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慕挽辞知道自己并不理智,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带着个人情绪去与江肆相处。
这并不公平。
从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短暂的握手言和,再到如今…
她并没有那么站得住的理由,去这样对待江肆。
火腿冻菜粥还散着热气。
慕挽辞知道这粥的滋味,入口微咸又软糯,她很喜欢。
可因为知道是江肆做的,她喝下的并不多,还特意让知渺去告诉她,不要再做这些了。
江肆确实不一样,没有她所想的那般易怒,若是真的如此,她不喝甚至还要让人去阻止的行为就会让她暴怒。
她也没同意,还是坚持的把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如今不喝,倒是她不懂事。
“嘉靖侯为本宫如此费心,本宫自当…”
听出了她话头的意思,又不想听她啰嗦,江肆把粥放到了桌上:“粥还温热,赶快喝下。”
“本侯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在长公主这久留了。”
江肆说出那些话的含义,是想让慕挽辞知道,她现在和她以为,或者是看到,想到的人不是一样的。
不过慕挽辞好像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继续跟她说着这些她不喜欢的客套又疏离的话。
她不想听,也不想谈了。
不过她在临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那么一句:“梦中之事既没发生便当不得真,我们都应该感受当下。”——
冰嬉节开幕之日时,江肆和慕挽辞整整两日未见。
自从那日分开,江肆一直在屋里查看北境军务。
若是在平时,这些事务都是由苏洵打理,她只需要真的结果变好,但是与慕挽辞一墙之隔,她有些安定不下来,特意让苏洵把军务都拿到这里来。
其实她也完全可以回到侯府,但是因为之前答应过慕挽辞要带着她感受冰嬉节日,不想做不守信诺之人。
冰嬉表演的时间在傍晚,用过午饭后江肆就没回到屋里,而是外出骑马。
在冰上骑马自然更练马术,江肆虽然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可在战场上兵荒马乱的,不多练习她心里不安。
与她一起的人是叶婵。
掌管骑兵的叶婵骑术极佳,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在城门上的这几个月也让她能够比最初稳重了些。
虽然一说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容易上头。但这一身本领却是实打实的。
看城门,屈才了。
“侯爷,此次冰嬉表演民间队伍里有一个人属下觉得不错,您倒时多看几眼。”休息间隙,苏洵走到江肆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苏洵这几日一直忙于军务,什么时候抽空去寻找人才了?
江肆虽然疑惑,但她认可苏洵,便也点点头。
往日冰嬉节开幕时,江肆总是推脱忙碌,能不来便不来,就算来了也只是坐个片刻便会离开,而今日在表演开始前她便坐好等待着,冰面之上围着的大多数百姓议论纷纷,有些是惊喜,有些则是惊惧。
嘉靖候的英勇善战喜怒无常都刻在北境百姓的心中,这样一人一句的便开始吵闹起来。
本是相距甚远的江肆都听到了一些声音。
她在台上正襟危坐,却时不时看向侧边慕挽辞,见她神色如常,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嘲笑自己。
就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她居然就这样关心慕挽辞的动态。
太夸张了。
不过很快,冰嬉节的表演已经开始了,江肆没心思想这些,专心的看着。
冰嬉表演分三组,最初登场的是凌上城民间组织冰嬉会,大多是十几到二十几岁的男女乾元,少数的则是男女中庸极个别的男坤泽。
女坤泽几乎很少会出现在冰嬉节上,不是冰嬉会不允许,而是压根就没有女坤泽想要参加。
这一组的表演只能算的上是流畅,没有太过危险的动作,中规中矩。
可江肆是第一次看到冰嬉表演,心中还是十分激动的,又怕表现的太惹眼,她只能手暗戳戳捏着抚上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保持镇定。
而第二组是凌上城护卫队,人数上还没有冰嬉会多,但亮点是叶婵。
耍起来的时候,对护卫队的士兵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不过精彩程度倒是也确实是有。
至于江肆…她总不能一直被震撼,面色早就如常的观看,甚至开始研究起来他们脚下穿的冰刀鞋来。如果是她穿起来会是如何?
“侯爷可要玩一玩?”
江肆看的认真,完全忘记了身边还站着蓝韶所以猛然听到这话被吓了一天 ,深吸了口气侧目看蓝韶。
蓝韶笑盈盈的,指着冰面上说:“侯爷的冰嬉技术之高,也该让城中百姓见识一下吧?”
江肆前世是滑过旱冰的,技术还算是可以,这样的冰刀鞋她也试过,只是每次去冰面上总是心慌慌的,不敢滑。
所以听到蓝韶的话,她很是抗拒。
蓝韶也收起了笑容,站在江肆的身后不再说话,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最后出场的是靖远军士兵,站在正中的三位是苏洵叶婵还有蓝韶。
江肆这才惊觉,蓝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错愕一瞬,又继续盯着前方看,这是最后一场,又是由靖远军表演,百姓的热情空前高涨,江肆来回看了几眼。
发现慕挽辞的身子也坐直了些。
这位姐姐口是心非,江肆之前就有些领教,所以这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若是场上的人有她,慕挽辞还会不会如此。
这样的念头不容她多想,靖远军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如果说方才在护卫队当中叶婵的表演独树一帜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她和苏洵还有蓝韶最夺人眼球。
三人技术相差无几,在马上,在冰面皆是自如穿梭。
苏洵倒是不让她意外,她那一声本领只会比叶婵高,所以让她意外的人就成了蓝韶。
平日里这人严肃寡言,虽然偶尔会说那么一两句玩笑,可也实在和英姿飒爽不沾边,这会儿却一点都不逊色与苏洵还有叶婵二人。
她看的起劲,甚至又生出了想要试试的冲动。
这一想,正好有人给她递过来一双冰刀鞋。
是刘金送过来的。
他躬着身,看向冰面上的蓝韶对江肆解释:“侯爷,蓝军医上场前,提前交给奴才的,让您…说若是您有兴趣随时可以上去玩一玩。”
江肆确实有。
但她很怕丢人啊,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还有慕挽辞的面前丢人。
不过刘金却没给她机会拒绝,蹲下身就把鞋放到了她的脚边:“蓝军医吩咐了,若是你不拒绝,就让奴才把鞋帮您穿上。”
“不…不用!”
“本侯自己来就好。”
江肆赶紧阻止他,同时又生出奇奇怪怪的念头来,怎么…蓝韶有点克她的意思?
她的心中所想在蓝韶那里好像十分好猜。
江肆自己本就想去,又有人怂恿,这刻心早就跟方才的犹豫不同了。
凭借着她曾经的旱冰技术,和现在协调性极好的身体,不说耀耀夺目,也不至于丢人吧?——
于是江肆踏在了冰面上,也正如她所想,如今她的协调性好的不能再好,明明不知道怎么滑,却没在冰上摔倒或者怎么样,站的很稳。
靖远军一直在不停的切换队形,目前…还没人注意到她。
不过很快,她看到一个人影从队形中脱离出来,高举着靖远军旗帜奔她滑来。
离得近了,江肆才看出来这人是蓝韶。
“见过侯爷。”她话还是不多,这句话之后便拉着江肆的袖口往冰面上拽。
除了江肆之外,其余人穿的都是靖远军内统一款式的藏蓝色胡服,唯独她,黑色胡服红条竖纹,很是惹眼。
台上的慕挽辞的目光也在看着她。
事已至此,江肆只能硬着头皮上…
队形她并不了解,所以没办法跟着靖远军的人同行,而苏洵蓝韶三人也少有的默契十足,脱离队形像她滑来。
甚至还拉着手…
江肆下意识的也想要伸手,可三人却只是路过了她,就跑到了她的身后面去,江肆的视线是跟着她们三人的,这会儿正想要回头看去,耳边去感受到一阵冷风。
还有冰面与冰刀快速摩擦的声音…
江肆惊觉不好,她们三人正飞快的向她滑来。
除了躲,还是想躲。
江肆手脚并用的开始发力,在三人过来的一瞬见她腾空而起,倒着看向拉着手站在冰面上的三人。
不出意外,她会掉在她的手臂上面。
而这三人,也正好在等着她…
在上面的时间不久,可江肆却觉得过去了很久,下面的三人也开始变小。
脸上没了自信满满,而是一脸的惶恐…
脆嫩的童声在她耳边响起:“阿洵蓝韶,你把一定要把叶婵拉住,莫要让她跑了!”
“要不然我可真的是会摔倒的!”
虽然惶恐不安,可也不敢拒绝,小苏洵先一步扯住两人,紧跟着的是蓝韶,而叶婵果然是被拽住的那一个——
北方冬季的星空最是耀眼,而在宽阔的北境的之地更甚,江肆躺在三人手臂上仰望,看的最是清楚,
没有以为的摔倒,甚至还看到了美丽的星空,江肆放松了许多,整个人也通透了一些。
她脸上噙着笑,感受着三人准备变幻的动作,也跟着动了起来。
场外高声震喝,靖远军的队伍退去,只剩下四人在场上。
她们的冰嬉皆是以江肆为中心,舞旗,舞剑,最后是四人在冰上赛马。
几月以来,最开怀的时候便是此刻了。
江肆谁人都注意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和那份畅快的心情。
结束时,江肆看了看三人,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看叶婵都比以往还要顺眼。
当然,最为顺眼的还要属蓝韶。
江肆甚至是勾着她的肩膀离开的场地,蓝韶平日那么寡言又不喜闹的人好像也被她感染了似的,完全被她领着走。
回到台上之后,江肆宣布了今年的冰嬉节正式开始,又因高兴宣布了明年减少一成赋税的事情。
嘉靖侯虽然勇武,但百姓依然有怨气的事情之一便是赋税。
因为赋税活不起的的人,哪里会在意嘉靖候有没有保卫北境?他们只会怨,怨嘉靖侯让他们生不如死,自己却纸醉金迷。
所以她的这番话,更是让百姓高兴。
尤其是看到了她在冰嬉表演上的英姿,崇拜的更崇拜,怨念的也消了下去,跟着人群高声喝彩。
所以江肆感觉自己受到了认可,脸上的笑容更甚。
直到四处看去时,对上慕挽辞神色莫名的脸,笑容才僵了一分。
方才沉浸在表演当中她可是一点都没注意到慕挽辞的表情,这会儿看了只觉得被浇了盆冷水。
示好白示了,粥也白送了。
邀请她来看冰嬉节更是多余。
不过也好,她能够放心的去南北交界处淮诚——
冰嬉节后,江肆满心准备的都是去淮诚一事,直到与慕挽辞约定的七日之约到了,她才走向南院。
不过不知道为何,也就只是几日未见,江肆感觉自己与慕挽辞生疏了许多。
而且从那日想到一些可能是原主幼时记忆之后,江肆做起事情来更是得心应手,收到程璞信件时,果然已经与她猜测的相差无几。
平津王有勾结南凉的嫌疑,所以此战才一拖,再拖。
程璞支援之地在南境岷城,距离淮诚不远不近,却是硬生生的把战线扯到了淮城。
她也庆幸自己在程璞来信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然程璞…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江肆内心焦急,去到南院的那晚都匆忙了些,顾不上慕挽辞此刻见到她会如何,只是想简单的处理自己和慕挽辞的事情。
这里本就是侯府,她来到南院无需向人提前招呼,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还需要由知渺通报一声。
她还没敲开门,知渺就端着餐盘走了出来。
江肆与慕挽辞之前的事情知渺不知具体,但七日之约也大致了解。
见到江肆也并未惊慌,福身问好:“见过侯爷。”
江肆点了点头问她:“长公主可在?”
“在…”
“好,本侯找长公主有些事情。”
具体的事情也不必多说,江肆一脚快要踏入门口,只等着知渺回话。
可她却支支吾吾起来:“殿下…殿下她…”
眼神不安,无措的江肆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自从庄园噩梦那一晚之后,长公主变的奇怪起来,这种奇怪持续到冰嬉节后回到侯府方才消停。
知渺是有预感的,长公主对待嘉靖侯会有所不同,只是没想到提起嘉靖侯态度时而冷淡,时而温柔且带着期盼。
正如此刻,在用完晚膳之后,长公主因七日之约正在沐浴之事。
她压根就没办法替长公主说出口来。
“知渺,请侯爷进来。”
陷入两难之地的知渺在听到身后慕挽辞的声音时,简直就像遇到了救星,她想不了为何长公主沐浴会如此之快,福身应下便开门请江肆进去。
江肆奇怪的看了一眼知渺,踏着步子往屋内走去。
慕挽辞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皮肤白皙水润,发梢微微有些湿润,襦裙的扣子也不似平时那般系到最上面。
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大致猜到慕挽辞方才是作何的江肆,此刻脸颊也微微有些红。
甚至生出后退几步,或者直接是后退到门外的念头。
这…虽然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可怎么就显得出来她那样急切?
好像就连人家沐浴的时间都不能多给一点!
第 32 章
知渺已经关门退下,房间内只有江肆和慕挽辞两人。
她脸颊发烫,微微低着头不太好意思与慕挽辞对视。
良久,还是慕挽辞先开口:“侯爷要一直站在那里嘛?”
江肆这才抬头,扯了扯嘴角坐到了桌边。
原本只是有些生疏,可这会儿尴尬感蔓延的更快,江肆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也终是发现,尴尬的可能只有她一个。
慕挽辞的扣子已经系好,双手交叠,目不斜视。
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江肆清了清嗓,准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慕挽辞看着淡淡开口:“开始吧。”
比她想象的还要直奔主题。
既如此,江肆也不纠结于那些无甚所谓的事情,走到了慕挽辞的床前。
许是因为沐浴过,慕挽辞身上散发的香味和平时有些不同。
她的信香是雪莲,冷香味,但现在散发的香味极为浓郁,站在几步之外的江肆皱了皱眉,她私心觉得,还是雪莲味更好闻。
慕挽辞见她如此,只是抬眼看看,表情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不过倒是挪动了些位置,留给她坐。
轻盈的动作让江肆眉头一跳。
离得越近,信香的干扰对两人来说就越大,尤其是慕挽辞这番动作之后。
轻薄的襦裙让她的曲线毕露,比远看着诱人多了。
雪莲香味也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把那股浓郁的玫瑰花香完全遮住了。
江肆坐在了她的身边。
相对无言。
她目前不知道要说什么,慕挽辞比她的话还要少,过了一会儿慕挽辞在她身边站起身,走到烛台前把蜡烛熄灭。
房间瞬间变的黑暗了些,只有门口处的烛台还微微泛着光。
让气氛简直暧昧到了极点。
江肆咽了咽口水,还未等有任何的动作,慕挽辞已经又坐了回来,勾住了她的脖颈。
距离很近,淡淡的雪莲香味完全萦绕在她的身边,江肆抬手环住她的腰身。
躺在床榻上时,江肆想要去看慕挽辞的眼睛,却见她双眼紧闭,睫毛微颤。
装的再如何冷漠,慕挽辞其实…也是紧张的。
两人要做的事情没那么深入,只是相拥而眠而已。
所以见她如此,江肆倒是放松了下来,用力挪了一下慕挽辞,又变成了在背后抱住她的样子。
温热的呼吸就在慕挽辞的后颈徘徊。
江肆时不时的便会感受到她的轻颤,和加重的喘、息、声。
“明日,我便要出发去淮诚了,下一个七日怕是会失约。”江肆叙述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却让慕挽辞停止了轻颤,转而回头看向她。
慕挽辞怕是没兴趣知道她这些事情,所以需要她自己来说。
可…
她下一刻感受到了柔软的唇瓣在亲吻她。
脸颊,唇角,最后犹豫着时…
是江肆凑了上去。
柔软温凉,口感很像是果冻。
江肆甚是喜欢,喜欢到不住的含/咬。
直到慕挽辞忍不住的嘤咛,手轻轻的拍着江肆的肩膀她才松口。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慕挽辞眼中更是含着水雾,趁着呼吸的间隙开口与她说去淮城一事:“可是南凉有异?”
“嗯,平津王怕不是善类,所以此去一是把程璞等人带回来,而是查探她的底细。”
平津王此人慕挽辞自然是知道,同为太,祖帝的子孙,在成年之前平津王慕舒阳是在上京长大,慕泽晟登基后恰巧成年,才赶往封地南境平津。
因为是慕氏子孙,自小在上京就是嚣张惯了的,上京许多好看的坤泽都会被她调戏,乾元则是多少都会受到一些欺负,谁人也敢怒不敢言。
直到她离开上京之后才消停了许多。
可以说慕挽辞十分厌恶她。
而慕泽晟还是太子时便与她交好,好在那时还算是低调,慕挽辞也只以为是慕泽晟不懂事,后来…
登基,亲政之后才逐渐看清楚慕泽晟的面目,也清楚了他与慕舒阳相交是为何。
越国皇权满足不了慕泽晟,他的目的在统一邻国,而慕舒阳掌管南境军权就是他的依仗之一。
慕泽晟的能力如何慕挽辞别谁都清楚,这简直是不可能之事,偏偏他还有那颗心思。
曾经她怕慕泽晟被慕舒阳利用,如今却也不怕了。
但她怕江肆被利用。
轻攀着她的肩膀,慕挽辞在她耳边说着:“小心慕舒阳,还有…需尽快回到北境。”
慕挽辞的身体等不得太久,来回往返便是需要将近十日,解决问题更是不能太久。
否则…江肆让蓝韶留下的药物怕是不会起作用。
既然要离开许久,蓝韶自然还是愿意跟随江肆而去,战场上刀光火影她不放心,反倒是在侯府的慕挽辞,只需要她稳定住病情,带两人相聚时,慕挽辞自然也会好的。
“嗯,我知道,这些日子公主怕是只能用药物度过了。”
“臣一定会尽快回来。”
南境毕竟不是北境,此处过去无非就是想弄清楚真相,再把程璞和两万靖远军带回来。
江肆自然是不会久留的,所以才跟慕挽辞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过得到的人回应却让她愣了愣。
“药太苦了。”
慕挽辞用了的勾住她,又把自己往前送了送,几乎是躺在了的怀里。
柔软的触感让江肆不敢动作,完全是僵硬的环抱着她。
慕挽辞忽冷忽热,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怎的…还有这么一招?
“公主…”
“叫我名字。”
江肆微微睁大了眼睛,近距离的看着慕挽辞说话的红唇。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继续说:“妾身的名字不配侯爷叫吗?”
“公主…你这是…”
慕挽辞很奇怪。
上次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为何慕挽辞会这般?
江肆的惊讶完全不掩饰,慕挽辞也停住,微微后仰的看着她的脸。
噙着笑说:“侯爷上次与妾身说,梦境还未发生,不如感受当下,现在可有变化?”
江肆摇头:“没有。”
“那就是了,我已经想通了。”
“你说的有理,深入梦境,只会让我更痛苦。”
慕挽辞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没有继续想,而是仰头吻住了江肆的唇。
浓郁的雪莲香气顺着而进入,江肆浑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抱住慕挽辞,加深了这个吻。
她们都心知肚明,不可能会做到最后一步。
所以,只有这一吻——
第二日蒙蒙亮的时候,江肆就从床榻上起床,轻手轻脚的下床却被慕挽辞拽住了手腕。
她以为慕挽辞醒了,回头刚要说话,却见慕挽辞眼角留着泪。
还在睡着,却轻声的喊她的名字:“江肆…”
江肆坐了有一会儿,才轻轻的把她放下去。
起来时心情有些复杂。
距离近时是慕挽辞,远了也是慕挽辞。
她会牵动自己的心,也会让自己的心变冷。
她需要冷静。
所以本是午后出发被她改早了,苏洵和蓝韶收到消息的时候,都很是忙碌,苏洵要召集将士,蓝韶把药分配好交给卫念,之后紧赶慢赶的才准时出发。
离开时,由百姓围着,江肆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切。
突然觉得肩膀上重了许多。
离开城门之时,靖远军停在原地,擂鼓宣天,战旗飘摇。
再次出发时,江肆突然有种强烈想要回头的冲动。
再看一眼凌上城也好。
或者是期待某人出现也罢。
总是江肆回了头。
城楼之上,一袭绯色襦裙的慕挽辞正在望着她。
距离太远,江肆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看嘴型,她看出来了。
她又在喊自己的名字。
江肆…
第 33 章
“江肆…”
慕挽辞站在城楼之上,远远的看着骑在马上,一身戎装的江肆,心下满是不舍。
昨夜的梦中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早起没看到江肆的时候心里像是漏了一拍。
情绪反复变化,让慕挽辞自己也是难受的,只是她控制不住。
想在这人出征之前,见她一面。
“殿下,城楼风大,您身子还未大好…”知渺担忧的看着慕挽辞,心中十分的不解。
为何长公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晨起时便焦急的问着嘉靖侯身在何处。
出征之时知渺听苏洵说起,也说了时辰,不过早起闹哄哄的提前出发她也看的清楚,所以慕挽辞问起,她便说了嘉靖侯已经出发。
第一次见到慕挽辞失态便是在方才,知渺不知道她究竟如何,只是觉得嘉靖侯好似有些变了。
不似前几日那般想着慕挽辞,城楼上看不太清楚江肆的表情,但也感觉的出不如之前那般热络。
慕挽辞也清楚。
而且她更混乱的是,不解自己为何会因为琥珀信香便那般不舍这人。
江肆在城楼下像她挥了挥手,十分客套,慕挽辞抿着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退回了台阶下面。
直到听到马蹄声时才抬头看去,望着靖远军的行进的方向寻找着江肆的背影。
她对江肆是有防备的,同时也有心虚,亦有惦念。
可这一刻是惦念,她用知渺都听不清的声音对江肆的背影说着:“平安归来。”
大军行至几百米,江肆突然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回了头。
她看到慕挽辞又一次站在了城楼,也看到了她离开——
去往淮城一路,要比江肆以为的艰难了许多。
南境战乱可不比北境,靖远军震慑一方,戎狄进犯也需要掂量一下。
而南凉却肆无忌惮,把七万平津军视为无物。
这一路的灾民不少,江肆见此惨状总是会停下摆摊施粥,靖远军却也充足经得起她如此折腾,再不济就从凌上城再调。
叶婵对此怨怼不少,苏洵没表现的像她那般明显,也算不得多赞同。
也就只有蓝韶,看到江肆如此颇为满意,甚至还会参与到施粥这事上。
所以行进速度比预计要慢了三日,共在四座城市摆摊施粥。
到达淮城时正是傍晚,进城门前靖远军稍作休息,便举起战旗等待进入城门。
程璞信上说过,此处是由平津王麾下的左将军与他一起守卫,进入城门一时怕也没想象当中的那般容易。
就算靖远军的支援不多,可却都是精兵强将。
且靖远军的气势也非一般平津军所比拟,城门上守卫的人守了半天也并未往城楼下看,江肆有些不耐,叶婵是直接坐不住了。
骑着马直接跑到城门口下,高喊道:“瞧不见嘉靖侯在此吗?”
城楼下的士兵这才低头看去。
江肆在马上瞧的十分清楚,这些人都在打瞌睡,就算听到了叶婵的话也一个个慢吞吞的,没有一点要把城门打开的意思。
见此不高兴的人太多了,江肆仍然没有发挥的余地。
与叶婵一般,她的手下也都是急性子,骑着马一路奔向叶婵的身后,气势十足又整齐的对着城楼上的士兵高喊:“开城门!!!”
许是震慑到了对方一二,几个士兵交头接耳,然后往城内跑去。
只是等候多时,也没看见人往回来。
身处南境地界,江肆什么样的预期都有,却没想过平津王会如此的明目张胆的把靖远军当做枪使。
来此之前觉苏洵等人已经打探过情况,这空隙依然是最适合入城的机会,等着的些许时间怕是就要变天了——
一个时辰后,靖远军开始变换队形,江肆被围在正中的位置,等待敌方。
脚下震动的声越来越大,蓝韶也离她越近。
至于叶婵和苏洵已经作为前锋军到了前方,准备正面杀敌。
战场上这样的形式江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在巍城时苏洵便是如此,派手下亲卫贴身保护她。
身为一方军候,生命之重却是比旁人要重,可也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啊。
“蓝韶,你无需保护我。”
“可这是苏将军给属下下的军令。”
苏洵叶婵还有蓝韶虽是自小一块长大,一心为了嘉靖侯,可在军中的职位蓝韶却是低与两人,所以苏洵的话,就是军令。
面对蓝韶突然的古板,江肆有些无奈,随即又反应过来:“靖远军中本侯军衔最大,本侯的话难道还抵不过苏洵?”
“自然不是,属下只是…”
护住江肆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蓝韶的武艺是几人中最末等,甚至远远比不上原主,可也会竭力保护。
有过在巍城的经历之后,江肆对待战场的恐惧感已经消退了很多,戎狄亦能击退,南凉也怕是不过如此。
江肆夹着马肚,手提长枪往前方而去,蓝韶也只能无奈跟上。
靖远军并没有过与南凉对战的经验,只做过纸上研究,苏洵和叶婵两人都打起了十万分精神。
但当看到南凉军队来袭时,还是生出一丝忐忑。
无他,南凉军队远看足足是如今靖远军的二倍,甚至可能更多。
若是城门不开,靖远军将陷入两难之地。
苏洵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想要让江肆再退远些,却看到她骑着马已经疾行到此。
“侯爷…”
“侯爷…”
苏洵和叶婵两人皆是焦急的喊着,江肆撇撇眉,有些理解她们的心思。
停下马后,江肆挽着枪花厉声说道:“靖远军如此境地,本侯作为主帅岂能后退?”
苏洵和叶婵对视一眼,没有接话,而在江肆身后的蓝韶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肆手中握着的枪。
这枪…
在嘉靖侯府的兵器库受冷落了很多年,是前嘉靖侯送给江肆的生辰礼物,最初习武时江肆便用着此枪,后来不知为何说丢就丢,丝毫不做留念。
这次还是江肆无意中在兵器库看到后,找人重新修磨了才带在身上。
起初耍起来是格外生疏的,可不过几日过去却有了当年的风采,甚至比幼时还要合适许多。
此刻站在这里说出的话,也与当年重合。
“身为嘉靖侯世女,将来我必定是要做母亲的臂膀,不可退缩。”
蓝韶也改变了方才的想法,默默的贴紧了江肆的身边,与她站在一处,与她共同退敌。
苏洵读懂了其中意味,而叶婵却还是差了一截,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苏洵拦住,她不解回头看苏洵:“你作何…?”
“主公想要一战,我等怎能劝退?”
许多事叶婵不是不懂,只是她容易受人影响。
蓝韶自小看不惯叶婵这一点,许多嘉靖侯所做之事她若是不喜,便退的远远,叶婵会附和,苏洵会坚持自己的同时又不远离半分。
所以几人的性子到如今已经相差许多,除了一心为了嘉靖侯和靖远军,所行之事几乎全然不同。
最后,叶婵退了回去不再多言,眼神更是坚毅的目视前方。
极为难得的,走到叶婵身边的蓝韶说了一句:“叶婵,如今的嘉靖侯也与往日截然不同,你所行之事,也该有所改变。”
叶婵怔然,瞥了蓝韶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江肆。
最后垂着眸点头——
南凉军悍,与戎狄大不相同,人数悬殊难免劣势。
叶婵作为先锋军,杀敌不少可身边之人受伤的同样不少,江肆看着心中着急,只能用自己很微薄经验想对策。
杀敌的同时,她靠近苏洵:“南凉之军可是会乘胜追击之人?”
苏洵叫不准,可如此的情况只能一博。
节节败退时,靖远军兵分三路,江肆蓝韶,苏洵和叶婵分别带队,远离一里路时,南凉军已然懈怠追击的速度并不快,完全如想象当中那般善战。
“停!”江肆抬手,靖远军停在原地,将士们纷纷不解。
就连蓝韶都侧目看她。
此处离的太近,还不到反击之时。
可江肆却一脸悠闲,翻身下马坐在了树下。
阵阵马蹄声由远到近,不到片刻便到了靖远军的面前。
翻身下马的是个女人,江肆像是遇到熟人一般,轻轻的与她抬了抬手。
笑着喊她:“南宫媗。”
南宫媗一怔,奇怪的看向江肆。
她奇怪的是,南宫媗是个在战场上少有的坤泽,而且面容妖媚,看向江肆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蓝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似的,心中更是好奇江肆是要做什么?
不过她面无表情惯了,就算好奇不解也并没有那么明显。
这同样也助攻了江肆,让南宫媗以为两人就是在等着她。
尤其是直勾勾的打量着江肆,她见过漂亮有英气的女乾元不少,唯独江肆,会让她有些紧张。
而江肆更是笑了笑直接开口说道:“南凉与平津王合作,不如与本侯合作。”
南宫媗收敛了眼神,十分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北境嘉靖侯?”江肆挑了挑眉大方承认:“正是,本侯乃嘉靖侯。”
“南宫郡主之美名,本侯北境也曾听过。”
“与慕舒阳那等小人合作,不如与本侯合作,一举夺得天下。”
江肆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样子到更像是闲庭信步,不过她背着的手已经出满了汗。
在战场上瞧见南宫媗的那一眼,她便想起了此人是谁,所以才有了眼下的这出戏。
南宫媗,南凉摄政王之女,更是日后与原主一起谋夺越国天下之人。
两人关系暧昧至极…
或者说,南宫媗心许原主,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
第 34 章
越凉之战能够拖到这样的程度,与慕舒阳还有面前的南宫媗脱不开关系。
表面上慕舒阳与慕泽晟同进退,私下里却也藏着篡位的心思。
比起南凉来说,越国地广人稀,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唯二的缺口就是在南北境,北境有嘉靖侯江肆,此乃异姓王之后,慕泽晟忌惮尤甚。
而对慕舒阳,忌惮也有,却是差了些许。
更何况,历代平津王多是在上京享受荣华富贵的勋贵,与之相差无几的伯阳侯交好,所以一直不被先帝看在眼里。
但其野心之大,一点都不逊色于原主。
只是一个野心外露,一个暗藏祸心。
若不是江肆有着一些时不时的原文记忆,她也想不到,面前站着的南宫媗就是平津王勾结的人,也想不到,南宫媗因为对原主一见钟情,背叛了与平津王的约定。
原本在这一场战斗当中,平津王是想要原主的命。
江肆可不想苟且偷生,她要主动出击,跟南宫媗谈合作。
至于她会不会像原文当中喜欢上自己,那不重要。
反正她是不会对如此妖艳的女人动心。
“郡主,平津王许了你几座城?”
南凉土地倒也优渥,但奈何人口众多,若是安分下去,怕是用不了太多年百姓的生活定然是水深火热。
江肆的抱负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谈合作的时候舍弃几座城池,倒也未尝不可。
毕竟失去南境,还有北境戎狄之地可取。
所以江肆此问,便是可许她更多。
南宫媗自然也懂了这意思,她在考虑。
而站在她身后的副将明显有些焦急:“郡主,此人可不可信还需考量。”
只是提醒的一句,南宫媗却怔住,显然她考虑的事情并不是江肆可信与否。
她反问身后的副将:“慕舒阳便十分可信?”
副将被问住,眼珠转动了两下到底是没说什么。
江肆若是有几分不可信,那么慕舒阳怕是也有几分,两人对南凉来说,不过一个是对战多年,一个是只听传闻。
与慕舒阳生死斗过数年,同盟也不过几个月,再则,南宫媗并不十分喜欢慕舒阳。
最后,南宫媗抬起手,比了个三:“淮城,康城和田城。”
“侯爷能许本郡主几城?”
南境又不是江肆的,她自然很是大方,笑了笑说道:“南境半数均可送与郡主。”
这下惊的不只是南宫媗,就连她身后的副将都睁大了眼睛。
南境之大,半数城池差不多就有□□座,他不信此番合作能够让江肆如此放血。
“本侯志在北境,南境如何,与我关系不大。”江肆笑眯眯的说道,背着手的样子还有点气人,这位副将火气更甚提刀便过去。
不过,南宫媗信江肆了,在两人相距几寸时她喊住了副将:“许吉,回来!”
许吉是摄政王府的家生子,对待南宫媗的命令下意识的便是服从,只是他停住了脚步,看向江肆的眼神依旧不带有一丝善意。
倒是南宫媗笑颜如花,缓慢的走向了江肆。
她的身材确实好,盔甲也和旁人的不同了些,年纪多大不知道,看着小不了,尤其是那对凶器,完全暴露了她奔放又性感的一面。
江肆对这类的女人不太有感觉,所以就算她笑的怎么样美,江肆的眉头都没动一下。
南宫媗似乎很挫败,但片刻又变成了兴趣十足。
也因为如此,江肆有些惶恐的喉咙滑动了一下。
她怕自己掉进狼窝,可南宫媗却觉得她…
对自己有意。
“现下要如何做?”
“南凉三万大军可都以为本郡主这次,会取嘉靖侯的项上人头。”
她说话时刻意婉转,听得江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上也不老实。
在她盔甲上划来划去。
好在铠甲够厚,她一点被碰到的感觉都没有,否者…
否者江肆就要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这话里调笑意味太明显了,江肆听得难受,蓝韶也没好哪去,许吉就更是了。
他本就长大不白,这会儿黑的像是块煤炭似的。
性子一急,见南宫媗如此便趁机说道:“这嘉靖侯的人头势必要取,若不是这次机会,下次怕是难寻!”
南宫媗对待江肆时温柔至极,一听许吉这话却眼露凶光,回头时发丝差点拍在江肆的脸上。
“平津王有的,嘉靖侯难道没有?”
“我南凉向来以武服人,嘉靖侯之才绝自然是在平津王之上。”
许吉听闻此话脸色更是难看,就是江肆都在心里吐槽:果然是个恋爱脑!不过就只见一面,她哪里就看出自己的才绝了?
不过她面上不显,南宫媗倒也没觉得什么。
一眼看中江肆的是她,怎么可能会否认自己的眼光呢?
“嘉靖侯有意同盟,不如移步至南凉军帐?就在此处几里路远。”
南宫媗目光灼灼,江肆不自在的轻咳两声,把话题扯到别处:“本侯麾下程将军如今正困在淮城之中,去往军帐也需要迎他出城。”
“好说,嘉靖侯既有此意,一切都好说。”
“许吉,传令下去,攻入淮诚!”
南宫媗说着,那样子对背叛约定之事完全不在意,倒是许吉有些着急:“郡主,平津王那里…”
“平津王那里如何?不过是口头约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好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此轻飘飘的语气让江肆为之一颤。
真不知道是她这副皮囊的魅力太大,还是南宫媗此人就是喜欢背信承诺。
不过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全然信任,合作可以有,但决不能仰仗此人,助她气焰——
江肆命蓝韶点起狼烟,示意苏洵和叶婵与她在淮城汇和。
之后,两支军队一起去往淮城。
声势之浩大,与方才来到淮城时全然不同,城门的守卫在距离甚远的时候就回头通报了。
不多时,江肆看到城门上站着一位将军,江肆猜想该是淮城太守蔡英卫,而站在他一旁的正是被控制住的程璞。
江肆的眼神没那么好,但也料想到程璞身边的两个士兵拿着兵器抵着他。
此次过来,救程璞拿下淮城是首要任务,所以江肆不敢轻举妄动。
南凉军却是没那么顾虑,在路上江肆不清楚南宫媗与许吉说了什么,他对待江肆已然平和,却是一副不惜任何代价的准备拿下淮城。
南凉军发动攻击时速度很快,江肆有心阻拦,可这么多人哪里是她一张嘴阻拦的了的。
“南宫媗,你这是何意?”
突然的猛攻让淮城军惊慌失措,江肆问话时城楼上已经准备投石了。
江肆不甚在意南凉军如何,她担心的是程璞。
“侯爷想要夺的淮城,本郡主不过是帮忙,有何之错?”
南宫媗虽然对江肆另眼看待,可也不代表此刻能被她如此质问,所以说话硬气了许多,很是不悦。
江肆也不惯着她:“郡主既同意同盟,难道不该考虑一下盟友的意愿?”
“我北境十万军可不是平津军这些酒囊饭袋,一位好的将军意味着什么,想必本侯不多说,郡主也该清楚。”
“程璞乃本侯麾下第一猛将,若是损失,可对大业不利。”
“那嘉靖侯意欲何为?”
江肆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被南宫媗一句打断,而且这人眼里亮闪闪的样子让她极为不适。
她垂了垂眸说道:“郡主该是想到的,只是不愿意费事罢了。”
与南凉军周旋这一路也不过是障眼法,靖远军人数虽少,可皆是精兵强将,与之硬碰硬不敢说打的过,全身而退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她低估了南宫媗的的无情,淮城算上靖远军也不过才三万,若是靖远军知道两人联手势必不会轻易出手,而她南凉三万军和靖远军一万军,必然会有牺牲,可胜算也是极大的。
而如今南凉军一举攻上,定会惹得曹英卫冲动,怕是会救不了程璞。
南宫媗拧着眉看她,脸上满是不愿。
战场上瞬息万变,江肆也不愿与她多说的,既然已经如此了,只能想其他万全之法。
城内的靖远军人数不过三千,其余皆是在淮诚数十里外的营地,苏洵手下亲卫已去报信,如今做的只有等了。
所以靖远军行军轨迹在许吉看来实为诡异,全然没有攻城的意思,完全是由南凉军在此牺牲。
很快,南宫媗也有些坐不住,直到的靖远军到来时,她才意识到江肆意欲何为。
一万七千靖远军的人数足以让城楼上的蔡英卫混乱,而且靖远军的对象还是南凉军。
江肆念着同盟之义,不过是扰乱了南凉军的阵型。
许吉着急万分,南宫媗亦然,她找到江肆质问:“嘉靖侯这是何意?”
“何意?”
“本侯问郡主何意时,郡主之话便是本侯的意愿。”
“可为何…”
“为何不顾郡主的意愿?”江肆挑眉看她,南宫媗被气的双眼发红却说不出话来。
毕竟方才是她先不顾盟友之意。
而此刻她也更清楚自己选择对了盟友,如此劣势江肆竟然也敢这么和她作对。
“嘉靖侯,本郡主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巧了,本侯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明明两方互相利用便可达到目的,偏偏南宫媗用自己的意图行事,全然不顾江肆的意愿,那么江肆也没必要在意她的意愿。
靖远军内有专属信号方式,不是狼烟,而是特有的响箭。
接收到江肆的意思,苏洵立即派人适用响箭,倒是城内的靖远军定然倾巢而出。
靖远军诈降,本该是损失最少的计策,可如今确实无法了。
江肆远远看着城楼上的程璞,心下只想损失最少的将他救下,而响箭一出,蔡英卫像是有所预感似的,手一下抬命令手下的士兵挥刀。
江肆浑身一震,原文中,程璞并没有死在淮城,而是带着仅剩的几千靖远军回了北境,之后才是原主和南宫媗一起图谋越国江山。
是她预先知道,所以加速了这一切。
所以是不是…也会改变程璞的结局呢?
江肆闭着眼,感觉浑身发凉…自责的心难以言喻。
不过在睁开眼时,战局已然改变,靖远军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城楼上,程璞身后一人,身前一人,束缚被卸下,程璞挥刀砍向蔡英卫。
江肆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程璞安全无事,她便可以大胆的攻上。
靖远军之所以战无不胜,一方面是兵强,另一方面便是武器。
若是江肆看不上原主的事情太多,也确实高看她一眼。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原主竟然发明了隐形火炮。
只是利用率不高,对待戎狄时并不太需要便一直尘封在兵器库里,但江肆见到之后,便把火弩箭营组建了起来。
自巍城归来,一直交由苏洵统领。
“苏洵,放箭!”
“是!”
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蓝韶和叶婵都被蒙在鼓里。
两人看向苏洵的片刻,却见她身边有数十人将她围住。
江肆此时最信任的要属苏洵,而苏洵最信任的也是自己人,围在她身边的皆是之前靖羽营的精英。
她手一挥着,数十人掏出火弩对着城楼之上。
经过改良的火弩比弩箭的射程要快上许多,攻击力普通弓箭更是没办法比,瞬息之间城楼上的平津军便倒地一半,城门也由城内的靖远军打开——
见到程璞时,靖远军和南凉军已在入城修整。
几月不见,程璞瘦了不少,少了些憨厚劲。
他握着带血的手跪在地上叩见江肆:“侯爷,程璞枉侯爷信任。”
“无碍,能够再相见就好。”
江肆扶他起来,也看清楚了他留着血的手是因为失去了几根手指。
伤口还流血不断,怕是方才在城楼上。
程璞被她看着看着,低下了头,两只手不断摩擦着…
“仔细点,伤口恶化怕是不爱好,快找人包扎。”
江肆的关心真情实意,在不远处的南宫媗看到后,心里竟然有些吃味。
还有些心虚,若不是她自作主张怕是也不会如此。
她走到江肆的面前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两人的身高差了半头,江肆是低头看她,而南宫媗却微微抬脚,眨眼看她。
“本郡主听闻,侯爷尚未娶妻。”
“郡主听错了,本侯回北境便要娶了。”
“娶谁?本郡主只听越国的韶元长公主为你之妾,可从未听闻你要娶谁。”
江肆发现南宫媗有一种能力,三言两语就能把她说的气恼。
长公主为她妾不假,可怎么就不能成为妻子了?!
第 35 章
“侯爷,蔡英卫该如何处置?”
苏洵适时开口,打断了江肆和南宫媗的对话,江肆也从气恼的情绪当中走了出来。
眼神从南宫媗的身上移到苏洵身上:“带我去见他。”
原本这些是交给苏洵全权处理的,不过江肆现在不太想见南宫媗。
生怕她哪句话再给自己点着了。
只是她前脚走,后脚南宫媗也要跟着去,江肆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南宫媗娇媚一笑:“蔡英卫的处置,南凉也可提出意见吧?”
“这是自然,既是盟友江肆必定信守盟约。”江肆勾唇说道,带有讽刺意味。
奈何南宫媗脸皮厚,装作听不出来的样子,竟然还走到了江肆和苏洵的前面去——
蔡英卫被关押在平津军的俘虏营中,里面臭气熏天极其简陋,江肆见了忍不住皱眉,南宫媗更是夸张的不知该如何下脚。
唯一正常的人就只有苏洵了。
她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南宫媗,不待见的意味十分明显。
因为江肆再皱着眉也还是直接跨步进来,没有一丝的退却之意。
“侯爷,这便是蔡英卫。”
进来不过半日,蔡英卫已无在城楼上的光彩之色,盔甲破烂,满身血痕。
不过就算是他再光彩逼人,江肆也没见过,所以此刻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相反,南宫媗是与蔡英卫见过面的。
而蔡英卫见到她的时候,比看到江肆的反应要大的多:“呸,什么南凉郡主,原来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成王败寇,何来背信弃义之说?要怪啊…就怪平津王那里,我想要的东西太少了!”
相处半日,江肆却觉得南宫媗此人十分奇怪。
背信弃义是她,十分磊落的承认也是她,甚至还会所谓的缘由。
她望向江肆,对着蔡英卫说:“若不是你的平津王捷足先登,比起嘉靖侯让本郡主先遇到,同盟之事绝无可能!”
当着面被欺辱主公,蔡英卫自然是受不住的,瞪圆了双眼愤怒的喊着:“南宫媗,你这个毒妇!!!”
“王爷错信与你,你竟然竟然…还对王爷如此不敬。”
南宫媗满是不解,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蔡英卫才问:“本郡主不敬?”
她笑了笑,笑到眼角抽搐,直接抬腿就向蔡英卫肩膀的伤口处踹了过去,甚至还转动了几下。
这伤口,是在城楼之上被程璞砍伤的,是他身上最重的伤口,骨头险些露出来,这下被南宫媗碾踩,简直痛不欲生。
打仗也打了,敌军也俘虏了,但江肆决然做不出虐待俘虏的事情。
她看不下去的别开眼,就差捂住耳朵了。
苏洵侧目看她一眼,提醒南宫媗:“郡主此举,有失身份。”
南宫媗一惊,这次把脚收回来,然后又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向江肆,娇声说道:“是他先对本郡主不敬…”
“停!这是郡主的事,无需向本侯解释。”
南宫媗做作的样子让江肆极为反感,这人若是能够一直保持最初酷飒的样子,她或许会另眼看待。
但如今…
算了,南宫媗如何是她自己的事,与自己并无干系。
她如今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淮城归属上面。
如今淮城破,相信不久后平津王慕舒阳便会知道消息,要么攻入,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淮城算做的南北境交界之地,几十年前甚至还属于北境地界,那时还是江王的时代,削藩后北境越缩越小,到了如今才扩大至了与向来相差无几。
可淮城,康城,田城说到底也还曾是北境之地。
江肆并没有想过要给南宫媗。
准备给她的,是更接近南凉都城的积城等地,此地与田城一河之隔,形成天然守卫,南凉想要突破不易,这便是最好的局面——
蔡英卫的处置,江肆想要等慕舒阳两日再做决定,此人也是个硬骨头,想要知道的事情轻易撬不开他的嘴,动刑怕是到会如他的愿。
还不如等着见到慕舒阳再做打算。
所以回到营帐之后,江肆与南宫媗说起了淮城之事。
与江肆想的差不多,南宫媗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她身边的许吉反应极大。
南境与南凉衔接之城众多,但地处优势的便只有淮城和丰城,不过丰城小也并非军事重地,南凉看不上。
“江肆!你敢戏耍郡主!”许吉的莽跟程璞还有叶婵有的一拼。
江肆虽然不是南凉的军候,但兵权在手,许吉不过南凉军的左将军,于情该叫一声侯爷,可现在竟然直呼江肆的大名。
就像他袒护南宫媗,叶婵也很介意她对江肆直呼其名!
“嘉靖侯的名讳,岂是你等直呼的?”
两人针锋相对,手都放在了胯刀之上。
江肆对许吉叫她名字一事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叶婵是自己人,怎么她也不能在叶婵出头的时候扯后腿。
所以她默默看着并没有说话,任由叶婵发挥。
不过没打起来,两人虽然莽撞可也不会选择在主公面前如此,不过也都是寸步不让。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南宫媗来回看了看几人,最后微微起身往江肆身边凑。
她们两人是并排坐着,距离本就不远,这下更近了!
江肆瞬间瞪圆了眼睛,想要往后退去,只是…她无处可退。
“侯爷…许吉莽撞,惹怒了侯爷,媗帮你处罚他可好。”
媗?
江肆眼睛瞪的更圆了些…
她倒是听说过,南凉习惯直呼其名,自称时也是。
可她怎么觉得就是怪怪的!
南宫媗的意图能不能别那么明显啊。
与南宫媗同盟好处颇多,可唯独江肆头疼这一层关系上。
她以为,是原主渣女本质撩的南宫媗上头,化身恋爱脑。
现在看来…这人不用撩,恋爱脑这事自己就能够做到。
江肆扒开她凑过来的手,绷着脸开口:“郡主自重。”
“你既未娶,我亦未嫁,我心悦你有何不可?”
“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江肆仍然冷着脸说,南宫媗却笑了笑,轻轻抬手准备触碰她的脸颊。
江肆自然不会让她碰到,躲开了。
南宫媗也没再继续,低声的说着:“有趣。”然后把手的放下,婀娜多姿的转身离开,淮城之事并未再提,可跟在她身后的许吉却愤恨不已,不敢对南宫媗多言,眼神却像刀子似的看江肆。
淮城之事没说准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媗的虎狼之词让江肆颇为尴尬。
尤其是,苏洵蓝韶和叶婵三人目睹全程,苏洵倒是无甚所谓,蓝韶就不怀好意的太明显了。
至于叶婵…
江肆也体会到了叶婵这人没脑子的好处,她没看明白蓝韶看的热闹。
苏洵要处理公事,没久留,叶婵这会儿倒是看出蓝韶笑的不正常了,不过两人关系这些年绷的厉害,玩闹什么的,不合适。
叶婵也走了。
这下营帐之内只有蓝韶和江肆了。
蓝韶笑的更为夸张,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原主手下的三员大将,要说最合江肆心意的怕还是蓝韶了,苏洵看起来温和,但骨子里犟得很,叶婵更不用说,完全就是枪手,打仗是个狠人,日常生活中总干缺根筋的事儿。
唯独蓝韶,表面看起来不苟言笑,内心戏比谁都多。
前段时间对待她和慕挽辞的事情,江肆就觉得蓝韶如此,如今更是确定了。
“有那么好笑吗?”
“额…是有的。”蓝韶抿着嘴,本来是想装一下的,可还是没忍住笑的更大声了:“果然天道好轮回。”
“侯爷在长公主殿下那里碰的壁,如今都还给南凉郡主了!”
“你胡说什么呢,本侯和长公主之间,岂是南凉郡主可比的?”
“比不了,比不了,侯爷心悦长公主之心属下看的明白,而南凉郡主…心悦侯爷属下也看得清楚。”
几句话之间,让江肆彻底明白了,蓝韶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伙儿的。
偏偏她对这样直性子的人没脾气,再就是…她心悦慕挽辞那话,怎么说的她都有点心虚——
那日之后,靖远军和南凉军便驻扎在淮城,两方谁也看不上谁,自然也是因为带兵的将领叶婵和许吉互相看不上,操练的时候没少闹出不愉快来。
不过两人也都不敢闹到的江肆和南宫媗面前去,小打小闹的就过去了。
可让人忧愁的是,南宫媗总是拿这些事由来找她。
江肆每日应付她后才有时间处理军务,或者去看淮城中的修缮情况。
有时南宫媗会跟着去,并表示不会放弃淮城,可江肆却怎么都觉得这不过是她跟着自己的理由。
“侯爷,这淮城的风土地貌可与北境相近?”
淮城原本就属于北境,这是自然的,所以南宫媗如此问,江肆下意识的便回答了,可南宫媗也有追着问:“淮城又凌上城的几分风光呢?”
江肆觉得她此话有别意,停下脚步问她:“郡主何意?”
“我只是在想,战事停歇时,身处这淮城是不是就会与侯爷一般的心情,媗也会觉得与侯爷同处一城。”
说来说去,都是意属淮城,并顺便恶心她。
江肆只能再次表面自己的态度:“南宫郡主,淮城乃是北境故土,本侯让不得。”
“既让不得淮城,那媗便与侯爷北上如何?”
此次外出,两人身边都没跟着其他的人,南宫媗对待江肆的心意更是不掩饰。
说出这样的话,像是真心,也像是威胁。
“本郡主不信侯爷心系韶元长公主,若是如此为何会如此折辱,让其成为嘉靖侯之妾?”
“或许侯爷不清楚南凉政事,皇帝今年不过十三岁,还未亲政,而我父王乃南凉摄政王。”
“郡主何意?本侯取得越国江山,许是要靠您摄政王府?”
“军事同盟罢了,本侯还没想到要出卖自己的地步。”
“还请郡主日后掌握好分寸。”
江肆面露不悦,语气也有些重,因此说完话后她看到南宫媗竟然表情管理失败了。
她趁热打铁说道:“淮城,康城,田城皆是北境管辖,本侯此战有意收服,其余八城由郡主选定,若是下一步直指平津城江肆都陪着郡主,唯独这三座,不让。”
给了刀子又给了甜枣,江肆是想让她清楚,两人之间的同盟可不是什么联姻!
南宫媗沉默下去,江肆抬腿继续往前面走。
淮城之内她看了看,虽然地处边境但是百姓热情多是做买卖的居多,接壤南凉,与其进行贸易也未尝不可。
她不想和南宫媗有感情纠葛,只是想简单的共赢罢了。
早点说清楚,省的将来误事。
恋爱脑的世界她理解不了,只能用自己的风格行事,好在南宫媗还真就消停了几天,出现的频率明显减少了许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平津城的诱惑够大。
那里是南境重要城池,夺得哪里南境链接南凉更为顺畅,反正有田城隔着,江肆不怕,南凉也会少些担忧。
怎么算都是比合适的买卖。
南宫媗又不傻,自然能够想的明白。
所以江肆自当以为她歇了心思,这几日过的清闲惬意的很。
而这其中让她意外的是,平津王并未露面,在俘虏营中还苦苦等着她的蔡英卫开始接受不了。
靖远军与南凉军攻势虽猛,但也是初到南境,康城不远若是平津王有心,早就一举攻来了。
可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就连平日的来往书信都断了。
看样子,平津王是没打算丢失淮城一事上奏朝廷,或者…慕泽晟知晓却也没做出什么举动来。
不管怎样,江肆是准备离开淮城了的。
蔡英卫也被她一并带了回去,程璞和叶婵留在淮城驻守,原本的淮城军所剩下不多的人也被她带回了北境,这群人放在这她怕出乱子。
返回凌上城之日,已是江肆离开一月之久,她开始担忧慕挽辞,回去的路上与蓝韶两人脱离了大部队,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南凉军撤了一大半的人,除了许吉手下精兵几千留在淮城,其余都撤回到了淮城附近的营帐。
南宫媗一直不见人影。
江肆以为她不辞而别回了南凉,可在临近嘉靖侯府时却看到了穿着紫色纱制襦裙的南宫媗。
脱了那一身铠甲,南宫媗更显妖娆,妆容也浓重了许多。
江肆想当做看不见,南宫媗冻得发抖往她身边凑。
“侯爷,媗在此处等您许久了。”
江肆听的心里一咯噔,在嘉靖侯府门口,她生怕被慕挽辞或者是她身边的人听到!
偏偏南宫媗得意忘形:“韶元长公主何在?本郡主还想一饱眼福,瞧瞧这越国第一美人的风采。”
巧的是,慕挽辞没让她失望,江肆骑着马远离南宫媗,挨近门口时正好看到了走出来的知渺。
她当下觉得不妙,果然眨眼的功夫慕挽辞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比起以妖艳为美的南宫媗,江肆更喜欢一身素色的慕挽辞。
许久未见的想念在一刻迸发,江肆翻身下马,想要走到她的面前去…手腕却突然被拽住,南宫媗站在她的身后,挑衅的看着慕挽辞开口:“侯爷乃千金之躯,怎么能亲自下马去迎贵妾?”
南宫媗说话果然让人气恼,江肆用力甩开她的手,刚想出口就见她摆出一副为自己着想的表情。
江肆被气笑了。
也就在此刻,她听到了身后慕挽辞开口询问她:“侯爷,此人可是您纳的良妾?”
良妾,身份更为低下,南宫媗听闻便有些躁动,再对上慕挽辞一脸淡然的脸时,更是气的红了眼。
第 36 章
南宫媗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几乎是慕挽辞话音刚落她就拿出腰中软剑准备刺向她,嘴上说着:“慕挽辞…别以为你…”
江肆在两人之间,南宫媗的这一举动,她反应的极快,软剑被拍下地上,江肆低吼道:“够了!”
“嘉靖侯府,可不是南凉郡主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
江肆极少有如此生气的时候,就算是前世加在一起都少有,而此刻却因为南宫媗,生气到了极点。
南宫媗本是一脸愤恨,这会儿也呆愣住了。
完全不敢相信江肆会这样落她的面子。
“江肆你…”南宫媗气的脸色发红,江肆却跟看不见似的,站在了慕挽辞的身边,淡漠的说着:“南宫郡主若是路过,本侯要携家眷回府,若是拜访请记得递拜帖。”
“刘金,送客!”
说完就拉过慕挽辞的手,直奔院门。
一路走到南院门口时,慕挽辞才把她的手放开,撇着眉说道:“侯爷凯旋归来,该去休整一下,妾自行回去便好。”
从前觉得慕挽辞自称妾时,总是带有别样的意味,现在却是带有情绪的。
尤其是南宫媗在门口闹的那一通,让江肆怎么都觉得这声妾刺耳。
强烈的冲动促使着她又一次抓住了慕挽辞的手:“莫要再如此自称,我从没如此看过你。”
“那侯爷如何看我?”
像是对南宫媗信口说来不同,江肆曾鼓足勇气对慕挽辞说过要娶她为妻,却被拒绝,所以再当着她的面总是很难开口。
她垂了垂眸,最终小声的说:“反正我从来没这样看你,我们该是平等的,所以我也不容许旁人那样说你。”
慕挽辞听到她的话笑了笑,笑她这样做事,却也怕人说。
江肆动了动唇,有心想要替自己解释,慕挽辞却又一次的放开了她的手。
门口武婢见状走到了慕挽辞的身边,与之一起的还有知渺。
面无表情的,在赶她回去。
江肆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嘴笨的很,慕挽辞明显是不高兴了的——
回到北院,江肆沐浴后找来刘金,旁敲侧击的问她慕挽辞在府中如何。
“奴才多时忙于府中杂物,偶尔会见到长公主身边的知渺姑娘,长公主却从未见过。”
“南院那边的膳食呢?”
“与平时无异。”
刘金据实回答,不敢掺假,江肆听后若有所想的让他下去。
她在府中之时便发现了,慕挽辞挺宅的,多半是不会出去的,所以具体的情况还要问本人。
只是江肆有些胆怯,又有些…
期待。
上次分别在城楼上她看清楚慕挽辞喊她的名字,当时感觉不算很多,可是分开的越久,她发现…
自己是想念慕挽辞的。
就算她多数都是冷着脸看自己,可她也想看冷脸的慕挽辞。
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有一天竟然会这样去想一个人。
江肆在北院纠结到了傍晚,最后奔着厨房去了。
上次慕挽辞吃过水煮肉片之后米饭都多吃了一些,她记得的。
说干就干,有了上一次江肆做菜的经验,庖厨里面的仆人并没有那么惶恐了,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跪下。
江肆之前总是对每个这样的说不必,却也没有什么用,这次她换了种方法,转头对身边的刘金说:“往后在府中不许这般动不动就跪…”
江肆甚至想说打个招呼便好,但说不定会把刘金吓到。
“礼数够就好,不必次次下跪。”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你也不必自称奴才,跟苏洵她们等人一样便好。”
来到这个世界江肆首先想的迎合,可多去近半年的时间,效果不佳,还不如按照她自己舒服的方式来,毕竟嘉靖侯的身份有这样的话语权。
刘金连声应下,又把庖厨的人都赶了出去,她知道江肆是要自己做菜吃。
寻常人家里面不是没有乾元下厨的,所以为了长公主下厨也并非难以理解,只是从前的嘉靖侯不似这般人。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刘金也察觉到了江肆的变化。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把江肆所用食材全部安排妥当才走。
做过一次的菜,江肆这次更加的自信,用时也不长,而且除了水煮肉片之外她还做了个道糖醋排骨,做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两道菜太荤了,又熬了一份火腿冻菜粥。
虽然这里的调味料没有那么多,但味道也没差了太多,出锅之后她尝了尝,保证味道比上一次还要好才端到南院去。
上次做水煮肉片时,过往的仆人不是跪地,就是想要帮她端过去,而这次跟刘金说明了之后,盯着她看的人并不多,见到了也只是微微躬身,这一路轻松许多。
而到了南院,江肆竟然发现每日都守在门口的武婢不在。
该在门口的知渺也不在。
她站在门口,轻声喊着慕挽辞:“长公主…”
“长公主,臣来…”
“进来…。”
慕挽辞的声音清冷又隐忍,江肆抿着唇,踌躇许久才推开了门。
厅堂里面空无一人,慕挽辞也没再说话,江肆端着菜跑到穿过厅堂,撩开了后门的帘子…
慕挽辞的样子像是刚刚睡醒,衣裳掉落到肩头,微红脸颊弥漫着水汽的双眼正看着她。
江肆顿时拘谨起来,握着盘子开口:“想到公主未用晚膳,臣特意做了两道开胃菜还有…”
慕挽辞没回应,而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扶着床坐起来。
今日上午刚见过,那时江肆还不觉得慕挽辞有多虚弱,这一动作却是让她心都提了上来,她把盘子放到桌上,三两步走到慕挽辞的身边去。
扶住她的手臂,却被慕挽辞软弱无力的推开了些。
如此近的距离,江肆才看清慕挽辞的脸有多白,瘦了多少。
“先起来吃饭吧。”江肆软着声说道,慕挽辞却仍然不看她,额间的碎发挡住她的半张脸,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必,我想休息。”
江肆距离太近,慕挽辞觉得难受极了。
就好像干枯许久,突逢大雨,畅快,但又有些接不住。
江肆也沉默起来,不过一直维持着扶住她的动作,慕挽辞还要挪,却感觉腰间被拽住,回头望去时,江肆关切的问:“这一个月,你是如何度过的?”
如何度过…?
慕挽辞的眼神在她脸上上下打量,垂着眸微微勾起了嘴角。
如何度过,自然是用药物。
起初还算得上有用,时间久了之后那蚀骨折磨便开始了,最难受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嗅到过乾元信香的她,在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多次难熬到她要崩溃,恨不得江肆就在眼前。
慕挽辞闭了闭眼,试图让那些记忆散去。
不愿去面对自己那羞耻的,念想。
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句:“很好。”之后站起身,背对着江肆。
她终于能在满是琥珀香气中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怕,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会做出自己都不愿意之事——
粥和菜正逐渐冰凉,江肆也站起身,路过她的身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粥递到她的嘴边。
慕挽辞嘴硬,不好绝对不会承认。
而她现在这副样子,江肆只看一眼就会知道,不好。
在侯府门口的时候,她只顾着生南宫媗的气,完全忽略了慕挽辞的状态。
现在想来才知道,那力气小的很。
她端着粥,微微弯着腰等着她喝下一口,却什么都没等来。
江肆有些心急,放下粥穿过她的双腿,打横抱起了她。
慕挽辞连惊呼的声音都小,又怕掉下来似的,只能用力的勾住她的脖颈。
交叠坐在桌前,江肆还要喂她,慕挽辞仍紧闭着唇。
不过脸颊开始逐渐发红。
姿势暧昧江肆顾不上了,只是执拗的想让她把粥喝进去,好恢复身体。
慕挽辞最后没拗过她,微微张开了嘴。
江肆一勺一勺的喂进去,大半碗下去了,她觉得慕挽辞的脸色好看了些,没那么白了…
不过剩下的却是不愿意喝了。
坐着抱她的姿势也没了必要,江肆抱着她站起身,想要给她放回床上。
松开手的一瞬间,慕挽辞抓的她更紧。
喝了半碗粥她有了不少力气,脖颈的被她勾的有些痛感,而她的指甲划过腺体的时候,更是让江肆浑身一激灵。
而她也发现,慕挽辞或许不是因为吃了饭脸色才不那么白,而是…
她的琥珀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尤其是抱住慕挽辞之后,那味道在慕挽辞的身上竟然散不开。
“侯爷失约了四次,该怎么补回来?”慕挽辞轻咬着唇,微微泛红的眼尾出卖着她此刻的心情,甚至指甲都比刚才更用力了些。
江肆像被蛊惑了一般,看着她嘴唇说道:“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
“那…临时标记吧。”
“好…”江肆下意识的应下,而后才发觉不对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慕挽辞狡黠一笑,用力的勾住她的脖颈向上,轻吻着她的唇角。
耳鬓厮磨:“为人妾者,理应如此,侯爷可是不愿?”
为人妾者…
江肆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在低下头时见到了慕挽辞揶揄的笑。
她这一个月来饱受折磨,江肆却带着的另一个坤泽出现在她的面前。
让从南院疾步而行到侯府门口的她,活像个笑话。
江肆不知如何作答时,慕挽辞又挑逗着她的腺体,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她瑟缩脸上的笑意更甚。
“妾身自知身份,理当乖巧懂事,侯爷若是不愿,也可把南宫妹妹纳入府中。
“妾,听侯爷的。”
第 37 章
“妾,听侯爷的。”
慕挽辞说出这句话时,眉目间的春情一荡一荡,江肆觉得口干舌燥,又觉得遍体生寒。
她对慕挽辞不了解,但几次交锋时让她发现,这人好像有两幅面孔。
方才还冷若冰霜,这会儿就像那祸国妖姬似的说话,撩拨。
要不是说的话实在让江肆觉得难以接受,她说不定真的会点头。
而提起的人是南宫媗,且还是这样出言讽刺,江肆的情绪完全收不住,气恼的说着:“我对南宫媗没心思!”
慕挽辞明显不信,轻飘飘的说着:“哦,是嘛。”
“是,慕挽辞你相信我。”江肆急的直接喊出了慕挽辞的名讳,慕挽辞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笑的让江肆心里发毛。
江肆确实更加气急败坏,她也不知道为何面对慕挽辞的时候会这般,明明平日里她的情绪…控制的很好。
她焦急的解释:“我不在意她的,不过就是因为…”
“无需解释,我清楚的,你们该是取得淮城了,若不然她不会跟着你回来。”
慕挽辞曾经作为摄政长公主,对待政事自然是敏锐一些,去淮城为何她清楚,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也清楚。
只是她没想到南宫媗会跟着回来。
而且,她们之间,并不是可以随意质问的关系。
慕挽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她收敛着情绪,继续勾着江肆往床上去。
“无论怎样,侯爷都无需解释。”
她说不清楚是为何,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便厌烦南宫媗。
厌恶情绪之深,让她眼眶发红,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一些。
明明喝粥之前虚弱无力,这会儿却让江肆都错愕了一瞬。
慕挽辞几乎是压在她的身上,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江肆…”
就像那日在城楼一般。
江肆是后悔过的,那日没有停下回头去找慕挽辞,所以现在再次听到她叫自己的声音,有些怔然。
也就是这片刻,慕挽辞突然翻过她的肩膀,一口落在了后颈上面。
牙齿摩擦的痛感让江肆浑身紧绷,信香也源源不断的外溢。
可又很快,雪莲香气完全覆盖住了琥珀香,在整个房间里融合又分开…
标记之事江肆本就一知半解,可也清楚是乾元对坤泽做这样的事情,而慕挽辞现在所做之事…
她很困惑。
不过困惑的时间不久,慕挽辞没了力气,几乎瘫倒下去,细密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离她非常近。
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江肆把她的头发撩起来。
慕挽辞没有力气,她有的。
只是刚刚动作,就被慕挽辞呵斥住:“不许动。”
“本宫困了。”
慕挽辞搂住她的脖颈很紧,紧到的江肆呼吸都有些不畅…
江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慕挽辞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而且抱的她好像更紧,她觉得胸口都疼。
轻轻的把慕挽辞放到一旁,江肆捂着胸口缓了好久才离开。
天已经大亮了,江肆出门的时候知渺正守在门口,见到江肆的时候也并不意外,倒是江肆颇有些尴尬,她福身时江肆含糊两声便迅速的离开。
因为她满身都是雪莲的香味。
回到北院之后直接关上门,叫上桑枝打了热水,洗过澡后才觉得好一点。
除了后颈的疼痛,没有任何的异样,胸口也不再疼了。
半天的时间她百无聊赖,除了苏洵报告军务没有任何的事情,直到晌午之后蓝韶登门。
江肆怕她看出异样,外袍的领子时不时的就整理一下。
可越整理越惹眼。
蓝韶来找江肆之前,已经去过慕挽辞那里,据实叙述慕挽辞情况的时候,江肆表情古怪的很,结合她莫名的举动,蓝韶忍不住问道:“侯爷可是,受了伤?”
只这一句,江肆面容便极其不自然起来。
她是有心问问蓝韶,又怕丢人。
对待标记之事她本就不懂,现在被慕挽辞咬了,她叫不准算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
正好蓝韶问起,江肆左思右想不如问上一问。
“临时标记,可有什么说法?”
“临时标记?”蓝韶微微诧异,但还是解释道:“临时标记是乾元君对坤泽独有的标记行为,在短时间内会达到永久标记的效果。”
“七日或半月都有,主要是看乾元君的能力,而在这期间乾元与坤泽之间的信香会融合其中,对彼此都有强烈的占有谷欠,恨不得随时绑在一起。”
听了蓝韶的解释,江肆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只是乾元对坤泽临时标记,那就说明…慕挽辞这一口很单纯,就是让她有些疼。
她释然的笑了笑,蓝韶却瞥眉继续解释:“可若是被坤泽反向标记…”
“什么?!还有反向标记?”
江肆的心情像是做过山车,本以为这一口什么事都没有,可反向标记这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蓝韶点了点头:“是坤泽在乾元身上留下的标记,因为是单一标记,只有乾元会出现方才属下说的情况。”
“乾元的信香会被融合,乾元的占有…”
“好了,不要说了,本侯知道了。”
再说下去,江肆怕会崩溃。
这样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体会,那不就是说明…她会每天都想念慕挽辞?
要说这也没什么大错,因为从回来开始,慕挽辞衣衫半解的样子,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
想着想着,她后颈更觉得疼了。
“你先退下吧,明日送药时再来…”
“属下以为这七日或许不必送药了。”
江肆的奇怪举动和问题,蓝韶在看不出问题来就有问题了。
微微露出领口,已经看到了她后颈的厚重的抑制膏。
“侯爷,长公主的药引是您的信香,若是对你反向标记,相当于直接吸取信香,所以在一段时间内,长公主或许不会太需要您。”
“那我…”
“那就是您和长公主的事情了,属下告退。”蓝韶该说的说完了,躬身便离开了书房。
留下满面愁容的江肆,她站起身有心追着蓝韶问如何解决这种问题,却没想到了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南宫媗。
带着她进来的是刘金,他不知道江肆心里排斥,据实说道:“侯爷,南宫郡主递了拜帖,又说有军政要务与您商议…”
按规矩来,又有正当理由,江肆也无法赶她走——
书房的门大开着,江肆也没让刘金走远,就守在门口。
南宫媗又换了一身衣服,不是铠甲也不是艳丽的衣服,而是和慕挽辞穿着十分相似的素色的襦裙,只是慕挽辞不喜欢穿开襟的,南宫媗的衣襟开的十分大。
江肆简直没眼看,说话的时候一直游移着眼神,而南宫媗却像是看不见一样搔首弄姿。
“侯爷,北境的天气确实要比南境冷上许多。”南宫媗没话找话,江肆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说:“郡主多穿点就不冷了。”
“原来…侯爷知道媗穿的少啊,我还以为侯爷一眼都没有看媗呢。”
遭了!全部都是套路!
江肆接下来拧着眉一句话不说。
南宫媗这趟来,也确实与她想的一样,军政要务不过就是借口。
说的都是之前在淮城时说起过的事情,她像查缺补漏似的又说了一遍。
浪费感情。
江肆坐不住的想要赶人,南宫媗也跟着她起身,没走两步竟然弄出了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江肆不解风情,分毫未动。
南宫媗嗔道:“江肆,你是不是乾元?”
这完全就是在挑衅,好像说她江肆‘不行’一样,她咬着牙回应:“当然是!”
南宫媗看的如此笑了笑,几步走到她的身边,眨了眨眼说道:“媗想要慎城,侯爷可给?”
距离太近有股脂粉味,还有一股扑鼻的浓香,江肆不知为何有些反胃,下意识退了一步。
南宫媗登时露出难过的表情,江肆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南宫媗的信香。
她与南宫媗接触多时,却从没有过单独接触的时候,虽然刘金在外面,但南宫媗外溢的信香比不算多,只是她…
敏感的有些过分。
是那种很难受的感觉,与接触到慕挽辞的坤泽信香完全不同。
后颈的刺痛又开始了。
江肆深吸了口气,指着门外对南宫媗喊道:“南宫郡主,若是无事请你离开,不然…”
“不然什么?我哪里比慕挽辞差了,你为何就对我一点都不心动?”
南宫媗受伤的难以言喻,对乾元君释放信香,是一件极为大胆的事情,而江肆这样的反应对南宫媗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她开始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对待江肆的感觉来的凶猛,她连丝毫的抑制都做不到,只想得到她。
她哭红了眼,控诉江肆:“你在南境的话是不是骗我的,你没有要娶妻…”
南宫媗哭的江肆头大,她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见了几面,就如此呢?
“身为南凉郡主,不该自持…”江肆教训南宫媗的话还没说完,就在门口看到了慕挽辞。
刘金为了避嫌站在了远处,这会儿正跟慕挽辞说话。
这样好像显得她和南宫媗更有问题!
江肆也不管话说完还是没说完,三两步就跑到了外面,拉住了准备往外面走的慕挽辞。
她眼眶有些微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江肆一瞬间有些无措,抬手想要去碰她。
“侯爷。”
“本宫无事,想回去休息了。”
“你别走,先听我解释…”
慕挽辞冷漠打断:“不必,无论你娶谁,或者纳谁,本宫都只希望不是南宫媗。”
“旁人皆可。”
第 38 章(修)
江肆想过慕挽辞会生气。
会口是心非,甚至是以为她在外拈花惹草。
可唯独没想过‘旁人皆可’
她羞恼,又难过,眼神湿漉漉又直勾勾的看着慕挽辞,希望她能收回这句话。
可没有,慕挽辞依旧淡然的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或者是发生什么她都丝毫不在意。
这是面对慕挽辞时,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江肆犟不过她,败下阵来:“我曾说过,要娶你为妻的。”
“是你拒绝了我。”
“你现在是不是,还把事情都忘记了?”
江肆在控诉她,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乱七八糟都来的人。
慕挽辞不解瞪圆了眼睛,江肆微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她没什么可忘的,不过就是不信罢了。
江肆的行为古怪,从不远千里请旨纳她为妾,又在她来了侯府之后完全换了个态度。
与外界所言不同,与她想象当中亦是不同。
她看不懂,所以不想牵扯过深。
可中毒之后,却不得不与这人走近,甚至还…
慕挽辞咬了咬唇,想着近日奇怪的举动,原因可能都是…她对江肆的信香产生了依赖。
偏偏这个时候江肆颇委屈的说着:“昨晚你还咬我了。”
这样一来,就好像她是那个不承认两人关系,又做出…那种事情的负心人。
慕挽辞的表情险些绷不住了,指甲扣到肉时才让她冷静了许多。
她和江肆之间,根本就不是这一回事。
她转过头,看向低落的江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屋里的南宫媗走了出来。
方才只是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慕挽辞并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景象。
这会儿南宫媗衣衫不整的走出来。
很有可能说明她破坏了江肆的好事。
她的目光越过江肆放在南宫媗的身上,低着头的江肆也感受到了这番敌意,便顺着慕挽辞的目光看去…
登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与慕挽辞还未说通,就来了捣乱的。
明明…刚才在屋内的时候南宫媗的衣襟还好好的挂在肩上,这会儿怎么都到手臂了…
她就没有羞耻心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南宫媗,你搞这种把戏好玩吗?”江肆压低声音,又带着怒气的喊她,南宫媗却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让江肆一腔怒火都打在了棉花糖上。
她就是故意这样的,什么都不说清楚,让人遐想。
江肆转过头想与慕挽辞解释,岂料慕挽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的走到了南宫媗你的面前。
帮她把肩带放到了原处,淡淡笑道:“昨夜本宫与侯爷说起,若是妹妹实在爱慕侯爷,不如收入府内做个良妾。”
慕挽辞是淡定的,她不在意南宫媗如何想她,也不在意江肆会做出什么来。
可南宫媗不同,她是想气慕挽辞的。
身为南凉郡主,南宫媗自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先帝早逝,膝下只留下了年幼的皇帝,所以在南凉皇族这一辈里她是最尊贵的郡主,说是公主也无不可,因为南凉政权掌握在她父王的手里。
她骄傲跋扈,做尽了坤泽不能做之事。
唯独心里压着一个韶元长公主。
慕挽辞比她年长许多,在幼时便是她要成为的那个人,不是她想成为,而是她的父亲耳提面命,说韶元长公主多么多么优秀。
她不忿不甘,直到听闻韶元长公主为嘉靖侯之妾,她不在把慕挽辞当做假想敌。
只是没想到,缘分妙不可言,她看中的人竟然也是嘉靖侯。
而又被慕挽辞这样说过之后,南宫媗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的爆发,凭什么,凭什么慕挽辞一个被亲弟抛弃,赐给军候做妾的长公主还能如此气盛。
“慕挽辞,你有什么依仗?”
“越国皇族里谁人希望你活着?”
杀人诛心,她有什么可不会的?慕挽辞能够刺痛她,她也同样可以刺痛慕挽辞。
在看到慕挽辞露出失神的表情时,南宫媗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说:“慕挽辞你…”
“够了!”
南宫媗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肆握住了手腕。
她也习武,奈何力气终究比不过身为乾元的江肆,被甩到一旁后,她看到江肆带着杀意看向她,咬着牙说:“刘金,送南宫郡主出府。”
而后又冰冷的说:“本侯与南宫郡主只是军事同盟,还望南宫郡主掂量好自己的位置,切莫把手伸的太远。”
南宫媗在江肆手里一次次的碰壁,心中着实愤恨,可谁让她就看中了此人呢,她讥笑着出声对慕挽辞说:“韶元长公主果然好手段啊。”
慕挽辞不置可否,面容淡然,南宫媗也收敛了情绪潇洒而去。
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夹在中间的江肆有些难受。
她挺在意南宫媗说的那句 ‘越国皇族里谁人希望你活着?’
以及你有什么仪仗的这句话。
而慕挽辞除了刚听到时有些失神外,便一直都是平静的,甚至还没有南宫媗那副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时反应大。
她想出口安慰的话,只能含在嘴里。
慕挽辞像是有所察觉,看向欲言又止的她,一脸淡然的说道:“何须在意,她说的是事实。”——
回到卧房的江肆越想着什么都表示不在意的慕挽辞越郁闷。
她表示出的关心她不在意。
她做出的事情好像也是。
与南宫媗的两次交锋,看似因为她,可怎么想也更像是两人单纯的互相看不上眼?
还有那‘句旁人皆可’,更是伤到她了!
江肆坐不住,想了想便起身往外面走,冲动的想要去问问慕挽辞她到底要如何做…
不过走到校场时才反应过来,慕挽辞都不甚在意了,她何须如此计较?
当即便改变了路线,去校场之上与操练士兵的苏洵去切磋一番。
切磋一事本是很常见,可面前的人是江肆,苏洵自然觉得束手束脚,江肆打的也不痛快,几招之后江肆也觉得无趣,让她继续训兵,自己则是去练枪了。
这枪在兵器库看到的第一眼江肆便觉得十分熟悉,拿到手里之后更是有种人枪合一的感觉。
可惜最初她枪法只会预备式,经过几次实战之后得心应手了许多,如今却更是精进许多,练习比她想象的还要畅快。
但奇怪的是,没多久身体便开始觉得吃力。
她就现在苏洵操练士兵不远处,有任何的异样苏洵便一眼就看到了。
她想喊蓝韶过来,江肆摆手不用。
因为停下之后她觉得好了许多,把枪放回去之后便离开了校场。
她以为休息便会好,可这样的难受居然持续到了晚上。
用过晚饭之后,江肆便想要入睡,可平时里睡眠极好的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甚至迷迷糊糊中还会想到慕挽辞,
是慕挽辞,在雪莲池中吻她…!
雪莲…?!
江肆一股脑的坐起身来,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后脑中闪过了蓝韶的话,反向标记有所反应的人只会是乾元!
难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慕挽辞的信香,和她…柔软的唇——
踉踉跄跄走到南院的时候,江肆发现慕挽辞已经熄灯了,武婢守在门口,看到她也见怪不怪的没有阻拦。
甚至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知渺也没有守在门口。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江肆的敲门声,和她微重的呼吸…
“公主…臣…!”
“进来。”
慕挽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时好像还带着雪莲的甜香,江肆顿感后颈一片灼热的疼。
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本就是黑夜,这下变得更看不清楚。
门如何被她打开的记不得了,再有意识时面对的已经是坐在床榻上的慕挽辞。
夜黑了,灯熄了,可慕挽辞却还是白日装束,没有要就寝的样子。
更甚的是,慕挽辞好像在等着她。
等着她这副样子过来找她。
江肆忍着剧痛一步步走向床边,慕挽辞好像催促似的喊她:“快点。”
脚步虚浮,江肆根本就走不快,一路能扶着的都扶着了,最后把手按在了床榻边,与慕挽辞四目相对。
月光微微,她只看的清楚慕挽辞眼眸发亮,感受的到雪莲香气扑鼻。
她深吸着气,想要感受更多的雪莲香,来拯救她红肿发疼的腺体。
可是越如此,却越觉得哪里被点燃了。
控制不住的在黑暗当中摸寻着慕挽辞的收。
慕挽辞没躲,等着让她触碰。
她从指尖向上,直到完整的握住了慕挽辞的手。
再过越线的事情,江肆不敢做,只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慕挽辞的肩膀上。
是慕挽辞的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
信香仿佛要冲破腺体,江肆看着她的唇发愣。
她舔唇的动作没错过慕挽辞的眼睛。
直到慕挽辞浅笑着问:“想吻我?”
江肆木然点头,慕挽辞的笑容更甚,倾身凑到了她的脸庞,声音很小更像是呢喃的说道:“侯爷想要,妾自然不会拒绝。”
此话让江肆更觉得难耐,下意识的吞咽,手更是无意识的拦住了慕挽辞的腰身,歪着头想要品尝雪莲香。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即将要触碰的那一刻慕挽辞却躲开了。
江肆心中难掩失落,也更冲动了一些。
她抱着慕挽辞滚到了床榻之上,撩起头发附身而去。
慕挽辞没动,只是轻轻开口询问她:“侯爷想要霸王硬上弓?”
江肆怔然,心里又觉得委屈。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不会拒绝。
她急的红了眼,慕挽辞却依旧笑着。
习惯了黑夜之后江肆看着她更清楚,一颦一笑,眉目传情。
琥珀香气也是有一定作用的,慕挽辞的眼里水汪汪的,看着她更是意动。
而同时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从锁骨那里传来。
是慕挽辞的手在若有若无的撩拨着她。
痒痒的,江肆又别无他法。
想躲,又贪恋她微凉的温度。
“慕挽辞…”江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只能喊着她的名字,来排解心中的燥郁。
慕挽辞却不疾不徐,好像就是等待着这一刻,慢条斯理的开口:“本宫如今也不在意越国皇族如何,若是侯爷能够颠覆,妾便只属于你,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都可。”
“南宫媗之事,我信你。”
“因为你身上没有沾染她的味道,你很嫌恶,对吗?”
平日清冷的嗓音这会儿却让江肆觉得有几分诱惑,她听得懂慕挽辞的每一句话,却理不清个头绪来,只能自顾自的表达心中所想:“旁人不可。”
江肆的眼神灼热又认真,慕挽辞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第 39 章(修)
论起对南宫媗的厌恶之情,慕挽辞更甚,可这会儿她偏就想要得到江肆的答案。
不论是否与南凉同盟,她想确定江肆心中的答案是否与她一般。
所以在她的预想当中根本就没有更没想到江肆会提及‘旁人不可。’
慕挽辞说出旁人皆可的时候算是气话,也带有真心。
只要不是南宫媗,她觉得自己未必不能接受。
江肆或将成为她摆脱慕氏皇族,甚至是颠覆越氏皇族之人。
她心中对慕泽晟等人有恨,对江肆亦然,
江肆说过,她已经不是原本的嘉靖侯了。
那她,又是谁?
若是信了这句,那她,要将这份怨恨放在谁的身上?
若是不信,有时江肆的所作所为会让她觉得迷茫,无措,甚至是莫名的吸引。
她只能用一种奇怪,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的方式去寻求一种平衡。
比如现在,就算琥珀的香起开始变的粘人,被缠住腰身紧到让她呼吸都开始不畅,她也没有推开江肆。
如果江肆,真的能够爱上她,那也未尝不可。
慕挽辞捧起她的脸,在她微微迷离的眼神之下,亲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知道反向标记会给江肆带来影响,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大,几乎是触碰到的瞬间,她就被江肆压在了床上。
夜以深,她穿的并不多,只着里衣,这样的动作让她领口开的很大,绯色肚兜一览无遗。
江肆微眯着眼睛,距离雪莲香气特别近,更甚的…山巅直接被触碰到。
会被临时标记,或者是永久标记的准备慕挽辞都做过,唯独没有想过这些。
来上京之前,有专门的女官对她讲过与乾元相处之道,标记之事她知道的很是清楚,乾元对坤泽的标记分为临时和永久,坤泽对乾元的标记只能起到临时的作用,且具体情况是看乾元和坤泽本身的,所以她上次对江肆的临时标记后有过预期。
但现在超过了。
若是后颈被捏住,慕挽辞未必会如此不淡定。
她不会脸颊发烫,不会不敢看江肆。
“别…”慕挽辞弱弱的开口,声音太过细微,完全没有让江肆注意到,她继续匍匐在雪莲山巅上。
虔诚又…
慕挽辞抬手,按住她的额头,迫使她抬起头来。
力气不大,江肆却乐意配合,抬眼看了看她,吻上了慕挽辞的下巴。
让慕挽辞不解的是,江肆完全没有要去触碰后颈的举动,只是贪恋…她的雪莲香气。
自小到大,最能引起慕挽辞情绪波动的人便是慕泽晟,如今对待这份姐弟之情彻底死心,慕挽辞便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软肋。
可如今,炙热的琥珀香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
她乱了心神。
情绪又一次被压在身上的这个人牵动了——
江肆这一觉睡得极好,简直就是在雪莲池中打滚翻腾,里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弄的凌乱不堪,侧着身搂住软糯的一团。
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黑色一片,再往下看是线条流畅的颈背…
娇嫩白皙,就是偶有斑驳的红痕。
如何让记忆回笼,江肆试了几次,发现还是零零散散的。
她只记得,昨晚自己来到了南院,看到了坐在雪莲上的慕挽辞。
香甜的味道太过浓郁撩人,慕挽辞却不愿意让自己跟她一起坐在雪莲上,还提到了南宫媗。
气恼的她…说了那句旁人不可。
之后,便是一片空白了。
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把慕挽辞弄的半背红痕…又抱着人睡了一晚上。
“抱够了吗?”
慕挽辞不知何时转醒,冷冰冰的声音让江肆不敢再回忆,放在慕挽辞腰间的手也迅速的抽了回来。
慕挽辞被她弄晃动一下,瞥眉转过头来盯着她看。
这一转身不要紧,要紧的是…慕挽辞衣襟大开,红痕比后背还要多!
江肆的脸颊瞬间发烫,眼神想要挪开,却又控制不住的瞥了两眼,惹的慕挽辞满目不悦:“看够了吗?”
“我没有看…那里。”最后两个字显得欲盖弥彰,江肆说完便低垂着头。
直到她听到慕挽辞轻呵一声,才抬头看她。
“出去。”这一声比刚才的话还要冷,说完之后慕挽辞轻轻推了她一下,转过身不再看她。
昨晚发生之事江肆叫不太准,但眼下看来,定然是没做好事。
可又隐隐约约的记得一点,慕挽辞捧着她的脸,亲她。
也不一定完全是她没做好事?
不过她一身清爽干净,问出这话属实是有点…渣吧?——
离开南院时屋门口没人,院门口的武婢也极为漠然。
旁人见怪不怪,江肆倒是心里发虚。
直到回了自己的住处,江肆才深出了一口气,又补了一觉之后才让桑枝烧水沐浴。
雪莲香气萦绕着她,这澡洗了和没洗区别不大,整整一天过去味道才淡了些。
她一整日没出门,吃喝都是被桑枝送到面前的。
心情有些复杂,身体倒是觉得的格外的轻松。
不过也只是持续到了晚上,躁动的心影响着她身体。
躺在榻上的江肆本是在看月亮,却突然想到了慕挽辞,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桑枝敲门传话:“侯爷,长公主邀您到南院品茶。”
江肆翻身坐起,动作有些大,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桑枝等着回话便盯着她看。
江肆这才放慢了动作,穿好鞋子,接过桑枝递来的斗篷。
出门后她没让桑枝跟着,一个人往南院走,院门初知渺正等着她,把她带入厅堂后说道:“侯爷稍等,殿下正在换药。”
换什么药?
江肆想了一下,才想到可能换的是什么药之后,便浑身都不自在了,把头瞥向一边安静的等着。
没过一会儿卫念从屋内出来,见到她福了福身:“侯爷,殿下请您进去。”
之后便和知渺一同离开,留给她们两个人说话。
不知道是因为她要来还是怎么的,慕挽辞的脸上打扮过,红润白皙。
襦裙也是淡粉色的,还是对开襟。
那些有的没的红痕全部都看的清楚。
江肆顿时有些拘谨,慕挽辞却大大方方的走到了茶席旁,招手让江肆过来。
“侯爷还没喝过妾煮的茶吧?”
江肆听到她的自称,心又颤了颤,甚至还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郡主无需这般自称,我曾说过当初不过是权宜之计,在侯府之内你我平等相处便好。”
慕挽辞听了却像是听不到似的,泡好茶邀请她过来。
江肆的目光放在冒着热气的茶好一会儿,才动身走过去。
坐在慕挽辞的对面,见她品茶自己也拿起了茶杯。
这茶,确实和她曾经喝过的茶不太一样,浓又不是特别浓,还有淡淡的清香味。
“如何?”
“好喝。”
江肆喝茶的速度要比慕挽辞快上许多,她喝第二杯的时候慕挽辞还在品第二杯。
天寒地冻的喝些热茶确实身体舒适了许多,尤其是这茶真挺好喝的。
又给她续了两杯茶之后,江肆开口问她:“公主深夜邀请,可是有事?”
与慕挽辞做了些过分之事,可江肆却清楚的很,是因为两人身体的特殊才会如此,并非慕挽辞和她所愿。
可,不知为何,她有些理亏。
许是因为她记得不是很清楚,能感受到的都是慕挽辞的情绪。
但被反向标记,不是她的错。
甚至也让她苦恼,因为…她对雪莲香太敏锐了。
慕挽辞递过来的茶杯上沾染着,屋内更是满溢的莲花香。
“今日一早对侯爷不敬,是妾的错。”
慕挽辞这人很是执拗,江肆发现自己完全与她说不通之后,也不再提及,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慕挽辞愿意便随她去。
她抿了一口茶,并不愿意提及今早以及昨晚的事情。
对与她来说,如此亲昵之事是第一次,但却并不纯粹。
心中着实有些复杂,并非她主动,而她也确实做了些什么!
尤其是面对着当事人似有如无释放的信香,而更不舒服的是…她抗拒不了想要亲近的那些想法。
事已至此,她们两个人谁都不是无辜的,无需认错。
她放下茶杯,淡声说着:“无碍。”
不想多谈,又把话题扯到别处:“外面雪景甚美,公主可想一观?”
慕挽辞随着她的眼神看去,目光灼灼,红唇微启:“好。”
“正好侯爷之前说过,冰嬉节的夜市会持续到年前,这个时间是不是外面或许也还热闹着?”
“来北境之后,所闻所见有限,现下倒是想见识一下。”
江肆没有拒绝的理由,站起来便说着:“那我这便准备出府事宜。”——
时间并不算十分晚,只是北境冬季夜长,这会儿外面果然正是热闹。
刘金跟在两人的马车边上,所到之处皆需开路才能前行。
马车里的慕挽辞和江肆都觉得这样没劲,不过江肆又怕外面人多惊扰了慕挽辞,便一直没开口,直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火星缭绕的时候江肆才开口:“外面有篝火,公主可要去看看?”
慕挽辞眨了眨眼,没拒绝,还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江肆盯着她看,心思微动,也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她。
马车坐的久了,车厢里的雪莲香都变的浓郁,而握住慕挽辞的手更让江肆有点找回昨夜的感觉。
她又开始觉得后颈泛疼,不过这次不觉得难耐,而是…有些愉悦,脸上也不自觉挂着浅浅的笑容,直到下马车后慕挽辞等着她看,江肆才意识到嘴角有些发僵。
她动了动嘴,板着脸对慕挽辞说:“公主,我们往前走走?”
“好。”今日的慕挽辞极为乖顺,让江肆生出一种错觉,两人好像真的是在约会,慕挽辞…好像喜欢她似的。
这种念头是一闪而过,江肆便清醒了,不说原主的所作所为,就是她自己这人,也无趣的很,慕挽辞不可能因为一次‘情非得已’就对她动了心。
不过这种外出的感觉,对江肆而言倒是十分新奇。
与慕挽辞一起走到篝火旁,一瞬间暖和了不少。
江肆因为穿着斗篷竟然还觉得有些热,反倒是慕挽辞,她的手至今还微凉着。
她低头问询:“公主,很冷吗?”
“尚可。”
江肆很早就发现慕挽辞的性格矜持又傲娇。
更准确的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此她也不再问,继续在热闹的夜市当中闲逛。
只是走了很久之后,她却觉得有一道眼神一直注视着她。
猛然回头却没发现是谁。
身边慕挽辞好似也有些察觉,拉的她更紧了一些。
而站在远处的人也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是南宫媗。
她噙着笑盯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
第 40 章(修)
江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是从见到南宫媗开始,慕挽辞就变的不一样了。
这像是蝴蝶效应,她与南宫媗提早接触,慕挽辞又突然变的莫名其妙。
如今的发展走向已经与原文大不相同,江肆对这些也是有所准备的,而且就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没再做过伤害慕挽辞的事情,可原主做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羞辱长公主为妾的事实。
先是主动,再是冷淡,后来又是煮茶道歉。
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江肆没看的那么清楚,却也知道,慕挽辞如此刚烈之人没理由突然这般。
而现在被紧紧抓着的手,紧贴的身体让她清楚,慕挽辞并非在意她,而是在意南宫媗。
江肆对南宫媗无感,眼下又被慕挽辞拉着手,便准备将计就计。
慕挽辞的姿色实属一等一的美人,是那种很难不让人心动的类型。
因此她如何也并不十分突兀,尤其是从南宫媗眼中怒火就可以看出,她觉得自己和慕挽辞,就是那么回事。
南凉极少有这般严寒的季节,所以南宫媗穿的格外多,只是她身材好,曲线还有,扭着腰走过来的时候,江肆觉得慕挽辞放松许多,紧贴的距离也变远了。
南宫媗的敌意与紧张十分明显,她上下打量着慕挽辞,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走的近了却是不再看她,而是站到江肆的身侧,声音不大不小的问她:“她真的没给你下药?”
‘她’指的自然是慕挽辞,南宫媗明显是不避讳慕挽辞听到,就是想离她近一点。
而江肆也想知道,南宫媗此举,会让慕挽辞做些什么。
所以她反倒怕慕挽辞听到她说什么,声音极小的对南宫媗你说:“你猜。”
南宫媗的气恼写在脸上,她轻哼了一声,瞪向江肆,却看到了她脖颈处的红痕。
阴沉着脸质问道:“与她在一起,真就那么快乐?”
“快乐到忘乎所以?”
南宫媗的视线放在哪里江肆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因为那些事。
而她也并不想完全惹恼了南宫媗,南凉助益不是旁的可比的。
慕泽晟如今已经对淮城有所行动,他不想撕破脸,所以派人到凌上城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这要是把南宫媗给气跑了,慕泽晟派的人过来了,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她松开了南宫媗的手,躬身对慕挽辞说道:“公主,我与南宫郡主聊些军务,让知渺先陪您逛一逛,晚些时候我便去寻您可好?”
句句尊重,看似问询,可实则却没给慕挽辞拒绝的机会。
聊军务之事,慕挽辞掺和不上,只能看着两人走远——
“平津与丰城之事你可清楚?”
“清楚。”
“你既然清楚还…!”
“这与她又有何干?”
“哪里无干了?越国皇帝派特使去往南境,说是巡查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打入…”
“这不正常?慕泽晟难不成真就当个缩头乌龟。”
靖远军与南凉军拿下淮城之事虽然并未昭告天下,可两国之间却是心知肚明的,慕泽晟和慕舒阳做缩头乌龟不过就是怕朝堂动荡,私下里却也蠢蠢欲动。
“慕挽辞到底是越国人,而且越国皇帝还是她一手带大,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刻,她能够站在你嘉靖侯这边?”
“你若不昭告天下你反了,我便替你…”
“不必。”江肆抬手打断,南宫媗所说之事江肆也并非没有想过,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刻,慕挽辞看到亲弟心软,背刺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有所准备。
可面前的南宫媗…她同样也不是十分相信的。
毕竟南宫家不是南宫媗掌权,未来之事也是难料。
“郡主放心,南境之事本侯有数,绝不会辜负郡主的信任,同盟之约也不会忘。”
同盟之约这几个字完全的刺激到了南宫媗,她此刻想要提醒江肆绝不是因为同盟之约,而是…
南宫媗眼睛发红,不解气的瞪着远处的慕挽辞对江肆说道:“你…你不知好歹,我分明是怕你被慕挽辞蒙蔽了双眼,才提醒你的。”
江肆已经说的清楚,南宫媗却还纠结在慕挽辞的身上,当下也有些无奈,说话更重了些:“郡主,您身份尊贵,可本侯内宅之事怕也不是您参与得了的。”
南宫媗闻言冷哼了一声,双手环胸幽幽的说:“温柔乡虽好,可也是掺了毒的。”江肆闻言脚步顿住一瞬,摇了摇头离开了。
她这副云淡风轻走远的样子,把南宫媗气的直跺脚,她本来还想要告诉江肆,世人皆因利而聚,利尽而散。
越国皇族如此,南凉皇室也如此!
只有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真的。
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还是要让她摔疼了才知道的好!——
江肆不知道她作何想,离开便径直走到了慕挽辞的面前去,笑着解释:“南宫郡主与我聊起淮城之事。”
“那里有叶婵和程璞守着倒是安全,不过慕泽晟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派人去南境巡查了。”
此事江肆并没有想过要瞒着慕挽辞,甚至还想看看她如何作答。
她刚刚说话时,慕挽辞的眼神还看着南宫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提起慕泽晟的名字时,她才回神。
思考了一番才问江肆:“侯爷为何不直接反了?”
这个问题,不止慕挽辞,怕是苏洵叶婵等靖远军们也想问江肆,只是她们不敢。
至于南宫媗嘛,是急脾气的想替她做主。
所以如今被慕挽辞问出来,江肆倒是有兴致聊聊。
其实她的想法极其简单,就是说了怕人不信。
她望着灯火辉煌的夜市,眼神变得柔和,看向慕挽辞也是笑着的:“此战必打,早了晚了又有何妨?”
“再说起兵造反风险很大,北境百姓再想过个好年,也不知会是何时。”
她说完之后,慕挽辞停下脚步,微微诧异的看向她。
很显然,慕挽辞就没信她。
她转过身去,盯着慕挽辞的脸看,轻声的说:“慕挽辞,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信。”说完便也不再看慕挽辞,而是看向天空盛开的烟花——
晚饭吃的早,回到的侯府的时候江肆肚子有些饿了,她拍了拍慕挽辞的肩膀问她:“听说上京有一种铜火锅,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带到北境来?”
她语气轻松极了,慕挽辞并不适应。
打量着她的脸,见到她眼中是真的期待,便点点头:“有。”又吩咐知渺:“你去把铜火锅,食材准备好。”
外面寒冷,可屋里的地龙却很是暖和,煮上铜火锅更是惹的外袄都穿不下,江肆脱的只剩下里衣,盘着腿往铜火锅里面下肉。
肉煮好之后,江肆先吃了一口,嚼了嚼咽下去才说:“北境的牛肉很有嚼劲,公主可否能吃的惯?”
慕挽辞看着煮好的牛肉,瞥了瞥眉,未等开口江肆便直接把刘金喊了进来。
“公主殿下喜欢软烂的肉,你去湖里捕些鱼,让厨娘片清理好送…”
“侯爷无需大动干戈,北境天寒,又是深夜。”江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挽辞打断,她顿住之后看向刘金。
刘金躬身说道:“明日本是准备做鱼,今日下午刚刚捕完,现下还在庖厨养着,鱼肉鲜美,可要为长公主殿下准备些?”
“好!快去准备些,记得把肉片的薄一些,更鲜嫩。”江肆笑着说道,又抬手往锅里面放牛肉。
北境的牛肉肉质确实劲道,牙口不好的还真是吃不下。
好在江肆也喜欢这样有嚼劲的,吃的很香。
快吃药半饱时,刘金带着厨娘赶来,把鱼肉放到桌上,江肆才把筷子放下,为慕挽辞的放下鱼肉片。
“鱼肉鲜嫩,你尝尝看。”
在铜火锅里面涮鱼肉慕挽辞还没试过,不过她也知道北境冷水鱼鲜美可口。
慕挽辞蘸着料汁浅尝了一口,江肆便放下筷子等着她的回答。
“甚好,入口绵软。”慕挽辞说着还拿起公筷,夹了一口鱼肉递到江肆的嘴边,让她吃。
江肆想也不想抓住她的手就把鱼肉放进了嘴里,囫囵吞下后才说:“好吃!”
嚼完咽下肚时,江肆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知渺刘金还有厨娘也都看着她呢,她也不扭捏,笑着说:“公主喂的鱼肉,更是鲜美。”
直到看到慕挽辞不自在,江肆才松了口气,若是此举只显出她来,岂不是输了?——
夜晚,江肆留宿在了南院,此处地方不小,慕挽辞等一众人住在这里不比北院杂役多,所以比之北院更显安静。
两人分开沐浴,慕挽辞慢些,江肆便先回到了屋里,脱下外袍等着慕挽辞。
而这时北风四起把书案上的纸掀翻了许多。
江肆见状便弯腰去捡,却没想到被纸上的字吸引了注意力。
越字。
通篇的越字。
江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越国,可隐约又觉得不对劲,她觉得更像是上次慕挽辞嘴里不停喊着的人,叫阿越的那个人…
看了片刻,江肆便收起了纸张,这时慕挽辞也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蹲在地上拿着纸时眼神怔忪,随即有变的不悦。
只是不悦一闪过儿,若不是江肆一直盯着她看,怕也发现不了。
她把纸规矩的放在书案上,解释道:“起风了,这些纸张都被吹掉…”
“无碍。”慕挽辞淡淡的说着,跨步向江肆走过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坐到了床榻之上。
信香萦绕,江肆逐渐有些不适。
被反向标记的作用又开始了,她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何有些不愿意就此下去。
或许是刚刚看到通篇的字,亦或者是看到慕挽辞的眼神。
总觉得,此事并没有如此的简单。
可慕挽辞却主动异常,直接勾住了她的脖子伏在了她的身前。
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雪莲香气。
正是被标记之后反应强烈的时期,江肆头脑还算清明,后颈却已经开始不断的叫嚣着雪莲香了。
方才疑虑之事逐渐抛之脑后…
慕挽辞的动作大胆到让她无法思考,两人一个身中毒药,一个被反向标记,对彼此的抵抗力几乎都没有。
所以她又一次…被反向标记了——
深夜的地龙还暖和着,江肆衣裳被褪到肩膀处,慕挽辞身披薄纱,却丝毫没有凌乱的迹象。
灼热无力是江肆的感受,不过慕挽辞脸颊绯红,却更像是很累,更…
连续两次的咬,江肆的后颈又疼有不舒服,慕挽辞懒懒散散的窝在床榻的角落,江肆伸手把她捞了过来。
不服气的说道:“公主如此,臣也该还回来吧?”
慕挽辞转头看她,眼神平静无澜,像是把之后的一切都想好了,做好了准备。
江肆便也不再犹豫。
她问过蓝韶了,不临时标记或者永久标记也是有办法让她摆脱,雪莲香气的控制。
甚至连反向标记都算不上,轻轻的含住慕挽辞的腺体,只需时间久一点就可以。
慕挽辞的眼里噙着泪水,江肆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意。
因为方才她就是这样被慕挽辞欺负的。
慕挽辞的后颈还能闻到除了雪莲之外的淡淡药味,所以江肆没喊太用力,轻轻柔柔的。
但也更磨人。
慕挽辞眼神迷离,江肆嘴角噙着笑说:“公主,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慕挽辞颤着音问她。
江肆没直接问,而是顺着她的下颚吻,下去,在她被迫抬起脖颈时才问:“臣想知道,阿越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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