后,整天只顾着随心所欲,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没人敢将她如何,都笑她无脑可是谁又不想活成她这样呢?惹出任何事都自有父母兄弟给她收拾。

    当年宋家大小姐宋朝云的名号可谓是冠绝南城,当然不是论的脑子,要说年轻时以肖明珠和章之韵的出身容貌还能勉强比上一比,可后来荆宋联姻,宋朝云更是一骑绝尘空前绝后再无人能与之比拟的了。

    江笙是看出来了,章之韵和肖明珠很不喜欢这个人称宋董的美人,可更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她居然敢大张旗鼓把包养的情人拿到明面上来。

    她的丈夫是谁?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商小贩,也不止是在场能够上被人尊称一声夫人的上流名门,是这些人名门夫人背后的依仗都要巴结忌讳的荆泰国际掌权人!

    她竟然就是荆郁的母亲?有一次刷新了她对豪门那些错综复杂秘辛的认知,

    不过转念一想,印象中的荆郁如何,如今也不难理解了。

    几人虽然都笑着可是真正发自内心在笑的可能只有宋朝云一个吧。

    “宋董啊,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阿郁,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如今整天混迹在魅域兰坊算怎么回事呢,明珠家的赞赞都替他父亲管理公司了呢。”章之韵跟肖明珠是好闺蜜,从小两人就跟她不对付,这时肯定要同仇敌忾维护闺蜜面子的。

    宋朝云这才看到章之韵,立马调转了枪口,“章章啊,你老公前段时间我还在魅域见过呢,”说到这,还颇为替她发愁的啧了一声,“都多大岁数了还去小年轻的地方玩,男人可不比女人,身体一旦被掏空,人就完了,而且那地方混杂,谁知道干不干净,实在不行我看你最近捧得那个小明星就很不错,自己用好的,有那份心更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家人啊。”

    “宋朝云!”章之韵气炸了,脸上得体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好啦好啦,看你又生气了,小时候就这样,现在脾气还一点没变,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教我们小朋友打球呢。”说着就领着身后的男大学生还有一众球童浩浩荡荡的走了。

    “你说你没事惹她干嘛。”肖明珠笑道。

    “我还不是给你出口气。”

    几人虽然闹了个不愉快,可也只是嘴上互不饶人,闹到交恶倒还不至于,毕竟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不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自然知道什么事到什么度点到为止。

    这边人刚走,那边就撒欢似的跑来了一个少女,扭着肖明珠的胳膊问她:“妈妈,听说宋姨来了,在哪在哪?”

    肖明珠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章之韵一个帮腔的都余怒未消,可肖明珠从头到尾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耐着心思教训女儿没大没小,看见长辈不知道问好。

    肖媛可遵命似的立马站直乖乖问好,然后又迎来一片什么懂事什么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有出息的赞美,敷衍完众人肖媛可又急不可耐地继续问道:“宋姨呢?”

    “开口闭口宋姨宋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亲妈。”肖明珠没理她,只是笑着打岔。

    章之韵别有深意的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听了这话,也没觉得害羞难为情,“什么啊,我只是很久没看到宋姨了。”

    江笙一下就明白了,转头看向丁女士,只见丁女士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要不是她的下巴抬高了几个度,江笙真以为她没那个心思呢。

    啧,这不又有送枕头的来了。

    呵,江笙微笑着在众人之间巡视,所有人的神色和心中打算她都摸了个大概。

    那对祖母绿真没白送。

    第53章

    虽然年后天气渐暖, 可是二月的海市还是有些冷,今天还刮起了风,打球多多少少都会受点影响。

    本就是陪玩, 众人都是随便打打。不过半个小时, 场上只剩肖明珠母女和寸步不离的男秘书以及江笙章之韵。其他人已经乘车回休息区了。

    肖明珠是圈内出了名的高尔夫爱好者,尽管今天天气不算好,她还是打了三十多杆。

    江笙和肖媛可就在一旁聊着天,一场球下来, 两人也熟悉了起来,轮到肖媛可的时候, 有两个刁钻的球位, 她打不来,江笙帮着打了两杆, 挥杆的姿势力度都堪称完美,当然球的落点也非常好, 肖明珠看了都忍不住夸了两句:“打得不错。

    肖媛可见肖明珠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讨巧着非要拿些彩头跟肖明珠赌,肖明珠轻飘飘扫她一眼,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哼笑一声,只叫她说来听听, 肖媛可一看以为有戏, 赶紧提自己的诉求, 说要是这次赢了, 以后自己恋爱自由,谁都不能管她了, 她可不想像姐姐似的将来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肖明珠握着球杆,眼神专注地丈量着球洞的距离和角度, 随意道:“你懂什么是喜欢不喜欢,你的情爱不过是荷尔蒙一时的萌动,等那股刺激劲儿过了,暂时丢掉的脑子又回来了,到时你还剩什么?又指望着什么维持?”

    话里话外都是不赞同。

    “那就好聚好散啊,谁规定的一旦开始就一定要绑一辈子?”

    肖明珠换了一支球杆,瞥了眼旁边一直安静看球的江笙,又看看了满脑子情爱的傻女儿,叹了口气,将来她要是能有别人一半沉稳,自己也不用什么事都要操心了。

    “你那个汤姆还是杰瑞的,想都不要想。”

    “哼,不想就不想。”肖媛可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气呼呼地走了。

    肖明珠也没了再打下去的兴致,三人乘车回到了休息区。

    现在天气还是不算暖和,哪怕草坪再精心养护,逆着时节还是比不得暖和时候的,手感也不太好。

    江笙知道肖明珠没尽兴,就提议改天去南城檀香山打,那边的地皮是德国培植的新品种,耐寒耐热,加上国外恒温新技术装置的养护,这个时节的草坪也依然平整柔软,手感更是不错。

    肖明珠挑眉看向江笙,颇为赞赏的说道:“你球打的不错,懂的也不少。”

    她当然懂,而且懂的不止这些,在国外那几年她什么活没干过,球童做过,滑雪场服务员也做过,就连□□的台球厅也做过。

    在国外做这种工作人少所以工资也高,只不过离市区太远,来回很不方便,每次她上下班通勤时间最少都要三四个小时,每天天不亮就出发,有时候碰到暴雪天电车停摆,要转好几路,回到住处都半夜了,那也是她最穷最累的几年。

    可尽管这样她也抓准一切机会有时间就学,哪怕是这些娱乐消遣的玩应,她知道会的多点以后出路也会多些,比如雪地上的教练草坪上的陪玩都比自己一个捡球背杆的球童赚得多的多。

    “哪能跟您比,我就是随便瞎打打。”

    肖明珠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欣然答应下来。

    等她们到时,太太老总间的谈论也由开始的恭维吹捧转到了变相凡尔赛阶段,目的无外乎是给自家或者自己手上的公司项目拉个投资谈个合作。

    后面聊得七七八八,众人便回到酒店开始进餐,桌上的话题又开始偏生活了一些,有位夫人看着不太高兴的肖媛可打趣问她怎么了。

    这种事怎么能说呢,肖明珠只说惯坏了。

    然后话题就不知道怎么偏到各家公子小姐身上了。

    有人夸肖明珠家的公子出息,大学还没毕业就能帮家里了。

    又有人夸章之韵的公子书读得好。

    当然蒋家代表丁女士也难免被恭维,说什么蒋蓝烟成绩从小就优异,如今更是拿着麻省一等奖学金,年年全科拿A不说,去年还获得巴黎芭蕾舞团主动邀约,直接进入了世界一流芭蕾舞团等等一堆头衔,好像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了似的。

    丁女士自然得意,却也客气两句说这都是小孩子的玩应,她还是比较愁将来她能找什么样的婆家。

    这话说的众人恨不得翻白眼,谁不知道她家女儿把海市最最优质的尖给掐了,现在说这种话,显摆什么呢。

    不管是妒忌还是真看不惯,这话一出后面就没人接了,这里谁都不比谁差,真论起来蒋家还不如他们有些人呢,凭什么好的全你掐了大家还要恭维你说给你好听的。

    虽然很多人看不惯宋朝云,也没人在这时候敢在肖明珠面前表露出一点对能和荆家联姻的艳羡,可是谁心里都明白,任谁不想跟最强最盛的豪门做亲家?

    就算看不惯又能怎样,人家就是有这个资本,将来自己的家族旺了,也不是可以像宋朝云一样眼睛长到头顶?

    可现在扒着手满打满算,南城海市全都算里头,真能称得上巨头的也就那么几个,以宋家、荆家、肖家以及谭家为首,这么多年没有人能超越。其次就是“贵”不可言的“清流”人家,周乔两家,那真是从开国到现在,背景深厚树大根深无人能撼动。

    这些人家向来都有姻亲往来,强强联合的好处就是双方互利共赢越越来越强。

    比如南城海市的荆宋,比如北城南城的闻谭,再比如北城的海市的蒋贺。

    可惜谭家的外孙一个还小父辈家里一般,还有一个到是不错,可人在北城,听说之前也有意定下来了,这个算盘就不用打了。

    周家乔家也早就定了下来,肖家……逮着这么一个厉害婆婆,以后不知道婆媳关系处不好会不会影响大局啊。

    真是一个顶尖八家瞅,几十双眼睛几十双手,错过机会恨自己晚下手。

    谁都想给自己找一个永远也不会倒的同盟依仗。

    上面那些够不到,那就只能降一降标准,最低也不过是在自己的同等圈子里挑,但大都不会去向下融合。

    可谁都这么想,都想攀高,那与别的高枝来说跟他们将就何尝不是向下融合呢。

    “荆家的那位回国了么?”

    “谁?荆郁?”

    “不是他还能是谁?”

    “应该回来了吧,前段时间不是章总看到了么?”说话的几人将目光投向章之韵。

    章之韵抿了一口酒,不屑道:“前段时间在魅域听说跟封家王家的几个成天混在一起,怎么你有想法?

    “哈,我哪来的想法,我有想法也要看蒋太太答不答应啊。”说着又将话递给了丁女士。

    丁薰放下杯子,笑着说:“我哪来的答不答应,还不是看他们自己。”

    这话说完又有人开始撇嘴有人挑眉,还真以为定下了?自己姑娘跟人家出去这么多年也没见对方表态,正经有意的人家早就定下来,周家乔家哪个不是?

    最后能不能真抱得活龙,还不一定呢。

    “前几天我在爱丁堡看到荆郁哥了,不过身边并没有看到烟烟姐,就他一个人。”

    “烟烟最近有演出,很忙。”丁女士笑着,看似说的随意,其实谁都看出了在变相解释呢。

    “烟烟姐这么忙还不陪着啊,要是我男朋友……”

    “吃你的饭。”肖明珠喝止了肖媛可的小声嘀咕。

    众人这才又换了话题,开始聊周家的闹剧。

    江笙全程安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张跟蒋蓝烟相似的脸,听着六年前那些熟悉的人名姓氏在耳边不断回荡。

    她除了刚开始的心头有些不适,也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平息了下来。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嫩绿枝丫,天虽暖了,可又起风了。

    时间不光是修复伤口的良药,还是锻造强大内心最好的辅助工具。

    不管当初情有多深伤有多痛,它都可以将曾经那些遗留下来的溃烂脓疮从你心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剜掉,它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慢慢等,慢慢地从你身边溜走,以至慢慢忘记。忘了最初的感觉,忘了最初的伤痛,直到长出新的血肉,药到病除,再无可惧可畏。

    其实,它也是一个非常无情的东西。

    后来话头又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三月初波克的欢迎晚宴,在座的大部分都收到请柬。

    章之韵趁此机会又向别人介绍了一遍江笙,众人这才将目光放到江笙身上,重新打量了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尽管穿衣打扮妆容都尽量往成熟上靠,可花一般的年纪怎么可能是几件衣服几层厚粉就能遮得住的,就像在座的这些太太老总,虽然牟足了劲在脸上身上捯饬,可是再怎么下功夫,年轻人那股遮也遮不住的水灵劲儿是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人啊,谁都有过那个好时候,可是花怎么可能永开不败呢。

    “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人长得漂亮还这么能干,我家姑娘现在还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心里不装事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谈论起让自己头疼的孩子了,说是头疼可没一个人的脸上能看出真的忧愁,不过又是变相的自夸罢了。

    肖明珠这时却再一次认真打量起左手边距离几个座位的女孩,这是今天三次让她侧目的女孩,年纪轻轻确实不错,应付起人来很有一套,谦卑有礼不卑不亢,面对别人的赞赏也从容不破,三言两语就能将夸奖的话引到对方身上,给足对方面子,让人舒服的同时也不会觉得她刻意的恭维。

    再看看自己这刚才还吵闹着恋爱自由的女儿,有些东西,自己心里知道,不必说出来。

    “江小姐跟你年纪差不多,以后多向人家学习,看看别人是怎么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

    “知道啦,妈妈看谁都比看我顺眼。”虽然话这么说,可肖媛可面上没有一点不开心。

    一般人都不喜欢父母那套别人家孩子的教育理论,最讨厌拿自己跟别人比,哪怕自己已经成年,可是江笙总给人一种安静又亲切的感觉,让人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不争不抢不冒头,亲亲切切,好像她远嫁的姐姐,

    之前两人在打球的时候就聊了许多,发现共同话题越聊越多也越聊越兴奋,没想到她也喜欢犬夜叉,女生喜欢这个的真的好少了,而且其他的她也懂得也好多啊,她问什么她都耐心十足轻声细语地讲给她听,聊到最后肖媛可都有一种跟江笙相见恨晚的遗憾了。

    球技好,性格好,博学多才又不恃才傲物,她妈向来很少称赞过谁,此时肖媛可已经化身成小迷妹,满嘴的笙笙姐前笙笙姐后了。

    江笙一直浅浅笑着,只拿出对陶晏十分之一的耐心,就将娇气任性的大小姐哄得服服帖帖,她还邀请她周末一起去云湖玩。

    其实哪有那么多一见如故,不过是她早就别有用心,她知道只要准备做的充足总有用武之地。

    瞧这不就用上了。

    据她所知,肖明珠的丈夫是肖家赘婿,当年借助肖家开了后来的李记食品,虽然名义上是李记掌权人,可李记的实际控股还是肖家,肖明珠除了大女儿,剩下的两个孩子都随她姓。

    肖媛可年纪与她不相上下,今年大三,明年就毕业了,性格开朗率性天真,在做肖明珠的背调的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位千金大小姐。

    “跟她们在一起怪没意思的,笙笙姐,咱俩出去吧。”

    江笙有些为难。

    “她是个坐不住的,你们年龄相当,话题也多,不用在这陪我们。”

    肖明珠发了话,江笙这才跟章之韵辞别,被肖媛可一路扯到停车场,说带她去个好地方。

    神神秘秘的,问去哪,也不说。

    直到有服务员接过肖媛可得车钥匙,江笙抬头便看到蓝晃晃的两个大字“魅域”。

    第54章

    这种地方江笙从没来过, 也不太想进去,可是架不住肖媛可的软磨硬泡生拉硬拽。

    “其实我也没怎么来过,之前看宋雨萱她们总晒这里, 好像挺好玩的。”

    大姐你不要害我, 第一次跟你出来,你妈前脚说让我好好带你,后脚就来了这里,知道的是我被你硬拽进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拐带了你。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我们先出去。”

    本以为她乖觉会听人劝, 谁知道肖媛可突然变脸甩开了抱她的手, 也不装了,“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宋雨萱蒋蓝烟几个都能来, 凭什么我不能来?”

    这口气,跟刚才烟烟姐长烟烟姐短的乖巧纯真女孩完全两幅面孔, 她就知道这个圈子怎么会有天真之人。

    “我妈总说我小,不许我这不许我那,她还真当我是小孩了?在国外的时候我哪没去过?要不是国内到处是我妈眼线,我也不至于大学都快毕业了连这里都没来过。北城的夜色知道么,听说跟这齐名, 好像还是一个人开的, 像你们这种人更应该知道啊, 富贵圈儿的销金窟, 那儿我都去过凭什么这里我不能来?”

    江笙有些头疼,眼前女孩的叛逆样像极了耍脾气的陶晏, 都很难缠。她划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 几个未接和语音没有查看她就知道是谁发来的,这是催她回家了。

    国内不比国外,在国内对于陶晏这种病人国人的包容度没有那么高,她不敢像在伦敦时给他找个能熟悉社会环境的安全工作,在这里她不敢冒一点险。

    何况她还怕被一些“老熟人”看到,毕竟他还是那个他。

    江笙不想跟肖媛可在这耗费时间,可又不想刚跟任性的大小姐搞好关系就惹她不快。

    只能试探着商量,说她有急事,下次再来,所有的花费她买单。

    可是大小姐正是兴头上,脚都迈进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她满不在意,叫她有急事就先回去,不用管自己。

    怎么可能不管,走时肖明珠那番话,如果她今天出什么事,就算跟她无关,肖明珠也铁定会迁怒她。

    江笙睨她一眼,任命地划开手机打了一段文字过去,叮嘱陶晏在护工哥哥走后,自己乖乖洗澡睡觉,她要加班,晚些才能回去。

    可不知道因为她们脸生还是这里规矩太多,服务人员没有容许她们在外停留过多时间,只验了她们的VIP码,又简单询问她们的要求,之后便将她带到了一楼的一间包房。

    先头江笙还差异,这种地方怎么会这么安静,并不像夜店酒吧那样杂乱吵闹,谁知道刚进包房就看到整整一面的落地玻璃墙,尽管隔音很好可外面的音响声欢呼声还是传了进来。

    原来是环形设计,外面的开放区域很大,舞池、秀台、卡座、吧台、音控区应有尽有。

    她们所处的位置并不是特别好,只能看到外面眼花缭乱的射灯和攒动的人头。

    “比夜色和温格还有兰坊差远了,就这我还是跟别人借来的卡,不然进都不给进的,什么垃圾。”

    “既然没意思就走吧。”

    “笙笙姐你急什么,我听说这里的夜场有不亚于夜色和温格的选秀,可比那些瞎眼的娱乐公司强多了,就说和颂去年选出来的那几个妖怪,都没眼看,蒋蓝烟又不是没见过好的,自己怎么不找那样的。”

    江笙没接话,外头的群魔乱舞她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能来这的都是顶级货色,有一次我在温格给我朋友过生日,你猜我碰到了谁?哈哈哈哈碰到了我们学生会会长,那么清俊老实的人,晚上却在那里卖,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说是从什么大山走出来的大学生,家里穷的不行了,弟弟妹妹要上学要吃饭,不得已在这挣点外快,谁信啊,不过后来被王钊那傻逼怀恨在心羞辱了一番,然后被逼退学了,不管真假也真是可怜。”

    尽管已经心硬如铁,可是听到这种事江笙心里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这些人的下作她太清楚了,他们摧残的何止是一个人的自尊脸面,是一个人仅有一次机会的人生,就这么被他们毁了。

    “后来呢?”

    “什么?”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江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结果,双眼放空,语调平静。

    “宋姨今天身后的那个男生你看见了么?就是他。你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个,啧,随便找个工作最少也有几万吧,学费怎么都够了,说白了就是贪!”

    江笙平静地听着大小姐何不食肉糜的高谈阔论,没有反驳也没有插话。

    “而且我听说,”明明屋内就她们两人,肖媛可还做贼似的看了眼门口,然后才凑到她跟前悄声说:“人还是宋姨从荆郁哥手里抢来的,听说跟过荆郁哥一段时间,啧啧,这什么混乱关系啊! ”

    江笙也震惊不已,跟过,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多年不见,荆郁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不过没什么好惊讶的,那个圈子那群人有几个是正常的。

    “哎,就咱们两个好没意思,我问一下看谁在这。”

    肖媛可摇人的功夫外面的中心舞台上已经换上了五个身材不错的男Ds,正大秀身材卖弄风情。

    可江笙一点都提不起兴致,以前十几岁的时候还会肤浅的被美色所动,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心就老了。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淡如白水的鸡尾酒,全程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这祖宗要闹到什么时候,不过她可不打算陪她继续闹下去,一会她朋友过来她就打算先撤了。

    肖媛可挂了电话,兴奋道:“不用找人啦,他们就在楼上。”

    “那你玩好,我就不去了。”江笙提起包就准备走。

    “别呀,来都来了,你要是不跟我上去……”肖媛可眯着眼睛,“回家我就跟我妈说你带我来了魅域。”

    江笙垂眸哼笑一声,然后掀起眼皮凉凉地看向她:“你觉得肖董会信?”

    知女莫若母,肖明珠那种精明的上位者怎么会连自家孩子什么德行都不清楚?只要她不出事,就跟她就没多大关系。

    不过这一眼到是让叛逆的肖媛可软了下来,她刚才怎么好像看到了她严厉又亲切的姐姐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肖媛可抱着江笙的胳膊撒娇:“哎呀,笙笙姐陪我去嘛,就一会,我玩一会就走,我保证。”

    “我前一段时间刚跟宋雨萱打过仗,听说她也在,我烦她,你跟我一块去,一旦打起来,你要帮我。”

    宋雨萱?这个名字很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江笙被肖媛可一路拖拽到了电梯口,服务人员开始还委婉地说上面没有特殊预约或者VVIP金卡,是不能上去的。

    肖媛可只觉得这服务员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怕暴露,她直接亮身份闪瞎他的狗眼。

    “周行知是不是在上面?你告诉他一楼有人等他接驾,让他速来!”

    服务员看她不像是说大话,更不想得罪客人,毕竟能来这里消遣的哪怕是只能呆在一楼包厢的,都是他惹不起的,只犹豫了一会他就拿出对讲跟经理说了这事。

    两分钟之后服务员毕恭毕敬的替她们刷了卡。

    “啧啧啧,真是玩出了名堂,周行知已经在声色场合这么吃的开了么?”肖媛可抱胸摇头撇着嘴。

    “将来我们这一辈啊,也不知道哪一个能守住家产,在爸妈咽气前能让他们瞑目。”

    “这样一看,我哥真是个乖乖仔,诶,笙笙姐你还没有男朋友吧,把我哥介绍给你怎么样?他除了有点书呆,其他的都还马马虎虎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将来肖家一大半财产都是他的,绝对的有钱!”

    看江笙只是轻笑,肖媛可却突然发现新大陆般,觉得这个想法甚是可行,要是真让宋雨萱做她嫂子,她宁可她哥是个gay!

    “我哥真的优秀!”她忘了刚才怎么贬低她哥是个书呆的时候了。

    肖媛可缠磨着江笙一路哼哼唧唧路过了走廊右侧的大阳台,刚过拐角处就看到一个经理打扮的人再训斥一位低头啜泣身着舞衣的女孩。

    只是几步的距离,江笙便听到经理威逼利诱的劝导,什么惹不起,什么顺从,什么退学之类的。

    女孩只是呜咽着说不想坐台。

    “什么坐台?!你当魅域是什么地方?你要是真坐台的,你以为里面贵人还能看得上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经理看她们走近,服务人员替她们拉开的是那间专属包厢的门,见多识广的经理只两眼就从二人的打扮分辨出她们大概的身份。

    江笙一身简约大方的装扮,虽看不出牌子却颇有质感,一头泛着光泽的亚麻雾棕长发只用一根发带随意扎了起来,慵懒随性又干练,气质清冷,长相也属上乘。

    另一位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行为举止有些跳脱,那种见惯了场面的自信是藏不住的。

    经理微笑着冲二人点头,然后殷勤地搭了把手跟服务员一同拉开了包厢的双开大门。

    包厢门关闭的前一刻,江笙听到那女生说她就是想挣点学费,别的不想要,随着门合上剩下的话也被隔绝在外。

    肖媛可进了门跟认识的几个打了招呼,便撒欢似的玩了起来。

    江笙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若大的包厢挤了不少人,几人凑成一堆,声色犬马,满场的纸醉金迷。

    江笙累了一天,精神也一直绷着,眼下只想回到家舒舒服服洗个澡睡个好觉。

    她闭上眼睛揉着额头,脑中全是今晚肖媛可说的那个男生和刚才门外啜泣的那个女生。

    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拎起包就离开了包厢。

    本想眼不见为净,毕竟这跟她也没有关系,这世道除了包厢里的那群人,谁不难,谁不可怜呢。

    可是在等电梯时,她又看到那个女生被两个人拖拽进了刚才出来的包厢,女生一直哭着。

    江笙捏了捏手,电梯叮咚一声,她最终没有选择进去,而是拐到了右侧的大阳台,迅速掏出手机拨了三个数字,那边接通之后她毫不迟疑地报了魅域位置说这里逼良为娼。

    反正没人知道谁报的警,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仁至义尽。

    挂了电话,她轻笑了一声,笑自己不长记性,笑自己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外头的夜色正浓,有人披星戴月正为了生活奔波拼尽全力,可有的人酒池肉林从不顾别人的生死意愿,将别人的苦难作为自己取乐的工具,摧残人心谋杀别人的未来。

    也不知夜半无人时,会不会心虚害怕。

    “一群人渣啊。”

    可世上的不公多了去了,谁能顾得了谁呢,就连她自己都深受其害。

    江笙闭眼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扫到明明灭灭的星火,她这才注意到阳台另一头好像有人,可是灯光昏暗,她站在明处那人隐在暗处,她看不清对方。

    忽的神经突然绷紧起来,她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都被听了去?

    迈出的右脚突然钉在那里,再也迈不动一步,她不动,那人也没动。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十分?二十分?还是更久?暗处那头终于有了响动,是起身迈步的轻微声响,一步一步,由远及近,江笙后背绷直,如临大敌,仿佛一步一步都踩在她的神经上。

    光影交错,对方的轮廓慢慢从阴影中脱离出来,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江笙到抽一口凉气,徒然睁大双眼。

    她从没设想过跟荆郁再见会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时机,以何种面貌何种心情。

    但不管哪一种都绝不应该是眼下这种。

    第55章

    江笙动也不敢动, 僵直地钉在那里,怔怔地看向荆郁。

    随着荆郁一步步靠近,她的心脏也慢慢失了节奏, 胸腔起伏, 呼吸局促,紧握的双拳因为太过用力微微轻颤。

    那张熟悉的面容阔别六年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有准备,还没有决定开始正式面对他们的时候, 就这样无遮无掩以最出乎意料的形式出现。

    联想到昔日种种还有刚才出口的话,江笙无法再保持往日的从容冷静。

    六年了, 再次面对这张脸这个人, 心中徒然腾起的恨意与不平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又拉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浓烈的负面情绪因为黑夜的氛围加持蔓延地更加肆无忌惮,不过瞬间就烽火燎原般侵蚀了她所有的理智, 某些被尘封的记忆开始不断叫嚣,好像要一举冲破时间的封印, 妄想不受束缚不顾后果的发狂释放。

    可所有的翻江倒海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演出,没有陪演也没有观众,因为搅乱她心绪的罪魁一眼都没有看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哪怕是一秒都没有过多停留。

    时间静止,心脏回落, 掌控理智的一窍终于归位。

    她原来忘了, 她已经很久不是席英了, 如今她只是江笙。

    江笙替席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自作多情地演绎了一场感情饱满又激情迸发的默剧, 未免有些可笑。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来。

    到了这里,她也是真的累了, 别人的闲事她也不想管了,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包括她自己。

    回到住处,有人给她留了灯,万家灯火有她一盏。

    穿着睡衣的陶晏趴在餐桌上已经睡着了,桌子上扣着碗碟,江笙上前贴了贴,已经凉透了,看样等了很久。

    她轻手轻脚揭开,盘中的菜色一看就热过好多遍了,她看了眼安静趴着的侧脸,叹了口气。

    今天虽然没吃晚饭,可现在却没什么食欲,但她还是将饭菜端进厨房热了一遍,叫醒了熟睡的人。

    “陶晏醒醒,吃了再睡。”

    被她叫醒的陶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怔松,“你回来啦!”惊喜的模样溢于言表,可惊喜过后好像又想到什么,又赌气地把头撇到一边不看她。

    江笙知道,这是嫌她回来晚了,又不接他电话和视频,想起来是要生气的。

    二十四岁的陶晏她不知道怎么相处,可十岁的少年陶晏她确知道怎么哄。

    江笙将手边的袋子递给了他,开始还赌气当看不见,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摸摸用余光瞥了瞥,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

    见笙笙笑着摆着碗筷,陶晏皱着眉,沉下眼,后来实在忍不住还是板着脸拆开了袋子,

    是他上个月在伦敦和笙笙逛街时看了好几眼非常想要的无人飞机!

    “笙笙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满眼的惊喜再也压抑不住,陶晏捧着崭新的飞机开心地叫嚷起来。说好的要生两个小时的气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江笙看他手舞足蹈喜形于色,一点都没有以前含蓄温润的模样,十岁的陶晏以前也不是这样啊,江笙总是怀疑是不是自己养歪了。

    “你怎么买得到这个的,最后一个不是被人定了么?”

    看着一脸星星眼的陶晏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江笙心情不错,撑着下巴,懒懒地说道:“嗯,我提前帮你订的,今天刚到,就是为了等人送这个,今天才耽误这么久,小没良心的还要生气?”

    陶晏眨巴眨巴眼睛,真的信了,抱着袋子无辜的内疚样,让本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江笙突然笑了起来。

    纯真真的可以治愈一切。

    可惜她骗了他。

    “姐姐不生气了,那陶晏宝宝是不是可以乖乖吃饭了?”

    “别叫我宝宝。”本来还杵在高兴中的陶晏一听到这个称呼,脸立马又板了起来,很是抗拒。

    “那叫你什么?”

    只见陶晏抿唇想了一会,才严肃道:“就叫陶晏!而且我比你大三个月!你也不是我姐姐!”

    看他认真的样子,江笙敷衍地点点头,“好好好好,你最大,叫你哥,大哥!”

    可是陶晏还是不满意,只听他咕咕哝哝,“我也不要做你哥。”

    “那你是我祖宗,来,祖宗吃饭。”

    陶晏还想抗议,可是换到江笙板了脸,他这才乖乖放下飞机,开始吃饭。

    看着终于乖乖吃饭的陶晏,江笙算了算时间,三月份第一件事了,她正好带陶晏回伦敦复查,避开舆论高峰。

    又想到陶晏的外公外婆昨天正好跟她聊到想带着王女士去美国看一看是否还有治愈的希望,直接表明希望陶晏能跟过来。

    听说老两口将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看来是打算在国外扎根了。

    江笙理解,国内毕竟不安全,六年前的事其实算起来还没真正了结,他们怕陶晏再有个什么好歹。

    哪怕她不放心将陶晏交给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却也没有回绝的道理,毕竟不管在法律上还是情感上他们才是陶晏正经的监护人。

    看着吃完饭正玩的兴头上的人,江笙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解脱好像没有,不舍也不多,可毕竟两人相依为命六年,说他拖累她,又何尝不是他支撑着她,互相依靠互相取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不舍呢。

    “陶晏,你还记的姥姥姥爷么?”

    陶晏抬起头看着她,摇头又点头。

    江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记得从前的,只记得现在她灌输给他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哀叹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摆弄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望向她,“笙笙希望我好起来?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我么?”

    这话让江笙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情感上,以前那个陶晏跟她不过君子之交,虽帮过他,她也心存感激,仅止步于此。可能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朦胧心思,可早就绝于萌芽之前。

    而眼前的陶晏,更像是她亲手养大的,从懵懂无知到带他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在最难的时候两人相依为命,感情也最深,这种亲厚是她除了最在乎的亲人没人能比得了的。

    可本质上他们却又都是同一人。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怎么会不喜欢。”

    可陶晏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深深看她一眼后,转头回了房间。

    那一眼让江笙一度以为,十八岁的陶晏回来了。

    看来复查要尽快了,最近她明显感觉到陶晏好像在以夸张的速度生长恢复,之前看不懂的字,算不明白的题,短短不过半月早就不在话下。

    想到这,她心里的重担好像微微松动了些许,好像看到了希望,如果陶晏能恢复正常,她也算了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没过几日,江笙接到了肖媛可的抱怨电话,说她不仗义,那天先走了不说还没告诉她,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江笙本来是想告诉她一声的,可是被荆郁一搅就忘了。只能解释说当天手机没电了一时有急事找不到她就先走了。

    肖媛可又约她出来玩,可江笙挪不出一点时间,这几天都在筹备欢迎晚宴的事,场地布置,厨师团队选择,酒类菜品选择,表演嘉宾选择以及沟通流程细则都要她先过目,忙得她脚不沾地。

    “哎呀,可惜你走的早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吗,当天晚上上演了三男争一女的绝世好戏!”

    江笙想挂电话,她还有一堆事要忙呢,可是奈何肖媛可滔滔不绝,强烈的倾诉欲和分享欲让她听不出别人的画外音,只是一股脑地向她还原当晚的好戏,讲得绘声绘色。

    原来是那天被生拉硬拽进去的女孩一开始被王钊看上了,所以逼着经理去给他当老鸨。她竟然不知道当天王钊也在,后来陆氏大公子陆孝文突然横插一脚,也不知是真看上还是故意跟王钊过不去,结果两个人就杠起来了,一个比一个出价高。

    “你猜最后谁得手了?”

    既然是三人争一女,讲了半天第三人都没出现,那肯定是第三人得了呗。

    江笙没点明,只是垂着头夹手机手中不停地勾画修改刚呈上来的方案,顺着她问道:“谁。”

    “荆郁!”好像就等着她问似的。她一问她立马脱口而出准备已久的答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斗得红眼鸡似的两个人,结果荆郁只说了一句挺有趣的,两人立马没了脾气,也不争了,那个怂样你是没看见,真的怂到家了,要我我肯定不给,凭什么啊,我先看上的,凭什么你觉得有趣你就要啊,你算老几也不能抢我的东西啊!哈哈哈哈那两个怂货,真的,我都替他们丢人。”

    “特别是王钊,陆孝文吧虽然不咋地,可怎么也比王钊一个瘸子强啊,更别说他整天一副睡不醒的瘾君子似的,我听人说当天都没人请他,他不请自来,真是丢脸。”然后又兴冲冲跟江笙说:“全程我都录下来你要不要看?”

    江笙笑着拒绝了,任性的大小姐拿着没事,以后一旦泄露出去闹出点什么风波来,她可不想沾上一星半点。

    “哎,话说回来,那女孩算是走运?还是算不幸呢?”这话之后,就听对面放低了声音,又像做贼似的小声跟她叽咕:“跟过荆郁的人感觉没几个落个好的,可怎么算是好呢,我也不知道,钱也有了,名也有了,明明比他们之前好多了,可是后面总是……就是感觉……我说不上来。”

    “其实说实话,荆郁哥除了脾气不好,其他都挺好的,长得好家世也好,我妈虽然不喜欢宋姨,可是也不是没动过让我们家跟荆家攀亲的心思,可是荆郁哥看不上我,前几年在国外我就听说他处了个对象,当时还挺轰动的,闹的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江笙一心二用敷衍着肖媛可,后面的话也没用心听,不过前面那句她是完全认同的,跟荆郁扯上关系有几个能落好的。

    不过荆郁如今真是生冷不忌,跟王钊那群人也算是臭味相同。

    其实之前最开始,他不就是跟那群人混在一起的么?

    之前她怎么忘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江笙挂了电话,冷哼一声,王钊?

    陆孝文,陆氏集团二公子,家里从事交通汽运,跟千禧的关系用一句话解释最为贴切:同行是冤家。

    两人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一直较着劲,前一段时间王钊追了很久的许文茵还被他截胡了。

    呵,江笙靠着椅背,捏着座位排次表,一想到过几天的晚宴,嘴角勾起,已经开始狠狠期待了呢。

    第56章

    三月初, 江笙李弘文两个空降兵劳心劳力筹备了一个月的晚宴终于到了验收的时刻,两个人一个在内厅主持招待,一个在外厅调动盯场, 忙得不可开交。

    傍晚时分的丽景酒店, 不管是门前还是地下早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有一些没有应邀的媒体也硬挤了进来,江笙只能安排临场登记,毕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媒体。

    这边还在忙那边又出了事, 有媒体绕过安保溜进了地下停车场,还有一些跟安保人员起了争执, 妄想溜进内场。

    内场江笙只安排今日财经和风向娱乐两家业界权威媒体做独家, 之前也有很多家媒体中间人邀她商谈当日媒体席位的事宜,毕竟这也算一场特级商娱盛会, 话题度关注度不是一般的高。

    可江笙都一一婉拒了。

    三教九流杂七杂八的媒体都能进入内场的话,那么对于这次邀请的商界名流就是变相侮辱。

    她最知道这些名流看重的是什么, 讲究脸面固化阶级。不允许别人僭越,更不允许别人践踏。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彼此尊重成全,以后也有来有往。

    江笙处理完这头又回到媒体区盯场,看着一个个美丽冻人的敬业美人及尽所能的展示婀娜的体态和精致的妆容, 比不了比不了。

    江笙裹了裹身上的披肩, 虽说海市刮了半个月的风终于停了, 天也暖和了不少, 可这种低温天气还是对于露背光腿不怎么友好。

    反观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男明星和各界商务人士,各个西装革履, 时尚潮服,无一例外都捂得严严实实。

    一个商务晚宴斗成这样。

    等了好久, 千呼万唤,终于轮到压轴出场的孙凭惜了,只见红毯尽头一身层层叠叠花瓣拖地长裙,衬得她仙气飘飘,全身佩戴的珠宝首饰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锦衣华服,美轮美奂。

    也算出尽了风头。明日各大娱乐版面的标题她都给她想好了。

    不食烟火,艳冠群芳,智慧与美貌并存,这么多年孙春燕给自己加持的这些标签,心不心虚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年头的仙女啊,是不食烟火但食珍馐。

    上一个让她有这种感触的是谁来着?

    哦,蒋蓝烟。

    不愧是能混到一起的美人蛇。

    要说美吧,孙春燕确实比之前耐看了许多,但也只能说耐看,以她的经验一眼就看出她动了哪里,鼻子不是原装鼻,颧骨削了,下巴垫了,眼角也开了。

    受这么大罪改装之后也就这样了,平时别的女明星还能发个通告吹吹盛世美颜,孙春燕也只能靠着拼凑的组装货吹吹气质了。

    她主演的电视剧她也看过,演技没有多出挑,参加综艺时也只会装傻,装的太过被骂也不冤。

    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出身的普通人居然分不清土豆和红薯,不过她的团队倒是聪明,可以在骂声中另辟蹊径,铺天盖地买了当年文化课第一考进北影的通稿,立书呆子美人人设,粉丝倒是很买账,如今混的也算不错,号称零绯闻零黑料最具潜力新人演员,居然让她混成了半个顶流。

    真是世风日下啊,没绯闻?没黑料?

    哪天真要掉了马,孙家大门是不是都要堵上了?

    这种要颜没颜要演技去地下夜场都能一抓一大把的货色凭什么能初入娱乐圈就混得这样开,谁给了她入场券,又是谁给她开了绿灯。

    还能是谁?除了那几个人她又能认识谁呢?

    这样一衬托对比,倒不如蒋蓝烟亲自上,毕竟论姿色论背景蒋蓝烟实在是甩孙春燕几座城,演技更不用说,到现在都没穿帮掉马的名门淑女形象,就足以让她拿个大满贯。

    毕竟演员只是演一时,而蒋蓝烟的人生大戏可是从出生演到现在呢。

    采访结束,江笙一路目送着“智慧美人”进入内场,今日一时无两的风头是她给的,将来自然也是要还的,可惜今天她不是她的主要目标,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她会越来越难受就对了。

    文体名人进入内场后,采访区渐渐散了,隐隐约约有人开始议论。

    “孙凭惜怎么压轴?”

    “谁知道了。”

    “我倒是听说岑潇潇和丁绘本来也是应邀出席的,结果却换上了孙凭惜。”

    “为什么?这样接触资本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信有人不愿意来。”

    “我听说……”

    江笙微笑着跟媒体致意,客气的表示他们辛苦了,外间为大家准备了工作餐,以后还希望多多合作。

    送走外围媒体,江笙就跟着几个同事回到了内场。

    波克公司总裁已经讲话完毕,感谢诸位的莅临,宴会正式开始。

    江笙从路过的侍从托盘上拿起一杯酒,向自己的上司团那边走去,波克公司总裁是一位年逾四十的英国人,说话风趣又没什么架子,对于今天宴会的承办效果他很满意,并表示辛苦了。

    赵启元立马巧妙地接过话,操着正宗的中式英语说着不太流利的恭维话:“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总部派来的李副总、江总助也很出色,这次宴会能够如此成功,他们也算帮了不少,总部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大中华区新开展的业务想必一定能大获成功。”

    李弘文和江笙默契地相视一笑,隔着两头遥遥举杯,低头啄饮一口,谁都没有发声。

    聪明人办聪明事,愚蠢之人也不知道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能不能有这份抢功的魄力和头脑。

    李弘文和江笙跟着波克总公司过来的几位以前的同事打完招呼就各自去招呼客人了。

    这不仅是别人结实拉关系促进感情的好时机,也是江笙的机会。

    江笙走到章之韵那桌,拍了拍正跟别人聊天的章之韵,章之韵回头见是她,笑着将她拉坐下来,热情地向她介绍这些她比较熟的太太老总,最后还不忘告诉她肖明珠去国外出差了,下月回来,说天变好了再一起打球。

    江笙笑着应是,然后起身又走到另一桌继续寒暄。

    虽然在和别人讲着话,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瞟着隔壁相邻那桌,这桌可热闹了,陆氏二公子陆孝文,最近话题热度不减的实力歌手许文茵,人气顶流孙春燕,还有不请自来,哦,不对应该是赵总亲自邀约的千禧集团二世祖王钊。

    这几个人的爱恨情仇那可真是精彩绝伦够唱一出戏了,惹得旁边几桌都频频侧目。

    谁不知道二男争一女的那点事,但也有不少人知道孙春燕跟王钊陆孝文之前也有些瓜葛,关系还不浅,许文茵跟孙春燕之前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还能是表面姐妹,后来许文茵准备涉猎影视,两人就经常背后互相插刀,公司的资源就那么多,两个人形象资源都有些重叠,所以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江笙笑着听着身边的人说着互相恭维的场面话,偶尔也有传媒公司上前跟她搭话,问她是否有意跳槽。她只是笑着婉拒,确实要跳的,不过下家她早已挑好了。

    今天过后,想必不跳都不行了。

    等的她耐心都快没了,隔壁那桌终于不负众望闹了起来,见孙春燕起身向宴会厅外头走去,江笙原本只是得体的礼貌微笑也终于掺了几许真心实意进去,嘴角都翘起了弧度。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互不打扰,有我的地方没你,有你的地方我也不去的么!”孙春燕声声质问。

    王钊哪容得这种靠他们上位的人踩在他头上,“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蒋蓝烟……”

    “别特么跟我提她,你想当她的狗,你自己咬紧链子,六年前要不是你们拿我当枪使,我他妈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还有你这个贱货!是你他妈出的馊主意,让我来出头,到头来你们都全须全尾,得偿所愿,就老子一个人折了进去?你们想高枕无忧?休想!”王钊一脸狰狞的指着孙春燕的鼻子不留一点情面的叫骂。

    “那又怎么样?你敢说出去么?”孙春燕满不在乎地拍开了他的手,一脸挑衅。

    她吃准了王钊不敢说出去,不然也不会在当年事情走向失控的时候仇也不敢报了立马夹着尾巴跑出了国,留着他堂兄给他收拾烂摊子,因为不管是她还是他或是蒋蓝烟,或者是牵扯到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怕一件事,那就是东窗事发被那个人知道。

    她不知道时隔六年,因为那点余情,那个人是否还会大动干戈,但她知道这群人看似人模狗样在外头装的谦逊有礼人五人六,其实内里跟市井小民小商小贩比起来并没有心胸观宽广到哪里,最是能计较,也最是看重那层脸皮。

    更别说阴晴不定却又能随心所欲的那个人。

    所以这么多年,几人相互拿着把柄,相互制约,相互“成就”,只要相安无事,什么都好说。

    “你以为你自己的那些烂事死无对证?你账户上雷打不动定期汇款的两个人是谁?你敢爆出来么?”

    孙春燕脸色微变,她竟不知道王钊居然知道这件事,她藏得这样深,就连蒋蓝烟都不知道,想必也是他那个好堂哥查到的,不然以他这种狗脑子,要不是他跑得快滚的远,当年差点就可以借别人的手埋了他,呵,这种人只配给她垫脚。

    孙春燕无所畏惧,精光的眼眸透着蛇蝎的阴狠。“六年前,想拿席英命的不止我一个吧,是谁找人堵了她要灭口,至今生死不明,如果那个人知道……?”

    “别他妈想往我身上甩!我没动手,她毛都没掉!”

    “呵,那谁知道?你可是见过她最后的人,之后她便销声匿迹了,你没动手,谁信呢?”

    “她在国外跟那个陶晏双宿双飞好好的,这事谁都知道,你别忘了,就连荆郁都他妈知道,你甩我身上?你脑子有病?拿这事说?你他妈吓傻了还是想死了?”

    这句话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确实一时上头都口不择言了,这事当初讲死了,不管什么时候谁都不准再提,因为他们都知道“双宿双飞的那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静一瞬后,王钊继续道:“没筹码了?可是我有啊,她那张脸是谁烧的,你要我替你再记上一笔么?”

    孙春燕到是反常的半晌没有再说话,等到王钊也没了耐心兴趣在跟她耗费下去,转身离开时,听到孙春燕终于开了口,“那事不是我做的。”

    “我他妈管你是不是你做的,跟我有毛关系?以后再遇到我,姿态放低点,别他妈跟我趾高气昂,以为你是什么干净东西?”

    王钊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住回头说了句:“那贱女人和看不上你的那个老相好现在不知道死哪去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再拿以前的事说,我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蒋蓝烟也保不住你!大不了一起死,我也这样了,你们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还不舍得死吧?”

    第57章

    孙春燕环胸的手用力掐着胳膊, 看向流里流气走回内场的人目露凶光,任谁都不想自己有把柄在这种人手里,哪怕自己也握着。

    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所有人都折在她的脚下!

    两人走后, 江笙从隐秘处缓步而出, 眼神冷如十月秋霜,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个全,别人的生死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寥寥几句互相拿捏对方的筹码手段,这样龌龊无耻的人她怎么甘心让他们死的这样干脆?

    当年她和陶晏明明已经答应离开, 可这些人渣却偏偏不放过他们,不过如今站在他们的角度赶尽杀绝是正确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为昨日留下的祸患自食今日的恶果。

    江笙敛下眸中的翻涌的情绪, 叫人将酒水送去了休息室。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楼上的休息室闹了起来。江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随着众人上了去。

    原来是许文茵和王钊在楼上被陆孝文抓了现场, 一怒之下两人便大打出手,完全不顾场合不顾身份, 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王钊浑身□□的跟陆孝文扭打在一起,许文茵衣衫不整的躲在窗帘后面。

    江笙皱眉,事情有些偏差,虽然总体是按照她预想的发展,但是许文茵不在她的算计内, 她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孙春燕顶替才对!陆孝文

    不过就算计划出现了偏差, 但能将王钊一棍打入万劫不复, 这一回合总归是不亏的。

    这次宴会选用的酒水是她专门精挑细选的, 正常人喝了没事,可有些特殊癖好的人喝了, 就会如王钊现在这般模样,发癫发狂, 因为酒水里面的一种植物成分会加快毒瘾发作。

    事发之前,她算准时间,将就近的安保全部调到酒店大门和地下车库,防止有人在事态还不怎么严重的时候就插手扼杀这场闹剧。

    其他围观的群众大都是海市名流,打架的两位也不是无名无姓之辈,谁都不想惹一身骚,所以没有人上前拉架,只是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劝着没用的话。

    随着王钊越来越癫狂,二人出手都开始下了死手,两人的头上身上沾满了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惊的一众名门太太小姐接连惊叫起来。

    可是江笙却异常镇定地冷眼直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真是恶心又让人喜闻乐见。如果陆孝文能就此将王钊打死,陆家的律师团她必会出一份力。

    辩护依据她都给想好了,那必然是“正当防卫”啊!

    暗地的角落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情绪被无心之人不经意地捕捉到。

    那双眼睛,那双满是清冷却又透着决绝的眼睛,直击某人的心脏,嗡地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嘈杂声瞬间化作虚无被听觉系统自动屏蔽在外。

    这样刻入骨髓的双眼让他的思绪瞬间闪回到某一个记忆节点,可还不容他细细揣摩,就眼看着那双寒凉彻骨的双眼徒然一变,几丝惊惧爬上眼眸,他的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先于大脑反应,几步上前以身作垫接住了跌下楼梯的她。

    熟悉的痛,熟悉的一幕又一次袭来。

    伴随着阵阵惊呼,跟着倒退的人群一起摔下栏杆的江笙,从人堆里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己是否安好,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确认自己没伤到分毫后又再次仔细确认自己的首饰穿戴是否破损丢失,这是借的,丢了坏了她可赔不起的,全部确认无误后,这才舍得转头看向舍身救她的恩人。

    就连爱惜自己的模样都跟记忆中的某个她重合,荆郁心脏猛地一跳,当她掀起眉眼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那个眼神那副神态,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电光火石间一闪而过,快的他想抓却没抓住,那是什么。

    “你没事吧?”也不等他答复,那人就已经将目光转移,看向周围的人,继续问着:“大家没事吧?”

    好像他是否真的有事她根本不关心,只是出于人道主义随口一问。

    当所有人都被拉起,荆郁还躺在地上,就如当年一样。

    江笙语调不变,俯下身子,努力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你还好么?摔到哪里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明明他是救她的恩人,明明说着关切的话,可是在她的眼底他感受不到一丝的真情实意的关心。

    周围没有被波及到的人刚才可是眼看着荆大公子舍身救人的场面,全都被惊住了。谁都没想到荆大公子还有这样舍身为人的情怀。

    周行知几人见荆郁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都以为摔到了哪里,吓坏了,接连蹲下身子询问。

    刚被他救过的人眼中的真心居然都比不上无关之人的真诚

    荆郁合上双眼,觉得可笑至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别说就是一个路人,就算是她又怎样,那种水性杨花用情不专最终背叛抛弃他的人,就算摔死了也是活该!与他有什么关系?

    再睁开,那个凉薄无情的荆郁又回来了。

    荆郁起身,扫了扫衣领,憎恶地皱了皱眉,这一身乌糟,外加被某个人沾染了气味,他一刻都忍受不了,话都没说一句,眼风也没留一个,没有一丝迟疑转身离去。

    江笙看着周身泛着阴郁的人离开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事情发酵的差不多,她作为此次宴会的负责人之一此时不能再不作为了,叫来同事将受惊的宾客送至休息室。然后提了提不太方便的套裙,大步窜上楼。看着地上扭在一起的两个人,居然还在打。

    李弘文本来在前头送宾客,这时才听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好家伙!真是别开生面啊!

    王俭听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了上来,可是王钊此时神志不清像疯了一般手里有什么砸什么,本来略占上风的陆孝文哪里禁得住疯狗似的下死手的蛮力!早已经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这时外头也非常合时宜的响起了警笛声。

    “是谁报的警!?”王俭怒视江笙和李弘文。

    两人齐齐无辜摊着手都表示不是自己。但事情闹成这种地步,陆孝文又生死不知,就算王家想私了,陆家肯定也不会同意了。

    事已至此,王俭再多说无益,只能一手按着还在狰狞发狂的王钊一面空出一只手打电话。

    江笙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次善后工作会不会比六年前好做,对方又不是任他们捏扁搓圆的无名氏,想必是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江笙勾起唇角,心里舒坦了。

    警方将王钊带走时,作为这场事故的东家,要有人代表出面配合事故处理。李弘文说她受惊了,这件事他来处理,让她在会场善后。

    江笙略想一下便同意了,本来还有些不放心,可是略一想王钊那些自掘坟墓的那些勾当,突然心就定了。

    她知道后面该要发生的谁都阻止不了,王家想插手,陆家也会不允许。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当天晚上,今日财经和风向娱乐两家实力雄厚的权威媒体就加班加点赶出了不负众望的稿件,还原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面对这项丑闻,尽管王家已经尽量控制媒体舆论,可也是螳臂当车。

    就算陆家最初不想跟王家搞得鱼死网破,现在被所有人架在那里,如果不拿出点魄力跟王家对抗到底,那不仅要成为整个海市的笑话,还会被全国上下记住他们陆氏的光辉旧闻。

    何况她不是连刀都替他们选好了么,还是最趁手那把,想怎么割怎么割。

    “笙笙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陶晏见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江笙收起手机,脸上的笑容不减,骗他:“过几天要带你去看你外公外婆,高兴不。”

    陶晏笑着点头,“嗯,笙笙开心我就开心。”

    江笙看着听话乖巧的陶晏对她是满眼的信任,刚才那点子欢愉也所剩无几了,“以后跟着外公外婆要听话,他们年纪大了,你要懂事些他们才能省心。”

    “我知道的。”

    “以后……”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江笙还是没有说出口,如果让他知道这次回去是有去无回,估计就办不成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不是那个能替他做主的人。

    “吃饭吧。”

    次日再次打开手机,如她所料,事情经过一夜发酵,愈演愈烈,许文茵被封杀雪藏,王钊被爆吸毒□□,一下从普通的民事纠纷直接上升到刑事案件,发展到这一步已成定局,王家再无回转之力。

    而孙春燕的团队在第一时间连夜发稿,并买了一大波水军和营销账号澄清与许文茵和王钊的关系,甚至还不忘趁机拉踩卖惨,孙春燕负责装无辜弱小小白花,表示很痛惜曾经的好同事能做出这种事,团队负责发通告,爆许文茵凭着后台在公司作威作福,经常抢资源抢代言,还日常欺压孙春燕。

    呵,可真是一朵绝世大白莲呢。

    江笙扣下手机,不再关心这件事,开始安心吃早餐。

    昨天宴会上的意外事故注定今天在公司也将是不平凡的一天,刚到公司江笙和李弘文就被叫到了会议室,波克总裁约翰森昨晚讲话结束不久就搭乘私人飞机回了伦敦,今日凌晨才得知这件事。

    会议室坐着大大小小不下十数人,全是上级管理层,先是商讨这次事故的影响和善后,江笙表示自己已经连夜处理,目前外界的对这件事的敏感点全部集中在当事三人身上,没有不好的舆论指向波克,反而因为这次事故波克要开展新业务的计划得到了曝光,也算因祸得福。

    善后的事一了,追责问题就被摆了上来。

    约翰森痛批赵启元办事不力,怎么会允许这么恶劣的事件发生在新业务发布晚宴上,虽然事态可控,但是本质上出现这种纰漏绝不应该的。

    赵启元这时候不再说整个活动晚宴是他一手包办的了,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说这次活动全权是李弘文江笙二人从头到尾一手主导包办,他确实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将责权划分的清清楚楚。

    可约翰森自然记得昨天邀功谄媚的那个人是谁,利己主义推卸责任是职场大忌,上到管理层下到员工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放心将权利下放给这种人。

    在听过江笙和李弘文的对整件事的阐述后,公司总部领导团队在两个小时内部会议后作出决定,予以将赵启元解雇处理,并赔偿公司重大事故损失。

    李弘文江笙承担次要责任,但鉴于处理及时,将影响降到最低,又考虑到现在实属非常时期,由李弘文临危受命担任波克公司大中华区总经理,江笙职位暂时不变但停职查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两人都知这是集团做出的最公平处理结果,毕竟上下都要有人对此次事故担责,李弘文自然知道这次他能快速上位江笙功不可没,但是现在他刚刚上位有些变动现在不便伸手,对于江笙的处理只能暂时听从公司安排。

    不过江笙很不在乎,迅速交接工作后,便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长假,在王钊被正式提起诉讼那天后她带着陶晏直飞伦敦,两天后由伦敦直飞北美。

    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晚宴风波已经告一段落,江笙复职,可是在这时她却提上了辞呈,李弘文再三挽留,可她去意已决。

    五月初,江笙拿着波克公司的推荐信顺利进入章之韵的恒通基金。

    第58章

    四周云山雾罩一片灰蒙蒙, 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来路,他只知道要跑,拼命跑。

    身后呼呼喝喝的威胁叫嚷声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 双腿好像缠了皮筋一样,绵软无力,一声猥琐鬼祟的“怎么不跑了”在耳根晴空惊雷般骤然响起,床上的人唰地挣开了紧闭的双眼, 腾地坐了起来,终于从缠身的噩梦中得以解脱。

    床头夜夜都必须开着的四个夜灯此时显得犹不够明亮, 荆郁喘着粗气用力一拍墙头按钮, 整个卧室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突然亮起的强光太过刺眼,荆郁撑着额角闭上眼睛缓了缓好久, 才从刚才的余悸中缓了过来。他是再也睡不着了,掀开湿漉漉的被子起身倒了杯冰水, 一饮而尽,躁动的心绪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他双目微阖,扬起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晦暗不明,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直到心中的那股迫切再也压制不住, 手里的玻璃杯突然被用力掼到墙上, 瞬间碎成了粉末渣子。

    荆郁随手捞起一件衣服转身下了楼。

    凌晨三点的淮海路车依旧很多, 这个时间还在路上的, 除了极少部分是刚刚才享受完夜生活此时正阑珊归家的人,多半是正下班或者是正在长途通勤的社畜。

    两条有序的车水马龙, 一辆柯尼塞格犹如鹰隼幽灵般突兀地穿插其中。

    由于速度太快,黑夜中的幽灵甩出了一道长长的拖影, 所过之处留下阵阵刺耳鸣笛。

    荆郁像不要命般还在不断加大马力,好像这样黑夜和噩梦就都能被他甩在身后,背叛和抛弃就永远不会再在他身上重新上演,他怔怔地看着前方,满目的阴冷和绝望,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不舍,也没有什么遗憾。

    人世这一遭他来的厌烦疲倦,如果可以,下次再也不来了。

    可是偏偏这时一个已经被遗忘很久的背影突然在识海中横插进来,一束白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打满方向盘,可是车速实在太快,最终一声巨响,失去控制的车身终于停了下来,滚烫灼热的黏腻顺着额角蜿蜒而下。

    失去意识之前,他又看见了那个背影,还如记忆中的那般,甚至肩膀细微的抖动都还是那样清晰深刻,他想伸手去抓,可抬起的手又抓空了。

    又是这样啊。

    一个月后,荆郁出院就被荆柏安派人紧紧看守在家,不允许他走出檀香山半步。只要踏出荆公馆身边必少不了五个人跟随,看守的比犯人都严格。

    荆郁拄着拐杖,头上还缠着刚换过药的绷带,一瘸一拐地出了荆公馆的大门,除了五个人高马大的随从后面还有两个医护人员跟着。

    任他如何咒骂拒绝,这些甩不掉的就像听不懂人话的臭虫一样粘在他身后。

    荆郁抄起拐杖用力向他们砸了过去,叫他们滚。

    可是那些人后退半步之后等他转过头又小心地紧紧跟上,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能走这样远的路,可是他就像没有痛觉的疯子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自虐。

    路边停着的幻影中,荆柏安苍老的面容崩得紧紧的,车内的总秘徐然和司机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他们大公子一拐杖不留余力地砸向身后人群,一瘸一拐不用任何支撑自虐似的继续往前走,徐然嘴角抽痛。

    “这腿他是不是不想要了!”声如洪钟的质问在车内响起,没人敢答。

    可任他再如何生气,车只能继续缓缓跟着,当荆柏安终于忍受不住刚要下令让秘书下去将人绑回去时,就看到那个逆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某一点出神。

    荆柏安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可什么都看不到,便下了车,无声地走到荆郁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上,有几个人再打球。他不确定荆郁看的是人还是球。

    当荆郁终于发现有人跟在身后时,皱着眉满心不悦,一脸厌烦的转身往回走。

    荆柏安看着场上零星的几人若有所思,让总秘将球场上那些人的资料下午交到他手上。然后看着一瘸一拐固执往回走的逆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他气死。

    不过,这也是他们该受的,他起的因,那对作孽夫妻造地孽。

    下午,总秘便很有效率的将球场上所有人的资料筛选一遍后,只将两份递给了荆柏安。

    肖媛可荆柏安认识,是肖峥的外孙儿女,跟荆郁从小认识但是不亲近。

    另一份,“江笙?”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他想了一会也没想到海市南城哪个江家有叫这个名字的。

    翻开资料,个人信息简单透明。江笙,女,24岁,未婚,北方人,孤儿,6岁被人收养后被养父母带到英国,18岁之前的资料模糊找不到记录,只知道十八岁缀学一边打工一边在伦敦商学院旁听完成学业,21岁入职波克,23岁做上CTO特助副手,24岁出任波克公司大中华区商务副总监,后跳槽至恒通基金出任商务总监。

    以上的信息没什么,跟荆郁没有任何交集重叠部分,甚至都不如肖媛可能跟他扯上关系的可能性。

    但是后面一段就尤为惹眼,引得他不得不再重新审视这位履历资料都名不见经传的小总监。

    资料显示3月在波克公司大中华区举办的欢迎晚宴上,荆郁舍身救人,救得正是这位江笙。

    救人?那个一身反骨的逆子孽孙能去救人?不光是他就连排查资料的徐秘都觉得反常的荒唐。光凭这点就将目标轻易锁定。

    荆柏安放下手中资料,抽出一颗烟,敲了敲,没点,沉吟半晌,才向徐秘书发了话。

    自打从美国回来进入恒通之后,江笙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如果不算回国时配合警方调查王钊□□一案的那次谈话,那可谓真的是顺风顺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按部就班。

    警方找来盘问。她才知道那天真正刺激到王钊的并不是她精心备的酒水,而是有人多此一举也下了手。

    本来一件很简单辩无可辩的案子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王钊那边也有了新的突破口,紧紧抓住不放,将两件事混淆在一起,拒不承认□□一口咬定有人栽赃陷害,因为在他住处搜到的违禁品的包装上没有他的指纹,他只承认吸食不承认□□。

    可是从他住所搜出来的吸食和注射用具检测出的结果来看,和他藏匿的违禁品成分是一样的,基本就可以断定这是同一包。

    其他再详细的案情就没有再过多披露。

    手中的报表江笙眼下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是谁下的药?

    之前送酒的侍从也被问了话,只说有人中途截胡,说想喝,因为都是宴会客人,服务人员没有拒绝的理由,酒水被拿走后他又重新下楼去拿,正好碰到上楼的同事就拜托了他帮忙给5012的客人送酒,都是在酒水区拿的。

    经调查两个服务人员都是丽晶酒店的员工,没有可疑之处,酒水区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五楼走廊的监控也表明除了王钊和许文茵前后脚进去后就没再有其他人进去。

    到底是谁?

    警方也审过许文茵,许文茵说是一个男性服务人员打扮的人传话说王钊在5012等她,如果不去王钊说会曝光他们过往的亲密视频,她自然不敢拒绝。

    可是她说的服务人员经过她的描述排查,当日的宴会89名员工中根本就没有这人,两人说话的地方又是监控盲区,这条线索在这又断了。

    警方暂时对她的口供也持保留态度,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所说的是真的。

    可是江笙信,不管这件事最后走向如何,从中最得利最大的是谁,谁的嫌疑就越大!

    孙春燕!

    王钊如果倒了,她从此就少了一个能威胁她的人,许文茵在公司跟她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少了她,她在事业上暂时就少了能跟她一争竞争者。

    因为别人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的勾当,所以没有人能怀疑到她头上,但是江笙查当天的出入记录,孙春燕走的时机很巧妙,在事发之前像是故意避嫌似的提前离开了。

    醒来的陆孝文说当天是有人告诉他,醉酒的许文茵进了5012休息,他才找去的。

    真是小瞧了她,心计恶毒都不减当年啊。

    不过也是因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被她画蛇添足动了手脚,结果被对方抓住了翻盘的机会。

    本能直接按死的案子,这下又变得不确定起来,江笙一想到王钊还有翻盘的可能就气得胸腔翻涌,摔了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头的晴空万里跟她却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会让王钊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其实除了她,另外两人可能比她还不想王钊平安无事。暂且看她们如何出手,如果她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没有作为,还要她出手的话,那这次她不介意将碍手碍脚的蠢货一起送进去。

    这时有人来敲门,说荆泰国际执行董事的总秘邀约拜访。

    江笙纳罕,自己跟他们没有工作往来,就算拜访,以他们的级别也是可以直接邀约章之韵的。

    江笙犹豫片刻,便让助理将人请了进来。

    这人她见过,很多年前在南城医院。

    听完对方的来意后,她更疑惑了,聘她做荆泰国际执行董事的特助?

    她“何德何能”?

    以她目前的职位和工作内容她就算跳槽也不会再跨领域,其次不管是她任职的任何一家公司或者私下场合他们互相好像并没有产生什么交集,她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考虑这么“看得起”她。

    江笙微笑道:“贵公司给的条件很丰厚,可我无法胜任贵司的高职,我也不想拿着高薪却不能给付我高额薪水的老板创造足以跟薪资匹配的价值,这样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徐秘书还是再看看吧,我相信比我适合的大有人在,或者如果徐秘书不介意我可以帮留意一番。”

    “我觉得江总监可以好好考虑一番,不必急于做出决定。”对方到是不以为然。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谈不成也要给双方留些余地。江笙继续微笑:“好,我会慎重考虑的。”

    她以为行业内委婉拒绝的话,徐秘书这种职场老手应该是听得懂的,这事估计就此打住没有后续了。可是没想到两天之后对方又打来了电话询问她考虑结果。

    这次江笙再一次明确拒绝,本以为事情应该就此结束,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是章之韵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她想跳槽的风声,虽然她将这件事的原为明明白白的讲了个清楚,也明确表示了自己没有跳槽的打算,目前对于恒通很是看好,觉得双方都很合适。

    章之韵表面上表示理解,说优秀的人确实会被各大公司猎头觊觎,连荆泰国际都想挖的人,证明她的眼光确实没错。

    可江笙毕竟是刚来恒通不久,荆泰旗下又有能与恒通旗鼓相当的贝诺金融,章之韵不怕她跳槽到哪个公司做助理秘书甚至副总。最怕的就是跳到同行对手家,不确定因素导致章之韵对江笙开始有所保留,本来她负责的项目也开始不过她手。

    从章之韵开始有意无意的过问之前没必要她过问的工作,江笙就知道再想获得章之韵的信任应该是很难了,虽然恨对方使用这种低级却有用的离间手段,但也是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恒心”以及无耻程度。

    时机差不多了,她以为等来还会是徐然的电话,没想到徐然说荆柏安要亲自见她。

    第59章

    江笙将车停在一所茶庄门口, 报上名字就有接待人员一路引进,穿过石子路和九曲连廊来到一间青竹掩映的雅致楼阁。门外不远处还可以零星看到三两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简单的安保人员放风巡视。

    引路的服务人员替她推开棱花木门便止了步,江笙迈入内堂, 便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位衣着休闲唐装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在洗茶。

    旁边站着已经打过几次照面的徐秘书和一位茶艺师。

    荆柏安见她进来了, 只说了一句“江小姐请坐”然后夹起一个茶盏放置在她面前,替她倒了一盏新烹好的香茶。

    “今年的新茶,尝尝。”

    江笙不懂茶,也不爱茶, 于她来说茶水酒水咖啡除了味道不同,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品鉴的价值, 这几样无外乎是要么用来解渴要么用来提神再要么就是用来交际不得不喝的东西, 所以她也不懂更不爱。

    她一饮而尽,随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荆董费尽心思邀我来想必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有什么事您直说。”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呵,她如果沉不住气, 那么六年前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能活到今天,只是每个人谈话做事方式不一样,她喜欢简单明,没有必要的兜圈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再说她也没有跟他谈话的兴致。

    “我的意思, 江小姐应该也知道了。”荆柏安拿起一旁的绢帕擦了擦手, 浑厚的嗓音颇有些上位者不容他人拒绝的气势。

    “我以为, 工作和人的选择都是相互的, 没想到您这样的人物竟然也可以用这种,不文明的手段来威逼我一个小小的打工仔。”斟酌一番, 顾虑到对方身份江笙没有将话说的太难听,硬生生换上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委婉的三个字。

    其实如果以她最初的目的, 能认识荆泰国际最高决策人,应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惜他姓荆。

    荆柏安请你喝茶?不仅是她,就是放眼全国甚至国内国外,但凡数得上名号的行业大佬对此应该都是趋之若鹜。

    可她确实没兴趣。

    “我不明白江小姐为什么拒绝,人往高处走,有能力的人不是更应该对得起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呵,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值得堂堂荆泰国际执行董事这样“礼贤下士,三顾茅庐,威逼利诱”。

    江笙跨过茶海,先给荆柏安倒了一杯,然后又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添满,这回却是慢慢饮尽,“我没有多大志向也没有多少野心,只想老老实实安安稳稳有份工作,赚口饭吃,所以贵公司的橄榄枝鄙陋如我实在是高攀不上,也希望荆董能高抬贵手。”

    荆柏安是什么人,纵横商场数十年,怎么看不出来对方并不是想以退为进提高身价拉高谈判筹码,是真的完全不想跳槽荆泰。

    既然这样他也没兴致再跟对方浪费唇舌,而且他的那点打算能不能成,有很大一部分在赌,想来也是无奈的可笑,他荆柏安混了一辈子居然临了为了那么点可能开始赌了,索性赌的成本于他来说低的可以忽略不计,低投入无风险高回报,不管从商人还是一个被逼无奈的长辈出发,这都是值得去赌的。

    “江总监说笑了,如果真如江总监所说,只是想混一口饭吃,波克的饭好像更香一点,”

    江笙哼笑一声,“既然都是打工卖命,捧哪家碗吃哪家饭我想有最基本的选择权。”

    荆柏安点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不过,荆泰不满意的人,相信别人也不会想要。”

    江笙垂下眼眸,聪明人就要点到为止,该识时务就要认,她还有拒绝的余地么?可笑。

    “那你们能给我什么。”

    荆柏安不语,捏起茶盏细细品闻。

    徐然上前将一个纸皮文件递了过来。

    江笙打开之后一目十行,将其中的待遇福利以及她需要履行的权责看了个明白。

    年薪五百万,奖金一百万打底,年底有分红。

    出手真是阔绰,她在波克和恒通拿到的所有待遇不如这的一半,可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扫了几眼也没有掩饰,将不感兴趣四个字明晃晃摆在脸上。

    一个特助能拿这些已经不仅仅是实属罕见了,放眼整个业界都没有这种闻所未闻的薪资结构。

    “怎么江总监不感兴趣?”徐然带了些讽意问道,就差明说她不知好歹了。

    江笙合上协议推回对方面前,双手交叠放松地靠坐在椅背上。“很丰厚,但并不是我想要的。”

    “呵,江总监常年在国外可能不……”

    “你想要什么。”不等徐然的话讲完,“叮”的一声,荆柏安扣上了茶盏。

    “入职恒通出任商务总监,我签的是分红约,而且……”江笙抬起眼眸,丝毫没有被对方已经开始显露的不悦震慑到,“我参与的并购案,只要成功,我会获得相应的股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遮遮掩掩没什么意思,直说。”荆柏安到想看看对方的野心,他欣赏有野心有能力的人。

    “我要荆泰名下所持有的和颂股份。”

    徐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她可真敢说!

    “查查。”这话是说给徐然听得。

    五分钟后,徐然将平板递给荆柏安。

    荆柏安放下手中平板,开始重新审视面前不过二十出头却野心勃勃的女孩,突然有些理解他那个逆子怎么会反常了,如果她的身世背景再能稍微好一些,兴许他就很乐意促成那个逆子这辈子都看不到希望的大事。

    只是可惜了。

    “两年内你能做到我的要求,和颂12%的股份我都会转给你,如果后续能达到我满意的结果,那我个人名下5%的和颂股份也会转给你。”

    徐然在一旁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笙也听得心惊,和颂最大股东也就是蒋蓝烟的父亲和爷爷,两人加在一起手里也不过47%的股份,荆柏安手里居然就有17%!

    而且答应的如此痛快,承诺的如此轻易,好像再讨论一筐大白菜的买卖。

    “如果不能完成呢?”

    “我们签的不是对赌,股份是额外奖励,如果不能达成,其他薪资一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听上去好像稳赚不赔,既然没有其他路可走,这条路又这样宽阔明亮,谁能拒绝呢?报仇固然重要可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其实就算留在恒通,真的就能达成目的了么?

    荆郁……如果他能助自己拿到股份,那么两人之间的过节就算两清,以后陌路不识,各自安生。

    后面的车开始嗡嗡鸣笛,江笙才发现前面已经绿灯了,从茶庄出来一路上她还都处在朦胧飘忽中,若不是副驾驶上的牛皮纸袋明晃晃的提醒着她自己刚才真的做了决断,她都还以为是做了一场风马牛不相及的梦。

    次日,江笙就打了辞职申请,章之韵了解内情后,当场就批了,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多少惋惜,毕竟跟荆泰抢人,她还没那个闲心。

    只客气地说她越飞越高,以后要仰仗她了。好聚好散,也没有伤脸面,毕竟两人心中都是另有打算的,况且虽然江笙离开了恒通,可是之前的策划案并不是就一定要作废,有利可图,没有人会拒绝。

    晚间江笙回到空荡荡的住处,换鞋的时候看到了柜子里面已经很久没人在穿的男士拖鞋,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陶晏在西雅图适不适应恢复的如何。

    上次在伦敦做了检查,医生说他的智力恢复的很好,已经恢复到了十二岁的智商,以这种恢复速度相信不久,就可以再看到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可是十八岁的陶晏回来了要怎么面对六年后的颠沛流离呢。

    江笙翻开手机,看着里面上百条质问她为什么不要他的信息,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只能无能为力的将目光重新投在看电脑屏幕上的七个文件夹上。

    王家因为王钊的的事,股票大跌,不过短短两个月就已经濒临破产,不过千禧倒了,不代表王家倒了,三年前她就知道王家早就分了家,现在所有的资产应该都转到了老二手上,也就是王俭父亲手上,所以倒闭的也不过是一件空壳。

    不过王家的兴衰荣辱与她没有关系,她要的是王钊罪有应得!

    江笙打开录音,反复听着王钊和孙春燕那天在丽景晚宴上的对话,注意到王钊说的那两个人,哪两个人呢?孙春燕好像很忌讳。其实要想知道也不难,只要拿到她的账户流水,就能知道了。

    休息了两天,次日一早江笙就驾着自己的mini去了位于浦东新区万宝金融大厦的荆泰总部报道。

    一通流程下来,江笙抱着人事发给她的工具箱坐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的秘书区,然后也知道了荆柏安不常来公司,那她不知道这么多秘书助理是干嘛使的。

    别人的秘书助理不知道干嘛使的,可她却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的,他们这群人与其说是为了荆柏安服务,倒不如说是等待下一任执行总裁上任,协助其快速熟悉开展工作,并且起到监督职责,说白了就是眼线。

    也不知道荆柏安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还要让位,干脆找个职业经理人来的轻松,不过荆家这种家族企业,找外边的人可能也没有那么放心,毕竟有些经营者的理念是宁可家族生意砸自己手里也不会将权利交到外人手里。

    报到完当天她就被指派到了南城分部,徐秘书带着她和另外另一个生活助理一刻也不耽搁下午就各自开着各自的座驾带着各自的细软抵达南城。

    南城的房子是公司安排的,地段不错干净交通也方便,跨国企业果真财大气粗。

    歇了一晚第二天正式上岗,可是这一天的工作也是十分枯燥,除了看公司资料,一上午也没什么实质性工作,而且这些资料她几乎都倒背如流了,如果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她还有兴趣了解一下。

    就比如十几年前荆泰是由荆柏安大儿子荆雅南,二儿子荆淮南,小女儿荆雅颂共同主理。

    说起来这荆老爷子也是风流,三个孩子三个不同的妈,只有老大荆雅南是原配所生,其余两个都是私生子。

    也不知道是老封建还是真的是偏爱原配孩子的缘故,江笙调查过,荆雅南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料,做个守成之主都实属勉强,可是荆柏安愣是压着他在副总裁的位置上做了十多年,到是私生的那两个出色非常,一个负责荆泰国际海外生意的拓展,一个负责荆家祖上遗留下的传统制造生意,本就都是荆家边缘生意愣是被他俩做了起来。

    可是这样出色的能力,荆柏安还是将荆泰的主体生意全部都交于荆雅南手里,没有拆分一丝一毫给二人。

    本来荆雅南稳坐执行总裁的位置,无人能撼动,十二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荆雅南毫无征兆的被罢免了职务,如今也只是挂名副总,荆淮南销声匿迹,荆雅颂被放逐国外,后来还是最近几年才被召回,但也不再负责荆泰的生意,就连之前能给的边缘生意都不再分她一星半点,每年只能拿到一些分红,所有的生意被已经退居幕后的荆柏安重新收回手中。

    她查过当年荆泰国际明面上并没有发生关于经营的雪崩记载,当年外界对于荆泰上到高层的变动下到普通职员的大调整也是相当震惊。当年关于荆泰人员变动的新闻足足霸占了各大小财经媒体整个月榜,甚至由于荆泰上市的分公司和产业众多,以至于当年股市和基金都难幸免。

    这种调整不是幕后掌权人被逼宫,就是内部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荆柏安和三个子女间的关系乍一看还真有点康熙和那不争气的二儿子,争气的庶子庶女的味道。

    江笙指头有节奏的敲着桌面,荆郁就是荆雅南的独生子吧。

    除了他还真没再看到其他荆家第三代的记录,但是其他二人也都明明有生育,这是斗败了连所生的子女都被摒弃在外,被家族除名了么?

    到底是什么事严重到这种地步呢?十二年前,荆郁十四岁,算算时间正是他俩第一次见面的那年。

    看了一上午荆泰国际发展史,终于到了吃饭时间,可偏偏这时她接到了上司指派的任务,徐然让她去檀香山的荆公馆送文件。

    第60章

    江笙的小MINI转出去时路过一家写字楼, 看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拿牌子的拿花的拿礼物的挤了个水泄不通,一看就是追星的, 听保安抱怨才知道, 原来是有明星来扫楼,江笙排队等出的功夫随意一眼就看到转过来的牌子几个倒胃口的大字“天使宝贝惜惜公主”,她收回目光哼笑一声转动方向盘扬长离去。

    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人选,找哪个合适的出来跟孙春燕打擂台呢?这可是千载难逢有些人求都求不来的大运, 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车行驶到檀香山脚下便被门卫拦了下来,几番盘查才被放行,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上次带肖明珠来山下的高尔夫球场打球,走的是西山门, 当时遇到盘查的严格程度已经可见一斑,这次走的北门更甚, 一遍又一遍的验证车牌身份以及跟主家确认之后才被放行。严格程度比起副部级别的领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檀香山的球场面积没有海市北郊那家好,可是市里能有这样一片场地已经是实属难得了,一般人如果想来檀香山的球场打球,那是想都不要想,她还是跟李弘文拿了约翰森的卡才能进入这里, 曾经只能仰望的领地没想到有一天她也可以轻易踏入。

    车进入内区开了好一阵, 除了整齐划一巡视的保安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致, 这里的山草树木保留了最原始的姿态,浑然天成少了很多人工雕饰的干预, 独有一份自然的清幽。道路两旁古朴的参天榕树给这份清幽又徒添了几分庄重,听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由上个世纪国内很有名的两位建筑园艺大师合力设计的, 保留至今也属实难得。

    而且这里居住的多半都是上个世纪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土著,也就是说有钱的祖祖辈辈都有钱,没钱的就算发了家也住不进这里。

    想起曾经还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妄想有一天她有了钱也在檀香山买处房子住住,跟一些隐形的达官显贵做做邻居交交朋友。

    想来也是初生牛犊天真的很,周边四省半数有权有势的人又有几个能在檀香山混个居所呢?上数几辈子都是贫下中农的还在做梦,人家祖上几代积累,大部分都是祖传的地皮产业,半路出家的暴富人家拿什么跟人家比。

    江笙摇摇头拿起副驾驶上的文件袋子就下了车,古铜色的大门庄重威严,她找到旁边的门铃对讲,等管家对了来访信息才将她放了进来,管家还贴心地提醒让她驾车进来并表示下次再来不用下车,门口的识别系统会提示门岗车来访,会自动识别放行的。

    江笙挂掉对讲,哼了声。

    在古时候朝见有没有这样严格。

    车开进古铜大门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一座四层洋房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一位身穿黑马甲白衬衫管家打扮的人站在石阶上等待着她,不远处的遮阳伞下还有两位白衬衫的壮汉在喝茶,见她来了眼神精光一扫便转移开,这两个保镖不是江柏安的,上次没见过,进入屋内便看到一楼楼梯旁还有电梯旁也各守着一名保镖,这是家中有重刑犯?

    “荆董在会客?”如果是,那她估计有得等了。

    管家笑笑,“没有,但是荆董刚刚约了谭老和周司长去西山打球,人已经在那边了。”

    “那我是在这等还是……”

    “你怎么在这。”

    江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的质问声打断,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荆郁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表情淡淡,没什么情绪。

    两次偶遇的时机戏剧又匆忙,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对方,今日天光大好,足以将楼上的人照的清清楚楚。

    二十五岁的荆郁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优越的五官经过岁月的雕琢只能越雕越精越磨越细,愈加深邃的眉眼配上高耸挺拔的鼻梁使得十几岁的少年在她的记忆中越走越远,下颚刀削般的棱角透着一股逼人的凌厉。

    就算以前少年时期的荆郁那副英俊锐气的长相都让人距离感十足不敢随意亲近,那么现在已经长成的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笙望着陌生的荆郁,心绪一时翻涌,总归是付出过真心的人,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悱恻情愫如今翻翻找找居然一丝都不剩,时间久了,她都忘了当初是如何喜欢上他的,也忘了喜欢一个人时该是怎样的心情。

    要说惋惜遗憾,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好像都没有,因为她知道他们那段短暂的韶华不是因为外界的不可控也不是因为双方拼尽全力却也无力补救才走向的消亡,而恰恰相反,如果当初那人愿意哪怕稍稍做出一点点努力,可以给她一点点信任,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可有人不愿也不想更无所谓,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纠结于廉价的只有一个人在意的所谓的感情,不值一提也不值耿耿于怀。

    如果非要揪出还剩点什么,那可能就只是一丝丝残留的恨,不是恨他舍弃这段感情,而是恨他袖手旁观,恨一切皆因他而起却不肯为其负责承担。

    “你认识我?”江笙也淡淡地不带一丝情绪回问。

    荆郁收回目光,无视她的问话,一手插兜缓步而下,可是下楼的姿势就没有他表情那样轻松。一瘸一拐,一步一踮。

    她想起来了,前一阵子听章之韵说他好像出了车祸,凌晨不睡觉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飙车一时刹车不急导致的。

    死性不改啊。

    江笙翻着手中的文件,轻声跟管家说道:“既然荆董不在这,那我就先去球场那边了。”而后不管正一副老母鸡乍着膀子虚虚圈扶残疾人的管家,转头离去。

    待人消失,荆郁才顿住了脚,刚才那双望着他释然的眼眸让他莫名的心慌难受,不过一阵那股心慌就悄然褪去。他觉得莫名其妙也十分不喜这种感觉,自然而然的对引起这种怪异感觉的人也迁怒起来。

    三次碰面他对她的印象都很差,在魅域是自不量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的圣母,就她这种自以为是的圣母还想救风尘?呵!第二次又见识到了圣母虚伪小人的一幕,王钊不是什么好货色,她那副见风使舵只敢背地里等着落井下石被逼阴险作态跟阴沟里的臭虫老鼠一样还不到哪去。

    “以后不要这让种人进来!”荆郁说完便不管身后解释的管家,让随从将车开来。

    “荆少,您不能开车,您伤还没好,荆董他……”

    荆郁面目平静,眼神随意一扫,管家就不敢说话了,不怪他害怕,他本来也不是这里的本家管家,听说上一个被这荆大公子砸进医院,提前退了休,他是后来的。

    周围的保镖见他出门齐齐站了起来,各个严阵以待,毕竟谁没吃过这荆大公子的拳头,荆家的保镖是真的难做,别人家的保镖就算雇主反抗也有绝对能力压制,可是这荆大公子明显伸身手不逊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得亏他腿脚受伤不方便,不然几个人就不是单单吃几拳几脚几棍子的事了。

    他们人高马大,这荆公子何尝不是人高马大,本来只安排了三个保镖跟着,后来实在看不住才又加固了两个,一共五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看他都略微有些吃力,不过架不住荆家的酬劳给的高,就算经常要忍受雇主的殴打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可是这回不等他们围上,荆郁就迅速地跳上一旁的迈凯伦,引擎发动蹭地一声就窜了出去,在门口还在等大门缓缓打开的席英,听到后头震天的引擎声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咒骂了一声,迅速跳下车,下一秒咣当一声,她的小MINI就被撞进了两扇半开的大铜门中。

    可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惊慌的意思,甚至还因为前面有障碍堵住了他的去路,他一脸不耐烦,稍稍后退一段距离又加大马力狠狠撞向了江笙可怜MINI的车尾。

    眼见两辆车的车头车尾都变了形,他还不肯罢休,一次又一次尝试撞开她的车,如果他现在开的是大G可能早就撞开了,可惜是中看不中用的跑车。

    江笙本来想忍,可是看着她的小cooper不断惨招毒手,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奖励给自己买的第一件奢侈品。穷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值钱的物件,又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她终于忍忍无可忍,原地转了一圈没找什么趁手的东西。

    后面姗姗追来的保镖和管家还不等跑到跟前,就看到江笙从不远处的地上捞起一块砌草坪的砖石“夸嚓”一下用尽全力砸到迈凯伦的前窗上,整个前窗瞬间碎成了蜘蛛网。

    跑向这边的保镖和管家瞬间被惊地刹住了脚,齐齐撞到了一起。

    荆郁也是不敢置信,撞动的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也被打开。

    始作俑者终于一脸阴沉地下了车,向怒火中烧的江笙走来,管家和保镖这才反应过来撒命似的往这边跑,在荆郁手抬起来的瞬间几乎飞身扑了过来几个人合力死死将人抱住。

    “放开我!”荆郁额角青筋迸现,全力挣扎怒叫着。“我他妈叫你们放手!”

    “滚开!”

    挣脱不开他又看向同样火冒三丈的江笙,“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我倒是想死,你能打死我么?来啊,你他妈倒是来啊!”江笙也不甘示弱,怒目而视,“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你他妈就是个孬种,孙子!”

    完了,荆郁气炸了,“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今天谁要是拦着我弄死这个东西,我就弄死谁!”

    管家在一旁这站站那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叮嘱让保镖一定要抱牢些,千万别松开了,因为他知道别人说这话多半是吓唬吓唬,他这冤家主家的祖宗说的话可是十分真,一丝假都没有,放开他他是真能干得出来!

    然后又一面拉开正面呛声的江笙一面掏出手机赶紧报告给荆柏安,“江助消消气,别跟荆少一般见识,咱们都是打工的,生气不值得,命重要,荆少真不是开玩笑的。”

    就这么剑拔弩张了一会,江笙突然轻笑了一声,“我跟你这种人计较什么,这车你随便撞,明天我就去提个新车,反正由荆大少家买单。”

    说罢还故意看荆郁一眼然后摇摇头,叹息道:“真蠢。”

    “你他妈再说一句?”荆郁不敢相信有人敢当面骂他,他已经气的快失去理智了。

    江笙不再看他,扭身离去,走了一步又停住脚步回头朝他笑笑:“谢谢你哦,我正好想换918呢。”

    “啊!你他妈的别走!”眼看五个壮汉都快压制不住荆郁了,管家小跑着过来一面朝电话那边禀报情况一面分心劝江笙快离开吧,别再刺激这祖宗了。

    江笙环着胸,一派闲适的走到自己的破烂小车前,打开车门进去试了试还能开,然后发动引擎,又有些不甘心,随后故意开了一段又倒退回来,有样学样“夸嚓”一下狠狠撞了身后的迈凯伦才打着方向盘幽幽扬长而去。

    车开出大门一段距离还能听到荆郁的怒吼。

    真是个十足的莽夫蠢货。

    一想到马上到手的918,江笙刚才的那点怒气烟消云散,心情畅快了不少。

    挑个什么颜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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