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伏尔加河
林落烟晚上要在医院陪外公, 季淮颂送她过去之后,就去了屈炀的酒吧。
这个点,星期六酒吧还没有营业。酒吧里空空荡荡, 吧台只有一个调酒师对着器皿研究新品, 以及坐在吧台跟前打着哈欠的屈炀。
季淮颂前脚刚踏进去, 屈炀随手端起桌上调好的酒,边试味道边跟他打招呼:“淮……我草,这什么味儿啊?”
他怀疑人生地看着手里绿油油的酒。
调酒师:“香菜菲士。”
“什么玩意儿?!”屈炀瞪大眼睛, 人傻了, “香、香菜?”
紧接着呸呸两声, 酒杯杯底落在吧台, 清脆一声。
他连忙扯了两张纸, 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巴,这嘴巴不能要了。
季淮颂坐在椅子上, 单手撑着椅边, 看了眼他手里绿了吧唧的酒, 勾唇挑眉,一脸喜闻乐见:“新品这么有意思。”
屈炀想把舌头拔下来洗洗, 再消个毒。
“你被哪根香菜敲到脑子了?”他龇牙咧嘴,“能想出这么震撼的新品。”
调酒师淡淡道:“林小姐之前提的。”
“……”屈炀捂了捂嘴,深吸一口气,“她就是想把我干垮, 你别听她的。”
听到调酒师提起林落烟, 季淮颂不意外, 屈炀是她很好的朋友, 星期六酒吧的总店算是他们那群人的落脚地儿。
要有什么事儿都不用找酒店,二楼的包房随便挑。
林落烟应该是经常来这儿。
“说吧, 找我什么事儿。”
散漫地玩着吧台上的空杯子,季淮颂问。
屈炀嘴里还是一股发苦的感觉,难受得皱眉,喝着纯净水:“干聊多没意思啊,喝点什么?”
季淮颂摇头:“不了,我开车来的,晚点要去医院接林落烟。”
听到这话,屈炀愣了。
靠,这是什么二十四孝好男友啊,有点颠覆他的认知啊。
“你……认真的?”
虽然知道林落烟不像是会随随便便付出真心的人,但因为是林落烟,所以屈炀希望她遇到的人都是对她好的人,就算没拿真心,但对她好就行。
季淮颂嗤笑一声:“她都没认真,我认什么真。”
“……”
他就知道,想多了,万花丛中过的人会被花圃里最美的花吸引而驻足,但他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季淮颂慢悠悠地接着说:“我要是不去接她,她回头能把我车轮胎卸了。”
屈炀摆摆手:“她不会。”
季淮颂:“哦?”
屈炀:“车轮胎太沉了,她只会给你扎了。”
蓦地,季淮颂低头闷笑。
是林落烟会干的事,也是她的风格。
屈炀也笑起来,笑声爽朗回荡在整个酒吧一楼,但嘴里那番苦味又迅速蔓延开来,他立马收声闭嘴了,捏着纯净水瓶,一遍又一遍地漱口。
那感觉压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说正事:“薛书仪那事儿你知道吧,挺离谱的。现在好几个群都在讨论,搞得好像她以前是你女朋友,而且还是被挤出去的前女友。”
前两天的事,在庆大论坛腥风血雨了一下午,稍微消停了点。
因为除了这事儿,学校里还有别的八卦,太多了,就翻篇了。
但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一样,能掀起大范围讨论的,就那么几个人,游手好闲又爱信口雌黄的二世祖数不胜数。
季淮颂冷哼一声:“扯。”
“我跟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屈炀说,“烟烟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知道她的性格,这种事她不在乎。但是吧,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保不齐以后还会被扯出来说。”
放下把玩的空酒杯,季淮颂胳膊随意地搭在吧台上:“教我做事儿?”
已经不是暗示了,就差把“你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说两句话”这行字写在脸上。
屈炀战术性移开视线:“我没有啊,我只是说心里话而已。”
季淮颂朝他勾勾手:“把你手机给我。”
“啊?”屈炀不解,“拿我手机干嘛啊。”
虽然疑惑,还是把手机给了出去。
不愧是庆岭市交际花,消息列表的小红圈99+,翻两页都是群。
季淮颂很干脆:“那些在讨论的群,人最多的是哪个?”
屈炀抻着脖子,指了指第三个。
聊天框里依旧在往上弹消息,倒了夜晚,几乎所有人都闲了下来,消息更是层出不穷。
季淮颂没看内容,直接顶着屈炀的号,在群里发了条消息,然后把手机扔给他。
捧着胸口接住手机,屈炀好奇地看了眼。
聊天框里的消息更加疯狂了,群跟要炸了一样。
他费劲儿往上翻了几页。
——【活了快二十年,就林落烟一个女朋友,爷追的。】
草啊。
屈炀震惊。
他是万万没想到季淮颂会这么直接把话堵死,还以为他顶多辟个谣说薛书仪不是他前女友,或者林落烟没插足。
又是第一且唯一的女朋友,又是他追的。
海王初恋真坐实了啊,这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深情呢?
咂咂嘴在心里感慨一番,屈炀百感交集。
绝了,不仅有魄力,还有魅力。
他要是个女孩,他也会沉迷季淮颂这款。
看到群里好多人发问号和感叹号,屈炀连忙解释,刚刚是季淮颂拿他手机发的,所以各位,别再胡说八道了,把小少爷惹生气了,指不定什么下场。
“向砚南呢?”屈炀又看了看群里新发的消息,大家不仅消停,还开始给自己找补,又尬又爽,“我约他,他说他忙。你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吗?他忙什么啊,不会又在泡妹子吧?”
季淮颂顿了下。
想起苏浅。
看了眼面前的人,他垂眸,语气平平:“不知道。”-
齐氏私人医院。
林落烟听外公念叨了十几分钟,不动声色地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外公看了眼杯子里的水,又看向林落烟:“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想气死我。”
林落烟捏了捏口罩,把水杯放在外公手里:“这不是怕您说累了嘛。”
外公:“……”
“而且,感冒这个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张口就来,满嘴跑火车,“那个病毒它就是要攻击我,因为我太脆弱了,它逮着我薅。我是受害者,您都不先关心关心我嘛。”
说着说着就演上了,低眸垂眼,委屈巴巴。
外公:“……”
每次林落烟来这么一出,他就没辙,虽然知道她是装的,撒撒娇而已,但他身为外公,哪里还严厉得下去。
叹了一口气,外公拍拍床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外公还不知道你,爱漂亮,成天穿着裙子飘来飘去的。”他语重心长,“但是这两天气温忽冷忽热的,着凉了可不就感冒了吗?人家小姑娘都穿秋天的裙子,你穿夏天的裙子,病毒不攻击你攻击谁呀?”
林落烟点头:“外公说得对。”
外公:“秋装也有好看的裙子嘛。”
“那我回去就买新衣服。”
“买买买,随便买,零花钱不够外公再给你打钱。”
林落烟粲然一笑:“够啦够啦,我都花不完的,知道外公最疼圆圆了。”
说着给外公捏捏手臂,捶捶肩膀。
多云天气,太阳偶尔从云层背后钻出来。
快要下山的阳光穿过窗户透进来,橘红色光晕轻柔地笼罩在他们身上。
一旁的林叔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温馨,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喝完一杯水,外公把杯子放在床头柜,毫无征兆地开口:“你和季家那个小孩儿怎么样啊?”
“挺好的。”林落烟说。
上次来医院看外公,外公都没有提季淮颂,连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姨都没有趁机提起。她有准备,因为不知道外公怎么看待季淮颂,毕竟他的确风评不太好。
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差不多。
外公点点头:“好就行。”
末了,这个话题仿佛就此终结。太过戛然而止,林落烟反而生出好奇。
“外公认可我和他在一起吗?”她问。
外公俨然一副不予置评的态度:“和他相处的人是你,他好不好,除了你以外,谁都不知道。感觉这个东西啊,对了就是对了,不然你怎么会和他走到一起呢?外公还是那句话,你健康快乐就好。那个人能让你开心,又对你还不错,你觉得可以,外公能说什么?你们年轻人嘛,喜欢就谈,不喜欢就不谈。”
林落烟静静听着,点了点头。
外公玩笑着说:“难不成外公要做电视剧里坏爷爷?甩给他一张支票,让他离开我的孙女?他又不缺钱。”
林落烟被外公的话逗笑,真不知道这小老头这几天休息都在看些什么狗血肥皂剧。
外公:“但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不用怕,告诉外公,外公收拾他。”
看他抱着双臂一脸严肃认真,林落烟噗嗤笑出声,顺着他的话问:“您怎么收拾他呀?”
外公哼了一声,抬手做动作:“外公用拐杖戳烂他的脊梁骨。”
林落烟笑得直不起腰,又因为感冒,鼻子有点堵,笑得她快要不能呼吸,差点缺氧-
过了晚上十点,叮嘱外公好好休息,林落烟出了医院,上了季淮颂的车。
她提前给他发过消息,但没想到他来得还挺快。
关上车门,她抬手拉安全带:“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几分钟。”看她扣好安全带,季淮颂启动车子开出医院楼前的停车场。
车窗半开着,有风掠过,好几种味道飘在空气里,不断地扩散。
有外面的花香,还有他们身上的香水味,以及……
林落烟凝眸顿了下,嗅了嗅,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酒味。
她偏头看着季淮颂,半晌,问道:“你不会酒驾吧?”
看着车前的路,季淮颂闻言轻笑:“我看起来像知法犯法的不良公民?”
很奇怪,她好像对他早就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印象。比如他恣意浪荡,比如他不管做多过分的事,也不会违法犯罪,顶多干一些背德的事,撬墙角之类的。
她前几天就从齐霏那儿听说了,向砚南说,她的婚事闹出来之后,他有撬墙角的打算。
就这么想得到她?
心思百转千回,林落烟扬声,故意道:“这很难说。”
季淮颂笑着,语调散漫:“那没办法了,你已经上车了,只能做我的共犯。”
哼笑一声,林落烟直视着前方,霓虹闪烁的街道,信号灯变换着。
“送我来医院之后,去酒吧见哪个妹妹了?”
信号灯变成红灯。
季淮颂单手搭着方向盘,微微侧身看她:“吃醋了?”
眉眼含笑,语气玩味。
林落烟故作思忖,沉吟道:“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她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眉眼,季淮颂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聚焦在她的眼眸。眸光潋滟,仿若盛着满园春色,藏匿着万种风情。
眼底轻柔的笑意跟钩子似的。
凝眸看着,季淮颂半天没有说话。
信号灯变成绿色,他缓缓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继续开车。
转弯拐角,车子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区。
林落烟看了眼外面,疑惑:“停在这儿干什么?”
“给你机会确认。”季淮颂将车窗升起来。
林落烟扭头看他,更疑惑了:“确认什么?”
他单手解开安全带,倾身凑过去,拉下她的口罩,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
嗓音压低,气音拂过她的耳蜗。
“我有没有酒驾。” 收心了没
第22章 莫吉托
灼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她被压在椅子上,无路可退。
唇瓣上的触感和胸腔里被牵引的心跳声一同袭来。
他没打算轻易放过她,越吻越深。
林落烟鼻子不通气, 呼吸又热又重, 仿佛盘踞在漂泊海洋的浮木之上, 随着汹涌的波涛浮沉。
在她难受得闷哼一声时,季淮颂放开了她。
本来就感冒,这个吻就像是燎原的那把火, 她浑身潮热。
手抵着他的肩, 林落烟小口小口地呼吸, 胸口起起伏伏:“我感冒还没有好。”
“没传染给我你不是很遗憾吗?这不正好。”季淮颂垂眼看着她。
路边的霓虹昏暗, 越过车窗玻璃透进来一点光, 朦朦胧胧,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双颊透着绯色, 头发乱了些, 今天没化妆, 嘴巴被他亲得更加红润饱满。
要命。
更性感了。
视线在她的脸上缓慢地扫了一圈,又落在她的唇上, 季淮颂喉结滚动,低头想再亲一次。
林落烟这回反应飞快,反手捂住他的嘴,顺便把自己的口罩拉了起来, 美眸微瞪, 警惕又警告。
季淮颂顿了下, 荡开一声轻笑。
鼻尖掠过她手上护手霜的香味, 触感也很柔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柔若无骨似的。
“亲一下不行?”他语调散漫, 含混着笑意,在她的手心里带着震动。
林落烟埋怨道:“我鼻子不通气,差点就憋死了。”
“这么严重啊。”
听到他这漫不经心又带着点儿玩味的语气,林落烟蹙着眉:“要不你来试试?”
季淮颂没应,抬手,手指穿过口罩的挂绳,想给她摘下来。指尖刚碰到她的耳朵,她就往后瑟缩了一下。
“就这么敏感。”他笑道,“碰都碰不得?”
“敏不敏感你不是试过吗?”
本来就被他欺负得看起来很乱,披散的长发也乱糟糟的,这下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炸毛小猫了。
这么一说就想起了之前在club被他逮到后欺负的事儿,季淮颂低头闷笑两声,还是滑过她的耳朵,把口罩摘了下来。然后坐了回去,顺手扣住她的手腕,手指穿插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后半程林落烟没有再说一个字。
直到被送回家,在她即将推开车门下车的前一秒,季淮颂才出声:“我明天来接你。”
林落烟脱口而出:“我明天一天都没课。”
季淮颂反应了一下,气笑了:“拿我当司机啊?”
他单手搭着方向盘,侧身看她,觉得好笑又无语,“我接你上学放学的?”
林落烟噎了下,对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感到荒唐,听起来的确像是把他当司机了。她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我感冒了,脑子里有雾,我现在的智商还不如三岁小孩儿。”
“是吗?”季淮颂歪头笑着,故意说道,“那过来亲一下哥哥。”
“……”
换作平时,对他这种故意使坏的行为,她必然会反击回去,但现在她感冒,脑子真的有点懵,除了无语,什么都不剩下。
见她沉默不语,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季淮颂收了逗她的心思,正想说晚安,便听到林落烟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声音。
“连生病的人的便宜你都占,你没有心。”
林落烟攒眉蹙额,眸子里波光潋滟,最后的尾音还轻飘飘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声泪俱下。
季淮颂见状乐了。
盯着她看了半天,心里滑过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太生动了,这样的林落烟。
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到底她表现出来的哪一种样子,更接近真实的她。
“要不要过来看看?”他语气随意。
林落烟敛了方才的神色:“什么?”
季淮颂:“我有没有心。”
平直地看了他一会儿,林落烟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不了。”
她是脑子有雾,又不是脑子有病,才不会上他的当。
见她下车,季淮颂叫住她:“就直接走了?”
语气多少带了点难以置信和不悦。
林落烟刚跨出去一条腿,回头看他:“不然呢?难道你还想要一个晚安吻?”
真没想这事儿,但听她这么说了,季淮颂挑了下眉:“也不是不行。”
“做梦。”
季淮颂没纠结这个:“不说晚安,也不跟我拜拜?”
“你谈恋爱这么有仪式感?”林落烟愕然几秒,“你以前谈恋爱都……啊,不,你没有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
反应过来,她喃喃道。
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季淮颂问:“你和你那些前男友分开的时候什么也不说?”
林落烟:“说什么?就直接走啊,头也不回。”
闻言,季淮颂轻笑道:“到底是谁没有心?”
怎么又被他逮到了。
“那……”林落烟想了想,朝他勾了勾手指。
季淮颂解开安全带,靠过去。
下一瞬,林落烟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脸。
响起一声清脆地亲吻声。
她动作飞快,亲完就跑。
“晚安!”
车门关上,季淮颂回神,低头轻笑一声。
难得有几分无奈。
他抬眼,越过半开的车窗看着快步朝小区里面走的林落烟,直到她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才驱车离开-
一进家门,林落烟就看到一道荧光。
下沉式客厅里,苏浅屈腿坐在沙发前的毛毯上,对面的大屏正放着某部国外的经典电影,她旁边放着一罐酒。
她换好拖鞋过去,苏浅随手拎起茶几上的一罐没开的酒给她。
林落烟朝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的漂亮美甲不适合开易拉罐。”
苏浅顺手帮她拉开拉环,再递给她。
林落烟接下,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了,一个人坐这儿喝酒看电影,趁我不在,大半夜搞emo啊?”
荧幕上的电影正好放到平缓的片段,屋子里顿时安静许多。
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苏浅叹了一口气:“我在想什么时候跟我爸妈交代,我已经休学回国了这件事,我相册里库存的照片已经不多了。”
说着,她更加闷闷不乐,“我以前为什么会养成每周给他们发些乱七八糟照片的习惯啊。”
“你只是休学,又不是直接退学了。”林落烟喝了一小口酒,借着荧光看了眼,白桃白兰地味道的,还不错,“你要是直接退学了,我也保不了你。”
沉默几秒,苏浅慢吞吞地开口:“那我要是说其实我已经退学了……”
“从我的魔仙堡滚出去。”
林落烟抬手指着门的方向,毫不犹豫。
苏浅扶额,摇了摇头:“一声姐妹大过天,大难临头各自飞。”
放下酒,林落烟偏头看她,眉间紧蹙:“你不会真的直接退学了吧?”
休学和退学可是两个概念,一个回得去,一个回不去。更重要的是,一个可能会被叔叔阿姨嘘寒问暖是不是在国外不开心,而另一个可能被叔叔阿姨从城南追到城北,追着打。
“开玩笑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苏浅苦笑了下,“我活这么大,唯一勇敢的事,就是当初毅然决绝地去国外学音乐吧。”
末了,她顿了两秒,“不对,那是第二勇敢。”
话落,她仰头喝了一口酒。
林落烟盯着她的侧脸,思忖半晌,靠坐回去,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回来的事,屈炀是不是不知道啊?”
果然,苏浅立马有了不小的反应:“别告诉他。”
指尖敲了敲易拉罐,林落烟顺势问了出来:“你们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很久远的事,就去年夏天而已,却仿佛过了好几年。
那个夏天之后,屈炀再也没有跟她和齐霏提过苏浅,苏浅在大洋彼岸每次和她们打视频聊天的时候也没有问过屈炀。
就好像这两个人的时空发生了什么巨变,完全不存在对方的任何身影。
而且,苏浅当时是不辞而别,就像这次回国,她也没有预先告诉任何人。
在林落烟的印象里,苏浅离开的那个晚上,屈炀那只有漱口水的酒量,硬是在酒吧烂醉了一场。
她和齐霏什么也问不出来,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算了”二字。
后来也就不问了。
“当时大家都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好像挺理所当然的。”苏浅说,“有朋友说我们看起来很登对,是这个圈子里为数不多觉得般配的,不管是家室还是样貌。而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
“可就是这样,太熟了,所以很清楚哪里不合适。”
她默然两秒,“至少我清楚。”
林落烟静静听着,抿了下唇:“那你们当时是为什么在一起?”
她和季淮颂在一起,是因为兴趣,也的确有一种旁人所谓的棋逢对手的好玩,而且彼此很合对方的胃口。
苏浅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说:“我和他流程走反了。”
“嗯?”
“我们是先睡了。”
话落,林落烟愣怔两秒,反应了会儿。感冒导致她大脑略微迟钝,仅仅是一句话,信息量仿佛大到需要最牛的处理器才能消化。
“你们……”她欲言又止,猛地想起来,“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
苏浅:“嗯。”
“当时喝了点儿酒?”
“嗯。”
“……”林落烟抿唇,豁然开朗。
难怪,她说怎么前一天聚餐吃饭还互相打闹嫌弃的两个人,第二天一早别扭得要死,她当时还以为是表白了,没想到是……直接睡了。
苏浅试图解释:“其实在那之前有那么一点心动,不然也不可能滚到一张床上去。”
林落烟点点头:“这个我认可,屈炀纯情得连高中跳操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牵女孩的手。”
说出来了,苏浅反而轻松很多,而且林落烟也从来不是会一直问到底的人,对待朋友,她很有分寸感,永远都是点到为止。
电影里的情节变成了热闹的街市,嘈杂的声音充斥在偌大的客厅里。
苏浅轻轻吐出一口气:“季淮颂送你回来的?”
林落烟嗯了一声,偏了下手腕,轻轻跟她碰杯。
苏浅:“你俩玩儿真的?”
“怎么可能。”林落烟说,“你知道我喜欢好看的,他那张脸在整个庆岭都数一数二吧。”
苏浅点点头:“也是。”
“你那个小姨还闹吗?”
以前就知道林落烟那个小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她也很不好,掌控欲强得要死。而且她刚回国那会儿就多多少少听说了点她的婚事,还在她外公的寿宴上大张旗鼓,搞得跟海选似的。
“最近没有,季淮颂的身份太好用了。不过谁知道她下一步棋往哪儿走呢?”
林落烟放下酒,起身朝卧室走,“你先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吧。”
苏浅扬声问她:“他们要是真把我扫地出门,你还管我吗?”
“管。”林落烟拖着嗓音,拢了拢头发,“我管你到老。” 收心了没
第23章 蓝色珊瑚礁
一觉醒来就收到林叔的消息, 说是要把kiki送过来。
kiki就是外公养的那只白色博美犬。
林落烟看了眼床上还熟睡的苏浅,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给林叔回消息, 现在就下楼。
“为什么突然把kiki送过来?”
林落烟趴在后座车窗, 伸手逗着车内的小狗。
林叔:“家里照顾它的阿姨家里有事回老家了, 不好临时找人。kiki最喜欢大小姐,所以干脆就送过来。没能提前告知大小姐,是我的问题。”
他说这话时声音平稳, 语速适中,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理由也听起来合情合理。林落烟没有深究他的表情, 也没有细想有什么不对。
后来才想起来, 照顾kiki的阿姨,哪里有家人, 又回哪门子老家。
“没事儿。”林落烟把小狗从车后座抱下来, 挠着小狗下巴, 笑着,“反正我也喜欢它。”
林叔立马开了后备箱, 把kiki的东西搬出来一些,准备抱进小区。
林落烟叫住他:“放这儿吧,林叔您去忙您的。”
林叔顿了下:“这些……大小姐打算自己搬吗?”
摇了摇头,林落烟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 季淮颂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小区门前的广场街道宽阔, 她抬眼, 看到远处驶来的那辆大G,扬唇道:“搬东西的人来了。”
林叔顺势看过去, 就见到一辆车牌号很嚣张的大G停在面前。
季淮颂降下车窗,先是看到林落烟,而后同一旁的林叔打了照面。
之前在林老爷子的寿宴上见过。
林叔见是他,慈眉善目:“季小少爷。”
季淮颂微微颔首:“林叔好。”
和昨天不一样,低沉的烟嗓明显哑了几度。
这回是真被她传染了?
林落烟扣了扣车门:“下来吧。”
季淮颂:“不上车?”
林落烟摇头:“先下来帮我搬东西。”
继而扭头对林叔说,“林叔您去忙吧,东西放这儿就好了,不用管我们。”
人小情侣在这儿卿卿我我,他的确不太好一直待在这儿。
林叔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又把后备箱里剩下的其他东西全部拿了下来,便开车走了。
季淮颂下车后,看了眼地上的几个箱子,又看了眼林落烟怀里的狗:“你的快递?”
林落烟捏着kiki的一只前爪,举起来,对着季淮颂轻轻晃了晃,眉眼微弯:“它的快递。”
“你倒是挺会物尽其用。”
季淮颂说着,脱下外套,扔进车后座,准备搬东西。
林落烟不置可否,转身抱着kiki走在前面:“不是你说的吗?要好好用你。”
俨然一副成人之美的样子。
因为苏浅在家,而且还在睡觉,林落烟不太方便让他直接进家。东西挡在玄关处堆着,季淮颂一只脚都没踏进她家。
“我去给你倒水,你别进来。”林落烟对季淮颂说完,把kiki放下来,摸摸它的头,“动静不要太大哦宝贝。”
她怕把苏浅吵醒了,拿杯子倒水的声音都很小。
端着水杯过来,林落烟就看到kiki站在一个箱子上,冲季淮颂一个劲儿的摇尾巴,尾巴上的长毛要盘成花了。
季淮颂则是屈腿蹲着,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揉着kiki的脑袋。
见林落烟把杯子递过来,他停下,起身接水杯。
没有感受到爱抚,kiki的尾巴摇得更厉害了,仰头看着季淮颂,站在箱子上跺脚。
垂眼看着小狗,季淮颂伸手又摸了摸,轻笑一声:“它挺喜欢我。”
“别自恋了,是个人kiki都喜欢。”林落烟说。
季淮颂哦了一声:“跟你一样,狗随主人。”
林落烟疑惑:“嗯?”
她什么时候是个人都喜欢了,完全相反好吗?能被她喜欢简直比铁树开花的概率还要小。
季淮颂喝了口水:“管谁都叫宝贝。”
“……”
猝不及防噎住,林落烟无言以对。
点她呢,说她刚刚把kiki叫宝贝。
这个词儿,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人称代词,也可以是物品代词,任何心爱的东西都可以叫宝贝,它甚至可以没有实际含义。
然而季淮颂心里那股恶劣劲儿升起来之后,就不打算放过她。
“怎么没听你叫过我宝贝?嗯?”他微掀眼皮,盯着她,嘴角噙着笑,“叫一声我听听。”
迎上他的视线,林落烟弯唇:“想听啊?”
她拖着嗓音顿了两秒,“下次。”
一句话就被她搪塞了,随心所欲的人偏不听话。
季淮颂也不在意,靠在门框慢条斯理地喝水。
“你喝快点。”林落烟把kiki抱下箱子,“外面的风都吹进来了。”
季淮颂:“我不是给你挡着?”
林落烟笑说:“你以为你有门宽吗?”
随口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朝卧室走去,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看了眼侧躺在床上依旧睡得很香的苏浅,又默默把门关上。
回到厨房拿起手机,点开和她的聊天框,敲着等会儿要发的消息。
学校公寓不允许养小动物,虽然有人偷偷养猫,但是猫相对小很多,也很灵活,狗真的太难藏了。
再加上kiki的东西很多,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空间,综合下来只能放在家里养,所以她给苏浅发消息,说一下这件事,她不在家的时候,就要拜托苏浅了-
在季淮颂的提醒下,吃完感冒药出门,林落烟早已经饥肠辘辘了。而且他因为昨晚那个吻,也有点感冒的迹象,蹭了她的感冒药。
“直接回学校吧。”林落烟低头扣安全带,“我想吃六食堂的云吞面。”
反正下午要陪他上课,不如干脆回学校吃。
季淮颂偏头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林落烟察觉到,抬眼,撞上他的视线。她平缓地眨了眨眼睛:“不行吗?”
莫名的,季淮颂觉得他听出了点儿可怜巴巴的语气。就好像不让她吃这顿云吞面,她就马上哭给他看。
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收回视线:“我现在感到可惜。”
林落烟:“可惜什么?”
“没有早点认识你。”
别人说这话,只能是感慨命运没有让彼此相遇,给彼此一个认识的机会。他说这话,完全是因为当年对她没心思,也缺乏任何主动性。他身边不缺人,总有人趋之若鹜,甚至黏得很,他在这事儿上又是一个不主动不拒绝的人。
而林落烟虽然会主动,却也从来不屑于那些低劣的手段。和其他人不同,她不是往谁身上贴,她是以猎物的姿态主动出场,引别人过来。
尽管他们从出生开始的成长,多多少少就听过对方的名字,偶尔也会共同出现在个别大型的家族场合。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完全没有交集,隔着遥远的人海,像永不交融的两个圆,哪怕有过几次视线偶然地碰撞,也会无关痛痒地移开。
没点燃,没接近,也无事发生。
听到他说这话,林落烟单手托腮,笑眼盈盈:“你这么喜欢我吗?”
语气里有明显的不信,但故意逗弄更多。
季淮颂没答她这话,低哑的烟嗓含混着笑意:“我挺想亲眼看看,你穿着高定礼服,坐在路边吃烧烤的样子。”
说着,他“啧”了一声,语气和表情一同惋惜,“可惜了。”
“……”
林落烟抿唇,有几秒无语。
有什么好可惜的,就这么想看她的笑话吗?
“不是想看你笑话。”
季淮颂瞄了她一眼,蓦地出声。
林落烟愣了下,眉间轻蹙:“你是不是辅修心理学了?”
她说着想起来,“理学院前几天那个讲座活动,你去了?”
“很难猜?”
季淮颂直视前方,“你写脸上了。”
林落烟瞬间噤声。
她是一个很能控制真实情绪的人,在高压又变态的恶劣环境下,从小就懂得戴面具生活。
今天没有戴口罩,居然被他看出来,又或者说是,居然不小心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不免在心里感慨一番,失策啊失策。
到了庆大,季淮颂把车停在天鹅湖畔,牵着她绕过半个天鹅湖,踩上重重叠叠的长台阶。
天鹅湖畔简直是庆大情侣圣地之一,湖里游的是天鹅,岸边走的是鸳鸯。
长台阶两边的桂花树已经凋谢了,树干周围全是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桂花,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余香。
照旧挑了个靠窗的卡座沙发区,林落烟刚坐下,季淮颂就问她:“要什么馅儿的?”
“鲜虾鱼籽的。”她今天因为想吃这个,还记得带校园卡,说着就把自己的校园卡顺手递了出去。
季淮颂没接,垂眼看她。
意识到他没接,林落烟才抬眼看他,微微歪头,眼神询问他又想干什么。
“这么多人,我拿你的卡去刷,别人怎么想我?”
他一手撑着桌沿,语调散漫,没几分认真,玩笑意味更多,说着别人可能的想法,“‘季淮颂这是要入赘啊’。”
林落烟闻言轻笑道:“入赘委屈你了?”
她仰头看着他,未施粉黛的眼眸天然雕琢,漂亮的上目线盛着一种浑然天生的惹人怜,一瞬间将自己放在看似低弱其实并不低弱的位置。
同很久之前,在林老爷子寿宴那个夜晚,她蹲太久腿麻了,跟他撒娇时一样。
也是这个眼神。
半晌,季淮颂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沉声道:“不委屈。”
掌心的温度只落在她头顶几秒,却还是难以遏制的心头轻颤。林落烟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思绪不自觉地飘荡起来。
方才她是真的生理性的心头轻颤,她感觉到了。
知道他也没有真心,但不得不承认,跟他待在一块儿,她意外地感到放松。
她不想去深究,这份放松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被他撞破了真实的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太奇妙了,她不希望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收心了没
第24章 长岛冰茶
“看什么?”
把碗放在她面前, 勺子和筷子递给她,季淮颂在对面坐下。
林落烟回过神,张口就来:“看看我们学校有没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帅哥。”
闻言, 季淮颂轻嗤一声, 放下筷子, 懒洋洋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吊着眼尾看她,带着点儿散漫的警告:“林落烟, 说这话小心点儿。反正我已经感冒了, 不怕被你传染。”
林落烟哦了一声, 没当回事。
“我过几天要去芦海参加设计大赛, 跟你说一声。”
上次报名预选的结果出来了, 她进了初赛。
听她主动说这事儿,季淮颂有点意外:“这么乖?还学会跟我报备了。”
林落烟扬声揶揄:“免得你到时候找不到我, 说我始乱终弃。”
季淮颂坦然接纳她的揶揄, 弯唇笑着:“哦, 难道你不是?”
说起这个,林落烟就来劲儿, 立马软着嗓音:“我之前每一次都是被劈腿诶,我很惨的。”
又来了,那副装出来的可怜样儿。
下一秒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顿时泪眼汪汪, 更显得可怜了。
加上她这张素面朝天的脸, 好似一朵被风雨浸染而略显娇弱的白玫瑰。
季淮颂盯着她眼角已经溢出来的泪渍, 抬手,轻轻抹掉:“昨晚没睡好?”
林落烟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声音低弱缠绵, 像小猫呜咽。
昨晚她是和苏浅一起睡的,结果苏浅喝得有点多酒意上头,不仅不困,还拉着她唠了一晚上,东拉西扯,什么都说,就没几个句子结构是完整有逻辑的。
她听得迷迷糊糊,还总在即将睡过去的临界点,被苏浅猛地一拍枕头给惊醒。
季淮颂:“等会儿回宿舍睡一觉。”
林落烟有些诧异:“不要我陪你上课了?”
某个人昨晚在她洗完澡之后给她发过消息,说今天下午有课,来接她陪他上课,然后再去做别的事。
这会儿变得这么体贴。
季淮颂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又不是只有今天下午有课。”
闻言,林落烟轻哼一声:“我下次还不一定陪呢。”
“回去睡觉,乖。”季淮颂低声哄道。
可能因为感冒,烟嗓的颗粒质感更加浓烈,喑哑又低沉,仿若砂石压过纸张。尤其他放轻声音的哄意,落在林落烟的耳朵里,好似被他用手轻轻碰了下。
大脑神经莫名有种酥麻的感觉。
她咬着勺子,抬眸看他:“你还会哄人啊?”
季淮颂失笑:“那不然我刚在干嘛,哄猫?”
重点不是“人”,是“哄”好吗?
他的确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并不是一个会哄人的人。他对待之前那些女生,耐心大多放在敷衍上,总有耐心敷衍。
一次又一次敷衍,不厌其烦。
林落烟忽觉不妙。
那些朦胧带着神秘感的东西,反而更加让人着迷。她到现在还是不太了解他,但这几天她好像变得有些被动了。
可她不知道,季淮颂同样对她身上尚未揭开面纱的东西感到好奇。
“问你个事儿。”
走出食堂,季淮颂把纸团扔在台阶旁边的垃圾桶里。
林落烟应了一声,示意他问。
季淮颂:“屈炀和苏浅有过一段?”
先是愣了下,没料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而后林落烟笑起来:“不仅会哄人,还很八卦。季淮颂,你真的颠覆我对你的认知。”
双手插兜,季淮颂转身,在她身前倒退着走,步调散漫:“突然就不喜欢了?”
林落烟微微扬起下巴,粲然一笑:“突然就更喜欢了。”
秋日的风拂过,几缕发丝掠过她的面颊。温和的阳光之下,她的眼眸荡漾着波光,眼底的笑意难分真假,但极其漂亮,是所有珠宝的总和也不可比拟,银河捣碎了都不及这半分。
季淮颂的视线被她这番模样占据。
恍然失神。
不可否认的是,他在这个瞬间倏然心动。
他突然很想抓住这个瞬间。
“他们是谈过。”林落烟从他身边走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季淮颂长腿一迈,跟上她,顺势牵着她的手:“向砚南可能在打苏浅的主意。我昨天去了趟屈炀的酒吧,他是不是不知道苏浅回国的事儿?”
在club那晚,他们偶然撞见,几个人坐一桌闲聊了挺久,尤其向砚南明显对苏浅表现得殷勤。当时在他俩的交谈下,他就知道了苏浅过去这一年跑去国外学音乐、刚休学回来的事儿。
林落烟轻蹙眉尖:“屈炀和苏浅的事,你知道多少?”
“屈炀高中那会儿跟我打过几次球,我见过苏浅两次。”季淮颂说,“然后就是上次在club,就这么多。”
她倒是忘了,屈炀上次来看篮球联赛的时候就提到过,他高中那会儿和季淮颂打过几次球。她和屈炀不是一个高中的,以前不知道这事儿。
了然地点点头,林落烟说:“苏浅回国的事,你别告诉屈炀,也别在他面前提苏浅。”
这么严重。
季淮颂有点意外,但他的心思也没怎么放在这件事上,歪头看着林落烟:“不相信你男朋友?”
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态度散漫,“我这么乖,你一声令下,我肯定听啊。”
触及到他含笑的双眸,定格几秒,林落烟移开视线:“你最好是。”
快走到学生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
季淮颂想起来:“向砚南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说漏嘴怎么办?”
林落烟:“那我不管,他是你的人,当然算在你头上。”
季淮颂低头笑了下:“我冤不冤啊?”
到了学生公寓楼下,林落烟踩上一阶台阶,季淮颂松开牵着她的手。
从不觉得他是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也没想到他会真的送她到宿舍,让她上去补个觉。林落烟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态度,又在打着什么算盘呢。
她站在台阶之上,眯了眯眼,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支走,去见备胎一二三四吧?”
双手插兜,季淮颂轻嘶一声:“被你猜到了。”
“诶。”
林落烟警告的诶了一声,不悦的情绪溢于言表,抬手揪着自己颈窝处的蓝发,“要不我待会儿睡醒了就去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将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收进眼底,季淮颂微微挑眉:“真醋了?”
林落烟剜了他一眼,看向别处,没理他。
季淮颂伸手,手指插进她的头发,撩起她刚才揪起来的那缕蓝色:“蓝色多好看啊。”
说着,指尖滑过她的侧颈,他的手有些烫。
林落烟躲了下,声音平稳:“我说过,我之前的每一段,都是被劈腿,那些人对我来说都一样。”
她停顿了几秒,“季淮颂,别让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
午后的阳光倾斜了几度,落在地面的光影细微地变了位置。
他们俩都站在阴影里。
注视着季淮颂的眼睛,林落烟明显感受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带了几分侵略性。
周身的气流仿佛都变得不那么平缓,增添了些许无形的压迫感,倒是和他那个传说中的哥哥有几分相似。
林落烟舔了舔唇,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躲闪和崩坏:“这么看我干什么?”
季淮颂含笑看着她:“你每次以这种上位者的姿态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格外迷人。”
下一刻,他收回手,“晚上下来穿厚点,不想感冒赶紧好?”
“知道了。”林落烟点点头,不确定的问,“我真的上去了哦?”
季淮颂嗯了一声。
林落烟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往上站了一阶台阶:“季淮颂,最后一遍,我真的——”
话没说完,突然被拥入了一个宽阔的怀里。
季淮颂的手扣着她的肩和腰,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呼吸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侧颈,他透软的发丝蹭着她的耳朵和脸颊。
林落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抱她。
愣怔几秒,她看着对面那颗一点花色都不剩的桂花树,轻声问:“怎么了?”
季淮颂低哑的声音缓缓荡开,唇瓣轻轻碰着她的肩颈的肌肤:“抱会儿。”
刚刚没抓住的那个瞬间,在这一刻抓住了-
林落烟这一觉睡到了快六点,睁眼看到时间觉得荒唐。
大吉岭茶的味道果然太适配她的嗅觉神经和大脑神经,入眠效果极佳,睡得太多,估计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手机屏幕显示有好几条消息,她脑袋昏沉,混沌起身,膝盖撞在金属台阶。她蹙眉轻声吸气,搓了搓膝盖。
随意瞄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林落烟揉了揉头发,钻进卫生间,不紧不慢地洗漱梳理,还化了妆。
走出宿舍,对着季淮颂的聊天框敲了两行字,想起上次去club拿自己感冒扯谎的事,林落烟作罢,干脆打了通电话过去。
对面秒接。
这个点他当然已经下课了,说不定和向砚南混在哪儿。
“苏浅和齐霏约我吃饭,我吃完饭再去找你。”林落烟直截了当。
季淮颂:“我送你过去。”
林落烟随口回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特地送她一趟,再回来找他的兄弟们,挺麻烦的。
季淮颂:“顺路。”
她都没有说要去哪,就顺路,顺的哪里的路?
念及此,林落烟笑着问:“你知道我要去哪?”
“去哪儿都顺路。”
电话里的声音落下,林落烟在闸机上刷了校园卡,走出几步便看到站在楼梯下的人。
她挂断电话,轻快地走下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几分钟前。”季淮颂抬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确认厚度。
不算薄,这回乖乖听话了,难得。
而后抬眼,注意到她化妆了,他蓦地笑了声:“见我不化妆,见姐妹化妆。”
“我看看。”他微微俯身,视线在林落烟的脸上辗转,“还化高光了,这么全的妆?”
从他的嘴里听到高光二字,林落烟略微错愕:“你还知道高光?”
季淮颂直起上身:“以前被问到最多的问题,‘我今天有没有哪里不一样’。你没这么问过我。”
林落烟哂笑一声:“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她们,调教出n.0版本的你,我坐享其成?”
低声轻笑,季淮颂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调教这词儿她们用不了,只有你能用。”
被季淮颂送到和苏浅约好的餐厅,林落烟不出所料被摁在副驾亲了半天。
看了眼遮光板镜子里凌乱的自己,林落烟要炸毛了。
“我要见人的,你能不能忍忍?”
边说边在包里翻口红和补妆的东西。
季淮颂靠着座椅后背,俨然一副餍足的样子,低哑的声音含着笑:“忍不了。”
林落烟觉得这一刻,自己的怨气达到了顶峰,她一言不发,擦掉嘴上已经花掉的口红,重新补好妆,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拉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头也不回。
却在走出两步之后,突然折了回来,她又拉开车门,把手里剩下的一包纸巾砸在他的怀里,顺手甩上车门。
听到在耳边炸开的一声关门声,季淮颂看了眼怀里的纸巾,又看向她稳步往前走的身影。
她是第一个敢跟他甩门的人。
脾气真挺大。
季淮颂眉尾微扬,没有半点恼意,甚至有几分愉悦。
他招惹的,他认-
进了餐厅,林落烟径直朝里走,找到苏浅说的包间号。
齐霏已经和苏浅点好菜,就等她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齐霏和苏浅正坐在飘窗上,齐齐扭头看着楼下。两个人知道她来了,也没回头。
站在桌边,她拿开瓶器撬开一瓶北冰洋的瓶盖,插上吸管走过去:“看什么呢?”
齐霏也捧着一瓶北冰洋:“季淮颂送你来的?”
林落烟嗯了一声,才看到楼下季淮颂的车还停在原地。
他那辆大G实在是太好认了。
苏浅单手撑着飘窗台子,咂咂嘴:“总觉得你们玩得太真了,他还特地送你过来。”
齐霏附和着:“是啊,谁不知道他,让别人送都不会亲自送。”
娇蛮的轻哼一声,林落烟单手叉腰:“拜托,姐姐们,我什么身份啊,别人能比?”
“是是是,你不仅是大小姐,还是正牌女友。”见楼下季淮颂的车开走了,齐霏点头哄着,从飘窗下来,坐在餐桌前,随手把菜单回执单递给林落烟,“你看看还需不需要加别的菜。”
林落烟随意扫了一眼:“不用了吧,我们就三个人,点多了吃不完,浪费。”
苏浅在一旁捧着手机捣鼓半天,递到林落烟眼前:“就这个,我今天下午出门遛kiki的时候看到的。你小姨认得我,也认得kiki,我不敢离太近,听不太清她们说什么。”
手机里是一段视频,在某家咖啡厅,她的小姨和薛书仪面对面坐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从端着态度逐渐变成合拍的阴险。
“你说巧不巧。”苏浅坐下喝了口饮料,“遛个狗都能让我撞见,狗血值拉满。”
视频不长,角度刁钻,一看就是非正常拍摄。
林落烟很快看完,手机音量键摁到最大也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对话并不清晰。
她把手机还给苏浅:“看出来了,不是什么好事。”
苏浅表示赞同:“甚至是针对你的坏事。”
齐霏捏着牙签,插了一块果篮里的水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她要做什么。”林落烟说,“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林氏也不可能是她的。”
齐霏:“那你那个盒子呢?被她拿走的那些东西。”
说到这个林落烟就头疼,她当初在小姨家的时候,就进不去那间锁着她盒子的屋子,直到离开也没能拿走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盒子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你们说……”林落烟垂眼出神,捏着吸管,脑子里开始发散一些离谱的办法,“我能不能翻进她家啊?”
齐霏、苏浅:“……”
两个人抿唇,双双噎住。
半晌,齐霏说:“当然不行。十八岁以前的林落烟翻墙进去,还能说是回家,现在的林落烟翻墙进去,是非法闯入。”
林落烟头疼。
“算了。”她叹气,“再说吧。”
苏浅转念一想:“不然用用你的小少爷?季家在整个庆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应该能斩草除根?”
默然几秒,林落烟才开口:“利用他是一码事,用大了是另一码事。我怕我还不起啊。”
“而且。”她咬了下吸管,抬眼,“男人,靠不住。”
齐霏闻言拿起玻璃瓶,眼神坚定地同林落烟碰杯:“说得好,我们靠自己。”
沉默地看了她们俩一眼,苏浅低头看着手里的北冰洋,喃喃道:“喝的是饮料不是酒吧?怎么还上头啊。” 收心了没
第25章 接骨木柯林斯
因为林落烟感冒没好, 专门拿了公筷,还给她弄了一个分装的碗。
菜上齐后,齐霏说起上午上课出洋相的事。都怪向砚南, 突然给她打电话, 还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低声骂了句。
谁知道偏偏她说话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她那句小声的骂声顿时像放了扩音器在嘴边一样。她整堂课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尬死她得了。
林落烟和苏浅表示见过别人发生这种事, 就是教室里正嘈杂的时候, 突然你一开口, 整个屋子里莫名安静了下来, 就跟什么定律一样。
“向砚南是不是在泡你?”齐霏想起上午向砚南给自己发的消息,问苏浅。
林落烟歪头:“嘶——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齐霏:“季淮颂当初泡你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问的。”
林落烟轻笑一声:“还真是穿一条裤衩子的兄弟。”
苏浅摆了摆手, 撇清关系:“我对他没兴趣。”
一眼就能看出来, 向砚南这种人, 典型的见色起意,也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你不会在国外谈了个外国男人吧?”齐霏开着玩笑, “别哪天你都亲上洋嘴了,我还整天在出洋相。”
苏浅:“那还不是因为姐姐要求高?”
的确,齐霏是十分理性的现实主义者,乐于站在边缘观察, 是最难入局的那种人,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用林落烟的话说, 她是理性的哲学探究多了, 都快看破红尘了,每次看男人都跟看研究对象一样, 想的都是她的哲学课题。
“姐姐和你们不一样。”齐霏一脸高深莫测,“姐姐搞纯爱。”
林落烟随口吐槽:“搞纯爱也不耽误你看帅哥。”
齐霏:“两码事嘛。”
吃过饭也聊了天,在这顿饭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林落烟给季淮颂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她,顺便把苏浅和齐霏送回家和学校。
路上,林落烟坐在副驾,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流光溢彩。
吃饱喝足,在安静的环境里,脑子有点空,一不留神就开始神游。
车内没有开灯,只有路边的光亮偶尔透射进来。
齐霏和苏浅在后座互相使了个眼神,双双捧着手机。面上风平浪静,手上狂风骤雨,手机屏幕都快要被她俩敲出火星子了。
聊天框里的话题无非是针对坐在前面的两位主角。
八卦云云。
半晌,林落烟实在是忍不住,突兀开口:“你俩背着我聊天,手机能不能调静音啊?”
齐霏、苏浅:“……”
草,太沉浸了,完全忽略了。
林落烟简直无语,一直听到后面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非常连贯且有节奏,再加上长指甲敲到屏幕的声音。用她指甲盖上的小蝴蝶猜,都能猜到这俩人在互发消息。
后座的两个人还真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接着在微信里聊。
安静的车内霎时只剩下长指甲敲手机屏幕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
“……”
抿了下唇,林落烟抬手,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了首英文歌。
熟悉的前奏响起,季淮颂瞄了眼显示屏。
《Off My Face》。
之前向砚南生日的时候,他唱过这首歌。
“这首歌啊……”
季淮颂低声呢喃,拖着嗓音没把话说话。
林落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这首歌怎么了?”
歌放到第三句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首歌她是从他那里听到的,因为他唱过,然后她就把这首歌添加到了她的歌单。
在向砚南生日的那个晚上,也是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你不会以为我……”
话到一半,卡在嘴边,林落烟看到他那个眉飞色舞的表情,心知肚明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于是拐了个弯,“你少自作多情。”
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季淮颂含笑道:“我不自作多情。”
“……”
奇怪,她怎么一点儿也没觉得舒坦-
先把苏浅送回林落烟的家,再把齐霏送回学校。
林落烟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想这个点回宿舍还能把这周的作业写了。
在齐霏下车的时候,她解开安全带正要推开副驾驶的门跟着一块儿下车,被季淮颂捉住了手腕。
齐霏也非常有眼色,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头也不回地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俩。
“司机还有劳务费。”季淮颂握着林落烟的手腕,指腹摩挲着,温热滑过她细腻的肌肤,“你打算给我点儿什么?”
林落烟收回抚上车门的手,转过身看他:“你想要什么?”
季淮颂的手顺着她的手腕滑到她的手肘,又覆在她的腰上,慢悠悠地抬眼,眼尾闪过一丝促狭:“我想要,你都给?”
林落烟狡黠一笑:“看我心情。”
下一秒,覆在她腰上的手动了。
季淮颂松了安全带,扣着她的腰把她抱过来。
愣怔一下,林落烟低头看了看已经坐在他身上的自己,视线落在他的腰腹。
她语气很淡,略有惊喜:“我以为这种动作有点难。”
在这样不算宽敞的空间,一只手把她抱过来。
季淮颂轻哧一声:“我又不虚。”
“是吗?”心里那股逗弄的劲儿上来了,林落烟的手轻轻蹭着他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那现在跟我一起感冒的人是谁啊?嗓子哑成这样。”
车内昏暗一片,只有旁边路灯的光晕和学校里的灯火透进来一些,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光影勾勒着她的身形曲线,落在他的掌心格外曼妙。
季淮颂以往的耐心,都仅限于玩,然而放在她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他始料未及的改变。他头一回产生欣赏的耐心,仔细地描摹、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妄图印刻在眼睛里。
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挪动,他的手算大,同她盈盈一握的腰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尤其他手背清晰的血管纹路,在她腰间游走时,总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蓬勃张力。
他们所处的空间仿佛比外面的世界慢很多,也热很多。
季淮颂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你觉得哑成这样只是因为感冒?”
“那不然呢?”林落烟语调微扬,明知故问,“哦——还因为我?”
暧昧不明的氛围里,旖旎纵生。季淮颂盯着她,喉结滚了下,微微仰头正要吻她,被她眼疾手快反手捂住了嘴。
顿了下,季淮颂眉间轻拧,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熟悉?
“你调一下座椅。”林落烟坐在他腿上,挪了点,试图顺便调整一下别扭的坐姿,“方向盘硌到我的腰啦。”
又娇纵又任性的语气,埋怨他没照顾她的不舒服。
季淮颂落在她腰臀的手往上移,覆在她的腰背之间,隔开方向盘,顺势将座椅往下调了点。
林落烟单手撑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拎着长裙裙摆,抬腿跨坐在他身上。
空间有限,她重新坐下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季淮颂放在她腰间的手往里扣了几分。
“林落烟,好好坐。”他颗粒质感的声音在静谧的方寸之间荡开,低沉性感,仅有的一点警告听起来都像是调情。
林落烟满脸无辜。
瘪了下嘴巴,倒映着车窗外霓虹的眼眸忽明忽暗。
季淮颂抬手,捏着她的后颈往下按。
肆意掠夺她呼吸的同时,掌心的灼热也不拘泥于后腰,想让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烙下他的温度。
垂下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林落烟回应着他。
突然,她抬手,手心捂着他的耳朵,往他身前凑了点,更加热烈地回应他。
良久,林落烟抽身,胸口起伏,轻轻喘着气。
季淮颂靠在椅背,抬手将她乱在脸颊的发丝撩开:“从谁那儿得来的经验?”
略微殷红的眼尾,溢满情.欲。
刚刚被她捂着耳朵,他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只剩下亲吻声和彼此的呼吸,被放大到在他的脑子里立体循环播放。
体验感还挺好。
林落烟轻蹙眉尖,佯装思考:“嗯……应该是……前、前、前、前男友吧?我记不太清了。”
闻言,季淮颂嗤笑,声音又低又哑:“是吗?”
挑衅的后果就是被按着又亲了会儿,还比刚才亲得更加汹涌。林落烟第一次在亲吻这件事上感受到心脏震颤。
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仿佛要冲破禁锢的牢笼。
“林落烟。”
季淮颂抚过她的裙摆,低哑的声音证明着刚才做过什么,“给你当司机这种事儿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利用我,要体现我的价值。”
他的手从裙摆滑到她的膝盖,林落烟的大脑因为刚才的亲吻有片刻空白,略微迟钝地反应了会儿。
“屈炀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她问完,嫌弃地呢喃,像碎碎念一样,“他怎么也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季淮颂没说话,勾唇听着。
林落烟转而看向他:“你怎么老往他那儿跑?”
枪口果然对向他了。
季淮颂欣然接受:“我了解你的途径,不就是你身边的人?”
林落烟摇头:“不对,你想了解我,我自己只会是唯一的途径,我身边的朋友们知道的也不多。”
散漫地点点头,季淮颂当然知道这一点:“你要是那么容易攻城略池,我用得着这么费劲儿?”
抓到他话里的关键词,林落烟扬了扬眉,感到愉悦:“承认你自己不行啦?”
此不行非彼不行。
季淮颂故意捏了捏她的腰:“我什么时候不行?嗯?”
林落烟:“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有试——唔——”
双颊被一只手捏住,没有说完的话悉数被咽了回去,腰间的手也攀附而上。耳朵敏锐地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林落烟感觉到后背钻进一股凉意。
心头一颤,她猛地推开季淮颂,后背倏然撞在方向盘上,疼得她轻吸一口气。
见她蹙眉,季淮颂跟着皱起了眉头:“撞到哪儿了?”
林落烟瞪了他一眼:“季淮颂!”
手落在她后腰被撞的地方,季淮颂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注意力放在给她揉腰这件事上。
一时间有太多情绪,不知道先宣泄哪一个。林落烟闭了闭眼,气得头晕。
好烦呐好烦呐!
“还招吗?”季淮颂捏着裙子的拉链往上拉。
林落烟:“你别夹到我的头发。”
季淮颂轻笑着,故意说道:“怎么这么多事儿?”
“那你别管。”
林落烟说着就要从他身上起来,坐回副驾驶。季淮颂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大腿,将她按在原位。
“脾气这么大啊。”
他抬手把她披在后背的头发撩开,拉链拉到顶。
林落烟双手环在胸前,跨坐在他的腿上,摆着一张臭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季淮颂见状低头闷笑。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是这个样儿的。
而且,他神奇地发现,他竟然有点喜欢这个姿势。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车内安静又蕴藏暗涌。
半晌,林落烟才轻声开口:“我的事太大了,真要用你,我还不起。”
她的事牵扯到整个林家,当然小姨家占比最大。她也不想让外公难堪,处在一个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
外公心善,真要走到那一步,定然会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为难。
季淮颂看着她,静了会儿,才平稳说道:“你还得起。”
恰好路边绿化带的装饰灯到点了,一长串黄色灯光亮起来,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
林落烟撞上他的眼眸,半天挪不开眼。
才看清他眼底和浑身散发的气息,都残留着方才的情.欲,又色又欲。
他动情的样子,好迷人。 收心了没
第26章 加州柠檬
其实林落烟是有点意外的, 季淮颂不是一个会给任何允诺的人。但她得到了他的允诺,还是他主动提的。
虽然不知道屈炀跟他说了什么,但林落烟倒还真想了几天, 怎么用。
毕竟小少爷的排面大得很, 要体现出他的价值。
画完基础课的作业, 林落烟保存好图稿,手机里的音乐声被打断,屈炀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上个月托我买的那个钻, 货到了, 我给你送过去?”屈炀说, “我就不明白了, 你买个钻怎么搞得跟地下组织似的, 还让我帮你买,你又不是买不到。”
林落烟悠悠然:“为了不引人注意啊。”
林氏旗下的珠宝品牌, 供应商那边目前由小姨和舅舅一起负责, 她不能直接拿货, 又要保证打着自己商标的产品线,几乎是亲力亲为。
她有一个马甲, 除了外公,没人知道。
她这边有任何大额支出的动作,小姨和舅舅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还不是她掉马的时候,她可不想上赶着找死, 怎么说也要熬到她大学毕业能够正当获得集团。
林氏太大了, 她一口吞不下。整个林氏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只有外公白手起家的珠宝产业, 才是她未来一定要握在手里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珠宝产业被有眼无珠只争利益的人毁掉。这两年要不是她的子品牌顶着,就那乱七八糟的供应链, 林氏珠宝的声誉都快被小姨和舅舅搞臭了。
他们不懂匠心精神,更不懂外公的心血。
“不用特地跑一趟,我也不着急要,过几天去你那儿拿。”林落烟说。
屈炀:“反正我也没事儿。”
林落烟不置可否,但还是问了句:“你这么闲?”
他又不是没学上。
“我那破学校又没什么好上的课。”屈炀那边传来一些收拾东西的声音,“而且,我有个哥们儿看上你们学校的一个妹妹了。”
林落烟:“这是有一个朋友系列?”
“真不是我,真是我哥们儿。”屈炀有理有据地解释,“就上次篮球联赛那会儿,我录了段淮哥的视频。看台C区前面几排,有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妹妹,长头发,穿着裙子和马丁靴。挺漂亮的,被我那哥们儿看上了。”
这个形容有点熟悉,但林落烟一时间想不起来。
屈炀又补了一句:“那妹妹的裙子你好像也有一件?我总感觉你穿过那个裙子。”
啊。
林落烟恍然大悟。
是她在学生公寓楼下遇到的、快乐小狗的主人,好像叫……姜来?
她慢悠悠地应声,调侃道:“哦,原来不是特意来给我送钻的,是帮哥们儿搭鹊桥的。”
“哪能啊,我们大小姐才是第一顺位。”屈炀笑着说,“我这会儿就过去,还是刷脸是吧?”
林落烟:“你要是不想刷脸,也可以绕到南巷进来,那边没有门禁。”
“成。”屈炀应声,“半个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林落烟对着电脑敲敲点点,把作业交给课代表,才换衣服出门-
季淮颂在东区的篮球场和向砚南打球,还有于未和他那个室友。
林落烟了然,他们好像经常一起约球,算球友,挺熟。
她刚到篮球场边上的交叉路口,远远就看到了季淮颂,以及站在他面前、双手攥着手机、神态紧张满脸羞涩的女生。
不疾不徐地走过去,林落烟侧靠在门口的绿色铁网,双臂环在胸前。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她看戏的态度居多。
用别人的话来说——“他可是季淮颂”,是第一眼就会让人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的长相。让人产生征服欲,或者,被征服的欲望。
庆大虽然没有秘密,但也不是每一件事都是连路边的狗都知道的程度。再说了,这个女生也有可能是对面庆外的,所以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季淮颂靠在她这边的铁网,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见女生跑过来拿出手机问他要微信,眉间轻蹙一瞬。
球场充斥着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鞋底摩擦的声音、打球的人说话的声音。
“学长?”
见季淮颂慢条斯理地拧上瓶盖,没吱声,女生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季淮颂这才在掌心抛着还剩一半矿泉水的瓶子:“要是一个月以前,我肯定给,现在不行。”
女生眨了眨眼睛,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却还是不死心:“学长是有女朋友了吗?”
季淮颂闻言轻笑一声:“不是我们学校的?”
女生摇头:“我是对面的,来这边找我朋友玩。”
慢悠悠地点点头,季淮颂了解。
他垂眼停顿了会儿,才偏头,微微撩起眼皮,看着靠在离他不过三四米远的人:“还看戏啊?”
林落烟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过来,愣了下。
下一刻,他挑唇,烟嗓滚着浓浓的欲:“宝贝。”
女生看到林落烟的那一刻被惊艳到了,再听到季淮颂叫她宝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想要帅哥微信,这一秒就觉得好配的两张脸!
她几乎要尖叫,绷着嘴角忍了半天,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默默走远,还不忘给朋友发消息说这件事。
瞄了眼直接走掉的女生,林落烟转而直勾勾看着季淮颂:“宝贝?”
这么故意。
拿她当挡箭牌,虽然合情合理。
“不喜欢?”季淮颂玩味的笑着,“那换一个。你想听什么?”
林落烟哂笑一声,没回他这句话:“你是不是背着我去什么男德速成班了?我还以为能抓到呢。”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露出一副遗憾惋惜的表情。
季淮颂觉得好笑:“抓到然后甩了我?”
林落烟微微仰脸,扬了扬眉尾,又娇又灵动,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在得意:“我的算盘打得响吧?”
看着她的小表情,季淮颂觉得可爱,好脾气地顺着她,沉沉的嗯了一声:“是挺响,但不精。”
他弯唇看她,“怎么打我的主意,要我教你吗?烟烟。”
末尾的两个字压低了几分,很轻很柔,缓缓荡进林落烟的耳朵。
她有些不解:“非要变着法叫我?”
季淮颂:“试一下你喜欢听什么。”
话落,林落烟的手机响了,是屈炀。
“你宿舍在哪啊?我他妈感觉我又要迷路了。”
“你从哪儿进来的?”
“南巷。”
林落烟耐心指路:“那你直走,会看到一片篮球场,我在桂花树旁边这个,特别大的桂花树。”
“桂花树?”屈炀困惑的声音传来,“桂花都谢完了,我哪知道哪棵是——”
声音猛地被硬生生掐断,继而陷入一片死寂。
林落烟等了几秒,蹙眉:“屈炀?”
那端没有任何回应。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显示仍在通话中。
正当她要再说话时,电话挂断了。
林落烟没犹豫,重新拨回去。“嘟”声只响了一下,屈炀直接把电话给她挂断了。
要不是在庆大,还是大白天,她真的会以为他像电视剧里那样,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用打了。”季淮颂的声音传来,林落烟下意识抬头,他看着不远处的路边,抬了抬下巴。
林落烟顺势看过去,怔住。
心里霎时翻涌而过无数种情绪,最后只能平缓地眨眨眼睛,认清现实。
——完了。
她都不知道苏浅是什么时候来庆大的,完全没有告诉她,还牵着她外公的狗-
屈炀盯着坐在长椅上的女生看了很久,没动。
她牵着一只白色博美犬。
他认得这只狗,是林落烟外公家的那只,很亲人。
眼前仿佛有亿万只蝴蝶飞过,又好像只是头顶的落叶漱漱而下,偶尔有人经过,在他眼前变成了模糊的人影。
只有长椅上的人清晰可见。
好几分钟,他没有缓过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明明该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人,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
要是梦,挺讽刺的。
他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
身体像被牵制住了,他站在原地很久没动,直到有人路过不小心撞到他,连声跟他道歉,他才回过神,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没事。
垂着身侧的手攥成拳,捏紧,又放松。
再度捏紧,屈炀提步走了过去。
正捧着手机,余光瞥见一双球鞋停在自己面前,苏浅抬头,错愕到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胸腔里的心跳声顿时好似擂鼓,轰轰烈烈,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她一直逃避的事终于发生了,而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看着她的眼睛,屈炀咽了咽喉,身侧的手又攥紧了几分,手背血管凸起。
出口的声音又低又沉,很轻,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苏浅。”
是叫她的名字,也是确认。
苏浅垂眼,清了清嗓子,没有说话。
屈炀陡然松开手,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浅:“前两天。”
看了眼kiki,再看向她,屈炀明白了。她回来的事,林落烟一定知道,但没跟他说。
他不想考虑林落烟是什么样的立场,隐瞒这件事,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他想问的只是——
“一年多了,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隔着一段距离,林落烟看着两个人,神色很淡。
说白了,都是她的朋友,在她不了解任何实情的前提下,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该做,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沉默的旁观者。
离得不算远,两个人注意到了她和季淮颂。
下一秒,她就看到kiki叼着包装精美的丝绒礼袋一路小跑过来。
这是要去好好聊聊?
kiki跑过来,径直奔向季淮颂,两条前腿正要搭在季淮颂的腿上,就被林落烟一把抱了起来。
它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踩到绿化带里泥巴了,她看见了。
kiki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眼巴巴地望着季淮颂。
林落烟捏起它的一条前腿:“kiki,踩过泥巴不可以扒拉别人哦。”
季淮颂闻言低眸看她。
她的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
怎么跟小狗说话的语气和跟人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他没听过她这么好好跟他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季淮颂觉得他这男朋友当的不如一只狗。
kiki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立马乖乖蜷在她怀里,时不时仰头蹭蹭她。
季淮颂眼睁睁看着它的小爪子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蓦地,他无声笑起来。
平日里娇气得很,下雨也不能淋半滴雨,不能让漂亮新鞋蹭脏,倒是不介意脏兮兮的小狗爪子踩在她好几千块钱的衣服上。
“怕我找你赔啊?”他抬手揉了揉kiki的脑袋,问林落烟。
“虽然我赔得起,但不想花冤枉钱。”林落烟说,“我不如留着以后养老。”
说着,她歪头朝不远处的路口看了眼,苏浅和屈炀已经不在那儿了。
季淮颂瞄了她一眼,以为她担心那两个人,十分难得地把耐心放在开导她这件事上:“两个人的感情你入不了局,你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林落烟很意外。
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以为你只想着玩的脑子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骂我呢?”季淮颂笑道,“我还想着学习。”
林落烟歪头看他,眨了眨眼睛:“不想着我吗?”
季淮颂的手移到她的胸前,把玩着她的头发,声音含混着笑意:“仗着这儿人多,又招我是吧?”
林落烟扬声嗯了一声。
“问你个问题。”她说。
这种开场白,季淮颂以为她又要问什么是不是女朋友之类的话,卷着她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结果她只是蹙眉,认真的问他:“晚上去看电影的话,你介意我带kiki去吗?”
苏浅看样子今晚是没有时间陪kiki了,也不知道她回国的事会不会今天就被叔叔阿姨知道。
季淮颂:“不能先把它送回去?”
林落烟闻言把kiki举到他眼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声音轻软:“你看着它的眼睛,忍心拒绝它吗?它那么喜欢你。”
季淮颂只看了kiki一眼,注意力全然被它后面的林落烟吸引。
她眸光潋滟,眉间轻蹙,嘴角微微向下,可怜巴巴的,又很可爱。
比眼睛圆溜溜望着自己的小狗要可爱得多。
撒娇似的。
盯着她,季淮颂故意嗯了一声:“忍心。”
林落烟顿时收敛了方才的表情,把狗抱回怀里:“那好吧,等会儿先送它回去。”
不仅瞬间变脸,声音都冷淡了下来。
季淮颂眼底的笑意荡开,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又像安抚。
“你要是很想,可以。”
察觉到他落在她头上温柔的力度,林落烟静静地看着他:“季淮颂。”
“嗯?”
“你对我好有耐心呀。”
略微上扬的语调,带着明显的揶揄。
季淮颂勾唇笑着,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眼睛注视着她,散漫又低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
“因为喜欢你啊。”
一瞬间,她仿佛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自己。
难以分辨真假的措辞,在她的心里掀起一小阵风。失神须臾,她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摇晃。 收心了没
第27章 疯人岛
林落烟和完电影, 被他送回家,前脚刚进家门就看到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苏浅,的行李箱。
苏浅蹲累了, 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
林落烟放下k事告诉你爸妈了?”
转念一想, 不至于吧,他也不是在这种事上
苏的。”
叠着衣服,她陡然垂手, 长叹一声, “庆岭这么大, 都能被他撞见, 的事告诉他们, 可能更惨,我还是放乖一点吧。”
听她说话, 完全没有要提屈炀名字的意思, 言语中的“他
是有点好奇的, 他们俩离开庆大之后,发生了什么, 又问,苏浅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他们俩的事, 除了他们自己, 又有谁清楚啊。入不了局, 她也不。
看了眼她面前堆积如山的行李箱, 又看了i,林落烟想了想, 像在思考什么一没有时间帮我照顾kiki了。”
加比赛,加上往返时间,要耽误三天。
说起这个,,说外公已经出院了,又立马投入了工作,飞去了国外,少说也要半个月才回来。
kiki
“是的,,我生死未卜。”苏浅说,“祝我好运吧。”
当初突之,这下二话不说休学又是任性,她还真不知道自家那对典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在家又上演一红一白的二重奏。
尤其她还学了个跟经管、跟家业八竿子要去学,在家就差没打滚撒泼,,简直找死。
大敌的样子,林落烟笑起来:“不用紧张,叔叔阿姨那么疼你,你们又一年多没见了,
苏浅不敢这么想,她要出汗了。她叠好衣服,又开始整理化妆包。
kiki感觉到她要走,摇着尾巴过来,一只脚
“这来,“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家,帮我分散一下火力?”
林“养ki一时,用ki一日,是它报恩的时候了?”
苏浅埋头蹭了蹭k得啊,它这么可爱。诶对了,你后天不是要参加比赛吗?
林落敞,够它跑。”
,她就多余问。
“不过我不确定它又换到一个新的环境,会不会应激事。
苏浅决吗?你让季淮颂每天过来啊。”
话落,
让人匪夷所思,只是林落烟完全不赞同。她咬着吸管,味蕾被草莓味触碰,大脑放空了会儿。
吸一口牛奶,“把家门密码告诉他,我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苏浅震惊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句:“互相算计还互相防备的情侣,我头一回见。”
林落烟不置可否。
“你没有看新闻吗?牛奶,开着玩笑的语气,“好多这种被男朋友陷害的。”
拆了吸管插好,走过来递给苏浅,
苏浅:“季
“。”林落烟说,“把家门密码告诉他,比睡了他还要亲密。”
“咳咳咳——”
呛到。
林落烟转身去拿纸巾盒,苏浅抽了一张纸巾,按渍,缓了会儿,“我对‘睡,你少对我提。”
把纸巾盒放回去,顺便,林落烟笑着说:“抱歉。”-
尽管是晚上,她的话说,大晚上回去,比白天回去挨骂的时间短一点。
白天她爸精力旺盛,能在公司,晚上精疲力竭要赶紧睡觉休息,就算骂她都没有什么良好的状态。
她一走,大静。
林落,给季淮颂打电话。
季家。”
换做以前,林落烟压性,但今天她是带了目的的。
,别骗我。”
听她这么说,季淮:“真查岗啊?”
“东西,“如果你不在家,最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给我开门。”
已经是临近十一点的时间,尽管庆到凌晨两点,她一个人也并不安全。
季“二十分钟,我过去接你。”
作,想了想:“那好吧。”
正,她打车过去也挺麻烦的。
想起来,她的驾照放在家一直没动过,都懒得找停车位,所以很少碰车,外公。
这会儿看来,。
不多不少,季门。
门被打开,iki,捏着它的一条腿举起来,像极了下午在篮球场那会儿。
睛一样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笑眼盈盈,眸子里仿佛荡漾着秋波,晃着kiki毛茸问,这”
kiki十分配合她,在,看着季淮颂。
ki,又看向林落烟。
,他知道。
双手插兜,他俯身凑近,凝眸看着她,语调慵懒,夹哥,是它叫的,还是你叫的?”
离得近了,香味,是沐浴露的味道,才发现他好像洗过澡。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她叫的。”
季,才直起上身,语气很淡:“哦,不可以。”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和下午她问能不能带区别。
林落烟噎了一口气,,瞬间拉了下来。
怎么这么挂脸啊。
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几乎在用脸骂人,季淮颂低头闷
林落烟抬眼:“要听啊,这个人。”
式客厅,丝毫没有要招待他的意思,浑身透着“自便”的气息。
因为很明显,他们谈崩了,
关上门,季淮颂散漫地走过去,没,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想看他,也不理他,看样子是挺讨厌的。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捏着她的双颊,往上抬。
林落烟被迫仰头,撞
,季淮颂低头重重一吻,含唇轻咬了一下。
“真的讨厌?”
舔了舔唇,林落像很知道怎么拿捏我。”
手抚过她的脸侧的发丝,季淮颂这才环境,它不会应激?”
问到点子上了。
而且他这意思,是同
林落烟正想问,顿了下。
,又在给她挖什么坑呢。
腹诽半天,她无意识地咬了咬舌尖,似。
“是,想要我家密码?”
,他压根就没想隐藏,她也轻松读懂了。
季淮颂坐在她身侧,偏头笑着,。”
蓦地,屋子里的。
一时寂静。
,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你先过来。”
她抱着k前。
那地,泡沫垫、狗狗沙发,以及各式各样的玩具。
零食,量是多少,还有陪它玩的注意事项。
她很温和,语速适中,声音平稳,偶尔垂眼思忖,喉咙里也会溢出一声轻轻的沉吟。
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它鸡蛋过敏,
她偏头,,“你别老盯着我看,听了没?”
敏,你对橡胶过敏,还真是狗随主人。”
巴:“这就嫌麻烦了?”
“不麻烦。”季淮颂深邃的眼眸里卷着风,又烈又热,似能摄人心魄,
只一秒,林
等她回神,他已经拿起一个玩具,顺势坐在了地上,。
“我把注意事项列手机,双手捧着敲字,她的确不太相信他刚刚那样听进去了什么。
季淮颂应了声好,。”
指尖微顿,声,很轻。 收心了没
第28章 雪国
想了两天, 林落烟对自己把家门密码送到季淮颂手上的行为,只能归结于鬼使神差,鬼迷心窍, 鬼……没礼貌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她身了。
要是被苏浅知道了, 肯定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双标, 但她当时的确……
不太对劲。
在芦海结束下午的设计比赛,林落烟回到酒店放东西,打算去齐霏推荐的那家店吃饭。
电梯门打开, 看到里面的人, 她面不改色地眨了眨眼睛, 跨进去。
她没兴趣去猜测薛书仪和岳辰怎么混到一起的, 只在心里觉得晦气。
怎么跑来芦海还能碰见这俩人。
薛书仪和岳辰看到她明显很意外, 原本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分突兀。
林落烟扫了眼电梯按键, 只有负一楼亮着, 她随手按了一楼。
收回手, 她刚拿起手机,就听到身后的人开口:“招呼都不打吗?”
林落烟闻言抬眼, 在蹭亮的电梯壁里,看了眼站在身后的薛书仪和岳辰。
岳辰对她有戒心,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下半身隐隐作痛,也因为季淮颂不敢造次。他偏头转身, 面壁思过一样, 努力拉低自己的存在感。
薛书仪就不一样了, 她在努力刷存在感。
视线挪回来, 林落烟在电梯壁里同她对视:“你哪位?”
没有丝毫阴阳怪气,从表情到语气都平淡至极, 仿佛真的不认识。
薛书仪噎住,她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稳了稳心神,她双臂环胸,打量般扫了林落烟一圈,轻蔑道:“你也不怎么样,阿淮都没有为了你来找我麻烦。”
她在说上次跑去庆大找她的事。
“那不是好事吗?你这么想被找麻烦?”林落烟问。
薛书仪轻哼一声:“我看阿淮也没真把你当女朋友,不就是个名分,挂个名就真当自己是女朋友了?”
林落烟散漫地点了点头:“真好,我至少还有个名分。”
“……”她他妈怎么油盐不进。
薛书仪一口气堵在胸口,盯着林落烟看,她和那些自尊心强爱面子又玻璃心的不一样,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想起她小姨,薛书仪的眸子暗了暗,闪过一丝阴险。
真的不在乎吗?
电梯“叮”了一声,一楼到了。
林落烟捏着手机出去。
原本要去负一楼的薛书仪也走了出去,岳辰人都傻了。
她搞什么?
怕她真搞出什么事,他这个在场的要被连坐,岳辰连忙跟出去。
“你出来干什么?车停在负一楼。”他几步迈出去拉住薛书仪的胳膊。
薛书仪盯着林落烟的背影,板着一张脸:“我突然想在大厅门口坐车,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岳辰:“……”
你有病吧。
五星级酒店大堂金碧辉煌,宽敞空荡。
手机响了下,林落烟低头看。
季淮颂给她发了条消息,是kiki的视频。
镜头对着kiki,有他的手和声音入镜,他手里拿着零食,在训狗。
“坐。”
“手。”
“撒娇没用,要把手给我。”
林落烟没戴耳机,声音公放。
薛书仪走过来,就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
低哑的烟嗓很温柔,也极具耐心,带着明显的笑意,哄意浓郁,在安静的大堂里缓缓荡开。
这个声音太有标志性了,是季淮颂的声音。
薛书仪的拳头忍不住捏紧,眉间紧蹙,嫉妒的发疯。季淮颂竟然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他们俩还一起养狗了?!这种正儿八经的情侣才会做的事?!
这家酒店有专车接送贵宾。林落烟在大堂门口等车,看完视频,无奈回复
【林落烟:你别喂太多零食,会积食的】
【季淮颂:它挺会撒娇】
【季淮颂:我心软】
下一秒,季淮颂的电话就打来了。
“比赛结束了?”前一刻还在视频里的声音,这一刻就在耳畔。
林落烟嗯了一声:“这会儿去吃饭,好饿。”
电话里骤然传来两声低笑,季淮颂问她:“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林落烟瞄了眼离自己一米远的薛书仪:“你怎么知道?你来芦海了?”
季淮颂:“要是没人,你会这样撒娇?”
她说饿的时候,压着嗓音,尾音绵长。这个撒娇演的成分居多,一听就是故意的,而且目的不是为了跟他撒娇,是为了让旁边的人听到。
林落烟轻笑一声:“还挺了解我。”
话落,酒店门口开过来一辆玛莎拉蒂,停在正中央。
岳辰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歪头看着林落烟:“大小姐去哪,稍你一段?”
薛书仪碰到车门的手顿住,不悦地看向岳辰:“你有病啊?稍她干什么。”
说着坐进副驾,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岳辰没有开走的意思。
林落烟正要拒绝,但不等她说话,电话那端的季淮颂先她一步:“开免提。”
她照做。
猜到他可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她十分贴心地把手机朝向车上的两个人。
季淮颂的声音倏然响起:“对我女朋友客气点儿。”
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很散漫,似笑非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顿了下,他又说,“把你这破车挪开。”
前一句明显是跟薛书仪说的。薛书仪脸上的表情完全挂不住,坐在副驾,手扣着车门,指关节泛白。
意识到后一句是在跟自己说,岳辰没反应过来:“啊?”
下一瞬,后面传来一声鸣笛。
短促,响亮。
随即一辆迈巴赫停在距离玛莎拉蒂车屁股两三厘米的位置,再稍微往前一点就能撞上。
别说岳辰和薛书仪,就连林落烟都愣住了。
迈巴赫的副驾车窗玻璃降下来,白色博美犬扒拉着车窗站在座椅,毛茸茸的尾巴疯狂摇摆。
林落烟眼睛一亮:“kiki!”
小跑过去把kiki抱出来,正疑惑,便对上了驾驶座上的人的眼睛。
季淮颂单手搭着方向盘,神情慵懒:“行,只有狗,没有我。”
岳辰好奇探头,看到差一点就要撞上他车的迈巴赫,正要骂骂咧咧,结果发现是惹不起的人。
他立马缩回头,启动车子开走,逃跑似的,车屁股写满了狼狈。
“季淮颂怎么也在芦海?”岳辰皱眉疑惑。
薛书仪烦躁地拍了下车门:“我他妈怎么知道?!”
岳辰:“……”-
这也太偶像剧俗套烂剧情了吧,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惊喜的。
她还说他不会是来芦海了吧,结果真来了。
林落烟腹诽一番,带着疑惑拉开副驾车门,正欲坐进去,看到座椅上放着一束花。
错愕两秒,她看向季淮颂,忽而笑起来:“你挺会嘛。”
带着花和kiki来见她。
把花拿走,等她抱着kiki坐进来再给她,季淮颂挑了下眉:“彼此彼此。”
“你怎么来芦海了?”林落烟系好安全带,“你都没有告诉我。”
季淮颂驱车开离酒店,跟她解释:“我哥突然回国,落地芦海,我过来接他。”
“你哥?”林落烟想了想,“季氏出事了?”
低声笑了下,季淮颂无奈:“能不能想点儿好的。季氏要是出事儿,庆岭大大小小的集团能存活几个?”
林落烟不置可否。
但季氏近几年拓展海外版图,季淮颂的哥哥和爸爸一直在海外,就连妈妈也在他高考结束的暑假去了海外,直到现在。
他哥代表着季氏的一部分,他哥有动作,很难不让人有各种猜想。
“再说了。”季淮颂说,“季氏出事,我对你而言不就没价值了?我也不能让它出事啊。”
哦?他对她有价值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挺重要的?
既然他提到了这个……
林落烟的下巴搭在kiki的身上,微微偏头看季淮颂:“那我要是跟你打小报告,你会觉得我矫情吗?”
“娇气,爱演,心眼多。”季淮颂语气平平,“再加个矫情不是坏事儿。”
“诶!”林落烟蹙眉不满,人都坐直了。
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词儿,虽然她认可,但被他这样一样一样地列出来,她多少有些不顺心的。
季淮颂看着前方的车道,闷笑:“想说什么?”
林落烟撑着下巴扭头看向窗外:“不想说了。”
季淮颂点点头,慢悠悠的说:“嗯,漏了,脾气还大。”
林落烟:“……”
她懒得理他。
很快便到了林落烟想吃的这家店,这家店靠海,店前有一个小广场,小广场有专人泊车,也可以带宠物进去,有服务员陪玩陪护。
“也不是什么大事。”把kiki交给餐厅经理,她突然开口,声音低婉,“只是看到了我小姨和薛书仪一起喝咖啡。”
瞟了眼她脸上的表情,季淮颂对她心里装着的心思了如指掌,但没揭穿,顺着她的话问:“害怕她们干坏事儿?”
林落烟立马愁眉苦脸,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嘴角噙着笑,季淮颂没忍住低哧一声。
她怕个屁,装呢。
然而林落烟压根没有要收戏的意思,眼巴巴地看着他,上目线柔和纯粹,在餐厅的暖光下带了点杂糅的破碎感。
像一只误入人间的小猫,周围还有一些梦幻特效的那种。
推开包厢的门,季淮颂顺手关了包厢里通明透亮的灯,拉她进来的瞬间带上门,反手扣在她的后腰,将她抵在门上。
被他牵着的那只手被反手扣在了身后,林落烟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肩:“关灯干什么?”
一进门就猝不及防陷入一片黑暗,她有点慌张。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林落烟感受到他的靠近,反而平静下来。
颗粒质感的声音摩挲着她的耳朵,低低沉沉地撞进她的心里,伴随着他浓烈的气息,和好闻的木质香调。
“干坏事儿。”
温软的触感压下来,舌尖抵开她的唇齿。
在他的沉重呼吸和低喘之下,她的大脑神经仿佛都在被火燎,一寸一寸地烧起来。
林落烟在几乎沉溺的刹那间推开他。气息紊乱,心绪不宁。
和他的每一次亲吻里,他总是这样。仿佛在她这里有诸多难以安置的欲望,亲不够,不满足。
牵引着她,撩拨着她,她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快要被他点燃了。
而他好像随时会失控,却又总是只在临近值而已。
不是越烧越旺的火,是捉摸不透的风,卷着深不可测的漩涡。
风速随他的情绪变动,轻风能似包裹住她的大掌安抚人心,暴风也能怕打出惊涛骇浪。看不见,只能感受,或者寻找参照物。
所以,风是很危险的。
眼睛虽然适应了黑暗,包厢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不足以让这个空间被照亮。
林落烟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手抚在他的脸上,她凝眸,视线一寸寸描摹着,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他连剪影都这么好看。
季淮颂同她十指相扣的左手扶着她的腰,右手落在她的颈窝,指腹摩挲着锁骨。
“要把要求全部告诉我,宝贝。”
像是枯草燃烧,他的嗓音哑了好几度,含混着笑意,“对那些人到什么程度,我好去做。” 收心了没
第29章 仲夏夜之梦
“季淮颂, 你知道破窗效应吗?”
林落烟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季淮颂嗯了一声。
他不只是在得到她这件事上胜券在握,对于她的想法, 他其实很多时候也心知肚明。
林落烟静静地看着他, 在窗外零碎的灯火中, 望进他眼底。
几秒后,她倏然笑起来。
“想要了解我的唯一途径是我本人,我又什么都不说。”
她垂眼看着他颈间、隐没在领口银色项链, 随意伸手, 指尖勾着边缘, 将它勾出来。
泛着微光的银色坠子映入她眼底, 手指顺着链子往下, 她轻轻捏着那颗被行星轨迹包裹的月亮。
把玩似的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抬眸, “你沉不住气了?”
“是啊。”
季淮颂慵懒的声线荡漾在封闭的包厢里, 语气听起来却很玩味, “我女朋友太神秘了,挺挠心。”
这话倒不假, 他不管是从屈炀那儿,还是齐霏那儿,又或者整个庆岭的其他人脉,包括他哥。无论如何都能把林氏里里外外剖析个遍, 但不包括她。
就好像, 别人至少会有走在大太阳底下的时候, 她却一直在阴影里。
在这个圈子里, 可知的人生轨迹太纯粹太合理,又不是受尽宠爱、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 反而变得微妙。
林落烟对他这话不置可否,但一如往常没有回应,而是松开勾着他项链的手:“你好像很喜欢这条项链。”
见他戴过好几次了。
视线在她脸上停顿,季淮颂也一如既往没有追问,顺着她的话,沉沉应了一声:“特别喜欢。”
他的话里包裹着几分意味不明,有别样的含义,但林落烟没有深究,这个话题本就是随口提及的。
下一秒,季淮颂抬手碰到旁边的开关,按开包厢里的灯。
在黑暗里呆的太久,恍然被光亮晃到眼睛,林落烟闭了闭眼,偏头避开刺眼的光。
抬眸撞进他的视线,林落烟眨了眨眼睛,微微瘪嘴:“季淮颂,我饿了好几分钟了。”
她是真的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是真的饿。
埋怨又烦恼的语气,像撒娇,又不太像。
季淮颂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先吃饭。”
把服务员叫进来点完餐,林落烟用热水烫着餐具,木夹子夹着碗,慢慢悠悠滚过烧开的水,顺便把季淮颂的餐具也烫了一遍。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季淮颂捧着手机在和人聊天,没几分钟接了通电话。
宽敞的包厢里除了水声,只剩下他打电话的声音。
这通电话很简短,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至于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说了什么,林落烟就不知道了。
“我哥在隔壁。”
手机搁桌上,季淮颂说。
林落烟拿着木夹子的手顿了下:“哪个隔壁?”
季淮颂:“隔了两条街的隔壁。”
“……”
“慌什么?”捕捉到林落烟前前后后的反应,他兴味盎然地挑了下眉,“不是说我哥才是季氏的实权者,要找我哥么?”
“……”
林落烟难得噎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反驳什么,她说过的话她自己都可能不记得,他怎么记这么清楚。
绷了绷嘴角,她把他的碗筷重重地放回去,表情无辜,“我说过吗?”
季淮颂轻笑一声。
行,没说过。
她只是以为要让她见他哥,所以愣了下而已,她并没有做好任何见他家人的准备,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毕竟,庆岭的权贵世家,也是分层次的。
季氏,是金字塔的顶端。
他们家的水有多深,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我哥想请你吃饭。”季淮颂平稳的声线落地,就瞥见林落烟蹙眉。
恰好包厢的门被敲了三下,服务员端着菜进来。
他不着急接着说,只单手撑着下巴,凝眸盯着林落烟,观察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她好像默认了这件事棘手,已经在思考对策了。
等服务员出去带上门,他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拒了。”
话落,林落烟的眉间骤然舒展,看向他。
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季淮颂弯唇,故意说:“会不开心吗?还是说你想见我哥?”
“不想。”林落烟答得干脆。
季淮颂低笑出声:“林落烟,在我面前这么挂相啊?”
她又挂相了?
心里咯噔一下,林落烟这回没表现出来,只垂眼,拿纸巾擦了擦面前的水渍。
包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林落烟看到一只骨节分明血管清晰的手,把满满一碗蟹肉放在她面前,而后收回手。
眸子停顿了几秒,她无意识咬了一下嘴里胡萝卜,差点咬到自己的下唇。
左脸颊微鼓,她抬眸看他,他正垂眼整理着面前剥蟹的工具。
林落烟:“在做林落烟男朋友这件事上,你还算靠谱。”
季淮颂笑了下:“头一回听见这词儿。”
他爸妈对他评价最多的词,是“不着调”“没正形”,诸如此类。“靠谱”,这个词放他身上就挺离谱的。
“季淮颂。”
将胡萝卜吞咽下去,林落烟轻声开口,“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
她的话没说完,被季淮颂出声打断。
“林落烟。”他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了擦手,又起身去旁边的洗手池洗手,“我想知道你就说,这么迁就我?”
随手往下一压,关上水龙头,他没急着擦手上的水。手撑在洗手池边上,转过身,散漫地靠着。
歪头看着林落烟,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光亮,“不是大小姐的作风啊。”
的确不是她的作风。
林落烟在心里认同,但问题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这颗被推到悬崖之巅的心,好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了。
这恋爱怎么他妈的谈的一点儿也不好玩。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她说。
季淮颂没吱声,只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林落烟:“为什么帮我?”
之前她就说过,她的事太大了,用了他,她真的还不起。她不知道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也并非什么都能给。
他们对彼此应该只是一时兴起,荷尔蒙作祟。谈个恋爱你情我愿,和其他所有人无异,高兴了在一起,不高兴了就分开。
而不是这么上纲上线,深入到对方的家事。
玩得太大了,羁绊太深,容易玩脱。
“不是说了?”
季淮颂懒散地靠在那儿,“因为喜欢你啊。”
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他说这句话,林落烟恍然想起好几天前的那个下午。
可她这一次依旧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破绽。
他这句话是真还是假的破绽。
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躁意,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至少在刚才这两分钟的迂回,她的确没有抓住他的心思。
大脑里响起一些危险的信号,心里翻江倒海,周围的空气仿佛有波纹,急促后平缓,平缓后再度急促起来。
“我不是你信任的人,我知道。”季淮颂说,“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他停顿两秒,眸子如鹰眼一般,敛了几分玩味,锐利地看着她,“你现在在怕什么?”
试探之后得到想要的结果,却又因为所谓的破窗效应,来回纠结反复横跳。
她就像一道没有给出足够条件、他也无法自己创造条件去证明的无解题。
怕什么,怕他从一个破裂的口探知她的所有,怕他以后把枪口对准她?
他虽然道德水平不高,也不至于干这种不是人的事儿。
林落烟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声音轻柔,辨不出情绪。
“怕爱上你啊。”-
第二天下午,林落烟去设计大赛的主办单位领取了复赛通知单,和季淮颂一块儿回庆岭。
他那辆大G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
下高速之后就收到了屈炀的消息,要给她接风,庆祝她顺利进入复赛。
林落烟想了想,转头给苏浅打了通电话,问她要不要去。
自从苏浅回了自己家,每天给她发消息都跟打卡一样,时间非常固定,也很短暂。
前几天还很快乐,在微信里跟她嘻嘻哈哈,后面就断崖式失踪。
“去不了,我诫子书还没抄完呢。”苏浅唉声叹气,气息细若游丝。
被她爸得知休学的真实原因之后,她果然被罚了。
林落烟:“那个不是很短吗?”
苏浅冷笑一声:“一百遍。”
“……”好狠。
“我才抄了十一遍!手都给我抄软了。”苏浅抱怨完又立马变了语气,“恭喜你呀烟烟,进入复赛了,高低拿个冠军回来,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林落烟唇角勾起笑,有些无奈:“谢谢宝贝,但比起我的比赛,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值得关注。”
苏浅:“大学生哪有不疯的。”
倒也是。
林落烟认可。
挂了电话,林落烟越过挡风玻璃看了眼前方的信号灯,偏头看季淮颂:“怎么不开车?”
季淮颂:“在等。”
林落烟疑惑:“等什么,不是绿灯吗?”
季淮颂慢悠悠地启动车子:“等你叫我宝贝。”
“……”
她刚刚,是不是,叫了苏浅宝贝?
视线掠过窗外的行道树,林落烟问得随意,“宝贝和哥哥,更想听哪个?”
季淮颂勾唇:“都想。”
哼笑一声,林落烟靠着车门看他:“真贪心。”
回了趟家把kiki安顿好,两个人去星期六酒吧。
屈炀早就准备好了,一楼西南角专用包间里,桌上摆了好几瓶香槟,墙上还挂着浮夸的横幅。
林落烟进门看到这个排场,立马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就要退出这个包厢。
“诶诶诶,你别走啊。”屈炀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拦住她,“这排场不够吗?不好看吗?横幅下午刚打出来,布还是热乎的,花也是最新鲜的。”
林落烟哼哼一笑,扯了下嘴角:“好看,有种不管我死活的美感。”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
她偏头,看着握拳抵在唇边清了下嗓子,也难压嘴角上扬弧度的人,“你又看我笑话。”
季淮颂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觉得丢脸的话,我是在陪你丢脸。”
林落烟扬着下巴:“我不觉得丢脸,我很开心。”
听不出半点开心。
季淮颂嗯了一声:“那我也开心。”
屈炀在旁边看他俩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一样,仿佛在这个瞬间不认识他们俩,尤其是季淮颂。
不是夸张,他居然有这么温柔、放下主导权、顺着别人心意哄人的一面?
但转念一想,这个人是林落烟。
啧,怎么说呢?
有点微妙,像那个什么欧亨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屈炀去帮忙开香槟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了两下,外面的人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在门外候着。
季淮颂离门最近,捏着银色门把手,将门拉开。
林落烟在他身侧,偏头随意地看了眼,看到门外侍从旁边的人,眉心一跳。
不等侍从先开口解释这个小姑娘是谁,她脸色沉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林听晚身上穿着国际学校的校服,背着书包,用黑色皮筋扎着高马尾,一张清透的脸,眉眼间同林落烟隐约有几分相似。
季淮颂的视线在她和林落烟之间来回一圈,心里有数,这个小姑娘是谁。
“来找你啊。”林听晚答得理所当然。
屈炀好奇探头看过来,瞳孔瞬间放大:“我草,谁放你进来的?!”
说着他看向林落烟,解释,“我绝对给他们所有人说过,不准放未成年进来,尤其是林听晚!”
“屈炀哥,我成年了。”林听晚说,“就在前天。”
林落烟的视线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有事说事,你爸妈找过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闻言,林听晚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和一支笔,伸到她面前,哭丧着脸:“姐,家长签字。”
“……”
林落烟垂眼看到试卷上端硕大的红色数字,不只眉心,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了。 收心了没
第30章 弗洛里达阳光
林听晚是小舅的女儿, 在国际学校读高三。林落烟几乎不会主动跟她联系,倒是她,一闲下来就会给林落烟发消息。
她很关注这个姐姐。
比如昨晚, 林落烟就收到了她发来的初赛祝贺。
“昨晚给我发那些糖衣炮弹, 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林落烟拿走她的试卷, 把她拉进包厢,“找地儿坐。”
包厢里的其他人看到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进来,觉得稀奇, 纷纷探过来好奇的目光。
坐在沙发上的人也立马往旁边挪位置。
“来来来, 快让座。”
“妹妹来这儿坐。”
屈炀警告地瞪了那群人一眼:“人高中生, 收收心思。”
说着拎了把椅子过来, 放林听晚旁边。
林听晚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双腿并拢,抬头, 眼巴巴地看着林落烟。
季淮颂看到她的表情, 又看向林落烟, 蓦地低头,无声笑了。
还真挺像。
注意到他的动静, 林听晚的视线挪过去一点,把他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猝不及防撞上对方的眼睛。
林听晚没有收回视线,看呆了:“哇——你一定是我姐姐最新版本的男朋友吧?”
系统升级呢, 还最新版本。
季淮颂没正面回应, 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太帅了。”
林听晚有理有据, 也很理所当然, “如果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觉得很合理。如果你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我觉得很可惜。”
季淮颂:“可惜什么?”
“我本来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我姐,但你实在是太帅了,我发誓!我活了十八年零两天,第一次见到一张还算配得上我姐的脸。”林听晚举着手,眉飞色舞,“所以如果你不是,我会可惜你没入我姐的眼。”
闻言,季淮颂低嗤一声。
原来颜控是遗传。
“你们学校以前不是不签字吗?”
林落烟看完数学试卷,问。
林听晚说起这个就头疼:“我们班有个脑子有病的,不知道他跑去跟数学老师煽什么风点什么火了,老师让我们这次期中考试家长签字。”
林落烟了然:“我把字给你签了,你们老师在家长群里说这事儿怎么办?”
林听晚更是无语:“我爸退群了,我妈把群给屏蔽了,他们俩根本不在乎我的学习,或者我在学校怎么样。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
林落烟没吭声,随手签了舅舅的名字,笔帽一盖,还给她。
林听晚看了眼试卷上的签名,感慨一声。太像了,跟她爸签字一模一样,完全就是拓印的程度。
她也不是不能自己模仿,试卷签字只是她见姐姐的借口而已。
把试卷装好,她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习题册。
“我有一个作业……”
林落烟气笑了,眯了眯眼,虽然是笑着,但眼神并不和善:“你不会要让我给你写吧?”
林听晚摸摸鼻尖:“那我倒是不敢这么想,就是不会做,你教教我嘛。”
“没空,你去抄你同学的。”林落烟说。
林听晚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正直得不得了。
“你作为我的姐姐,怎么能怂恿我抄别人的作业呢?!”
不动声色地挪走桌上的酒杯,林落烟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平:“暑假开学最后一天,是谁趴在我房间的飘窗边哭边抄?还嫌人家写的字你认不清。”
“……”
刚摆出来的人设,还没立起来呢,就被姐姐辣手摧花无情推到。林听晚没有尴尬,只是感到惋惜。
一旁打了会儿牌的屈炀嗑着瓜子过来:“什么作业啊,我看看。”
林听晚把作业拿开,不给他:“你算了吧,我不如直接抄。”
“……”看不起谁呢。
屈炀把瓜子塞林听晚手里,抽走她手里的习题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扔桌上,“哥几个做一做。”
“你没事儿吧?”有人惊愕地看着他,“这高三的题,我小学三年级的题都不一定会。”
话虽然这么说,几个人还真来了兴趣,牌都不打了,在牌桌前围成一圈,对着习题册上的题抠脑袋。
“这个开口朝下的U是什么意思?”
“11分之7大,还是7分之4大?”
“这个三角符号是个啥?”
看了眼绞尽脑汁闹哄哄讨论的一群人,林落烟抿唇无语。
没一会儿,甚至还做题做上头,争执了起来。
“这题绝对选C!”
“放屁,你算了吗?选B!”
“这题要选B,我把头拧下来给你放这儿!”
林听晚被他们的争执吸引,扭头看了会儿,缓缓收回视线。
知道自己想学习这种事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说出去路边的狗都不会信一个标点符号,林听晚垂着脑袋,摆出虔诚的姿态。
“我这不是高三了,想挽救一下自己吗?”她说完,看向季淮颂,“姐夫,你也是庆大的吗?”
林落烟:?
姐、夫?
莫名的,这声姐夫叫得季淮颂身心舒畅,他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应得是庆大,还是姐夫。
林听晚想着至少是庆大的,再怎么也不会差:“那你可以帮我……”
话没说完就被季淮颂堵了回去。
“不可以。”
他肩膀抵靠着墙,懒洋洋的,但很干脆,“你姐说了算。”
不是吧,老婆奴?
林听晚原本遗憾的眼睛立马升腾出一股火苗,像是被戳到了某些萌点。
长这么好看,学习又好,还是老婆奴?!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男人,没有灭绝?!
她对这个伤害她眼睛、伤害她心灵的世界重燃起了一丝希望。
林落烟偏头看了眼季淮颂,心想他又在开什么屏呢,转而过去牌桌跟前拿走林听晚的习题册。
“下不为例。”
林听晚立马起来,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长桌,殷勤地拿开桌上的酒杯和酒,顺便给自己拿了块小蛋糕,娇憨的笑着:“就这一次。”
站在一边,她全神贯注地听林落烟给她讲题,时不时咬一口小蛋糕,还伸手拿坚果怼到林落烟嘴边,喂给她吃。
林落烟的字很漂亮,握着铅笔在林听晚的习题册上写着演算过程,边写边给她讲。
牌桌那群人也凑了过来,在长桌对面,趴着倒看林落烟做题,时不时小声嘀咕。不愧是考上庆大的,牛哇,智商跟他们确实不在一个层级。
半晌,她偏头看向林听晚:“听懂了?”
林听晚点头:“懂了。”
“好。”应了一声,林落烟把习题册上的铅笔字迹全部擦掉,合上习题册,递给她。
林听晚傻眼。
还留了这么一手?
她双目呆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缓缓收回习题册。
屋子里其他人重新热火朝天地打牌,闹哄哄一片。
“姐。”慢吞吞地整理书包,林听晚小声说着悄悄话,“Greta是你吧?”
闻言,林落烟眉尾微扬,随手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小口,没应声。
林听晚挖着蛋糕,一脸恨铁不成钢,“我那高考两百分的爹是真笨,这都看不出来,昨天看到你比赛的新闻图,还问我你是不是在模仿Greta。”
林氏珠宝旗下的新潮品牌,设计师是一个叫Greta的人,整个林氏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位设计师,就连负责对接的经理都只和Greta在线上纯文字沟通。
而且Greta设计师的产品,都不经她父母的手,好像是外公的人在负责。
她爸还提了一嘴,想把Greta拉拢到自己这边。
毕竟林氏珠宝这两年热门的单品,百分之六十出自Greta的设计。
林落烟单手托腮,偏头看着她:“你能考到两百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林听晚把叉子往小蛋糕上一插,仰着脑袋说,“我这次期中三百六!”
“……”她在骄傲些什么。
叼着勺子,朝林落烟抛了个眉眼,林听晚转头瞄了眼季淮颂,正想夸夸姐姐这次跃层般的审美标准,结果被他脖子上的项链吸引了。
她放下蛋糕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项链,是我姐送你的?”
季淮颂:“不是。”
“那你知道这个项链是我姐……”
“林听晚。”
不等她说完,林落烟出声打断,“自己回去,还是屈炀送你回去?”
林听晚啊了一声,乖乖端走吃了一半的小蛋糕:“我打车回去吧。”
送她到酒吧门口,看着她上车,林落烟随意地挥了挥手,回应趴在后座车窗、热情洋溢地给自己挥手地林听晚。
车子开走,她转身要朝里走。
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季淮颂,她顿了下:“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季淮颂双手插兜,缓步往下站了一阶台阶,离她进了点,垂眼看着她:“对你有了些新的认识。”
林落烟歪头:“比如?”
望着她被灯光映照的眼眸,他勾唇笑起来。
心底仿佛在这一刻被她眼里的光点燃。
“比如……”
“比我想象的心软。”
他说的是给她舅舅的女儿签字还讲题的事。
林落烟抿了下唇,眼角带着笑意:“是么?”-
没有在酒吧呆很久,季淮颂把林落烟送回家,便驱车回了自己家。她今天很累,他没怎么折腾她。
一进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季淮颂视线停顿一秒,随手把手机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顺势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指的是从芦海回庆岭。
季琛抬手揉着眉心:“几分钟前。”
瞥见靠墙放着的黑色行李箱,季淮颂一只胳膊搭着沙发臂,悠闲地转着手机:“一回来就坐这儿,行李箱也不放?”
季琛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不清楚我不在的这几年,这房子是不是还干净。”
“啧。”挑了下眉,季淮颂懒得纠正他这个不成立的话题,除了林落烟他没带人回来过,他和林落烟也没做。
“就你一个人,妈呢?”
季琛:“去了澳大利亚,淘钻。”
自家妈妈是个爱玩的主,季淮颂显然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而季琛跟爸爸更像。
听到这个答案,季淮颂不意外,也没了再继续话题的兴趣。
季琛却沉声平淡地补了句,“说要给未来儿媳挑见面礼。”
季淮颂神色微顿:“我看起来像会英年早婚?”
“那是你的事。”季琛起身,单手解开衬衫最上端的领口,挽着袖口,朝楼上走。
“对了。”他指了指放在桌上、被牛皮纸包裹着、没有拆封的东西,“妈在设计展买下来的原稿,找个地方挂好,别弄脏。”
伸手拿过来看了眼,季淮颂动手拆封,随口问:“谁的原稿?”
季琛:“上面有署名。”
声音消失在二楼走廊拐角处。
牛皮纸剐蹭的声音充斥在整个一楼,头顶明亮的水晶灯仿佛能照到所有角落。
被玻璃画框裱好的原稿从两层牛皮纸中显露出来,玻璃泛着光。
凝眸微顿,季淮颂低头看了眼脖子上挂着的项链。
这张原稿上的设计图案,和他脖子上的项链一模一样。
从稿纸来看,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这张画稿有些年头。
右下角,有一个潇洒肆意的英文名——Greta。
不管是林落烟几次看到他戴这条项链的反应,还是今晚林听晚的想说的话,都不难猜,Greta是谁。
指腹滑过那一处,季淮颂突然有点好奇,那些被他走马观花的,她笔下的作品。
他原本能看到的作品,也仅仅是那些被庆大学生拍下来放在了论坛里的专业课作业。
虽然在林氏的官网能看到她设计的产品,但那些实物,失去了某些只有画稿才有的灵魂。
不着急挂这副原稿,季淮颂靠着沙发,在庆大论坛里翻出那些帖子,比之前更加仔细地看着。
作品很多时候会反映创作者的特质,能够从她的作品里了解到她的内核。
他妄图窥探她的灵魂。 收心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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