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江肆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怔愣的不敢动作。
心中是震撼的,眼神也控制不住的往慕挽辞的手臂上看去。
薄纱轻落后是软若无骨的手臂,嫩白指尖对着她
“过来…”语气不耐,更多的却是媚意。
这不该出现在慕挽辞的身上,至少江肆是没想过的。
往日的慕挽辞都是冷冰冰的,对待旁人或许还有些温情,对待她,却是绝对没有的。
而此刻,她仿佛感受到了所有人都感受不到的,温柔,妩媚。
和诱惑。
细密的睫毛扑闪,眼尾处染上的红晕不处不在昭示着她的性感漂亮。
叫喊一声没得到回应时,甚至微微坐起了身,薄纱更是快要什么都挡不住。
江肆这下有反应了,她三两步走过去,胡乱的把身边的被褥往慕挽辞的身边扔去,企图把她扰乱她心神的事物挡住。
她颤抖着:“长公主,你冷静一点!”
虽说蓝韶说能帮助慕挽辞的只有她,可江肆不是太信。
如此脱离原文的剧情,怎么还能是靠她呢?
慕挽辞能够被原身标记,是因为被下了药…
下了药…?
江肆猛的一惊,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不管是她,还是原身,改变不了的可能只是慕挽辞的命运?
因为她的存在,原身并没有对慕挽辞下药,可还是有人对她下药了。
江肆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何,可心里就是清楚的意识到,她和慕挽辞会捆绑在一起。
明明…
明明她想尽力脱离,可最后还是在这个房间里,面对着雨露期的慕挽辞。
雪莲气息让她头脑开始发胀,抓着被子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快要滑落时慕挽辞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和慕挽辞有过这样接触,或许有,但是她不记得了。
反正,总之…
慕挽辞的温度不会这样高,不会变的烫人,像是要把她融化了一般。
慕挽辞的脸就在咫尺之间,甚至连呼吸的热气都能感受的到,江肆想躲,却听到慕挽辞在喊她:“嘉靖侯…”
江肆此刻不愿承认这样的身份,她把头低了下去,看不见慕挽辞是什么样的表情,可她还在喊。
“江肆…”这次喊的是她的名字,江肆下意识的就抬了头,没想到要躲避。
也没想到,慕挽辞会突然捧住她的脸。
江肆对标记之事了解的很浅显,全部都是理论知识,没想过如此近的距离,会让她那么难受。
后颈像是被人点着了一般,在滚烫之间来回碾压。
前面又有慕挽辞若有若无的撩拨,她正在戳自己的脸颊。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
没完没了。
江肆猛的站起身,慕挽辞顺着跌落在床上,她好像没有了力气,撑住自己都很难。
回眸时眼底的委屈清晰可见。
江肆有些心虚。
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才过去扶住慕挽辞。
但慕挽辞却有了脾气,用尽力气的甩开江肆。
效果不佳,慕挽辞却在坚持。
江肆懂事的后退了两步,不过又看见慕挽辞的美眸怒瞪着她。
江肆不解,也有些不悦。
中毒之事与她无关,得知慕挽辞中毒之后又连夜赶回来。
先是在厅堂之上对她训斥,接着又在床榻上怒瞪着她。
犹豫许久,她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如今若是做了什么,怕将来你我都会后悔。”
蓝韶讲述之后,江肆知道了慕挽辞雨露期加中毒时的难熬,看到她之后更是清楚了,这种情况对她的影响。
可江肆还是不愿意,怕两人稀里糊涂的做出什么错事,将来只剩下怨怼——
慕挽辞费力的扯住被角,放到了自己的身前面,遮挡住了一些地方。
她浑身正滚烫着,无法放在身上只能如此。
江肆的话,她听清楚了。
可比起将来,她现在更不知道该如何做。
饶是慕挽辞如此自持之人,也承受不住这些了。
年过二十五岁坤泽,雨露期本就比旁人难熬,这些多年来她都是用药物压制,遇到这毒药之后,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她犹豫过,也彷徨过。
如果江肆的信香亦如她梦中感受的那样,她宁愿是死,也绝不会喊她过来。
梦境之事可信与否她不清楚,只是对那带着异味的信香很排斥,而江肆的琥珀香气,让她觉得温暖。
让江肆进门是赌一把,很庆幸她赌赢了。
也赌输了。
她拽着被角转过身去,企图掩饰着自己水雾弥漫的那双眼睛。
不想让江肆看到这一幕。
只是她微微颤抖的手,好像在出卖她一样。
江肆看见了她的颤抖,更想象出她扭头而去是为何。
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
雨露期的坤泽多么脆弱,她了解过的。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慕挽辞,一个让她由心生出怜惜的人。
她越是这样逞强,这怜惜也就更加的强烈。
强烈到她下意识的去触碰慕挽辞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指尖所触滚烫无比,还沾染着雪莲的香气。
“蓝韶她…”江肆说着的话,是打算稳住慕挽辞的心神,告诉她蓝韶一定有办法,可是话还没说完,她拽住了慕挽辞的手腕,把人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哭过的双眼比刚刚还要红,眼尾处瞧着惹人怜爱。
简直就像是冰雪消融一般。
江肆的声音没来由的软了又软:“蓝韶会有办法的。”
“如果实在没有,那么我就帮你…”
“只要你不后悔。”
标记之事对乾元君的影响并不大,至少不会产生依赖,可对坤泽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怕此刻的痛苦慕挽辞没熬过去,将来内心的痛苦更大。
谁料,慕挽辞已经全然做好了准备,她勾住江肆的下巴,盯着她气声说道:“不后悔,我需要的,只是乾元君。”
“整个侯府,自然你最合适。”
“而且…”
“你我共处一室,早晚你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而…靠近我。”
“不如,麻利一些。”
“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说完,慕挽辞撩起耳边的长发,微微转身,把粉红的后颈暴露在她的面前。
江肆正在天人交战,雪莲的信香不停的往她鼻腔里钻。
也像是往她心里钻似的。
动作开始变的有意识起来,因为强烈的坤泽信香也让她不舒服——
“蓝军医,殿下的解药此刻真的研制不出来吗?”
“此刻,在下只能尽力而为。”
自从江肆进入到慕挽辞的房内之后,蓝韶就回到了自己的家,苏洵去处理事务,知渺不放心的守在门口。
卫念犹豫半响,还是跟着蓝韶过来。
想问问她,慕挽辞究竟还有和办法能救治。
因为慕挽辞对嘉靖侯的厌恶有多深,卫念也是清楚的,若是因为逼不得已而…
“蓝军医我…”
“我知你所想,不过这事情,也是随缘。”
“随缘?”卫念很是不解,这怎么能说是随缘呢?
慕挽辞之毒,若是不解将来的生活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从前便是她无能,让慕挽辞的雨露期比旁的坤泽都要难熬,太医的一家老小被皇上控制,药方得不到,她只能尽力去研制更好的抑制散。
可她的能力终究有限,只得终日惶惶,将自己所在房间去研制。
如今看到蓝韶,她的希望又燃起来了。
卫念踌躇半响,‘噗通’一声跪在了蓝韶的面前。
蓝韶正在查看医书,听到之后神情淡漠的看向卫念问道:“这是作何?”
“卫念求蓝军医救救长公主殿下。”卫念的头抵着地面,面颊绯红的又补充了一句:“若是蓝军医肯救,卫念愿意奉上自己的一切。”
她是中庸,虽不如的坤泽那般讨乾元君喜欢,但模样标致的姑娘,仍然会让人忍不住惦记。
卫念倒不觉得自己长得多好,可也没想过会被拒绝。
蓝韶直接是站起了身,离她的距离都远了一些,指着她颤抖的说:“你起身,无需如此。”
“我救人是有自己的原则,你如此做,只会…只会…”蓝韶有些词穷,内心是怎么想的她清楚,可如情景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连续磕绊了一句,卫念却是红了眼眶,她没再说那些以身相许的话,而是软软的恳求于她:“蓝军医,求求您救救长公主。”
“若是…若是此刻长公主被侯爷…事后必然是会痛不欲生。”
蓝韶听到她的话若有所思,放下医书杵着下巴问她:“为何会这样想?”
“她二人难道就不能…至此之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蓝军医…?”卫念拧着眉,有些生气的喊着她,蓝韶一笑,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外。
她的府邸离嘉靖侯不过一墙之隔,此处正好看到的地方是南院。
目光定格在某一处,长叹了口气:“你觉得长公主,真的会那么心有不甘吗?”
“在生命都随时可能有危险之时,她会怎么选择呢?”
蓝韶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转过了头,看向卫念。
问的卫念哑口无言。
若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卫念垂着头,嗫嚅道:“我不知道…”
“或许她也不知道呢。”蓝韶又看向了窗外的嘉靖侯府,沉吟道:“或许,她也不知道。”——
嘉靖侯府,南院。
灯火通明的房间之外,是来回踱步的知渺,她听到里面慕挽辞的尖叫后,便想冲门进去。
而苏洵亲卫守在门口,不让她进。
“我是长公主的婢女,你们都让开!”
知渺本不算骄横,但她是在慕挽辞身边伺候的人,凡事想着慕挽辞的时候,便是天不怕地不怕。
对待江肆冷眼,怒瞪,江肆没放在眼里,可是这些亲卫们对她的意见倒是颇大。
“知渺姑娘,苏将军命我二人守在南院,连一个苍蝇都不可以放进去。”
“念在你是长公主婢女,此刻你才能站在这里!”
“休要得寸进尺。”说话的是个黑面大汉,跟在苏洵的年头并不算长,却凡事都以苏洵唯命之从,夸张的说,嘉靖侯的话都不一定比苏洵的话有作用。
而另一个,也相差无几,只是女乾元对待看起来温柔了许多,知渺见这人不听,便去找她说。
她性子冷,瞥了一眼后便不再看她,话都不说。
知渺只能干着急,却无可奈何。
直到看到苏洵时,她才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嘉靖侯府之内,要说知渺能够看的顺眼的,也就是苏洵了。
她在叶婵拿走了长公主书信之后,打了叶婵,又在马场时与旁人不同的,很是嫌弃香凝,知渺在心中觉得,这人与其他的靖远军不同。
“苏将军,我刚刚听到殿下的叫喊声,我想…”
“知渺姑娘,这里是嘉靖侯府!”
苏洵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掷地有声,知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险些撞在她的身上才停了下来,抬头看她,喃喃道:“苏将军…”
“知渺姑娘自重,你我乾坤有别,还是别靠的那么近…”
往日知渺与苏洵倒也说过几句话,见过很多次面。
去往上京一路上,苏洵偶尔会对知渺有些许的照顾,那些好的感官亦不是错觉。
是真实存在的。
可如今却荡然无存。
苏洵冷着脸,后退了几步,让亲卫守好门口,才看向知渺说道:“韶元长公主乃越国帝姬不假,乃嘉靖侯之妾,也是不假。”
“知渺姑娘想做什么?”
“三番四次对侯爷不敬,侯爷仁厚不与你计较,可我靖远军十万,可不是吃素,任由一个婢女对主帅不敬而不作为。”
苏洵连说三句话,没有一刻停歇。
第一句时,知渺还想回嘴一句,可接下来的两句,却让她哑口无言。
本是还张开的双手渐渐滑落下去,张了张嘴,又闭的很紧。
苏洵不再看她,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对门口的两人耳语几句,两人俯首后走向了湖心亭中。
正门口,由苏洵亲自看守。
许久之后,知渺眼含着泪水,站到了苏洵的面前,小声的说:“我只是,关心殿下安危。”
苏洵听到后没马上回答,而是勾唇笑了笑才说:“知渺姑娘,要我说几遍呢?”
“这是嘉靖侯府,此地,门外,院外,甚至侯府之外,皆是靖远军的士兵。”
“莫说整个北境,就是越国,也没有如此安全之地了。”
“你为何,如此对我?”
“什么?!”
苏洵的气势还没收,却在知渺落下的泪水有些慌神。
面对在魁梧的将士,苏洵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靖远军中几乎没有坤泽,有也大多数是军属,或者是火头军里会有那么几个坤泽,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对方会给她多些肉。
再多坤泽的温柔,她没体会了。
可自从长公主入府,见到知渺之后,坤泽该是娇小可爱的形象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有些不忍,但不多。
“知渺姑娘明知故问,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身为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宫女,为何如此不知分寸?”
知渺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苏洵也想不通。
大概是嘉靖侯之那日在马车之后变了许多,从前易爆易怒,如今却开始待人温和有礼。
甚至在巍城与戎狄一战之时,面对那些对靖远军敌意很大的暴民们,江肆都是耐心十足。
是个十分在意百姓的嘉靖侯。
让那些对又惧又恨的暴民们,有了安身之所。
相比之下,知渺只是几次怒瞪与她,倒也确实算不得是什么事情。
反倒是让她心里十分不悦。
再好看的坤泽又如何?面对嘉靖侯也该知礼。
“此处知渺姑娘若是待不了,那只好…”
“江肆,离我远一点…!”
苏洵的话还没说完,屋内便传来了慕挽辞的训斥之声。
只是这声音有些怪,苏洵面色一僵,更让慌乱的准备往前冲的知渺愣住。
她对慕挽辞熟悉任何人都比拟不了。
而让她深深愣住的原因是,那叫喊声带着慕挽辞特有的清冷音色,只是带着七分严厉,三分魅意。
知渺把目光从门口移开,与苏洵对视了一眼。
两人又默契的双双扭头,当没听到。
这次知渺懂事了,甚至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苏洵的句句训斥让她清醒了许多。
若是慕挽辞真有那么不愿,怎么会叫江肆进门?
她是冲动了些,倒也没真的傻透了,看来从今之后,对待嘉靖侯却是不能再如此了。
知渺和苏洵沉默许久,后来两人一起迈开步子离开了房间之内。
湖心亭中的位置被让了出来,知渺与苏洵在此处候着。
而屋里面,却是风光旖旎——
慕挽辞的薄纱尽数褪下,雪莲的气息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浓烈。
可却在这时,慕挽辞嗅到了一种不该属于江肆的信香。
很淡,攻击性却是极强,而且特别的难闻。
慕挽辞把目光放在她的肩头上,咬着牙把人推开:“江肆,离我远一点…!”
本是想训斥的,但出口的那一刻却让她都愣了愣,这声音不太像她能够发出的。
甚至她还在江肆的眼中看到了异样的光芒,她轻.舔着嘴唇,遵循着本能好像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似的。
慕挽辞是无力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肆看靠近她。
眼角的发丝原本挡住了视线的,却被江肆轻轻的撩开。
如此近的距离,慕挽辞本就发烫的脸颊,更热。
也是因为离的近了,慕挽辞清晰的从江肆的嘴里听到一句呢喃:“韶元…”
慕挽辞一怔,这样的称呼带着别样的熟悉,和排斥感。
可是她从没在江肆的嘴里听到过。
她会叫长公主,或者是公主,唯独不会叫她的封号,韶元。
“韶元…此生都与我在一处可好?”江肆的脸上带着沉溺,抬手撩起慕挽辞的发丝不够,甚至还用手背去触她的脸颊。
再无力一个扭头的动作慕挽辞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这样江肆的情绪却更加的激动起来。
眼神中满是兴奋,信香也之前更要难闻。
人人都说,乾元与坤泽的信香相互吸引,彼此都会觉得美好,只有的乾元与乾元之间才会彼此排斥,厌恶,甚至愤怒。
而此刻的江肆就是给她这样的感觉,她想要逃离。
只能用指甲扣住的江肆手臂的嫩肉,让她因为疼痛而退步,只是深陷躁动期江肆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有一味的进攻。
慕挽辞避无可避,又不愿认命,耳边是一声一声让她厌恶的叫喊声。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那么厌恶跟随了她二十余年的封号。
“韶元…韶元…”
“你闭嘴!江肆…本宫…唔!”
被抓住手腕时,同时也被捂住了嘴,慕挽辞呼吸不畅险些留下眼泪。
乾元君的力量本就不是身为坤泽的她可以比拟的,更何况江肆自幼练武,她的抵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好在,关键时刻,江肆的力气变的小了,让她嫌恶的信香也抽离而去。
慕挽辞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琥珀香气让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乾元君独有的压制力也消失了下去。
不过江肆跌坐在了床榻边上,眼神迷茫又无措。
全然不清楚眼下的情况是为何。
慕挽辞翻过身去,平静许久,可那让她嫌恶的信香多少还是影响到了的。
由热转冷,慕挽辞抱紧了双臂,而坐在她一旁的江肆,却突然难过的留下了眼泪,小声的唤了唤她:“公主…”
慕挽辞睫毛轻颤了一下,眼神闪过疑惑和无奈。
江肆的信香是彻底消失了的,而且那语气还带着浓浓的委屈。
好像自己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她转过身抬手,放到了江肆的头上,轻声的问:“你还行吗?”
江肆闻言,脸憋的通红,却怎么都释放不出琥珀的香气了。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最后默默的了摇了摇头。
慕挽辞浑身的力气都歇了下去,瘫软的躺在床上,任由雪莲弥漫。
毕竟整个房间里,能够感受到的人也只有她了。
江肆的样子,像是完全不受到影响了。
颓然的坐在床榻边上。
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的画面。
从北境侯府到上京皇宫,来回反复,最后定格在了上京皇宫之中,高大的围墙让人喘不过来气,七八岁大的江肆在被人言语欺负。
那些人江肆全部都没见过,却在心里清楚,最大的男孩是先帝的大皇子,小一点的女孩是尚且年幼的平津王,以及与江肆差不多大的伯阳侯世子。
替她出头的人,是慕挽辞。
慕挽辞出场干净利落,几人纷纷想要绕着她走时,也被她训斥了一番,平津王和伯阳候世子还好些,大皇子很是不服。
那时的江肆已经习武,只是身处皇宫之中,当时的嘉靖侯命她乖巧懂事,不可惹是生非。
这些皇子勋贵能躲则躲,开口说的那些,也不要有任何的在意。
江肆对自己能做到,可是大皇子对慕挽辞不敬,她觉得不该。
她站在了慕挽辞的身前,想告诉她,有什么事情都冲她来,不要为难慕挽辞…
皇子的身份她其实并不惧怕…
画面戛然而止,江肆眼神一凛,利落的从床榻边上站了起来。
闭目躺着的慕挽辞跟刚刚那个小小的人重合在了一起,江肆看着她,勾了勾唇,就在弯下腰去看她的时候,慕挽辞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底一片疏离,抬手的动作却是把她拉了身前来。
抵着她的肩膀问:“信香呢?”
江肆欲哭无泪,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说道:“没,没了。”
慕挽辞松开了抵住她的手,摆了摆手说道:“你走吧。”
语气无奈又带着一丝解脱。
这是江肆能够清晰感受到的,手臂放下,江肆慢吞吞的准备离开房间。
快要走出去的时候,门却被敲响了。
“侯爷…”来人是蓝韶,江肆听到后脚步急切了不少,想要快点问她慕挽辞该如何。
打开门,外面等待着的是蓝韶和卫念。
蓝韶刚刚收回敲门的手背过身去,卫念满是焦急的盯着蓝韶看。
一刻钟前,蓝韶还在看医书,卫念安静的在她身旁,蓝韶好像是找到了解毒之法,猛的站起了身便焦急的往外跑去。
直到到了门口敲了门,听到江肆的声音才冷静了下来。
冷静的有些过分。
卫念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掌控当中。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慕挽辞中毒之事,而是指对江肆。
“侯爷的信香,还可以…释放的出来吗?”
江肆虽是不解她为何这样问,这样私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当着卫念的面,不过她还是照实说:“不能。”
“这个药丸请侯爷服下,休息半个时辰后,属下会去找您。”
“现在,属下要去看看长公主了。”
蓝韶老神在在的说出这些话时,江肆不解且气愤。
这是被掌控的不爽,蓝韶对这一切好似都不意外,她完全像是一枚棋子,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被放到了慕挽辞的身边去。
她有些不爽。
不过这会儿也并不是置气的时候,她就算什么都没做上,却也同样担忧慕挽辞。
打心底里不希望慕挽辞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担忧,且期待她快些好起来。
所以江肆什么都没说,拿着药丸就径直离开了。
临走前,她听到卫念与她一样的不解:“嘉靖候此刻离去,殿下该当如何?”
江肆回头,也等着蓝韶的回答。
可蓝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开始洒下手里的药粉,进了屋内——
回到北院休息不到时辰,江肆就开始心烦意燥,躺不下坐不好,索性又去了南院。
只是在快要到南院之时,身体开始突然的不适。
后颈灼热至极,乾元君的信香开始发酵,在她这里放大的信香,好像在往各处蔓延开来。
最快赶到她身边的人是苏洵,她和知渺一直守在湖心亭,见到蓝韶和卫念过去,也见到了江肆离去,之后她的注意力便一直都在北院的方向,所以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江肆的不对劲。
提着刀走到她的身边,抱起人就往北院跑去。
她本是脚步轻快的,可因为离江肆太近,受到信香的干扰,快到房间时体力不支,只能让仆人把江肆扶进去,之后又派人去喊蓝韶。
她一直守在门口,直到蓝韶过来,才放下了心。
“你方才给侯爷吃了什么?为何她会…”
“苏将军又开始怀疑我?”
“自然不是…!”
“那就让开。”
蓝韶也是跑过来的,听到江肆的消息那股急切一点都不必苏洵要少。
只是她面上不显,一次两次总是让苏洵误以为她并不在意江肆。
可有些话,又没法跟苏洵说。
“侯爷在哪?”
“屋内。”苏洵脸色不是十分好看,既觉得不该如此质问,又拉不下脸来跟蓝韶说些软话。
好在两人彼此熟悉,蓝韶进门前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阿洵,我以为长大后你会改改你冲动的性子。”
“我…”苏洵气势弱了下来,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会如此,蓝韶见她如此倒是笑了笑:“你啊,不要遇到侯爷的事情,就忘了冷静。”
苏洵瞥了过头,不太明显的点了点头,而后往门外走去——
进入房间后的蓝韶,一眼就看到了滚到地上煎熬的江肆,她啧了一声,有些嫌弃的把人给扶好,坐在地上。
她可不是苏洵,有那个力气把江肆扛起来扶到床上去。
“侯爷,醒醒了…”她轻喊了几声,江肆没任何反应,最后伸手拍在了她的脸上,声音大了些许:“江肆,起来!”
江肆本就浑浑噩噩,被拍醒时还有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直到意识到面前怼着脸的人是蓝韶,才回神的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在这还没说出来,蓝韶坐直了身体打断道:“我就该在这。”
“接下来的事情别打断,听我说完。”蓝韶说完等着她反应。
江肆眼珠转动了一下,见蓝韶颇为认真,抿了抿嘴点头。
“长公主那里我去看了看,状况还能稳住,不过也就是十二时辰又会爆发一次,而且状况会比刚刚还要强烈。”
“我问长公主了,你的体内确实有两种信香。”
“这点,你清楚吗?”
江肆摇头,实话实说:“不清楚。”
“那你清楚的信香呢?”
“是琥珀。”
“我猜的没错,另一种应该是几乎无色无味的信香。”
“而奇怪的是,这种信香的气味虽淡,却又十分难闻,无论对待的是乾元还是坤泽,都一样难闻,且攻击性十足。”蓝韶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确认她听懂了。
之后又继续说:“侯爷分化时,是由我守在身边的,那时起便是这样的气味。”
“不过后来,每一年都会出现一种琥珀信香,那个时候的你会陷入很深的昏迷当中,大约三日后你会清醒,之后便又是那种难闻的气味。”
“旁人不觉得,可我知道,还对你的信香进行过研究。”
“这两种信香,有一种信香大概率是不属于你的,具体为何我不清楚。”
“琥珀香气出现的时间太少,但这种香气能救长公主,反之,便能尽快让长公主毒发。”
“在您回到凌上城之前,我就把这套说辞说给长公主听过,你的信香能救她的命,只是有一定的风险。”
“长公主决定冒险,也幸好我及时找到了破解之法。”
“侯爷,接下来可能会很难,您能为长公主做到吗?”
江肆很听话,蓝韶不问她不多言,完完整整的停下来之后,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她的话里,好似句句都在为慕挽辞着想,那么蓝韶对她呢?
她深思了一会儿,把蓝韶的话反反复复的想了好几遍,才抬头问她:“这样做了之后,我的好处是什么?”
“有那么一丝的机会,能够让信香稳定。”
“不过稳定在哪一种,我不敢肯定。”
“所以…你帮长公主,是为了帮我吗?”
蓝韶还记得,最开始发现江肆这样情况的时候,她便提起过,要为她研制药,改变这种不正常的信香。
可江肆很排斥,甚至对待她比任何时刻都要冷漠。
她也是从那时起离开了侯府,除了例行公事的治疗外,绝不多言。
可这次去上京,让她觉得有点不一样。
或许有些话,方便说出口了…吧?
蓝韶盯着江肆看了一会儿,见她眼神清澈,确实是好奇的。
“属下虽为医者,但也是嘉靖候麾下的将士,自然是一心为侯爷。”
“从前侯爷听不进去,属下便不说,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属下…”
“但说无妨。”江肆焦急的催促了声,不需要她有这么长的开场白,蓝韶这下更加坚定,直言道:“侯爷之前的那种状况,不可能标记任何一个坤泽。”
“乾元与坤泽的信香相互吸引,而侯爷您的…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排斥,也除了攻击性之外,再无任何能力。”
“但这次不同,长公主与您的信香相辅相成。”
“我放下给您的药丸,便是确定这一事,如果此刻蔓延的仍旧是无色无味的信香,那么您和长公主的治疗,都会停滞下来,直到属下找到更合适的方法。”
蓝韶说着说着,突然变的激动了起来:“所幸,您如今还有办法改变的。”
“长公主,就是您的良药。”
“您对长公主而言,亦是同样存在。”
这几句话在江肆的脑子里来回转了好几遍,终于捋顺了一些。
就是说,原主可能,是个丧失能力的乾元。
她不行!
是在慕挽辞的影响之下,才有可能行?
第 24 章
幸亏江肆不是天生的乾元君,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当中,只有男女两种性别,老一辈的人讲究阴阳调和男女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可她偏偏不走寻常路,从小便喜欢女孩,久而久之…
接受度变的越来越高。
所以听完蓝韶的话,江肆想了想原身的毛病有些感慨,不过她觉得或许,信香的作用未必那样大,她的正常生活还是可以保持的,便问出真正关注的事情:“可有生命危险?”
“或者说,会影响日常生活什么的。”
江肆问的不觉有什么不对,可却让蓝韶大跌眼镜,因为这很不符合一个乾元听到自己不太行的反应,她站起身来惊讶的看着江肆,问道 “侯爷…您难道对…这?”
蓝韶如此样子极少见,江肆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问的太过于,平淡。
总之不是蓝韶想象的样子,她轻咳了声背着手说道:“本侯近日有所感悟,对这些看淡了不少。”
蓝韶听闻此言的表情没变,高声问她:“谁人能够看淡这些?嘉靖侯莫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可江肆却还是那副样子:“既如此,不看淡又如何,唉…”江肆还长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蓝韶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激。
她这些年来偶尔也还是会为她的‘毛病’伤神,更何况是她本人了?
作为乾元君却没有标记坤泽的能力,谁人能受得了?
这样说不过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竟然还大惊小怪。
于是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双手抱拳郑重的说道:“侯爷放心,此事交给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让侯爷恢复如常。”
江肆信她又此等决心,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蓝韶维持着弯下腰的姿势,江肆上下打量了两句才恍然的问道:“虽然我有病症,可眼下着急的不该是长公主吗?”
蓝韶的面容一僵,身体忍不住的停止了,脸色也变的极为不自然:“侯爷,长公主之事,属下自然也会尽力而为。”
“可您是我的主公,救治我与水火当中,自然是以您的想法为先…”
“都救,哪个容易你就先救哪个。”
这话江肆脱口而出,说完便怔愣在了原地。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关心慕挽辞的安危了?
明明不久之前,还说好了两人互不打扰,她现在就企图…干涉慕挽辞的事情。
她面色有些黑,背着手坐到了椅子上,开始沉思自己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有爱心了。
从前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挺淡泊的,对名利,对感情,对亲情,甚至她也以为会对旁人的生死淡泊。
可是从穿成这嘉靖侯之后,对待百姓,对待战乱多出了一种使命感不说,现在还对慕挽辞格外怜惜,和害怕。
害怕她出事,害怕…
再也见不到她。
“你方才说,我和长公主的信香相辅相成,如何相辅相成?”
江肆所言简直震碎了蓝韶对她的固有印象。
她有所改变但也没想到会变化如此之大。
江肆曾救她不假,可随着年岁的增长蓝韶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认得她,便主动渐远,尽管挂心依旧,却也不是那么愿意走近了。
若不是此事事关重大,怕是她也不愿意说这么多的话。
如今江肆执意,她便也只好听从。
“长公主所毒其解药能解,只是难寻亦难制,时间拖的太久,怕是会伤及根本。
“不过方才我去查看了长公主的状态,接触到您的信香之后,雨露期已经有所缓解。”
“所以,方法有二,其一便是您与长公主行标记之事,且是永久标记。”
“其二便是,您的信香为药引,属下为长公主熬制解药。”
“这是为长公主的解毒之法,而您的救治之法与之相差不多,方法之一都是永久标记,但您的信香并不稳定,眼下怕是做不到,所以方法只能是您与长公主长久在一处,若是分离最多也不得超过七日,而且在雨露期的时候更是时刻不能分离。”
蓝韶说这些的时候江肆频频点头,直到她说完才最后一句,江肆不点头了,而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相辅相成,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相成啊!
她这跟慕挽辞可不就真的是捆绑在一起了吗?
永久标记是,不得离开是。
反倒是对慕挽辞没有太多的影响…
“若是,我不听话会如何?”
“不听话…?”蓝韶没反应过来,方才还说要先救长公主,这么快就变卦了?
江肆看出她的意思,立马打断道:“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我可以用信香帮长公主解毒,可我…不能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江肆越说脸颊越是发红,最后直接扭过头说:“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没有。”
“若是您不愿,怕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虽说乾元比坤泽会好一些,但到三十岁时您的信香还未稳定,并且没有标记过坤泽,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再加上你的两种信香不得已解决,能活多久,属下也不好说。”
蓝韶面无表情说完这几句话,让江肆愣是接不下去话,张了张嘴最后闷声坐在椅子上发呆。
片刻之后,江肆才开口:“那便如此吧。”
蓝韶这才勾唇笑了笑,躬身告退:“属下这就去准备工作,为您和长公主医治。”
江肆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又在蓝韶准备离开时喊住了她:“等等,你与长公主说过了?”
“并未。”
“不过…长公主多半是会同意的,因为属下说了解毒与您有关,长公主并未拒绝。”
蓝韶狡黠一笑,躬了躬身直接推门而去。
留下有些凌乱的江肆。
如果她想的没错,那就是偏心眼的蓝韶套路了长公主?
对长公主说了模棱两可的话,却把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突然有点担忧,万一慕挽辞知道真相之后,以为这都是自己的主意该怎么办?
踌躇许久,还是拖着不太舒服的身体去了南院。
但却吃了闭门羹。
知渺对待她的态度莫名和善了许多,垂着眸软声细语的说着:“侯爷,长公主正在和蓝军医说话,吩咐了谁人都不能打扰。”
“只有蓝韶在里面?”江肆的关注点让知渺微怔,往里面看了一眼才说:“还有卫念,她们三人在说话。”
“哦,那我在外面等着。”
江肆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就是不想离的太远,可又觉得太近不好,最后退到了湖心亭那里去。
之前有苏洵的亲卫守着,后来变成了苏洵和知渺,这会儿谁都不在了,就只有江肆一个人。
正值冬季又未下雪,湖中没有任何景色可言,可江肆还是看着结了薄冰的湖面发呆,她穿的不多,这会儿却也不是十分怕冷。
看一会儿她便会抬头望向慕挽辞的房间,也就是只一眼,然后就又扭头去看湖面。
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慕挽辞。
而屋内的慕挽辞倒是十分冷静,体内的郁热已经散去了大半,又有蓝韶给她服用的药物,身体已与平时无异。
冷静则只是因为听从了蓝韶所言,两人的情况如何,接下去该如何做。
相比之下,卫念倒是不淡定了许多,满眼受伤的看着蓝韶。
相处不过两日,她却已然相信了蓝韶会全力救慕挽辞。
可这会儿听了她的说辞才明白,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本宫知晓了,此事还是劳烦蓝军医了。”
“不过…若非必要本宫还是不会选择与嘉靖侯在一处,望你回去后告知嘉靖侯,七日一见便好。”
慕挽辞说起这话时神色淡然,说完便抬抬手让蓝韶下去。
蓝韶自然也不觉得有何奇怪,她的目的只是为江肆调理身体,妇妻之间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笑着躬身告退:“好,属下明白。”
连续向后退了几步,蓝韶站在了与卫念平行的位置,卫念受伤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然,可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卫念才绷不住的跪在地上问慕挽辞:“殿下既然看出她的用心,为何…为何…”卫念问了一半有些问不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昨夜蓝韶的话。
“在生命都随时可能有危险之时,她会怎么选择呢?”
恐怕此刻,就是这样。
蓝韶哪里都没错,只是让她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蓝韶是医者仁心…
“卫念,许多事无需如此较真,本宫看重的是结果。”
“蓝韶不过是想让我自愿成为嘉靖侯的药引,毒并不她是下的,若不是她有这种心思,怕是我连这几日都挨不过去。”
慕挽辞倒是想的通透了许多,卫念更是自愧难当,叩拜后便离开了房间。
而她出了门口,却看到蓝韶在等着她。
若是半个时辰前见到蓝韶卫念必定满心欢喜,这会儿却有点不知所措,顿住脚步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蓝韶见她如此,倒是笑了笑:“卫念,你无需多想,一心为主是你我本分,况且…”
“这只是各取所需。”
蓝韶原本是没必要与卫念多做解释的,毕竟与慕挽辞说起时也没费这样的力,可是看到卫念那副表情,她还是忍不住想解释。
只是理解与否,要看卫念自己了——
与卫念分别后,蓝韶直奔湖心亭,江肆见她过来立马起身迎过去。
“蓝韶,长公主怎么说,她同意了?”
蓝韶想不到江肆自己的那些想法,怕她和卫念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有对卫念的好态度,直言问道::“侯爷何出此言,此事对你二人都有好处…长公主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长公主不是,只需要我的信香便可?”
“是啊,不过若是您不长期与长公主接触,信香亦会不稳,这是死结。”
“属下都与长公主说清楚了,长公主同意,只是提出要求,七日之限一到才会与侯爷独处,其余时间还望侯爷莫多叨扰。”
蓝韶据实转告,说的江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慕挽辞比她想象的要清醒的多。
“好,本侯知道了,你…时候才准备治疗。”
“侯爷若急,那便即刻。”
“不过会是剧痛,侯爷可能忍受?”
“若是不行…”
…不行?
江肆对待信香不敏感是从前未有过,没有了这一丝她似懂非懂的气味,她觉得自己还是行的。
可屡次被这样问,也还是挺让人气恼的。
她怎么就不行了?!
她行的!
她不能不行!
第 25 章
“能忍受,什么样的剧痛都能忍受?!”
似乎完全被‘不行’两个字刺激到了,江肆抬头和蓝韶说话时声音极大,气势也足。
蓝韶被镇住了一瞬,而后立即反应过来,俯身回府。
一时的上头没有持续太久,也就半日不到,蓝韶拿着各种工具又回了嘉靖侯府。
没给江肆后悔的机会,银针便刺入了后颈。
江肆是趴在榻上的,这一针差点让她从榻上跳起来。
太疼了,而且不由得让她想到了,当初反复梦到的被金钗刺入那一幕。
好在疼痛的时间不久,蓝韶便拔了针。
江肆喘口气看她,抬手想告诉她轻一点,蓝韶便又举起了针。
“方才属下只是查看一下…”
“什么?!”
江肆有些心累,怪不得蓝韶说会是剧痛,这还没正式开始,她就疼的浑身出冷汗。
她诚恳发问:“能缓缓吗?”
“能,半刻钟,最后还是即刻…”
“就现在吧,快来!”江肆是思索了一瞬的,想着半刻钟的时间完全不算能缓解,倒不如继续。
她把衣领又扯开了一些,后颈完全露给蓝韶,方便她施针。
两人都是乾元,信香自然是会相斥,江肆感觉不大,可蓝韶却挺难熬的。
虽说已经用了特殊阻隔散,但暴露的面积过多,离的够近,时间又久。
还是足以让她觉得不适。
她用手帕捂住口鼻,继续拿着针刺入。
这一次刺的比方才要深上许多,江肆除了疼的出汗之外,更是紧紧的咬着被子,手扣着床榻边缘,好像要扣出个洞出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有一刻钟,别说是江肆,蓝韶维持这样的姿势,额间都有一层薄汗。
收回之时,江肆解脱的浑身瘫软下来,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江肆觉得自己又饿又困。
蓝韶收拾妥当之后起身告辞,江肆才缓过来了一些,抬手问她:“长公主,是不是也会遭这般的罪?”
“不会。”
问之前江肆是有点担忧慕挽辞那身子骨受不受得了疼的,可看到蓝韶轻轻摇头后回答,她有点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担忧还有点,更多是却是觉得自己多余,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公。
这样的疼痛慕挽辞不会感受是好事,可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甚至看向蓝韶这个‘罪魁祸首’的目光都有点委屈,她摆摆手不想看到蓝韶:“你回吧…””
“是,属下告退,侯爷小心不要碰到水。”蓝韶躬身告退。
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江肆喊住:“告诉后厨,我饿了。”
蓝韶一顿,转身看向她犹豫的说:“侯爷最好今晚不要吃饭,明日一早也要喝些清淡的粥。”
“为什么?”
“因为明日属下还要施针。”——
这样的剧痛无人能够分担,又不可以吃饭,江肆只能蜷缩在床榻上。
连回床上都做不到。
好在,不久之后苏洵过来,她带着桑枝一起。
“侯爷,蓝韶说了你现下不可进食,但可以多喝点水。”苏洵举着胳膊递给她的水,江肆瞥了几眼,然后吧唧了下嘴,十分不情愿的接过来。
低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才仰头灌入嘴里。
一口气全部都干了。
苏洵紧接着又递过去了第二碗。
江肆也接过去了。
连续喝了三碗之后,江肆才让苏洵和桑枝退下。
夜半时分她睡得十分香甜时,温度骤降,迷迷瞪瞪的抬头时才看到外面下雪了。
雪还不大,江肆躺着看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
昨晚睡得久,这会儿醒过来她已经睡得差不多了,便看着雪一直到天亮。
头脑发空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越下越大,直到天完全放亮的时候才停了下来,江肆穿上大氅不顾寒风直接就走到了门外去。
她是想玩雪的,可是一动作就牵动了后颈,疼的龇牙咧嘴,只好放弃了,在雪地里走走。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一直牵挂着还是怎么样,她竟然走到了南院。
这里已与昨日的慌乱不同,银白的雪衣显得格外宁静,就连洒扫的声音都格外的小。
可能是走出北院的时间太早,这一路上她没遇到太多的人,竟然忘记了还有洒扫这事。
她盯着走出的脚印看,再抬头时阳光折射的让她看不太清楚前方。
只觉得有个算是熟悉的声音。
这道声音向她福了福身:“侯爷,这般早殿下还在睡着。”
话音落下,江肆才知道这人是谁。
是看不惯她的知渺——
现在想来,昨日知渺对待她的态度就有所变化了。
之前,那都是江肆觉得原主造的孽,知渺的态度又不完全是针对她本人的,就想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而如今这样的态度,确实让人能够愉悦一些。
毕竟被这样的态度对待谁会不愿意呢?
江肆浅浅一笑。
她长得本就不差,这一笑更是如沐春风,知渺有些怔愣,直到听她说只是出来走走后才回过神来,又福了福身说道:“初雪天寒,还是屋里更暖和些。”
江肆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到屋里面传来慕挽辞的声音:“知渺,谁在外面?”
她脚步顿住一瞬,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离开了南院。
知渺看了一眼她顿住的脚步,还以为她会回来说话,等了片刻后彻底见不到人影才回去禀告慕挽辞:“殿下,是侯爷晨起走走到了这里。”
“嗯。”慕挽辞点了点头,然后又扯了下被子,继续睡去。
直到日晒三竿时慕挽辞才再次转醒,醒来是蓝韶已然在厅堂等着她了。
昨日便说了尽快,慕挽辞却也没想到会如此快。
两人见面后,蓝韶便拿出了一盒药来。
“这一盒药,是属下昨晚研制而成,长公主需外敷,夜半时属下会再送来第二盒。”
“一整盒都要敷上?”
“是这样的,一个时辰左右药效便会消失,倒是还需要再敷药,连续四个时辰皆需如此。”
“本宫已知晓,劳烦蓝军医了。”慕挽辞点点头,又命卫念收好药。
慕挽辞身体还在发虚,蓝韶自然不宜久留,没坐多久便起身告辞——
接下来的几日,最折腾的人是蓝韶,最疼的江肆,而最省心的便是慕挽辞了。
敷药之后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已与平日无异。
蓝韶也不再来送药,而是直接把江肆给送了过来。
厅堂之上,江肆和慕挽辞面面相觑,谁都没开口发出一言。
最后还是蓝韶开口把话题引了出来:“前期的治疗已经结束,接下来便是长公主和侯爷配合的时候了。”
“长公主身子还需,属下便把侯爷带了过来。”
“与长公主共处一日!”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江肆和慕挽辞两人才把眼神从对方的身上移开,放到了蓝韶的身上去。
蓝韶对两人笑了笑,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
“这是属下专门研制的熏香,用来稳定长公主和侯爷的信香,有了这个,你们两人便可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
蓝韶走后,知渺还有卫念陆续离开,厅堂之内就剩下江肆和慕挽辞。
这样的独处,其实少之又少,江肆有点不适应。
而且慕挽辞冷着一张脸,无论如何江肆也没办法联系上高枕无忧四个字。
最重要的是,安静到有些让人尴尬。
“公主我…我们…或许…”
“或许什么?”
江肆吞吐的让慕挽辞有些不快,打断了她的话。
因为坐在主位,站起来时甚至还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江肆见此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之后又觉得特别没必要。
不过就是互相帮助,她为什么会心虚?
这样想着,江肆瞬间挺直了腰板,径直的走到了慕挽辞的面前去。
若不是这样近距离,其实江肆也没注意到,慕挽辞的手…在微微发抖。
蓝韶的能力确实不凡,在熏香的作用下,江肆觉得自己被折磨了几天后颈不再疼了,而且还若有若无的释放着淡淡的琥珀香气。
慕挽辞一定是感受到了。
她的脸颊染上了红,发抖的手只能握住椅子上面才能稳的下来。
甚至,空气中的雪莲香也愈发浓郁。
又冷又香。
江肆不知道坤泽的忍耐力会不会比乾元好一点。
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被点燃了,就连眼睛都有些发热…
她向前又迈了一步,慕挽辞发抖的手更加用力,步子也向后退去。
本是刚刚站起身,现在就跟要坐回椅子上去了似的,防备十足。
江肆见此也止住步子,继续开口:“公主,我们要一直在厅堂吗?站着好像…还怪累的。”
经过几日的针刺治疗,江肆又饿又疲惫,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是哪里都好。
所以才这般建议。
可慕挽辞接收到的确实另一番景象。
琥珀香气虽然使她浑身舒适,可头脑却有些迟钝,江肆的话让她想到了另一层意思,瞬间就浑身紧绷。
后面是椅子避不可避,浑身又酸软无力,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的训斥声变了。
“退回去,不许离本宫如此近。”婉转又娇媚,江肆为之一振,看向慕挽辞的眼神变了又变。
深深的叹了口气,顺从的迈开步子退回去了两步。
只是在看慕挽辞的时间,发现她的神情也变了,不再用力的扶着椅子,而是身体前倾。
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都能感受得到,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促使两人靠近。
这一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默的往前走去。
站定之后,相距不过几寸。
江肆能够清晰的看到,慕挽辞脸颊绯红,呼吸也变有些急促。
第 26 章
因为那个熏香,她们就跟两块磁铁似的,一下子就被对方吸引住了,慕挽辞的面容放大的时候江肆有些晃神,她自己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
或许可能还不如慕挽辞这般矜持。
眼睛根本不敢抬起来看她。
“公主…”江肆的含糊的看了一声慕挽辞,这才让她抬起头来,不过也就是一眼,而后又撇过头去不看她了。
江肆叫不准慕挽辞的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慕挽辞比她还要沉默可不知所措似的,最后还是江肆伸出手,拉住了慕挽辞的手腕。
触碰从未让人有过这般的感受。
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种难以言说暧昧。
江肆微微用了些力气,慕挽辞那微弱的挣扎算不得什么,便被拉着进了屋内。
蓝韶只说了让两人在一处,却也没规定要做什么。
进入屋内,江肆环顾四周,最后把慕挽辞带到了床上去,她准备自己坐在椅子上。
可这样的举动着实会让慕挽辞误会,被牵住的那只手僵了又僵,心里想过无数中可能…
最后,江肆松开了手,坐在了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
慕挽辞抬眸看她,心里竟然涌出一股不舍来。
极淡,却让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要知道对谁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除了陌生感之外她甚至觉得有那么一丝别扭,不想再直视江肆。
就这样安静的坐了许久,江肆还是没话找话:“公主,你饿吗?”
慕挽辞本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睁开了惺忪的眼,眨了两下才恢复了神采,语气仍旧是惯有的冷淡:“不饿。”
“我饿了,想要吃点东西去。”江肆直言道,慕挽辞眼神闪烁了两下,终是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府里的饭菜江肆有些吃腻了,这几日又格外的素,她想吃肉了,也想吃辣了。
门口守着的人都是侯府的仆人,她知会了一声让人做些辣的吃食,便安心等着。
只是没想到送过来却是极为寡淡清汤面。
送来的仆人福了福身:“侯爷,蓝军医吩咐过,您和长公主需清淡饮食。”
“好…”江肆有苦难言,接过清汤面之后心里暗暗发誓,此事过去之后她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最好是能做出一份水煮肉片来解解馋!
光是想象,江肆就觉得极为美妙,可低头看了看飘着两片菜叶的清汤面,有点想哭。
不过慕挽辞倒是接受的极好,慢条斯理的吃着面,仿佛在吃着什么美食一般。
“公主,您觉得好吃吗?”扒拉了两下面的江肆忍不住发问。
慕挽辞停下筷子,微微皱眉看着她说道:“食不言。”
江肆一愣,闭上嘴也开始吃面。
味道一般般,作用也不过就是果腹罢了。
而且吃了面之后犯困的特别快,屋里就特别暖和,没一会儿江肆就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直到察觉出浓郁的雪莲香江肆才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眼睛,先是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外面,又看了看半躺在床上的慕挽辞。
许是太热,慕挽辞的衣领开的有些大,肩头都露出了些许。
味道香甜,视线当中的一切也有点香甜。
江肆扶住椅子忍受这致命的吸引。
可脑子里又满是蓝韶曾对她说的那句话。
“乾元和坤泽之间有种宿命的吸引,旁的人或许还能忍受一二,可你们其中一人若是在雨露期,怕是十分艰难,到时若是不想做到最后一步,也需要互相慰藉。”
江肆叫不准慕挽辞的雨露期该是什么样的,但却觉得现在的情况极为可能就是。
因为满屋的雪莲香已经浓郁到盖住了她的信香,慕挽辞更是难耐无比。
她们两人的症状完全是截然不同,江肆是信香乱窜不稳定,慕挽辞是极为容易进入到雨露期。
所以对江肆影响还真的不是十分大。
反倒是心里的冲击过分了些,面对这样的慕挽辞,她的心里像是长了一个刺,皆是她被人下药的那一幕画面。
江肆行动还算自如,三两步就走到了床前,深吸一口气对着脸色酡红眼神迷离的慕挽辞说:“你忍一下,我马上就来帮你。”
慕挽辞的反应已经开始有些迟钝,听到江肆的声音时抬眼睛都比平时要久。
而且,那双眼水雾氤氲。
软的不可思议。
江肆胆子大了不少,一条腿跪在了床边,慕挽辞眼睛微眨一手伸出去直接勾住了江肆的脖颈。
不知道是信香对慕挽辞的影响更大,还是慕挽辞胆子更大一些,江肆被勾住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
而落下时,她的嘴唇不经意擦到了慕挽辞的脖颈。
触感温软,还引得慕挽辞嘤咛的一声。
声音甜的有些发腻,完全不像是慕挽辞会发出的声音。
江肆手撑着床,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还是慕挽辞用力的把她往下勾,让两人紧贴在了一起——
江肆如何反应不重要,慕挽辞只是本能想要贴近这个人而已。
她和梦中不同。
灼热,但绝不会掠夺。
是那种让她软成一滩水的融化。
“江肆,若是得到本宫,你将来会如何做?”
“什么…!”
贴近耳边的话基本不会听错,所以让江肆更为惊愕,侧过头几乎是贴着慕挽辞的脸看着她的。
“你…会反吗?”慕挽辞也盯着她看。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江肆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想当个土皇帝在北境地界享荣华富贵。
所以被慕挽辞这样一问的时候,江肆有些懵,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可下一瞬,江肆却觉得嘴唇一软。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的慕挽辞。
脖颈已经被双手勾住,前几日被刺的后颈现在也还有微微的痛感,被这样摩擦之后痛感更加的强烈。
而前面…
超软。
江肆感觉气血有些上涌,心跳都快了不少。
诧异的眼神根本就掩饰不住,更过分的是慕挽辞又离她近了一分,唇瓣似有若无的碰着她的嘴角。
勾唇一笑时更是满目风情。
“公主…”
“江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亲昵的声音让江肆耳根发麻,还没等回答,慕挽辞又问了一遍:“你会反吗?”
这一次不似刚才那般,颇有些严肃又认真。
江肆也冷静了下来,低着头仔细的看着她。
越国本就是慕家的天下,身为越国长公主的慕挽辞,竟然邀请她一个边远军候造反?
江肆发现,事情的走向可能还是会如此,越国气运将近,今日不是她,也会是旁人。
甚至就连慕挽辞可能都有了这样的心思。
她沉默时,慕挽辞盯着她看,双手放平没了任何动作。
等想通时,江肆捏住慕挽辞的腰和肩膀,低下头问:“长公主是想要臣反,还是自己反?”
“并无不同。”
第 27 章
“并无不同。”
慕挽辞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江肆也并不意外。
她勾唇笑了笑,眼睛盯着慕挽辞的红唇,手缓慢的抬了上去,细细的摩擦着,语气也变的温柔起来:“长公主如此,就不怕亲弟失望?”
江肆是在明知故问,慕挽辞抬眸看她,也笑着轻声说:“不怕。”
她怕什么呢?
先一步彻底失望的人明显是她,慕泽晟的失望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是她还回去罢了。
从去上京一路,她所经历之事并未避开江肆,自然也不需要多说什么,江肆也清楚,无非是再次试探她的决心罢了。
慕挽辞也赌对了,江肆是有这等念头的。
“侯爷与妾身心有灵犀,且侯爷之英武,不说北境,在这个越国都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长公主是在夸我?”
“是。”
慕挽辞毫无闪躲,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看。
就连信香都跟着汹涌了起来,江肆挑了挑眉,不确定的低下头…
慕挽辞闭上眼睛,等着她有所行动。
不过江肆却也没那么急,她只是在慕挽辞的耳边笑了笑,把人翻过身去,躺在了她的后面,只是手有些僭越,揽住了慕挽辞的细腰。
在慕挽辞的身边耳语:“当今圣上必然是容不下我的,所以反与不反皆是定数,只是还要有个合适的由头。”
“自然。”这个道理慕挽辞懂得,不到非不得已谁人会冒着风险反?
成功便是一人之上,失败就是身首异处。
至于江肆为何要反…
可能是预见到如果她不出手,慕泽晟也必定不会放过她。
毕竟连亲姐都不放过的人,更何况是对她了?
嘉靖侯的势力虽远,却也是越国的砥柱,这块肥肉馋的人很多,慕泽晟不过是其中一个。
还有那平津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依偎在床榻之上,慕挽辞异常的乖顺,江肆的手时不时扯一下她的长发。
信香的融合让两人的内心都极为平静。
把玩了一会儿,江肆觉得无聊,便凑近她耳朵小声的说:“想玩雪吗?”
慕挽辞正在假寐,听到她的话睁开眼睛,眼里的疑惑明显,而后又变的晶莹闪烁,江肆心到有戏,兴奋的拉着她的手说起了想要玩耍的雪上项目。
“这样的雪凌上河定然是结冰了的,倒是我们可以玩雪橇,若是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让人做一个雪上马车…”
“或者你不愿走那么远,我们就在院中堆雪人可好?”
江肆讲的兴致勃勃,慕挽辞看向她的却开始变的古怪起来,江肆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是说的差不多时发现慕挽辞格外的沉默。
她不确定的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并未…”慕挽辞摇摇头,在江肆略有些担忧的目光下说出来心中所想:“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孩童之心。”
孩童之心…?
江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邀约,有点想捂脸。
确实是有些幼稚了。
可…人生苦短,快乐一瞬是一瞬又有什么错?
她撇了撇嘴,拉住慕挽辞的手放了下来,小声的嘟囔着:“那你愿意吗?”
声音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委屈,惹的慕挽辞一阵发笑,不过没当着江肆的面,而是撇过头抿着唇。
良久她才说道:“赏雪倒也未成不可。”
多少也差不多,江肆想了一下点点头:“好…那就赏雪。”
暧昧的姿势未变,江肆和慕挽辞谁都没有多言一句,直到夜深江肆沉沉睡去之后,慕挽辞才睁开眼睛,轻轻的把江肆的手推了推。
远离了一些那琥珀香气,慕挽辞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可时间一久就变了。
于是自己又轻轻挪动了一点。
也就是一点,香气浓郁了一分而已。
只是她没想到会惊动江肆,这人挠了挠脖颈,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紧紧圈住。
这样的动作算不得暧昧了,倒是有些依恋。
慕挽辞有点小不情愿,可又觉得不算太过,而且她也觉得十分的舒适,便任由她如此了——
一夜好梦,江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而在她床边的慕挽辞还没醒。
江肆的目光从她的侧脸看下去,看到了两人紧握的双手,腾地一下江肆脸红了个彻底,手也快速的松开。
这样一来,倒是把慕挽辞彻底弄醒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轻瞥了一下江肆,而后又闭上眼转头睡去。
“我还要再睡会儿,你先出去吧。”
“哦。”江肆也想离开,总觉得此刻有些小尴尬。
她睡在外面下床还是比较方便的,轻手轻脚的下去,把门紧闭上。
门外有知渺还有桑枝守着,见到江肆出来两人都凑上前去。
一个是关心她,一个是关心慕挽辞。
江肆看了两人一眼,决定先回答知渺:“长公主无事,只是还在睡。”
然后又看了一眼桑枝,两人离开了南院——
蓝韶是在午饭之后才到北院去看江肆,她先是去了慕挽辞哪里,才过来的这边,诊过脉后告诉她情况一切都好,又把慕挽辞的情况跟她说了说。
江肆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她说完之后才想问蓝韶:“长公主的身体,可以外出游玩吗?”
“嗯?游玩?”蓝韶惊讶的问她,江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开始忍不住的想,她会不会是被信香所吸引?
想到慕挽辞的言行举止,还有那双有着桃花眼的脸…
江肆想来怕不是被信香吸引,而是…她从第一眼就觉得慕挽辞长得好看。
不过被原文剧情影响,被之后所经历之事影响,想远离便远离。
可真正接触之后也发觉了,有些事避不可避倒不如直接面对。
慕挽辞的模样,就是让她有点心动的。
“对!战事平定本侯也算是松了口气,而长公主自从上京归来也无开心之事。”
“倒不如去散散心,游玩一通。”
江肆尽量说的自然,蓝韶却一直紧抿着嘴时不时的看向她。
江肆知她惊讶,倒是也不避讳,甚至直接问她:“怎么?长公主或者是本侯的身体不允许吗?”
“并未,只是觉得侯爷像是变了一个人。”
蓝韶面容已然回复了正常,也很直接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样的话,江肆一开始挺怕听到的,现在却觉得正好说到她的心坎里。
可不就是变了个人吗?
再也不是那个又坏又渣的原主了。
她撩了撩头发,笑着回应蓝韶的话:“没错,自从遇到长公主之后,我就换了个人。”
蓝韶听闻淡淡一笑,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不过这些,也并不是十分重要。
变与不变与蓝韶的直接关系可能不大。
“好啦,你先回府吧,我去弄些吃食。”
江肆本是让蓝韶先走,可她还没等动作自己就先一步往外面去了。
她太饿了,必须要去小庖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她是一个人去的,身旁谁都没跟,这更让人恐惧,一踏进去庖厨里的人便纷纷跪下。
“见过侯爷…”
“起…快起。”江肆也受不住这些,连续摆了几下手让人起来,可这些人却是谁也不起,直到江肆皱眉看着他们…
他们的头更低了!
就在江肆觉得无措时,身边扭来了一个人,一股呛人脂粉味扑鼻而来。
江肆回头看去,才惊觉这个人是…权芳。
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便有些勾引她的女坤泽。
竟然被打发到这里来了吗?
这人还跟之前一样,有点轻浮,看到江肆的时候不似别人那般惊恐反而是含羞的看着她。
看的江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蹭几步,离她远了一些。
却又觉得不对,她躲什么?!
这侯府都是她一人的,一个侍女而已有什么可躲的!
只是江肆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权芳,见到侯爷还不跪下,你要做何?”
江肆回头看他,这人躬身道:“刘金见过侯爷。”
刘金?
江肆对这人的名字及为陌生,想了许久才稍微有了点印象。
嘉靖侯府的管家,为人古板至极特别不受原主待见,逐渐府中大小事物皆是不经他手,倒是采买等事物还能管上一管。
最后结局不得而知。
不过这会儿江肆却觉得他特别顺眼!
说到底都是那权芳太过招人烦了!
权芳对刘金是有些惧怕在的,又看江肆绷着脸不敢往前凑了,默默的缩在人群中。
江肆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转身对刘金说:“府中可有会做辣菜的厨子?”
刘金眉头一跳,诧异与江肆的态度,最后还是十分恭敬的说:“回侯爷,有的,这位就是。”
刘金指了一位算是健壮的中年乾元。
“好,本侯今日想吃的就靠你了。”
中年乾元名叫郑二,见此大惊失色险些又跪在地上,江肆连忙叫人起来,又吩咐他准备做的食材。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菜是做好了,那味道却差距不小。
最后江肆只好撸起袖子自己来,这下又把这群人吓到了,江肆见怪不怪,什么都没说,继续做自己的。
离开庖厨又过了半个时辰,江肆亲自端着去了南院,想让慕挽辞也尝尝这样开胃的菜。
以防她不喜欢,又让人做了几道酸甜可口的小菜,一起端了过去。
不过是一整日不见,慕挽辞的起色好了许多。
就是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冷,比往日见到的还要冷。
她把才放到面前也不曾抬眼。
江肆纳闷的问道:“长公主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慕挽辞看着她端来的菜,觉得有些新鲜,可也想不到是江肆做的,所以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不是要去玩雪吗?侯爷怎的在庖厨忙碌许久?”
第 28 章
刚听到慕挽辞这话的时候,江肆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手里端着的水煮肉片,而后才注意到慕挽辞微冷的面容。
她是不敢太往深里想的,可慕挽辞的语气…好像是带着酸味的?
江肆斟酌着该说出一个什么合适的话,接的太过了怕是慕挽辞会更加不满。
可她不知道是,这般沉默也是会惹的慕挽辞不满。
坐在床榻上的慕挽辞微微垂着眸,手指紧握着被褥。
其实她也想不通,为何会如此不满,不过就是看到江肆与坤泽嬉闹,何至于此?
只是这样的情绪她有些控制不了,看到江肆乐呵呵走进来的时候更甚了。
“长公主去了庖厨?”
“是,早些时候有些饿,便和知渺一同去了。”慕挽辞大方解释,且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说的江肆那么一丝不确定尽数散去,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一笑,倒是让慕挽辞极为不自在。
仿佛心事被人看穿。
又无法解释,因为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有那样的情绪。
面前的这个人,不该是会让她如此的,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一日的共处,信香相互融合的原因?
慕挽辞不愿意再细想,最后都归结于信香作祟,心里才舒坦了一些,也能直面面对江肆了。
“晚饭本宫已经用过,劳烦嘉靖侯跑一趟了。”
猜出慕挽辞已经用过晚饭,江肆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把水煮肉片端近了些,软着声说道:“这道菜肴十分独特,是我做了两次才到如今这口味的,臣建议长公主还是尝一尝的好。”
“等臣吃完长公主怕只会后悔莫及。”江肆说完还看着菜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自己的厨艺,又散着风让香气飘散到慕挽辞哪里。
红彤彤的一片,看着着实是有食欲的。
而且方才情绪不佳,慕挽辞也并未吃了多少,现下却是又感觉到饿了。
可既怕辣,又怕失了面子,慕挽辞还是决心扭头不看:“侯爷享用就好。”
江肆突然有点懂了慕挽辞的别扭,直接开口问:“是吃不了辣吗?”
“那还有酸甜可口的…”
“不必了,本宫不饿。”
若不是慕挽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意间往江肆这里瞥了一眼,江肆怕是下一秒就会说好,然后把饭菜端走。
可她看了,所以江肆没走,甚至还开始大快朵颐。
馋这一口太久,江肆吃的很是过瘾。
而且这里的辣椒不辣,反而是香气十足。
这一碗的分量不小,江肆一个人压根就吃不完,所以吃之前她就提前把慕挽辞的那份盛了出来放到一边。
等她吃完,慕挽辞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坐在床榻上,只是眉头皱的有些深。
看着她的眼神好像也充满了怨气。
江肆端着拿一小碗的水煮肉片到了她的面前,笑着算是哄她说道:“尝一尝?若是不喜欢那就不吃了。”
江肆的语气倒是十分自然,可慕挽辞不自然。
自从先帝驾崩还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一时间她有些怔忪,缓缓的抬起手想要接过筷子,只是没还碰到的时候,江肆已经把肉放到了她的嘴边。
耳根发烫,慕挽辞的压抑在想要摸上去的冲动,微微张开了嘴巴。
入口微辣但香浓,味道极好。
她的眼睛都微微亮了一下。
江肆看的笑容更大,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你自己来,还有这些小菜也不错,配上一碗米饭特别香。”说着她头也不回的去取小菜,错过了慕挽辞有些失落的眼眸——
吃过晚饭江肆没久留,而是回了书房。
苏洵来向她报告北境军务,巍城之难已解,可戎狄还是会不时进犯。
“戎狄之事,侯爷倒是不必多加烦忧,不过南凉…”
“南凉如何?”
“平津王送来书信,南凉之战损失惨重,望靖远军再借兵两万。”
江肆本是靠在椅背之上,听闻苏洵之言立即坐直了身子,接过书信。
一目十行的看过去,江肆嘴里露出一抹笑容来:“借兵二万,还有兵器…?她当我靖远军是她平津的军火库嘛?!”
北境靖远军虽然强盛,但若是被这样借来借去,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不借!程璞可有来信?”
“还未,怕是被平津王拦截,不过他会想办法送过来,只是时日会久。”
“好,那便在等他月余,到时候上京那位怕是也会坐不住了。”
江肆所等时机不过也就是月余左右,慕泽晟与平津王若是欺她太甚,她也不是吃素的!
此事揭过,苏洵又说了些凌上城近日发生之事后,江肆才说:“往日你忙于军政,以后府里大小事务还是交由总管刘金,你吩咐他明日我和长公主出游,让他准备一下。”
苏洵所管琐事确实多,可那是因为江肆旁人信不过,尤其是看不上刘金,所以这话让苏洵惊讶不已。
只是没等做何反应,江肆已经开始说起需要带的东西了。
猛然看到苏洵时江肆愣了愣:“你还没走?”
苏洵俯首:“属下这就告退。”——
本想第二日玩出的计划被连绵的大雪打乱,雪连下了三日才停住。
江肆几乎连书房的门都出过,前几日折腾出的疲惫完全消散而去,神清气爽的走出北院,看着刘金按照她的准备的雪橇还有雪上马车…
这人做事认真仔细,跟江肆所想相差无几。
而去因为北境天寒,百姓们到了冬日只有玩雪这一事,花样也是极多。
被主公看中刘金满面红光:“侯爷,过两日便是北境的冰嬉节,到时凌上河上会有精彩的表演,不如侯爷多住两日让长公主见识一下北境风光。”
因为这次出行,江肆才知道原主这家伙颇会享受,在凌上河边上建造了一座庄园,专门当做冬季游玩外出之住所。
“好,晚些时候我与长公主说说看。”江肆笑了笑,又夸赞了几句刘金办事得力,刘金喜出望外,一张黑脸都掩饰不住她的笑容。
侯府上下其乐融融,江肆心里也觉得十分舒爽。
走到南院时脸上还挂着笑容。
不过看到门口的慕挽辞,却笑不出来了。
她穿着白色的大氅,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冷若冰霜。
脸色却是微微有些红润,明显是这几日养的挺好。
江肆见了突然就有些难为情。
自从那日之后,慕挽辞的信香对她来说极为敏感,离的这样近…简直让她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的把留宿在庄园两晚的事情跟慕挽辞说了,所得到的回答也是冷淡,慕挽辞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在知渺的搀扶下走到她的面前来,提醒她该出门了。
庄园并不算远,在凌上城的边界之处,从侯府出发慢慢行至不过是办个时辰。
慕挽辞坐在马车之上,到了凌上河仍旧被安排在马车上。
她看着江肆坐着雪橇微微瞥眉。
江肆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想坐在这里。
想到她的安危,所以江肆特意准备了豪华的马车,可也确实少了许多乐趣。
慕挽辞没直接开口要坐,江肆却善解人意的问:“要坐这里吗?”
没等慕挽辞点头答应,知渺先一步紧张了起来,江肆看着她明显手舞足蹈起来,却也不知道要怎么阻止慕挽辞。
江肆看向她,发觉她确实变了不少。
温和一笑:“没关系的,有车夫,还有安全带。”
“再说,我也会保护长公主的。”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慕挽辞二话不说直接跨步上来——
凌上城之大,一圈下来约摸要半个时辰左右,冰面上又有些凹凸不平,出发之时尚好,一刻钟后就到了凹凸不平的冰面上。
慕挽辞再次之前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江肆瞥了她几眼,发现她好像很喜欢。
而现在…她明显是在害怕,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紧抿着唇。
江肆有些见不到这样的一幕,犹豫了一瞬,伸出手附在了她的手上。
温热的,又带着琥珀香气的触感让慕挽辞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一些,但下意识的还是轻微的挪动了一下手,想要脱离江肆的掌控。
江肆力气不小,手掌比她又大了一圈,没轻易的挣脱开。
慕挽辞垂了垂眸,像是被风吹红的脸问江肆:“你为何…会如此?”
江肆一顿,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一般,张着嘴大笑出声,看着远处正在为此忙碌建造雪道的侯府仆人说道:“是我邀请你来玩雪的。”
“我又说了要保护你的话,自然得负责。”
第 29 章
冰上游玩除了雪橇还有不少,而冰嬉节的准备也正如火如荼,天色见黑之后江肆把慕挽辞带到了庄园的高台处。
此处向下看去灯火通明,江肆笑着跟她介绍不过早了半日知道的情况。
“每年的冬月都是北境百姓最重视的月份,除了这次侯府的人之外,还有许多百姓也参与进来。”
“你看那边,冰嬉节开幕之日便会开始摆摊卖货,直到年关时才会关停。”
关于北境习俗江肆也不管她知道或是不知道,一股脑全部说给她听,可慕挽辞的关注点却在别处。
“我们会在这里几日?”
“估摸会是三日吧,或者公主住不惯我们就回去。”江肆望着远处回答,语气十分随意,那样子是完全被吸引住了。
看不到慕挽辞游离的眼神。
傍晚十分被握住的手早就变的冰凉,甚至因为天色见黑北风袭来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她有些想回到庄园里了。
北境之繁荣与上京完全无法比拟,不过就是天气严寒,冰嬉节有些新鲜罢了。
慕挽辞已经不大感兴趣了。
因为本是有兴趣的雪橇让她感受并不是特别的好,太冷了,又十分颠簸。
无奈江肆有如此兴致,她不愿做扫兴之人。
好在江肆没看多久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大氅被她裹十分紧手还不停的相互摩擦。
见此,江肆想也没想直接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手暖和。”
她本是无甚所谓,却让慕挽辞十分在意,不说浑身紧绷,可眼神也不知道要往何处放了。
低头帮她捂手的江肆没瞧见,嘴里轻轻吹着气,直到慕挽辞的手好像暖了一些她才抬头说:“我们回庄园里吧,那里有地龙,暖和。”
慕挽辞点头,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
这一下完全没有被束缚的感觉,只轻轻的一抽便抽了回来。
可慕挽辞的心思倒千回百转。
从小失去母后之爱,虽然先帝极为宠她,可是作为帝王能分给她的时间也十分有限,而自小她还需要教导幼弟,所以被呵护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叫嚣着羞耻,期待和…失落。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慕挽辞往回走时一直无话,江肆看了她几眼,怕是她被冻坏了,到各自房门分开前江肆叫蓝韶给慕挽辞看一看。
她的语气倒是轻松,却也惹的慕挽辞和蓝韶皆是侧目看她。
“怎么?河边风大,本侯怕长公主身体不适…”说着说着,江肆也开始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过于关心慕挽辞如何了。
只是吹了风,慕挽辞有任何不适完全可以关上门让卫念查看,何必多出她这么一句话呢?
可既已说了,江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手冰凉,肯定是被冻着了的。”说完还拉着慕挽辞的手往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本侯也觉得冷,一块诊脉。”
见慕挽辞没拒绝,蓝韶卫念还有知渺也只好跟在后面——
诊脉之后与江肆想的相差无几,就是受寒了。
但自从前两次接触慕挽辞之后,江肆发现她的身体本就偏寒,等慕挽辞等人回房休息之后,江肆把蓝韶也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公主的身体到底如何?我发现她总是手脚冰冷。”她没好意思说浑身,那日相拥而眠的时候简直像抱着冰块,到了后半夜才渐渐的缓了过来。
不过蓝韶为慕挽辞诊脉几次,早就清楚是何种情况,开门见山的说:“长公主已年过二十五岁,属于坤泽体质最虚弱的时候,若是身旁有乾元在,怕是不会出现您所说的情况。”
“可长公主并未有乾元,且这些年的雨露期一直都是靠着药物度过,亏空极大。”
“能调理好吗?”
“自然,目前属下配制的药物都是温补的,不过要调理好可能会需要的时间久一点。”
“而且,若是侯爷帮忙,效果会更好。”
蓝韶原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可到最后笑容却是越来越明显…
江肆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的问:“帮什么?”
看出她的警惕,蓝韶敛了笑又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着:“侯爷现在所做之事便是帮助。”
蓝韶没再多说,这一句话便起身告辞,说是为慕挽辞配置药物。
这是正事,她出门时江肆甚至都有些催促之意:“天色见黑了,熬药需要时辰,你快些回去吧。”
蓝韶被催的脚步踉跄,回头看她时又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来。
江肆莫名其妙——
蓝韶为人稳妥,可江肆到了深夜还是有些坐不住,翻来覆去没睡着,直到听到蓝韶来隔壁送药的声音,她猛的从床上走了起来,翻身下地走到了门口。
听墙角的行为不可取,所以江肆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把门打开了。
慕挽辞自然是没出来的,知渺接过药时,往江肆那里看了一眼,福身道:“侯爷。”
江肆点点头,动了动嘴想问慕挽辞如何,可还没问知渺就又说:“长公主正等着,奴婢先进去了。”
“哦好。”江肆只能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把视线放在蓝韶的身上,见蓝韶还端着一碗药便问:“我的?”
“是,属下为侯爷也熬了一碗驱寒汤药。”
冬日天寒,饶是江肆体质再好,吹了一天的冷风也还是觉得有些寒凉的,驱寒汤药温热程度正好,江肆接过后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她擦了擦嘴角把碗还给蓝韶,却见蓝韶欲言又止,江肆眉头一跳,看了一眼已经被她喝干净的驱寒汤,试探的问:“这汤药喝了…可是有什么副作用?”
“并无。”
“那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
“属下只是惊觉,侯爷变化果然极大,之前对长公主的态度与现在也是截然相反…”
“那是自然,之前不就与你说过,遇到长公主之后的我才是我。”
“那侯爷,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应该也还是有的。”江肆想了一会儿大约猜出蓝韶是什么用意才开口。
不过在她看来,这决定权未必是在她的手里,而是在慕挽辞那里。
江肆从来就没有对慕挽辞有过那么多的敌意,可是原主给她留下来的烂摊子却让慕挽辞对她意见颇多。
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会发展到如何程度,还要再看。
上一次她冲动之下说要娶慕挽辞为妻之事,立刻被慕挽辞拒绝,让她有些不敢再轻易提起。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说什么都有些说的太早。
江肆也有点不好意思与蓝韶说起,所以含糊的说了一句,转过头开始认真的盘问蓝韶:“你为何对本侯和长公主之事如此上心?”
“属下乃侯爷手下,自然要为您分忧解难,你的婚姻大事自然也算是分忧。”
很官方的一句话,江肆却不吃这一套,压低了声音说道:“冠冕堂皇。”
蓝韶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不久后,知渺把慕挽辞用过的汤药碗也送了出来,蓝韶才离开此地。
江肆倒是想留下能不能看到慕挽辞如何,可知渺把门堵得很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有些可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此处庄园不大,而且布置的十分温馨,江肆与慕挽辞的住所也不过就是一墙之隔,江肆躺在床榻上时不时的就往床的那面看。
这里的隔音好像不太好,她能听到一些声音。
阻隔信香也不太好,她也好像能闻到淡淡的雪莲香。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具身体习过武,五感会比常人敏锐一些。
反正…
她就是能听到慕挽辞轻轻的翻动身,导致她有些睡不着。
直到夜半时分,江肆才有些睡意,眼睛半睁不睁,只要周围足够安静,她就一定能够睡得着。
可也就是在这时,隔壁传来了声音。
“不要…”
“滚开,快滚开…”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要大,江肆听了几句就彻底的醒了过来。
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翻身下床往慕挽辞的屋里走去。
慕挽辞身份高贵,此地又偏远了些,万一有人不长眼的欺负她怎么办?
此刻江肆忘记了庄园的护卫,满心都是为她的担忧。
直到了门口,撞到了出门的知渺,江肆的心才稳了下来一些。
“侯爷…殿下浑身滚烫,又在做噩梦,这会儿…正胡言乱语着。”知渺见到江肆下意识的便是求助,因为慕挽辞折腾已经有一会儿了,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把人给叫醒了。
“别急,你去喊蓝韶,我去守着她。”
其实也可以她跑去喊蓝韶,知渺在这里照看。
可是江肆就放心不下,想要亲眼看着慕挽辞——
两人屋子的布局几乎一样,江肆抬脚很快的就走到了床榻之上。
正如知渺所言,慕挽辞正在胡言乱语。
“阿越…阿越别怕…”
“她不会伤害你的,她不会…她不敢的!”
慕挽辞叫喊的声音本是不大,可是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一惊睁开了眼睛,喊的声音也更大了一点。
尤其是看到了江肆之后,那双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更是抱紧了双臂。
慕挽辞在防备,江肆却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
这一幕她不觉得有什么熟悉的,不过慕挽辞喊的名字她有点印象,防备的姿势也让她有所触动。
心里跟扎着疼一样,下意识的就往慕挽辞的身边凑过去。
她想要安慰她。
不过抬手时却被慕挽辞用力的打掉。
眼里的泪水褪去,却更是满目的红,微张着唇冰冷又带着恨意的对她说:“滚。”
第 30 章
此刻的慕挽辞是陌生的,也是让人心疼的。
只是江肆也觉得遍体生寒,因为这样的慕挽辞总让人觉得距离好远好远。
前几日的相拥而眠像是假的,今日一起坐冰橇也像是假的。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一个梦。
一个江肆想不出的梦。
“公主…”江肆小声喊她,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也想问问,阿越…是谁?
名字有印象,可却像是完全失去了一块记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是莫名的觉得熟悉。
可她问出的话慕挽辞却没有回应,一点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滚出去!”
只穿着里衣的慕挽辞看上去没了平日的冰冷的气质,泛红的眼尾也更显得她脆弱。
江肆想留,想问清楚心中的疑问,可却也知道逼迫的太紧了,对慕挽辞和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默不作声的向后退了几步,慕挽辞却扶着床沿差点就坐不住…
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快了许多,江肆已经扶着慕挽辞坐稳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我…”预想当中的冷漠言语并没有再次听到。
因为慕挽辞靠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
江肆不敢动,怕吵醒她,只能维持这样的姿势等着蓝韶等人回来。
“殿下!”
“侯爷。”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渺和蓝韶的声音同时在背后响起,江肆头都没敢回来,只小声喊着知渺过来帮她把慕挽辞扶上床。
蓝韶身为乾元力气自然是要大一些,帮助她也会更省力,但也因为是乾元,江肆不愿意让她触碰到慕挽辞。
这样的想法,是在慕挽辞好好的躺在床上,蓝韶上前为她诊脉的时候江肆才发觉。
而她也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等待着蓝韶的结果。
诊脉时,蓝韶时而皱眉,江肆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等她放下手的时候,江肆直接走过去拽起她就往角落里面走。
焦急的问:“她怎么样?”
“身体可是有什么异样?为何会…”
“侯爷稍安勿躁,长公主殿下只是临近雨露期,信香不稳定,所以才会出现发热的症状。”
“那说梦话呢?”
“许是思虑过多。”
蓝韶只是一个医者,一切都还是以诊脉的结果为依据,说给江肆听的便也只能是这些。
旁的…她不能妄下言论。
“侯爷,这几日最后由您陪伴长公主,属下也会专门熬制一些适合长公主体质的安神汤,切记…一定不要清晰波动太大。”
江肆虽然觉得有些事奇怪,可也没办法讲究个原因。
就比如她,莫名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什么原因?
所以她没追问,而是听着蓝韶的话准备一一照做。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慕挽辞突然转醒,在知渺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
她的眼眶已经没有那么红了,看到江肆的时候眼神也趋于平和。
只是开口依然冰冷:“不劳烦侯爷,本宫自行休息便是。”
该听到的,慕挽辞都听到了。
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竟然毫无所知,只是觉得现在看到江肆十分排斥。
或者说,完全就不想看到她。
江肆也不知该留还是不该留,对视许久之后,江肆还是败下阵来。
因为蓝韶说过,慕挽辞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而她此刻眼神中嫌弃还是十分明显的,若是她坚持留下,慕挽辞一定会被她气到。
慕挽辞今夜之事着实让江肆担忧,而被这样推开也是足够让她委屈。
此刻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垂着头默默的走向门口——
慕挽辞的状况如何,一墙之隔的江肆看不到,可却能听到一些。
除了对待她,她对知渺,蓝韶,卫念都算是温和的。
没有敌视,没有冰冷的话语。
江肆有点想不通究竟是为何,慕挽辞身上秘密不少,甚至在成为原主妾室的时候,就应该有很多的秘密了。
比如慕泽晟对她的态度,再比如平津王…
江肆对她是心疼怜惜的,是想尽自己可能与慕挽辞好好相处,或者…关系更近一层。
江肆本就辗转反侧,更在听到慕挽辞熟悉过去的气息时彻底乱了套。
她从床榻上坐起,双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像是在确认此刻是不是梦境,也确认她心动的感觉是不是真的。
她从没有过对人如此上心的时刻,而且面对慕挽辞时很多话都是那么轻易又坚定的说出了口。
说过会保护慕挽辞,就真的愿意一直保护她。
如今遇到这样事情的慕挽辞,也是需要她保护的。
江肆纠结的时候很少,很多事情想一想也就会想通了。
她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看到慕挽辞时强烈的心疼,都是让她纠结又会很快想通的事情。
还是那句,既来之则安之。
江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但她为人随性,想做便就做了——
隔日一早,江肆亲自去了一趟庄园的小厨房,给慕挽辞熬了一份火腿冻菜粥。
北境地处严寒,到了冬季多会存肉,所以肉是最好寻找的,而蔬菜却是让她忙了好一顿才找了一些。
庄园后面有户人家存的冻菜。
坐之前她还专门问了蓝韶,慕挽辞这样的情况可以不可以喝这样的粥,蓝韶同意之后江肆才开始做的。
只是她没好意思把粥送到慕挽辞的面前,每次都是做好之后让蓝韶带过去。
蓝韶作为调理慕挽辞身体的医师,做些膳食倒也不突兀。
只是她忽略了慕挽辞挑嘴的事情,吃了第一顿慕挽辞便觉得不对,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江肆竟然在小厨房的门口看到了知渺。
“侯爷,我家殿下说了,不用侯爷亲自做膳食…”
被拆穿了,江肆也只是表情变了一瞬,手上动作不变继续淘米熬粥,不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家殿下喜欢喝吗?”
“这…”知渺欲言又止,江肆却一眼就看懂了,手上的动作加快,任由知渺再说些什么也无动于衷。
反正慕挽辞也知道是她,何必掖着藏着?
她大大方方的敲开门,直接送到了慕挽辞的面前去。
顺便还想把两人的关系缓解一下。
不过慕挽辞看着她端粥走进来表情微怔,看了看江肆端着的粥又看了看有些受伤的神色,抿唇不语。
好在知渺很快就跟了过来,福身认错:“殿下,我与侯爷说了不必再做膳食…”
“这事不赖知渺,是我执意要为长公主熬粥的。”
过去两人,慕挽辞的状况好了些许,只是那日梦中的场景还是会时不时闪过。
目前的江肆穿着战袍,竟然对孩童出手。
明明是并未见过孩童,慕挽辞却叫得出名字,也会把她护在身下。
而面前的江肆,却无丝毫怜悯之心。
“本宫不饿,有劳嘉靖候了。”
江肆有心找她解除误会,所以她把知渺打发走,只剩下自己和慕挽辞两人的时候才开口:“长公主殿下,那日你是不是梦到臣了?”
慕挽辞扭头,轻瞥她一眼,意味明显是她在明知故问。
不然怎么的会在醒来叫她的名字?
这梦着实奇怪,时不时的就会做上一些,慕挽辞说不好为何会如此,只是每次梦完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江肆。
“如果我说,我也会偶尔梦到公主,梦中的场景皆像是未来发生的事情,您会如何想?”
“我…”慕挽辞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本以为江肆会说几句那些都是梦境做不得真的话,却没想到是和她类似的经历。
梦中可不可信根本不得而知,慕挽辞只能确定她每次梦醒后,都十分厌恶江肆。
是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厌恶,不愿见她。
可这人,这副面孔出现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总是恍惚,这和梦里的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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