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江肆是有心把这事含糊过去的,可慕挽辞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糊弄的多。
饭后慕挽辞卧房沐浴,江肆去找了蓝韶和乌泰说话聊了几句,然后缩在楼梯间恶补兵书。
看了几眼后,江肆觉得与自己看的差距不大,有了一些信心。
可回到小书房,见到噙着笑等她的慕挽辞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查验说开始便开始了,丝毫没有等她有任何的准备,开始几句江肆还能对答如流,可越问她越发现这些根本就不是书中的,而是慕挽辞临时起兴问起来。
江肆运用了自己这一年多的所学与慕挽辞对答了几句,慕挽辞停住了话头。
“天色不早,该休息了。”
“好。”江肆喜出望外,跟着慕挽辞就往外面走,却在关门时被轻轻推了一把。
“王爷还未熟读,看来还是要宿在小书房了。”
“这里连榻都没有…”江肆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去卧房睡得机会,慕挽辞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江肆也不好意思追过去,只好回头继续看兵书。
她还未沐浴,到了深夜时从小书房出去,叫了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开始在卧房门口徘徊。
门口对着楼梯,她徘徊的身影被上到二楼的蓝韶瞥到,愣了一下问她:“又闹别扭了?”
江肆脸色涨红,话都懒得喝她说上一句,轻哼了一声就打开了卧房的门。
好在慕挽辞已经睡了,并未看到她进来。
江肆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刚把外衣脱掉…慕挽辞便坐了起来。
看那样子,丝毫不像是睡着了的。
江肆看着她,竟然生出慕挽辞是在等着她的念头。
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觉得自己猜想的没错。
往日里她与慕挽辞在一处睡时,都是她在外侧,而现在慕挽辞正是把外侧的地方给她留了出来。
脱衣服的动作更迅速了一些,脱完之后三两下江肆就上了床。
紧紧的抱住慕挽辞。
“故意唬我的是不是?”
“不是…”
腰被揽的很紧,慕挽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顺畅,倒是有些言不由衷的意味。
也惹的江肆有些意动。
也不知是怎么的,这次雨露期慕挽辞的信香味道特别浓,方才她沐浴的时候都闻到了淡淡雪莲香,猜是慕挽辞留下的,不过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抱着满怀的雪莲信香,却知道是真的。
慕挽辞的信香,就是比之前要浓郁了许多的。
也正因如此,江肆的信香也被带动了起来,明明雨露期已经过去了,却与当时的浓郁程度无异。
被束缚住的慕挽辞察觉到了不对,抬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我不舒服。”
江肆以为是被她抱的不舒服,便把手上的力气放下一些,慕挽辞却还是推着她。
这才让她察觉了不对劲,扣住慕挽辞的肩膀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许是海风吹多了,有些头晕。”
“只是头晕?”
“嗯。”
慕挽辞轻点的头,却不愿跟她纠缠,向后面倒去。
江肆轻轻扶着她,顺着力气一起陪到她躺在床上。
这下离的近了,可江肆却觉得慕挽辞的信香消失不见了。
低头看过去时,慕挽辞脸颊微微有些泛红,那样子就不是很舒服。
“挽辞,需要我…”
“需要。”
江肆还没说完话,慕挽辞便接了过去,这让江肆一时间叫不准,慕挽辞需要的是什么?
她的信香,还是她?
直到慕挽辞伸手拉住她的脖颈时,江肆才有些明悟,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后颈。
慕挽辞舒服的闷哼了一声,搂的她更紧。
看样子,需要的是她的信香,而非是她…
不过,能让慕挽辞舒服一些,她也不在意是什么,左右都是她的东西。
她本是侧坐在床榻上的,亲吻了两下之后彻底躺了上去,把慕挽辞搂在怀里,撩起她的头发。
源源不断的琥珀信香灌入时,慕挽辞轻轻扣住了江肆的手臂,不算特别疼,但比以前要用些力气。
江肆便也能清楚感受到,慕挽辞此刻的脆弱。
她抱紧慕挽辞,长须了一口气。
温香软玉在怀,她的心思早被扰乱了。
慕挽辞像是能够感受到似的,微微转头看向她,江肆也低头看去。
她那泛红的眼尾上挂着眼珠,江肆心中涌动更强烈了一些,慕挽辞便轻轻拦住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倒像是安抚,也带着歉意。
她不舒服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要江肆这样帮她。
兵书之时无人再提,两人相拥而眠至天色大亮——
至东海着陆之时,江肆比平时穿的都要精神一些,没有平日出征厚重的铠甲,也不似在凌上城时的锦袍,而是一身藏蓝色胡服,沉稳低调。
慕挽辞就在她的身侧,穿着亦是简单了许多,对开襟的绯红襦裙,远远看去宛如一对璧人。
准备下船时,江肆伸出手拖着慕挽辞往下而行。
昨夜慕挽辞的不适江肆都看在眼里,这会儿也不免担忧,早起时本是有意让慕挽辞在船上等着,等她今日登岛后再做打算,可慕挽辞不依。
千里迢迢来这一趟,终是到了却不下船,自然是不肯的。
江肆自然也想到了,便没再说不让的话。
下船后有任九开路,马匹和马车都跟在身后,江肆和慕挽辞挤在一个车厢当中,行至半个时辰后,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任九说话的声音。
此处是任九的部族,相熟的人自然不少,可对话却是生疏的很。
“劳烦通报一声,远方而来的贵客想见坤泽大人。”
“贵客?”
“除了梧州岛下来的,哪里有人敢称贵客?”
任九显然被噎住了,长久都未发出一声来,直到江肆忍不住想要下车时,任九才再度开口:“难不成,你想一直在坤泽的欺压下生活?”
对方好像说了什么,可声音极小,江肆没听清。
不过没多久的时间便被放行了。
她这次过来,算是和平谈判,非不要不想使用武力手段,有了任九带路自然最好。
马车晃晃悠悠的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任九撩开车帘喊人下来。
“王爷,方才说话的是与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乾元,可后来…她被坤泽大人收到了闺中,还请王爷能够救她。”
江肆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方才那位女乾元对任九说话阴阳怪气,她还以为两人关系是不好,却没想还是青梅的情分。
“收到闺中的意思是…”
“没错,正如王爷所想,坤泽大人…闺中有七八名乾元,原本…在这次出海之前,我也差点成为其中之一,是扬言能够取得部族一月过活的食物才被允许出海的。”
“所以才冒险登上…”
“小人并非有意隐瞒,实乃太过难以启齿…”
任九说完便跪在地上,深深低下了头,不敢看江肆一眼。
江肆倒也没觉得什么,她对任九也不过是利用罢了,这么私密的事情不说…也并不耽误她的事情。
反而让她觉得更好,既如此的话任九那刻反叛的心会更胜。
她抬抬手让任九起来,又回头去牵慕挽辞的手,笑着的说:“走吧,我们去见识一下,被人又惧又怕的坤泽大人。”
慕挽辞笑意盈盈的没接话,看到江肆倒是有些毛骨悚然。
心想道…
她不会因为这句调侃的坤泽大人生气了吧?
去的路上,江肆一路都在打鼓,可慕挽辞的嘴角依旧噙着笑——
这里曾是流放之地,这位坤泽大人的所居住地看着像是当年留守官兵驻扎之地,只是经历翻修已经与前朝的修建风格相差许多。
也好在是上京皇宫保留着前朝的风格,慕挽辞才认得出。
走到大门时,慕挽辞顿住脚步,多看了两眼门口的地方,江肆也跟着看过去,门口处有一个摇铃,旁边还站着一个乾元。
见到几人想要拦着,任九却快走几步抢先摇铃。
不久后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坤泽。
简直是用下巴在看人,尤其是看到任九和…江肆的时候。
那眼神,还挺赤果果的。
而看慕挽辞的时候就变的满是敌意了。
只是对方还是太嫩,没多久就在慕挽辞冰冷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目光放到任九的身上:“任九,谁允许你擅自带人来到大人住所的?”
“几位贵客是远处北境而来,找坤泽大人有事相商,若是耽误了要事,您可担待不起。”
任九虽然躬着身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对方听的直皱眉,可看到江肆和慕挽辞的穿着,确实非富即贵又不敢轻易得罪。
“稍等。”
几人被晾在门外,本以为会不久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大门才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不止是一人,而是乌泱泱的一群坤泽。
冲天坤泽信香好不掩饰的释放出来。
江肆有点清楚在这个岛上为何是坤泽做主了。
她们的信香比起普通坤泽要强悍的多,而且经过这段时间蓝韶给她科普的理论知识和实践后,她也能推断的出,乾元信香压制坤泽这一说并不完全准确。
最起码,她曾经被慕挽辞反向标记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只是事后很依赖慕挽辞。
而像她们这样强悍的坤泽信香,势必是要…更能压制住乾元君。
江肆本不想直接就用武力,所以才让任九带着她们二人到此,可这群坤泽全然没有这个意思,甚至最中间的那位看向她的眼神…
怪怪的。
江肆下意识的往慕挽辞的身后站了站,因为那位坤泽的眼神又变了。
变的很是…挑衅?
就在江肆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这样的乾君,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话说的,却是十分不像样子。
叫声乾元是江肆的身份如此,可这声乾君却只该是妇妻之间才该有的称谓。
第 82 章
这样的轻浮的举动别说惹的江肆不悦,慕挽辞更甚。
江肆轻瞥了一眼就看出她面带薄怒,明显是十分不待见面前的人。
“旁人的乾元,还望你能够慎言。”
“慎言?我乃梧州岛女君,区区一个乾元还需我慎言?”
“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把这乾元留下便可。”
梧州岛女君的口气很大,江肆明显感觉慕挽辞的手在微微用力。
周身也散发着凉气。
在坤泽说了算的地界,慕挽辞怕是也只能如此才能宣告自己的主权,她释放着冷冽的信香压制着这位女君。
江肆捂着脸,本想先礼后兵,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
方才进岛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任九和人对话,什么梧州岛下来的人。
想来梧州岛应该就是东海主岛了,而这位的女君,算是东海诸岛如今最有话语权的人。
听到梧州岛女君三个字的时候,江肆本想说明来意,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再…武力解决。
可没想到慕挽辞的脾气突然变的火爆,超出了她的预想,只是她连犹豫都没有,便觉得自己的媳妇面子得给,更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江肆微微靠近慕挽辞,看着像是有些乖巧的站在她的身侧。
被慕挽辞信香侵扰的女君显然有些发怒。
这是被人挑战权威了。
江肆躲在慕挽辞的身侧,抿唇笑了笑,便又听那位女君问:“你姓甚名谁?来到梧州岛居然还如此猖狂。”
暴怒的声音传来,江肆也没抬头,而是盯着慕挽辞看,见慕挽辞笑容淡淡的问她:“女君可是姓萧?”
“正是。”女君趾高气昂看着慕挽辞的眼神不知觉的带了轻蔑。
“洞中方一日,世上可千年的道理女君看是不知。”
“萧晋早在百余年前便灭国,你偏居一隅,竟然还…”
“也是,到底也曾是皇族,自视矜贵倒也没错,只是怎么会这般无礼?她人的乾君也敢觊觎?”
慕挽辞说完,江肆除了看到面前的女君更加愤怒外,还感受到慕挽辞对她也冷淡了些。
江肆有些委屈,被撩拨又不是她的错…
于是便又去拉住慕挽辞的手。
这样的举动在那位女君看来倒更像是打情骂俏,她抬手便有不少乾元蜂拥而上。
把她们三人团团围住。
江肆这才放弃了去哄慕挽辞的举动,把她护在身后。
任九更是犹豫都没有的站在了她的身前。
此处是任九的部族,并非梧州岛,女君出行带的人数也有限。
江肆粗略算了一下,如果都如任九这般…她怕是打不过。
可她有响箭在,蓝韶和乌泰已经在岛上了,只要她撑住半刻钟,靖卫营的人就能冲进来。
也便不再犹豫,拉着慕挽辞的同时握着手中的剑,便开始打斗起来。
剑她不擅长,单手更是费劲。
不过她却因为方才慕挽辞释放信香的举动有所悟,而这些人冲过来的时候,江肆便也知道,这不是在真正战场上,这些乾元不会有军医来研制专门的抑制膏,信香是在淡淡弥漫,可对她和慕挽辞都毫无影响,甚至是因为她的琥珀信香强而霸道,一释放出来的时候,本还往前冲的乾元们都顿住了脚步。
就连她身侧的任九都险些站不稳了。
而慕挽辞的身上还有她的临时标记,此刻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江肆本想她提醒收回的话咽了下去,专心与这些艰难迈着步子的乾元们打斗。
本以为是场不容易才缠斗,却没几下就把十几个乾元打倒在地,江肆停下喘口气的功夫就听到身后的那位女君怒吼道:“萧孤,还不快出来!”
她是冲着着江肆前方喊的,不多时江肆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步伐诡谲,江肆压根就没看清楚,就感受到人已经逼近了。
她向后退了几步,把慕挽辞放到任九的身边,拿起剑指向对方。
心中也开始后悔,不该低调行事的身边没带着人,这会儿身边只有一个任九在,她怕慕挽辞有何闪失。
余光一直看着慕挽辞的方向,确认她无事后才能安心一战。
只是这样一来,倒也惹怒了面前的人,招招带着杀意,江肆逐渐有些应付不来…
这人对她的信香毫无反应,身法又快又狠,闪躲几下后,江肆杵着剑喘了口气,趁其不备时往慕挽辞的身边跑去。
本是想拖到乌泰等人过来,可如今这状况怕是…
“萧孤,给我抓住她,要抓活的,不许让她跑了!”站在台阶上的女君高喊了一声,江肆眼神一凛,却见叫萧孤的那人怔住了一瞬。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一手抓住慕挽辞,另一手刺向对方…
不过她反应的也极快,迅速收敛了情绪轻轻躲过。
剑只刮破了她的衣服。
而她调整后还要再战的时候,蓝韶和乌泰带着靖卫营的人已经闯入了进来。
东海岛屿的防御力如何江肆不得知,但总也比不过精卫营。
她稳下心来,喘了一大口气回头看向慕挽辞,刚想笑着安抚她一句,蓝韶便把她的银枪扔了过来。
“江肆,接住。”
江肆下意识的便接住,回来再看慕挽辞的时候她身边已经被两个武婢和知渺卫念围住了。
没有了她说些体己话的机会。
她迁怒的瞪了一眼蓝韶,蓝韶一脸莫名,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江肆已经不再看她,而是又跟萧孤打了起来。
方才她无法安心一战,心里总是有些不服气。
这会儿可不能错过了。
而打了许久之后,她也明白过来,萧孤只是身法诡谲,力量和招式都远不如她。
她打不到萧孤,萧孤也不敢轻易近她的身。
毫无意义。
在靖卫营把人都压制住的时候,江肆停下了动作,萧孤也跟着停下。
她带着面罩,可江肆还是看得出,她眼神很冷,尤其是看到那位女君的时候,见她被擒住也放弃了反抗,安静站在了原地。
“成王败寇,萧孤无力再战。”
“萧孤,你这个废人!”
“姐姐不会放过你的,他们这些人也都不会好过,你以为抓住我他们就敢如何了吗?!”
她的一字一句都让萧孤颤抖不已,可她还是不再抬眼看她。
甚至还主动的走到了靖卫营当中,束手就擒。
乌泰刚要动手把她擒住,蓝韶却走了过来,盯着她看,半响说了一句:“有趣。”
如何笑着问江肆:“王爷,我想要这人,可以吗?”
“随你。”
江肆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就没再管她,而是走到慕挽辞的身边。
她身边卫念和知渺倒还识趣些,两个武婢站着不动。
直到江肆开口说让让,这两人才给她让出地方来。
刚刚刀光剑影的,她和慕挽辞都没好好说过话,这会儿安静下来,江肆才问她:“你没被吓到吧?”
“并未,我何时这般胆小过了?”慕挽辞淡声说着,倒是把江肆说的不知道接什么,想来也对,方才只有她们三人面对一群人时,慕挽辞也未胆怯。
可是她怎么会不怕呢?
抓住她手时,江肆明显觉得她指尖发凉,还微微颤抖着。
慕挽辞性格要强,江肆不能戳破她,便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那折腾半天你也该累了,我们回去休息。”
这次她没等慕挽辞推辞,直接就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船停在岸边,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不少,不过也好在还有马车,走出大门时江肆准备打横把慕挽辞抱起来。
“你作何?”猛然被抱住慕挽辞拧着眉满是抗拒,江肆顿时僵住,而后也顾不上她抗拒便继续抱了起来。
而正在的被抱住之后,刚才的抗拒好像只是江肆的幻觉。
慕挽辞安静的靠在她的肩上,甚至还双手环住了她的脖颈。
十分的乖顺。
江肆便问也没问直接把她抱上了马车,之后她没松手,慕挽辞也没动。
慕挽辞没说一句抗拒的话,也没有任何举动,就这么乖巧的让她抱上了船,抱上了三楼的卧房当中。
只是一关上门,气氛瞬间变了,慕挽辞的手从脖颈绕到了后颈,捏着她敏感脆弱的地方…
江肆轻嘶了一声,喊道:“挽辞。”
“别动。”
慕挽辞的语气有些冷,但江肆低头看她的脸颊时,却发现异常的红润。
这一次她的雨露期时间挺久,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凶猛。
被捏住的后颈被迫的释放着乾元信香,慕挽辞的脸颊也变的越来越娇艳,主动吻上了她。
难舍难分,直到床边的时候慕挽辞才把她退开。
来岛上为了方便行事,两人穿的都是胡服,干净利落是真,难脱也是真的。
慕挽辞也不知何有些较劲,江肆的腰带一时间解不开,她就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解。
“我来…挽辞,我来。”江肆握住她的手,轻声的连着说了几句,慕挽辞才停下动作,眼尾泛红的看着她。
江肆被这一眼瞧的,心软的跟什么似的。
这会儿别说是一条腰带,慕挽辞要什么她都得给!
“解开。”
又软又绵的声音再度传来,江肆以为慕挽辞是嫌弃自己动作慢了,没想到一抬眼她是在解自己的衣襟。
江肆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般着急的慕挽辞…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慕挽辞像是今日受到了那些坤泽的刺激,不满与琥珀的信香,满屋飘香的都是雪莲味,时隔许久…
江肆又一次被反向标记了。
这还不够,她还要安抚慕挽辞,最后有抱着她去沐浴。
慕挽辞爱干净,她也不喜欢一身的汗味,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了隔间。
这来而去天色都有些渐白了,江肆才抱着慕挽辞沉沉睡过去。
她没特意吩咐过,可好在身边的人都算是有眼色,没人打扰她们。
中午醒来后,江肆揉着后颈,看着空无一人的卧房,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可是看到桌上放着的奶茶,眼睛又亮了亮。
利落的下床喝了一口冰凉可口的奶茶。
东海靠近海边,天气炎热不说,还有吹得人迷糊的海风,江肆今日想清闲一些,可也是得有慕挽辞陪伴才行,可这会儿见不到人她自己也不想休息了。
离开三楼后她去了蓝韶的住处,可还没等进去,就看到她的门敞开着,蓝韶不在。
之后下了船,看到乌泰她才放下心来。
既然到了东海,那般不能一直住在船上,不安全。
所以之前便说过,若是顺利登岛,便要起房子,乌泰如今便带着靖卫营的人忙这些,见到江肆下来他才抬眼看过去。
没等江肆开口问,他便说道:“蓝军医让我等王爷醒来告知您,她与殿下一起去岛上了。”
“岛上?为何而去?”
“蓝军医要去见萧孤,殿下要见那位女君。”
“好,我知道了。”
江肆摆了摆手,让乌泰继续去忙,她骑马往岛上去。
收服这一座岛倒是不难,同样大小的岛应该也是差不多,唯独远处巍然屹立的梧州岛,才该是最难的。
江肆到岛中那座府邸的时候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见到门口那辆慕挽辞坐的马车心才稳了稳。
也不知是为何,见不到慕挽辞的人总是放心不下。
守在门口的人是靖卫营的人,见到江肆便把人给迎了进去。
昨日她带着慕挽辞便走了,根本不知道人在哪里,七拐八拐的到了地方,还没等江肆开门就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你滚,要是我姐姐知道…”
这是昨日那位女君的。
开门的动作听了下来,接着江肆又听到蓝韶似笑非笑的声音:“萧琴别怕,我只是想提取一些你的信香…很快,很快就好。”
越说到最后蓝韶的声音还带着点哄骗的意味,听得江肆头皮发麻。
被提取信香的滋味可不好受,只是这样听着她就好像又受了一遍痛似的。
摇了摇头,她才继续打开门。
萧孤和萧琴是被关在一起的,昨日蓝韶说了要萧孤,可没说要那位女君,这会儿江肆很是好奇她在做什么。
而她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蓝韶,而是躺在榻上的慕挽辞,知渺伺候在身边,给她递茶。
见到她来了,慕挽辞面不改色朝她招了招手。
“这是在做什么?”没等她开口,江肆坐下便问。
“蓝军医要审问萧孤,我便随着来看看…”
“那为何现在是在对萧…萧琴?”
慕挽辞听到她萧琴的名字嘴里含笑,却在说话的时候异常冰冷:“对,萧琴。”
“蓝军医对萧孤感兴趣,可我却对萧琴感兴趣,我想让她帮我看看,为何她的信香会是如此,还有…为何那么大胆。”
“就连本宫的乾君,她都想要惦记。”
慕挽辞说完便喝了一口茶水,眼睛盯着正在被提取信香的萧琴,她的叫声极大,慕挽辞却看的津津有味。
这下江肆后颈的疼更明显了。
没来由想起了,原主被刺穿腺体的那次疼。
她慌乱的捂住后颈,下意识的便坐的慕挽辞远了一些。
“为何躲远?”
“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吗?”慕挽辞噙着笑问她,江肆却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她倒是不觉得慕挽辞如何,只是昨夜温情她还记得,这般的慕挽辞让她…
算了,这份温情怕是只有她还记得。
“无事,只是后颈有些疼。”
江肆想来想去,就把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告诉了她。
慕挽辞倒是一怔,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这般直白,脸颊微红,挪起身去看她的后颈。
确实该是疼的,慕挽辞只看一眼便知道红肿的很,她张了张嘴没话找话似的说道:“很疼吧?”
江肆忍住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视线放在慕挽辞的后颈上问她:“你说呢?”
慕挽辞也该是疼的,只是她没有慕挽辞咬的很。
昨夜的慕挽辞…有些失控。
江肆是调侃的埋怨两句,慕挽辞却当真的以为她不高兴了,榻也不坐了,站起身拉着她的手便往外面走。
她不管身后的叫声,也不管蓝韶看到二人走远不解的表情,只顾着跟慕挽辞走——
她们没回船上,而是去了马车里。
因为雨露期的特殊,慕挽辞总是会带着各种的药物,这次也不例外,她让江肆背身对着她,而后把衣襟扯了下来。
清凉的膏药涂抹上的时候江肆觉得十分舒服,只是不好涂抹太多,便转过身给慕挽辞涂抹。
慕挽辞没有她那般厉害,便想拒绝,可看到江肆关切的眼神,还是松动了。
撩开头发露出后颈,咬着唇说:“涂抹一些就好。”
“好。”江肆笑着应下,果然也没涂抹多少便收了手。
可慕挽辞却觉得自己不对劲起来。
闭塞的空间内,她感受到的除了江肆的琥珀信香再无其他,那膏药对她来说完全没有用处不说,甚至还觉得火辣辣的。
而且逐渐走向全身,哪里都是燥郁难耐的。
让她十分难受。
“你怎么了?”察觉到慕挽辞的不对劲,江肆着急的问她。
更因为是背着身,江肆还想要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而她一用力慕挽辞几乎是摔倒在她的怀里。
双手下意识的便环住了她的脖颈。
温热封唇,江肆把眼睛睁大了些,震惊于慕挽辞的大胆。
如今可是在外面,在马车上…
而显然,是她想多了,因为只是一个吻慕挽辞那浑身不舒服的劲就退了下去。
只是眼角挂着泪珠,眼尾泛红。
江肆有些情难自禁的扣住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眼尾,柔声问道:“既然不舒服,晚些时候要蓝韶过来给你诊脉。”
“不必了,只是雨露期的不适,何须小题大做。”
“蓝军医留下的药都有用,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嘛?”慕挽辞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这会儿还跟她说了几句玩笑话。
那句还有你嘛,让江肆的后颈有开始不舒服,脸颊也微微发红。
可要去找蓝韶的心思也没歇下来,可这时慕挽辞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闹脾气似的质问她::“你是去找蓝韶,还是想去看萧琴?”
这样一句话到底是让江肆停住了动作,满是不解的转过头:“这话是从何说起。”
“从她问我在哪找到乾君说起。”慕挽辞满脸醋意,倒是让江肆呆住了。
从前南宫媗来府中那几次,她隐约也感受过她的醋意,可从来就没有这般明显过。
江肆顿时有些埋怨萧琴,胡乱说什么话!
板着脸解释:“我可从没生出过其他的意思,她说的话我也不喜欢。”
“简直轻浮!”江肆又补充一句,终于是在慕挽辞的脸上看到了笑意,不过笑意转瞬即逝,她又继续说道:“我听蓝韶问询的话里知道,萧琴不过是狐假虎威,真正在梧州岛有话语权的人,是她的姐姐,东海女君萧素。”
“如今关押了萧琴,萧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王爷可想过要如何应对?”
“自然,靖远军不日便到,到时先是抓紧时间把岛上的民心先得到,萧琴等人这般欺压乾元和中庸,也该尝尝苦果了。”
江肆确实十分厌烦萧琴,说起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慕挽辞看的发笑,也顺着她说:“有理,任九如今已经去动员部族的乾元和中庸了,等靖远大军一到这岛就是萧素想要也要不得。”
“好,那我们静静等待便是。”江肆笑着揽过慕挽辞的肩膀,与她一起看着海对面的梧州岛。
这一切不过是开始,接下来才的任务会更重。
而江肆也没忘记慕挽辞的身体,晚上回了船上想要找蓝韶过来,却见她不在,而慕挽辞因为有她陪伴明显也好了许多。
这一来二去的,直到靖远军真正到来,蓝韶也没从岛中的那个府邸出来。
还是卫念时不时的传话,说是她发现岛中机密,为何坤泽的信香会比乾元强势,等她回来的时候若是给慕挽辞用上药,日后的每个雨露期怕是都不会那么难熬了。
如此,江肆便也只好等待。
殊不知,慕挽辞的身体并未完全好转,只有挨近她的时候才会好些。
就连慕挽辞自己都觉得有异,算起日子来,完全超出了平时雨露期的时间。
她心中也不安稳,蓝韶又没空,便只好把来回传话的卫念留了下来。
慕挽辞的身体自从有蓝韶救治后,卫念便很少会为她诊脉了,可眼看着慕挽辞如此,便也想不了其他,抬手抚了上去。
而抚上之后,卫念瞬间瞪圆了眼睛。
察觉有异的慕挽辞抬眼看她:“怎么了?。”
“殿下…殿下不像是雨露期…”
“那还会是什么?”
“许…许是有孕。”
第 83 章
靖远军到达之后,江肆见到慕挽辞的时间逐渐变少,除了夜晚宿在一起之外,白日几乎不在一处,她带着任九和乌泰忙着收服群岛。
规模小的倒是好些,有任九在一旁游说,半月时间五六个岛屿已经同意与她合作。
当然也有两三个存粹是因为武力降服,不是江肆任由靖远军的人如何,而是众人见到这样靖远大军便先降了,口舌都没费多少。
剩下的几个更是早就有心反叛梧州岛,所以只需把好话说尽,并非损伤一兵一卒。
这些,也是江肆想要看到的。
来此,她并不是侵略,而是想要双赢局面,把岛中东西运至内陆,若没有这些人她会难上加难。
而其中对她支持最多的便是任九所在的泸州岛,在萧琴这位女君和萧孤被蓝韶带走后的第二日,泸州岛的坤泽大人荀玉便过来与江肆求和。
许是声势太大,总是让人以为江肆所行之事不过是侵略镇压,荀玉姿态很低,倒是把江肆弄的难为情了。
她看起来年纪尚小,也就和房林差不多的岁数,对岛中事务也是一知半解,又是自身前来。
聊了不久江肆便知道,她不过是一把刀而已。
东海女君,历来都是拥护年纪较小的坤泽为岛主,强行灌注她们的思想,荀玉如此便是想要寻求庇护,江肆自然是答应的。
其余诸岛,无论是她还未言明来意便先降了的几座岛或是达成协议的岛屿都是一样,岛中的海鲜和稀罕水果都是同等价格交换。
而泸州岛作为登陆的第一岛,让江肆的心思偏重了些,对待荀玉和泸州岛更是优待,而且她观察了一下,除了没去过梧州岛周边,泸州岛富饶也了许多,江肆许诺给她的也更多,价格也更高一些。
至于岛屿的所有权依旧在百姓手中,江肆只是参与进来罢了。
如今靖远军已经在北境和南境扩编,操练几年后便会驻地在此,将士们到时可选择举家搬迁,或者是拿到高额的补偿。
甚至岛中之人想要离开,去往内陆的,靖远军也会毫无条件的帮助。
不过想要功成,还需一步步来。
首先便是泸州岛房屋修缮的问题,返程时乌泰详细跟她报告了一下建造的情况:“主要房屋已经修建完成,不过靖远军陆续上岛,修建之时乃是长久之事,只有靖造营到达速度方能提升。”
“好,那边便等靖造营的人到再开工,你们忙活几天也未必顶得上靖造营忙一日,趁机修整要紧。”
从北境到东海便是匆匆赶路,登陆后也没有闲暇时间,江肆也不是那种压榨人的将领,自然要让众将士休息。
做下去也是无用功,不如养精蓄锐。
这一行已经快有两个月,乌泰原本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如今都添了不少疲惫。
江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道:“回去后你也别忙了。”
相处这么些日子,江肆也看出他是什么人了,就算说他说了休息,乌泰也未必会照做。
说不定就找个椰树下面去盯梢了。
“王爷,属下不累…”乌泰知道江肆是体恤下属,可还是坚持。
“乌营长是不听军令吗?
“属下不敢。”乌泰躬身认错,最后只能按照江肆的话去做——
回到泸州岛后,江肆把任九交给了乌泰,房林则是被她留了下来。
走到没人处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对房林说道:“岛中有许多水果你可知道?”
虽说全程房林都跟随着江肆,可到底是在边缘,对许多事不甚了解,只记得上次在船上吃过那个又臭又黄的果子。
她不喜欢,但她见到过江肆喜欢,只能含糊的点头:“记得,上次王爷吃过的。”
“除了那些还有许多,这会儿我带你去认认,之后我若是不在,你就隔几日给长公主送过去。”
“可…”房林紧皱着眉,不愿意的嘟囔着:“可我不该跟着王爷您的嘛。”
对待的房林,江肆比旁人多了分耐心,也多分信任,愿意为她解释。
“你跟着我,自然也就是跟着长公主,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房林懵懂的摇头,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想要当兵打仗,跟在江肆身边才是她想要的,这与跟在长公主身边全然不同,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江肆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
她如今不过才十六岁,说好听点简单勇武,不好听点就是莽撞。
若是她不特意把人放在刘金手下磨练,而是直接放到军营,怕是假以时日就会长成程璞那样的性子。
这样的将军她有不少,不想再多这一个。
想及此便板着脸说道:“房林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去淮城或者去中原找苏洵都可以像你以为那样的去战场厮杀,不过靖远军不差你一个。”
“反倒是我身边能够放心的人不多,所以才把你带在身边,我在哪你在哪,我与长公主一体,这回你懂了吗?”
江肆说完又去摘榴莲,也不理房林。
让她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悟。
其实她也不是不聪明,只是满脑子都是带兵打仗,不愿意往别处去想。
仔细想想才明白了江肆的用意,江肆再看她的时候,见她眼里满是感激。
江肆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摘。”
“殿下还等着呢!”
“哦哦…好。”房林应了声,便开始往树上爬,榴莲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江肆接的手忙脚乱,心中却忍不住感叹。
还是年轻好!——
两人抱着足够多的榴莲回到了船上,江肆拿走两个剩下的让房林分给郎将们。
这东西不多,可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倒也是够分的。
至于将士们江肆也惦记了,让房林分完之后带伍长去岛中弄些椰子给将士们喝。
这几日停下来,将士们高兴,江肆也高兴啊。
因为这意味着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与慕挽辞相处。
只是几日不见,不能空手而归,也不能就抱着榴莲直接进去。
江肆抱着榴莲去了庖厨,一个人折腾了有小半日,才做出了榴莲鲜奶蛋糕,之后便心切的往三楼去。
如今这船上住着的,除了她和慕挽辞,就是知渺卫念还有两个武婢,以及一直没怎么回来的蓝韶。
没有江肆的命令,外头的将士也没有人会打扰,一个也都忙着修建房屋之事。
所以她回来的事情,慕挽辞应该是不知道。
因为手捧着蛋糕,江肆到卧房的时候是用后背把门推开的,没看到房间内有人,带着笑意准备向慕挽辞介绍自己的成果事,才看到跪在床边的卫念。
和…坐在床上毫无血色的慕挽辞。
江肆的心情也有些微妙,咽了下口水问道:“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卫念听到江肆的声音并未抬头,甚至把头低的更深,完全是在听慕挽辞吩咐的样子。
江肆生出不好的预感,放下蛋糕走到慕挽辞的身边去。
卫念是女医,能够让她如此惶恐的事情,除了慕挽辞的身体出现问题…
她想不到其他的。
而且慕挽辞脸色白的也不正常,江肆心急并非毫无道理。
握住慕挽辞的手,江肆惊道:“手这么这般凉?”
慕挽辞不答,江肆便转头去看卫念:“卫念,殿下是怎么了?”
怎么了?
卫念微微抬头,深深的看了江肆一眼。
其中关切的情绪不作假,可想到慕挽辞的事,不是她该说的,便又默默低下了头。
“卫念,你先下去吧。”
没等到卫念开口,倒是慕挽辞先开了口让卫念退下,江肆张张嘴想继续问,可卫念已经先一步告退了。
卫念是慕挽辞的女医,多说也不合适。
她边坐在床边看着慕挽辞。
盯着她已经又白转红的脸,很是好奇发生了什么。
事情约摸不小,不然平日里对待知渺和卫念向来平和的慕挽辞,不会让卫念跪下。
只是她不想说,自己无法逼问。
“饿了吗?我做了榴莲蛋糕。”江肆起身去把放在桌上的蛋糕取了过来。
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到慕挽辞的嘴边。
却没想慕挽辞皱着眉,是不是想吃的样子。
“怎么…?上次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吃榴莲的…”
“有些发闷。”慕挽辞捂住胸口,又有些撒娇的说着:“让我靠一下可好?”
面对这样的慕挽辞,江肆自然没有理由拒绝,点头说好,又把腰背挺直让慕挽辞靠的舒服了一些。
这样的位置距离江肆的后颈很近,慕挽辞几乎是贪恋的汲取着她的琥珀信香。
脑海中一直荡着卫念的话。
卫念之所以这般,不过是因为那句许是有孕。
听到的一瞬间,慕挽辞脑海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同时对卫念说:“此时先不与旁人说起。”
“知渺不行。”
“王爷更不行。”
说完她看到了面露惊讶的卫念,更甚的是一脸惶恐跪在了地上。
身在宫中多年,卫念是个知进退的人,而慕挽辞这样的反应更让她觉得,她也不是那个该知道的人,或者说她知道的太多了。
倒是让慕挽辞有些愧意。
卫念只说了许是有孕,也没确定,她为何如此惶恐呢?
她抬抬手让卫念起来,可卫念没动,她便也不再说,而是试图让自己恢复理智。
半响才想明白卫念的话,微眯着眼问:“为何,不是确定有孕?”
果然,她问话之后听到卫念有些忐忑的开口:“殿下,奴婢才疏学浅…”
“你是本宫身边的女医,再不济也不至于喜脉都诊不对,据实说。”慕挽辞语气冰冷,卫念也知道她不说不行,低下头开始吞吐着开口:“按…按照日子算,如今该是殿下的雨露期,可…殿下…”
“殿下脉象紊乱,似有孕又…又更像滑胎…”
听到这话时,慕挽辞只觉得两眼发黑,肚子微微竟然还有痛感传出。
她不确定是错觉,还是什么…
没等反应过神的时候江肆便闯了进来。
她其实…没对孩子抱有过希望。
自小养大的慕泽晟如此,她已经对自己的失去了信心,若是有了孩子她亦不能确定教好,可…
她不知道是为何,知道可能滑胎后心却抽痛的厉害。
只有靠在江肆的肩上,感受到她的信香慕挽辞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也正视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江肆,你喜欢孩子吗?”
腰背挺的发僵的江肆突然听到慕挽辞发问,有些不确定的问:“孩子吗?”
这声问没得到慕挽辞肯定,江肆又继续说道:“说不上多喜欢,可自己的总会喜欢吧。”
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江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孩子,能找到女朋友相伴到老最好,若是找不到…她也许会孤独终老。
所以有孩子这个可能性,她没想过。
可慕挽辞这样问了,江肆却想到了…她和慕挽辞是可以生孩子的。
看着慕挽辞的眼睛逐渐发亮。
惊的慕挽辞从她的肩上起来,呼吸发紧的问她:“怎么了?”
这样子的江肆有些…
她堵住江肆的嘴,羞恼的说着:“你不许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许想。”
江肆一怔,她只是顺着慕挽辞的想法想的,有何不可?
直到…她看到慕挽辞嫣红的脸颊,才知道是她想歪了。
她咯咯的笑着,慕挽辞脸色也渐渐的由红转白。
听着她笑,慕挽辞只觉得脑中有个清晰的声音。
有孕的事。
不能告诉江肆…
第 84 章
慕挽辞被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
甚至她自己都是不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明明…这个孩子是她和江肆的。
江肆除了知情权外,还有必要与她一起抚养孩子长大。
方才问江肆是否喜欢孩子时,她便是这样想的,怎么会…
不想告诉江肆呢?
摇了摇头,心中的想法才明确下来。
不是不想告诉江肆,而是现在孩子未必保得住,她怕江肆空欢喜一场。
可又十分不确定想,江肆若是知道…应该会欢喜吧?
在她坐起身子的时候敛了笑,身姿还是挺直的,在等着她靠回去…
慕挽辞心中一软,十分乖顺的靠了回去,还环住了她的手臂。
“江肆,蓝军医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有事想找蓝军医确定…”
慕挽辞心中是想当面问问蓝韶,这孩子是否保得住,再告诉江肆的,可江肆却一点就着。
“方才我就在想,卫念为何那般,定然是身体不舒服她又没法子了吧?”
江肆拉着她来回的看,语气有些埋怨:“我早就说过了,让蓝韶回来看看,按理说你雨露期过去都快半月了,还…”
越说,江肆脸颊越红。
雨露期时慕挽辞会控制不住的释放信香,所以从她进房间到现在,一直都是被淡淡的雪莲味围绕着,格外舒坦。
知道自己有些无耻,江肆赶紧停住话头,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喊知渺过来伺候,然后就去岛中把蓝韶找回来。”
“一个坤泽和没用的乾元,她有什么可研究的…!”江肆嘟嘟囔囔的说着,声音不小把慕挽辞说话的声音都盖住了。
直到走出挺远才意识到慕挽辞方才说话了。
极少又这般乱了分寸的时候,江肆有些羞窘的回头问慕挽辞:“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有事找蓝军医确定,还想…你留下来陪我,让旁人去喊蓝军医。”
“哦,好。”江肆下意识的应下,抬腿往慕挽辞的身边走,可走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慕挽辞歪头看她,没等发问就听江肆说:“若是旁人去…我怕蓝韶不肯回来。”
“还得是我自己去。”
江肆这会儿跟阵风似的,走了又回,回了又走。
慕挽辞看的脑仁发疼,轻微的叹了口气。
可刚刚还没注意她说话的江肆耳朵却是尖的很,这声叹息她听到了,又走回了慕挽辞的身边。
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小声的说:“我不去了,让旁人去!”
“我陪着你。”
慕挽辞此刻头痛欲裂,这会儿已经听不得江肆的话了,轻轻摆手后便要躺在床上。
江肆虽然心急如焚可也实在是别无他法,笨拙的扶着她躺下,又把衣襟打开些,脸憋得通红说道:“要不然…你还是咬一口吧。”
“或许会好受一些。”
犯蠢的举动慕挽辞很少在江肆的身上看到,这会儿却被她逗的发笑,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身侧的地方,虚软的说着:“无需如此,你陪我一会儿便能好了。”
慕挽辞说的确定,江肆却是不太信的。
可…
慕挽辞不肯咬她,她也不能去撬开人的嘴,只能乖乖的躺在她的身侧。
而为了让自己的信香浓郁一些,江肆把外衣脱了,里衣也微微敞开,而后才搂着慕挽辞躺下。
奔波数日,江肆也是疲惫的,赶路时不觉得,做榴莲蛋糕时也不觉得,这会儿抱着慕挽辞香香软软的身子,却有些睁不开眼睛。
本是吊着劲的,可听到身边人传来平缓的呼吸,她再也挺不住了。
闭眼前,脑子里一直想着,等晚些时候…她一定要亲自去把蓝韶给找回来。
然后便揽住了慕挽辞的腰,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安生。
本是睡的很沉,可不久后她便感受到慕挽辞动了动,掰开了她揽着腰的手,自己蜷缩到了床角。
江肆迷糊的睁开眼睛,抬手就想给她搂过来,慕挽辞却抗拒的厉害,浑身紧绷…
江肆这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翻身去看慕挽辞。
只见她额头满是冷汗,死咬着嘴唇,还不停的说着什么…
“别…别杀了她!”
“别杀!”
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两句话,越说慕挽辞身体就越发凉,江肆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轻声的喊了几声慕挽辞,又怕她在梦中被吓到,最后只能穿着衣服往外走。
走出房门江肆便喊了一嗓子:“知渺,卫念!快点上楼。”
两人速度很快,江肆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楼上跑。
在前面是的卫念,她看到江肆也顾不上行礼,便问:“可是殿下…”
“是,你和…卫念现在这守着,我去岛中找蓝韶。”
“等着我!”
知渺走的比卫念慢了一步,两人说完了话她才走到最后一节楼梯,江肆说完就走险些给她撞倒,事关慕挽辞,知渺慌神的厉害,等江肆走远了,她还脚步不稳,拉着卫念一脸哭腔的说着:“殿下,殿下到底是如何了…”
卫念之前来诊过脉的事情,知渺知情,可回去怎么问她也不肯开口,这会儿看到江肆如此匆忙的样子,她心中更是慌乱了。
反观卫念闭嘴不言,知渺眼中含着泪也不敢轻易掉下来,跟着她一起进到了房间里。
看到慕挽辞的样子后,这忍了半天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在慕挽辞小声抽泣,好不难过。
卫念看的心里发堵,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知渺,闭嘴。”
“殿下会没事的。”
她学艺不精,殿下的状况她全然不清楚如何是好,只能把希望寄在蓝韶的身上。
希望江肆能够快点带人回来——
江肆骑着马走出不久,外面开始下起了豆大的雨,视线受阻她心又焦急,险些走错了路,找到蓝韶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比她以为还要长。
推门而进的时候,蓝韶正在倒弄那些瓶瓶罐罐,江肆大步迈过去抓住蓝韶的手。
聚精会神的蓝韶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要挣脱,可在看到江肆浑身湿漉的样子一愣,忙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慕挽辞…”江肆浑身发颤的说出慕挽辞的名字,便把蓝韶往外面拽,再往后的话便是出了门才说。
蓝韶一听也顾不上别的,顶着大雨共骑一匹马跟她回到了船上。
江肆虽然说了慕挽辞的情况,可蓝韶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等见到人的时候拧着眉,看了慕挽辞好久一言不发。
“怎么了?”江肆看不下去,便问她。
蓝韶抬手,让她先别说话,又看旁边脸色发白的卫念,和哭的快要抽过去的知渺。
“让她们先出去。”
不等蓝韶或者是江肆说第二句话,卫念起身便走,还拉着不愿离开慕挽辞的知渺。
出了门,知渺不情愿的甩开卫念的手:“卫念,你为何拉我出来,我想陪着殿下。”
卫念不为所动,看都不敢她一眼说道:“你在里面除了打扰还能有何用?”
知渺顿时语塞,气恼的甩了甩袖子蹲在地上继续哭。
卫念见她如此,深深的叹了口气。
知她是关心慕挽辞,可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这样的情况,她们真的什么都帮不上——
“江肆,你坐在床边喊她。”
蓝韶一边从衣服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吩咐着江肆,可江肆却有些犹豫:“喊她?可若是惊到她…”
“惊到她?”蓝韶停下动作,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是能惊到她还好了呢,按我说的做!”
江肆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这话听着无礼,可也是事实,她只能照做。
而蓝韶在一旁翻来翻去,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跟江肆说了一声别停之后,便夺门而出。
门口守着的知渺见状,想问她一句,蓝韶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来回都是如此,急忙的样子也知渺也不敢在打扰了。
乖巧的蹲在地上,也不哭腔,就眼巴巴的看着房门。
哐当一声,门被蓝韶从里面打开,她看了看两眼,语气不耐:“你们去一楼,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过来!”
说完便又回去,不等两人做任何的反应。
因为她知道,知渺再闹,卫念也会把她给带走。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床边江肆声声喊着的挽辞。
蓝韶闭眼,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乌黑透亮的玉,在她嘴里不断念叨出声后逐渐变的翠绿。
而且越来越亮。
本该专心叫慕挽辞的江肆都被亮光吸引住了。
此刻的蓝韶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诡谲。
她赤着脚,衣衫半解,手中不停搓着那枚玉佩。
半响后,慕挽辞的嘟囔声变小了,蜷缩的身体也逐渐开始舒展。
江肆露出笑容,想要喊蓝韶过来看,却在回头时看到蓝韶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心里一咯噔。
方才蓝韶的动作便是十分奇怪,这会儿…
“蓝韶…?”江肆颤着音喊她,蓝韶却只是皱着皱眉头,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
慕挽辞在好转,而蓝韶她…
江肆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喊谁都不是…
突然眼前一片血红,蓝韶捂住心口踉跄了几步,走到了床边。
安抚似的对江肆说:“无事了。”
“殿下,无事了。”
“那你…”江肆见她嘴角的血迹,方才蓝韶可是吐了血啊!
“我也无事,你知道的我懂医巫之术,西钥家所学之术法便是以血养玉。”
蓝韶说完,把手中紧握的玉摊开给江肆看。
方才还翠绿的玉佩,这会儿已经是血红色的,并且逐渐变淡,而蓝韶的脸色也变的好转起来。
她让江肆起身,走到了慕挽辞的身侧,抚在她的手腕上。
却是眉头一跳,眼睛从慕挽辞的身上移到了江肆那里。
江肆被她看的心里没底,颤着声问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蓝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愣是一个音都没露出来。
等了半响,江肆到底是冷静了下来。
也开始察觉到蓝韶的不对劲来。
从只听了几句慕挽辞如何的话开始,蓝韶便心急如焚。
方才她也急,没空去细想,现在想来这份急切,不应出在蓝韶的身上。
她对待慕挽辞或者她的事情虽然八卦,但什么情况都很稳,唯有这次。
她慌了神。
“蓝韶,为何不语?”
等到想要的答案,江肆又问了一遍,蓝韶这次转过头来看她。
毕竟是以血养玉,她的脸色虽然好转,但也还是有些惨白,一听到江肆的问话,更是又白了一分。
拧着眉说道:“我已经说了,殿下无事,倒是王爷你…”
江肆顿住脚步,听她的满头雾水,又十分气恼,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
却听蓝韶悠悠说道:“殿下有身孕了,可长久与你在一起…”
“可能会保不住。”
第 85 章
极易滑胎?
江肆听到这四个字,一身的力气都被卸了下去,颤着音自语:“为何会如此呢?”
她乾元和坤泽临时标记后便会有怀孕的可能,而且因为并未终身标记羁绊不深,时不时的便需要乾元君的信香。
而且这些都是江肆从蓝韶哪里听说来的,所以按照她的理解,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不能离开慕挽辞啊!
她怒瞪着蓝韶,想要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不由得想起来去找蓝韶时,她那反常的反应。
去时她是焦急的,只说了慕挽辞的名字还未等再说什么,就见蓝韶跟着她走,之后才说了慕挽辞的情况。
可蓝韶像是丝毫没有意外。
这也很奇怪。
“蓝韶,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没说的?”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蓝韶有事瞒她,而且蓝韶听完她说的话,微微撇过头,不愿意回答。
她想仔细盘问的,却在这档口,慕挽辞醒了过来。
江肆见状,下意识的便向后退了几步,虽然仍然不解,可她还是信了蓝韶的话。
蓝韶这才有了反应,抓住了她的手臂:“王爷,晚些时候我会给你解释。”
“现在…”她回头看了一眼还虚弱着的慕挽辞,轻声的说:“请您先离开此处,我还要为殿下施针。”
她犹豫一瞬,终还是点了点头,这种时候确实是慕挽辞的安危重要,旁的之后再说。
可一转身的时候却被慕挽辞喊住。
“江肆。”
“你知道了?”
她此刻身体虚弱,说出来的话也很是无力,却在僵住的两人耳中十分清晰。
江肆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脑海中想起白日慕挽辞和她说的话。
她问,她喜欢不喜欢孩子。
还说等有事要找蓝韶确定,是她自己没听清楚,一心都想着赶紧把蓝韶找回来。
怎么能算是她有意瞒着呢?
可对上慕挽辞担忧的神色,她有些明白了。
深吸了一口气,安抚的说道:“无事,蓝韶留下来给你诊治,我去庖厨给你熬粥,晚些…晚些时候给你送过来。”
江肆说完便往外走,直到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卫念和知渺才顿住脚步。
视线放在了卫念的身上,可还未等说些什么,卫念便跪在了地上。
房间内传出的声音她听到一点,再加上本就有不确定慕挽辞有孕之事在先,所以慕挽辞的那句并非有意她听得清清楚楚。
现下便想解释几句。
“王爷赎罪,白日奴婢给殿下诊过脉,只是奴婢学艺不精,不确定殿下是否能够…”
“好啦,我知道了。”
“你们两个候着吧,若是殿下无事去庖厨通知本王。”
两人点头称是,不再多说一句话。
江肆又转头看着房门,好一会儿才离开了三楼。
等人走后,卫念方松了口气,就让蓝韶给喊了进去。
方才是她要用特殊手段,所以卫念不可在场,现在只有她和慕挽辞这个坤泽在一起,不合适。
便把卫念叫了进来——
慕挽辞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还十分虚弱,与江肆说的那几句话就用尽了力气。
所以蓝韶给她施针后不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大亮时,她迷糊的睁开了眼睛,更是下意识的寻找江肆,她还没说清楚…
卫念见状把她扶起来做好,慕挽辞看着不远处正在熬药的蓝韶,轻声的问:“江肆呢?”
“殿下忘记了,王爷去为您熬粥了。”
“哦。”慕挽辞缓缓点头,抓住被子往上面盖了一些。
东海天气暖,但她却觉得有些冷。
而且经过这一日的折腾,神色憔悴了许多。
卫念看着心中不忍,想再说些安抚的话时,蓝韶却端着药走了过来。
“殿下,属下接来来湖施针几日,这几日可能…您都不会觉得十分舒服。”
“还有这碗汤药,每日都要喝三碗。”
蓝韶拿着的药物看着乌黑,味道更是比别的汤药更冲。
慕挽辞微微抬手指着问:“这是什么?”
“殿下无需担心,这些是我今日在萧孤和萧琴信香当中研制出来的药物,可保胎儿无虞。”
蓝韶尽心尽力,慕挽辞只当是感激的。
可她却始终在意对之前醒来时见到江肆的那副表情,和她走时慌乱的步伐。
心里隐隐不安。
现下她有力气说话了,便想问蓝韶,江肆当时是反应。
可蓝韶没给她机会,端着药便放到了卫念的手里,让她喂给慕挽辞。
慕挽辞抿了抿唇,她更想见江肆。
低下头,微红着脸道:“江肆不是会来送粥吗?我喝完粥再吃药。”
蓝韶本是要去整理药包,听到慕挽辞的话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
从前慕挽辞雨露期不稳时也都是她来诊治,每一次喝药慕挽辞都极为利落,今次怎么…还闹气脾气来了?
跟那会儿胡搅蛮缠想要问究竟为何的江肆一样。
面对江肆是因为没心力,想着赶快为慕挽辞施针,面对慕挽辞…
蓝韶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只好答应了慕挽辞的要求,去找江肆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心中并没有一个完全的定论,只是隐隐有个猜测,还是她到了这东海之后有的,若不然她也不可能窝在那不见天日的府邸里面,反复的用萧孤和萧琴的信香试验。
不然也不能放任江肆和慕挽辞一直独处在一起!
算了。
反正都相处那么久了,也不差多这一时半刻。
蓝韶甩了甩袖子,说道:“我去喊她。”说完便走,慕挽辞也松了口气倒在了卫念的怀里——
离开慕挽辞后,江肆一直心神不宁,熬粥的时候也在为自己的行为生闷气。
刚刚…她因为觉得蓝韶有事瞒着想要质问,丝毫没顾虑躺在床上的慕挽辞。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面,受苦的是她,如今被折磨的虚弱的也是她。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那些想法,非要…在那时让蓝韶说明白呢?
她不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对慕挽辞好的,而且听蓝韶所言,她确实不适合在慕挽辞的身边。
想着,不然一会儿粥好了,便把她交给知渺好了。
可就在这时,蓝韶突然过来。
“江肆,殿下喊你过去。”
“发生何事了?”江肆有些激动的说着,蓝韶一怔,而后笑了笑。
这两人彼此挂念,倒是她成了恶人!
“无事无事,殿下很好,胎儿也保得住。”
“只是,殿下这会儿想喝你熬得粥,才会吃药。”
被慕挽辞如此惦记,江肆心中动容,可又想到蓝韶说的话,有些胆怯。
“你不是说…我与她长久在一起,不好吗?”
蓝韶点头:“是不好,可有我在啊。”
蓝韶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可江肆却有一股说不明白的情绪涌上心头。
方才她想个傻子一般,想着以后不如就远离一些慕挽辞,直到她平安生产…
可蓝韶却说,有她在可以?
江肆有些埋怨的看向她,可看到她因为失血还未恢复如此的脸色,又把眼神收了回来。
说起,蓝韶为了自己和慕挽辞的事情,已经操劳许多了。
她不想说的事情,也一定有苦衷在,江肆这样逼问也没必要。
把粥盛好,江肆转身准备送给慕挽辞的时候,蓝韶却在她的后颈贴了一个东西。
微凉,很有些酥麻的刺痛感。
她不解的看向蓝韶。
蓝韶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与你说,而是…我也并未完全清楚,只大概知道,你体内那不属于的你信香,会影响到胎儿。”
“这抑制贴是我专门制作的,能够阻隔半个时辰,不过也不能长期使用,否则你的身体会受影响。”
“那她呢?要怎么救治?”
“同样的法子,不过殿下喝的是药,温和许多,没有什么副作用,只是费时。”
“而你,每次想要见殿下,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这也是蓝韶为何告诉江肆,能不长久相处便不长久相处的原因,因为稳定胎儿周期可能会很长。
而她说到底,也还是心疼江肆。
“快去吧,殿下还等着喝药呢。”蓝韶推了她一把,让她快走,自己反倒去甲板上吹风了——
三楼房门口,卫念和知渺守在门口,见江肆来了才离开。
而后江肆端着粥推门进去。
一入眼便是慕挽辞有些苍白的脸,江肆一急,快步走到了床边。
率先开口:“蓝韶说,孩子保得住。”
慕挽辞听闻后,眼珠闪动了一下,瓮声道:“我担心…所以想晚些告诉你。”
“我知道。”
“你是怕,空欢喜一场。”
江肆说完坐到了她的身边,给她喂粥。
慕挽辞看着碗出神,并未开口,甚至不由得蜷缩了一下指尖,她是有些心虚的。
因为在知道有孕第一时间,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让江肆知道。
后来…才是怕空欢喜一场的。
“接下来你要好生听蓝韶的话,先喝粥,然后把药吃了。”
慕挽辞晚膳就没吃,这会儿已经三更半夜了,肚子饿得慌,而且江肆的熬得粥很香,一连两碗下肚,之后又听话的把药喝了。
江肆这才松了口气,可却在起身时候被慕挽辞抓住了手腕。
颤着音喊她:“江肆。”
“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许是因为虚弱,或者是因为刚刚睡醒,总之慕挽辞的声音极软,像极了撒娇。
江肆心中软了下来。
她感受到了慕挽辞是因为担心,所以才这般与她说话。
便转身安抚她:“我知道我这个人小心眼,又多疑,可慕挽辞我说过的,既然选择了信任,那就很难再收回了。”
“所以你做出的决定,我不会多想,除非是…”
“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第 86 章
江肆说的话很难不让慕挽辞动容,她抿了抿唇,垂下眸有些不敢看江肆的眼睛。
那里满是关切,看多了只会让她觉得羞愧。
是她,自以为江肆会如何,才一直惴惴不安的。
而她这副样子,也并不是江肆想要看到的。
经过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江肆对早知道或者是晚知道压根就不在意了。
她在意的是慕挽辞接下去会受多少苦。
和自己可能不会陪在她的身边。
她叹了口气,撩起慕挽辞眼前的碎发又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微微发红眼眶,无一不透露着她此刻的情绪。
“你身体还虚弱,什么都不许想,按时吃饭,按时吃药…”
“我…我会做你喜欢吃的东西,到时让房林给你送过来。”
江肆没说不来,可这意味也很明显,慕挽辞有些慌乱的抓住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着急的喊着她的名字:“江肆…”
江肆却没给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摸了摸她的头,用少有温柔的语气说着:“你该休息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慕挽辞的情绪被安抚了下去,只是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她,抓住的手也没放开。
没说要吃什么,而是乖乖的躺好,轻声说:“等我睡着,你再离开好吗?”
“好。”江肆下意识的答应,答应之后才想起蓝韶说的半个时辰。
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又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便坐在床边守着慕挽辞入睡。
慕挽辞也是说到做到,拉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她身体乏,所以尽管方才还再说着话,没一会儿还是睡了过去。
江肆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出门时,蓝韶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她记着时间,见到江肆出来沉着脸说:“晚了一刻钟。”
江肆心虚的不敢直视她,嬉笑着想要把这事揭过,蓝韶却一脸正经的说着:“给你涂抹的抑制膏,你知道什么是药引吗?”
“萧琴的信香。”
“什…么?”
江肆她是知道蓝韶半个月都在研究萧琴和萧孤的信香,却没想到是用来做这个用处的,便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蓝韶。
蓝韶忽略了她的不可置信,淡淡的点头,跟她解释:“萧孤是乾元,却不受任何信香的影响我便觉得奇怪。”
“接触了萧孤之后我才明白,她虽然对信香没有了任何感觉,但她的腺体里还残留着坤泽信香,其中之一来自萧琴。”
“整个东海的坤泽信香为何特殊我还没研究清楚,不过倒是知道了萧孤的特殊原因,因为她从第一次分化开始,就没使用过乾元抑制膏,而是每次雨露期都是被反向标记。”
“而且还是和她的萧素一起,这样对待萧孤。”
“其他的乾元我也找到几个询问过,都有这种情况,所以整个岛上的乾元才会对坤泽唯命之从,这其实更像是一种毒药。”
“毒源,就在这两姐妹的身上。”
“萧孤能够如此,其中之一是因为她们都是萧家人,在其次就是萧孤那时的年纪太小。”
“时间久了,她也就丧失了作为乾元的能力。”
“江肆,这就是我所说的副作用,萧孤如今看起来并无不妥,可她会在本该属于她的雨露期痛不欲生,如果没有萧琴或者是萧素在,她恨不能去死。”
蓝韶脑海中想起前些日子萧孤的样子闭了闭眼。
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在萧琴面前竟然完全没有尊严。
“虽然抑制膏是被我稀释了之后的才研制成功的,但我不敢打包票,你会如何,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所以,最后在我并未找到万全之法的时候,不要轻易靠近慕挽辞了。”
“只要两个月,就好。”蓝韶比出两根手指,在江肆越来越惊愕眼中说道:“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倒是你便不必再如此了。”
蓝韶的话不由得让江肆想起来,之前慕挽辞和她的七日之约。
那时对慕挽辞,除了捆绑在一起的婚约之外,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七日并不难熬。
可现在,被迫分开的这半晚她都觉得难熬,更何况说两个月?
明明两人都在一艘船上,却不能…
“我和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被这些事情所扰呢?”她轻声问着蓝韶,蓝韶却是一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最后在她越来越沮丧的表情下,才吐出了一句话:“千磨万难终会了。”
“蓝韶,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别说是因为什么医巫之术…”
“就是医巫之术。”蓝韶一脸凝重打断她。
“我能看清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你出现在侯府时,我便知道你与之前的那个侯爷有所不同,只是我看不到很久之后的事情。”
“眼下,或者近期我能够看的明白。”
“那你为什么会说,我既属于这里,又不属于这里?”
“这很明显,不过,有些事情我不便与你多说。”
蓝韶一脸为难,却希望江肆能够理解她,有些事不是她想说就能说,也不是江肆问了她就要说的。
“自己的路自己走,我能做的并不多。”
“救你与水火可以,为你解惑可以,可为你倾其所有,不能!”
蓝韶不再看她,背着手进了房门。
江肆怔愣的站在原地,没一会儿见卫念过来,她才离开了三楼。
去哪里…
她不知道。
可接下来的两个月不能怎么见到的慕挽辞,自然也不该离她那么近。
岛中的房屋虽然还在建造,但江肆想要找个地方住也不是那么难,只要她的要求不高,便能住下。
只是她过去的时候,乌泰和靖造营的营长拦着让她等等。
她的情绪向来还算是稳定,这会儿却像是不可控了似的,愤愤的想着她与慕挽辞见面要等,住个房子也要等?
“你们一个两个…”冒着火气的话刚出口,江肆便停顿下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
易爆易怒的跟原主似的!
闭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轻推开拦住她的两个人说道:“将士们一直都宿在外面,我怎么就不能了?”
“而且主屋建造基本完成,能够遮风挡雨的,怎么就住不得了?”她说完又往主屋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下脚步又回来了。
靖造营的人今日才到,本是要与靖卫营一块休整几日的,可若是江肆住下便也不能休整了,江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过任性。
大手一挥,就此作罢。
她准备去船底凑合几晚,之后再与参与到建造当中——
她住下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多数的将士都在外面,每日她回到一楼的庖厨去为慕挽辞做饭吃,之后就又回到船底,能看到她的让人是极少数,便也都以为她住在三楼。
这样过了几日,终于到了重新开始建造房屋的时候,江肆这段时间没心情,一把子力气没地方使,便跟着将士们一起建造房屋。
半月后,主屋落成,她搬了进去开始每日往返于船舱之内。
其余时间皆是与岛上居民交流,如何捕捞,又会把陆续从北境运来米面粮油分给他们。
还找了一块算是适合种植的地方开始种稻子。
时不时的查阅苏洵发来的战报。
比她预计的要好上许多,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南宫媗和慕舒阳因着她的身份对她略有微词。
可靖远军出去的将军那有让人看不起的道理?
几场战役先后拿下中原五座城池,苏洵在三军的威信也算是彻底立下来了。
一封封的战报过来,江肆也清楚的知道,留给她在东海的时间不多了。
最好她是能够在慕挽辞的情况彻底稳固下来后,与梧州岛的萧素达成合作。
萧素闭门不见,像是完全不知道靖远军已经进驻了东海。
江肆心系慕挽辞,不敢轻易有所行动,便只能守着泸州岛徐徐图之——
这一日,江肆如常的做好了慕挽辞喜欢的午膳,交给知渺的手中,却被告知慕挽辞想要见她一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江肆虽然每日都会坚持给慕挽辞做饭,可真就没见过面。
这下要见面了,心中却突然忐忑了起来。
蓝韶先是给她涂抹了加强版的抑制膏,效果能够长达一个时辰,副作用极小,然后又在慕挽辞的房间内洒下了抑制膏。
“殿下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不过…”
“江肆,你要做好准备,她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
江肆这大半个月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她怕自己忙起来就开始惦记慕挽辞,所以跟蓝韶沟通的时间也不多。
上一次还是五日前,慕挽辞让蓝韶告诉她说,想吃水煮肉片了,江肆在船上翻了好久才把食材凑的差不多,勉强做了一份简易版的水煮肉片给她送过去。
反馈很好,让江肆欣喜了好几天。
她早就想见慕挽辞,不是怕自己有副作用不见,而是因为蓝韶不愿意给她药。
而今日,蓝韶给她药了,不过表情却十分凝重,多余的话没再说。
江肆没来由的心里一咯噔,一种十分不好的情绪在她心里悄然升起。
甚至都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去见慕挽辞了。
可她已经走到了三楼楼梯处,房门打开,慕挽辞正端坐在床上看着她。
许久未见,慕挽辞肉眼可见的丰盈了一些,小腹也微微隆起,江肆看到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对她笑了笑。
慕挽辞也笑,只是笑的十分不自然。
她走上前,看着有些不对劲的慕挽辞轻喊了一声:“挽辞。”
而回应她的,是初见时那般冷漠的眼神。
第 87 章
“你身体如何?”
“孩子怎么样了?”
江肆忽略心里的不自在,连着问了两句,可慕挽辞依旧是那般冷漠的看着她。
江肆有些恍然,好似半个月前拉着她要她哄睡的人,不是慕挽辞。
也更像是没发生过的事情。
心里的不安在一点点的放大。
慕挽辞不语,她还是坐在了她的身边,安静的看她,等着她有所反应。
许久后,慕挽辞才轻轻的动了动手指,视线也从江肆的身上移了下来。
只是那股神情还是未变。
冷冷的开口:“无恙,孩子也很好。”
江肆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干巴巴的说着:“挺好就好。”
“那要见我,是有何事?”
何事?
慕挽辞轻轻歪着头,这才与方才的冷漠有了些不同。
只是江肆看着依旧心里不踏实。
她握紧了拳头,再看慕挽辞一眼的时候她已经垂下来眸,没有任何回应的样子。
冷漠的,无视了她的问题。
江肆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更甚的是想要伸手去拉住她的手。
慕挽辞却反应极大的躲开了。
江肆怔住,看着慕挽辞利落的动作相信了她好了许多。
可更不解她为何会如此。
直到,慕挽辞抬起头,越过她看向了桌子上。
昨晚专门为她做饭菜还放在上面,慕挽辞没吃。
之前几日从来都不会如此的情况摆在这里,江肆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不能问她为什么没吃,而是不想问。
慕挽辞此刻的样子让她清晰的感受到,她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两人久久的沉默之后,江肆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直视着慕挽辞,颤着音问:“你…到底怎么了?”
慕挽辞满目茫然,半响才反问她:“我该如何?”
“你该…”
她也不知道慕挽辞该如何。
或许该是像她一样,多日未见便十分惦念,见到后便想着多说几句话…?
她此刻也有些醒悟,蓝韶所说的不同到底是为何了。
慕挽辞,变化了最初的模样。
不再是那个会抓着她的手,问她会不会留下来的那个慕挽辞了。
江肆困惑不解,眼睛盯着慕挽辞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慕挽辞又轻轻开口了。
“江肆,你果真变的不同了。”
只这一句,慕挽辞便又下了逐客令:“我累了。”
江肆二话没说,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遇到卫念和知渺,她想问一句慕挽辞是怎么了,却听到身后的人喊道:“知渺,关门。”
知渺关门进去,卫念却守在门口看着江肆踉跄的走下来楼。
没多做思考,便下楼追了过去。
“王爷。”
“何事?”江肆回头,见是卫念整理了一下情绪,与平时无异,可方才的样子却一滴未漏的让卫念都瞧见了。
她躬着身,开口说道:“王爷,我家殿下这些时日总是会被噩梦纷扰,醒来后便会坐在床上发呆…”
“许是受了惊吓才变的这副样子,还望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知晓了。”江肆木然的回答,之后又抬起问卫念:“那她今日喊我来之前,是何模样?”
“是…”卫念面露犹豫,江肆见了扯着唇角自嘲的笑了笑,也不为难她转身便走,却在同时听到卫念小声的说着:“殿下哭了许久。”
慕挽辞哭了?
方才她见到慕挽辞的时候,感受更多的都是她的冷漠,卫念这么一说她才回想起来。
慕挽辞的那双眼,确实有些红肿。
顿时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听说过,怀孕时有的会情绪起伏大,无法控制,严重一些的恐怕还会有抑郁倾向。
慕挽辞不会就是…这样吧?
自嘲的表情变了变,一脸严肃的问起卫念,这几日慕挽辞都是如何。
虽然她也从蓝韶那里得到过一些消息,可到底不如卫念和知渺这般贴身陪着的人
“殿下这些时日有些嗜睡,一天当中有大半天都是在睡觉,醒来时情绪便有些不好,这两日尤甚,醒来时都是红着眼眶,饭菜也吃得少。”
“到今日,竟是没来由的哭了起来。”
“奴婢询问过,殿下倒是一句话也不说。”卫念满脸担心,说着说着叹了好几口气,她本以为今日慕挽辞把江肆叫来,情绪会好转许多,却没倒是把江肆惹得情绪不好了。
江肆听完,什么话都没说,下楼去找蓝韶了。
找她说说慕挽辞的情况。
可一到了二楼却没找到蓝韶的人影,又去了甲板找她。
见到了人,江肆还没出一个字来,蓝韶就先开口:“殿下有心事,你不如给她一些时间。”
满腔的话都被噎住,江肆吐了口气,也她一样靠在甲板上。
今日慕挽辞找她过来这一趟,她倒是有些不知道为何了。
如今不想走,也不想留下。
直到傍晚,江肆想是找到事情了似的,让房林去拿个榴莲到船舱,她要给慕挽辞做榴莲蛋糕吃。
上次的那个还未来得及吃,慕挽辞身体不适了,这次她问过蓝韶了,慕挽辞安稳了许多,她江肆用的抑制贴也比之前好用。
足够让她再送去一趟。
不过。
她先胆怯了。
她到了三楼没进门,而是交给了卫念的手上就匆匆离去了。
之后每隔几日她都会做一份蛋糕或者小甜品给慕挽辞送过去,每日一餐更是必不可少。
房屋的建造也到了尾声,江肆看了看给自己和慕挽辞准备的主屋,心中满意,想着两月之前不远了,什么时候可以邀请慕挽辞前来。
不过心中也是彷徨不安,许久未见慕挽辞。
怕两人的关系,就此变的生疏。
本以为自己一直会是认定了就勇往直前的性格,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像个鸵鸟。
深夜,她在屋顶看着船舱三楼的影子出神。
明日就是她要出发去梧州岛的日子了。
磨了这么久,梧州岛的那位萧素女君,终于同意与她见面详谈。
而这一去也不知道会是多久。
虽然与慕挽辞甚少见面,但是她清楚两人距离并不算远,最近的时候是隔着一道门,可这一去那可就远了。
梧州岛与泸州岛算是东海岛屿中距离较远的了,来回往返都需一日,她这一趟是过去谈合作的,怎么也的要个几日。
心中隐隐有些不舍,可又清楚机会难得,能够说服萧素,意味着东海大半的岛屿都会与内陆建立商业,利润不容小觑。
她叹了口气,为了心中的不舍决定今晚就这般守着慕挽辞睡。
无意义,却能让她安心下来。
睡到天色泛白,她起身到卧房沐浴打扮,便带着的靖卫营的人上了船,一路出发至梧州岛。
梧州岛戒备森严,与之前登陆泸州岛的时候全然不同,与之沟通的事情还是萧琴出头。
蓝韶与她和萧孤相处的那半月时间里,不知道是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让萧琴十分信赖与她,与梧州岛取得这般联系也都是靠着的萧琴。
萧琴进入梧州岛倒是方便的,可是江肆他们这些乾元比想象的难上许多。
仿佛这些条条框框就是给乾元君们设置的。
萧琴在梧州岛境内微有歉意的看着江肆:“虽然答应了蓝韶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可到了这里。”
“规矩还是要守。”
“出入的乾元君,全部都要用撒上特殊的抑制粉,一丁点的信香都不能露出来。”
她话音落下,就有不少梧州岛的守卫乾元往他们的身边撒上抑制粉,萧琴还在一旁解释:“这药粉只会让你们短暂的无法使用信香。”
“不会有任何事的。”
江肆不大情愿,除了面前几个没躲开的将士之外,乌泰和房林等人都躲开了过去,站在江肆的身侧。
虽然临走之时,蓝韶告诉她萧琴可完全信任,可她还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刚想吩咐房林和乌泰在外面候着的话,却听到后面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梧州岛的宫殿台阶甚高,他们都是爬上来的,可为围在身后上来的人似乎是坐着软轿。
直到走的越来越近时,江肆也确定了,此人还真是坐着软轿。
她又看过去一眼的时候,却发现轿子身边的人都十分熟悉。
知渺,卫念,还有那几个武婢…
几乎是猜都不用猜,里面坐着的人定然是应该在泸州岛的慕挽辞。
她一瞬间瞪圆了眼睛,捏住了一旁的乌泰的肩膀,乌泰吃痛转头看向她,又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过去…
“王爷,这…殿下怎会在此?”
乌泰不解,江肆也同样的不解…
仔细看去,围在慕挽辞身侧的人并不多,只有她随身的武婢还有知渺卫念。
那样子,像是毫无戒备。
她心中有些着急,不明白她贸然前来是为何,推开乌泰和房林三两步走了过去,撩开轿帘果然见到了慕挽辞。
一身正红色襦裙衬的她皮肤娇嫩的很,气色照比之前她看到的那次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近一个月未见,虽然疑惑但更欣喜,江肆一把拉住她的手,掩盖不住笑意的问她:“挽辞,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我…”
“放手。”呵斥声响起,江肆才认真的看向慕挽辞的脸。
面无表情,眼底冷漠一片。
江肆顿时如坠冰窟,往后走了几步。
如果上一次她还能骗自己慕挽辞是因为情绪不佳,那么这一次,她没法骗自己了。
因为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仇视。
轿帘被放下,江肆看着软轿从自己面前走过,毫无阻拦的就进入到了梧州宫殿。
自己在梧州岛守卫面前活像是个小丑。
可她却无暇顾及,各种情绪在心里蔓延,却仍然无法理解慕挽辞…
第 88 章
梧州宫内,一身黑衣的女君萧素端坐在棋盘前久久未下一子,直到门前有软轿落下,黑子落下。
正襟危坐,几乎是不眨眼的看着从软轿上下来的慕挽辞。
见她彻底站稳后,方才起身迎上前去。
“你便是慕挽辞?”
“正是。”
慕挽辞微颔首,萧素因为她这副淡定的扯了扯嘴角。
对方千方百计联系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人,可那信物做不得假。
“请…”
萧素手一挥,引慕挽辞入座。
“听闻殿下茶艺和棋艺俱佳,可惜东海简陋,只能满足其一。”
“无碍。”慕挽辞淡淡一笑,目光放在棋盘上的黑子上面。
身为女君,整个梧州岛上皆是以她为尊,执黑子并未不妥,可被慕挽辞这样盯着,倒是让萧素有些不痛快。
不过久居高位,萧素自然不愿低下头。
她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十分自然的坐下,把白子递到慕挽辞的身边。
慕挽辞并未有任何的异议,可接下来的对弈却是杀她的片甲不留。
放眼整个梧州岛,除了慕挽辞还从未有过人对她如此,萧素呼吸起伏了几下,可是想到对方拿出的信物,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紫雾书院多年来,都是以扳指为信物,殿下拿出指环来就不怕吾怀疑?”
“我若是怕你怀疑,倒也不会那指环来做信物了。”
闻言萧素脸上一变,刚才那副自视甚高的表情收敛了许多,慕挽辞淡笑,新局落下最后一子。
她毫无让对方的意思,正如要挫她锐气一般。
世人甚少知道紫雾书院,而知道紫雾书院的人皆是以扳指为信物,几乎无几人知晓放扳指的底层还藏有一枚指环。
扳指可调遣紫雾书院的人,却不能传唤暗使。
凌驾于三国之上数百年,树大根深,前世她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被江肆软禁在清漪殿之中。
多年返京,曾经跟在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貌似相助,便在临终前把紫雾书院的信物交于她,当时百无聊赖便研究起了此物,在最层除了指环之外,还有各地散落的紫雾书院家族暗使。
当时她,已经是强弩之弓,得此物也无法运作,如今从来一次…
“主上,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属下定然…”
萧素的话打断了慕挽辞的思绪,转头看她时,宫殿只剩下她们两人,萧素也右手掌放在胸前,躬身有礼。
没有方才的桀骜,看向慕挽辞的眼神满是敬重。
慕挽辞没搭话,而是看向又一次被她杀的片甲不留的棋局,淡笑道:“女君,得罪了。”
了。”
“主上…”
“除你之外,并未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无需这么喊。”
“越国长公主的身份更为好用。”
“是。”萧素把腰弯的更低了些,看着慕挽辞的脚下,等着她继续吩咐下来,可慕挽辞站了许久都没回头。
萧素等得不耐,便小声喊道:“殿下。”
“嗯…?”慕挽辞回头,一双眼有些不悦的看着她,萧素不敢再接话,倒是瞧着的方向看过去。
苦缠她几个月的人她是在前几日才决定见一见的。
一方面是因为萧琴的劝说,另一方面是因为…泸州岛改变她看在眼里,她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对岛民有益处的事情她并非不愿意做。
而慕挽辞与江肆的纠葛,她也再清楚不过,若是…
“殿下若是不想留下此人,属下可代劳。”
“本宫何时说过不想留下她?”
虽然知道前朝萧家隶属紫雾书院,可慕挽辞到底是第一次与萧素接触,若说全然信她,倒是不可能。
只是眼下。
她急需自己的势力。
“她欲与你合作,你便欣然前往,无需如此的让人难堪。”
“殿下?”萧素满是诧异的说道,虽然东海较之他国闭塞许多,可当初北境嘉靖侯纳越国长公主为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如此大辱…
慕挽辞来之前她抱有怀疑,可如今她自是信了,更看不惯慕挽辞与江肆如此的关系。
东海之内,坤泽为尊便是以紫雾书院由来的规矩,萧家历代掌管此地,又是自小受到坤泽高于乾元这一思想的萧素十分不能理解!
“本宫自有主意,无需你多言…”
慕挽辞气势十足,让萧素怒不敢言。
紫雾书院信物在她这一辈就只是个传闻,虽说母亲从小教导的便是遵从紫雾主上,可这一次她还是有了反抗的心思。
可慕挽辞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眼中一片漠然的说道:“萧素,留下她,你还没那份本事。”
“亦或是,你想举梧州岛之力,只为一个江肆?”
“我…”慕挽辞说的对,梧州岛也是几百年才让萧家经营至此,江肆好声好气的谈合作,萧素敢与之抗衡或者像如今一般怠慢也无不可。
可若是真刀真枪的打仗,不说以卵击石,梧州岛也绝对得不到半点好处。
“属下太过冒进,还请主上明示。”
“本宫说了,与之合作,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
慕挽辞离宫时,江肆与之擦肩而过,是梧州岛女君萧素终于不再刁难。
可江肆却没了进这宫殿的心思。
她与慕挽辞对视了一眼。
几番刁难,又在约见她时见了那般模样的慕挽辞。
江肆不是傻,也能猜出其中有慕挽辞的手笔。
她上赶着许久,萧素一直不放口,显然是她太过急切,这下她慢下来就不信萧素不急。
这宫殿,便不进也罢。
慕挽辞前脚离去,她后脚一挥手也众人也跟着她一块离去。
到了海岸边上,江肆见到了慕挽辞乘坐而来那艘简陋的船,把软轿放下便再没有什么地方。
心中愤然又恼怒。
船开走之前,江肆走到了船边。
慕挽辞闻声看她,眼中晦涩难懂,声音却与方才的冷淡无异:“王爷不是有要事?为何跟着本宫?”
她沉着脸,回答道:“慕挽辞,你知道我为何如此。”
“本宫不知。”
晦涩的眼神又一次变的淡漠,江肆觉得那话仿佛不是对她说的,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在泸州岛日日担忧,事情虽小但每日变着法为慕挽辞做各种样式的美食,无非就是想让她心情好一些,身体好一点。
可如今,慕挽辞看似已经无碍,江肆却觉得。
倒不如慕挽辞不好的样子!
越想越想气恼,江肆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便拂袖而去——
江肆所坐之船要比慕挽辞的船大,速度也快上许多,回到泸州岛江肆先去了与慕挽辞居住的船上。
三楼还是那般熟悉,可江肆却觉得有些陌生了。
推门到房间内,赫然看到昨晚她为慕挽辞做的饭菜。
她没吃。
还有…
总之,她送来的许多东西都放在哪里。
见到这些,江肆委屈不解的情绪更甚,呆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慕挽辞回来,她才有所反应。
可慕挽辞却像是看不见她似的,坐在了茶椅上,直到感受了她的视线放在哪里时,慕挽辞顿时怒瞪了眼睛。
“江肆,你在看什么?”冷冷的质问传来,江肆才看向她的眼睛,也不隐瞒的说道:“看孩子。”
她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谁都能够看出她的情绪十分不好。
慕挽辞对此敏感,更是下意识的抚在肚子上。
“江肆,退下…!”慕挽辞低声喝斥,往后走了好几步。
错乱纷杂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浮现。
慕挽辞狠咬着唇,直到一股热流触到舌尖她才回过了神来,捂着肚子低吼道:“江肆,离我远一点!”
江肆却是不动,直直的看着她向后退去。
退不可退时,她开始迈开步子走到前面去,一反平日温柔的样子,看着慕挽辞的眼睛十分受伤。
“慕挽辞,这么久以来,你都是在耍我吗?”
慕挽辞看到她一瞬间眼神柔和了下来,更是嗅到那股琥珀信香的时候有些茫然。
不是腥臭的…
眼神闪烁了几下,慕挽辞轻声的喊道:“江肆…”
殊不知在江肆的眼里,更像是逃避。
“我在问你,你是在耍我吗?”
因为愤怒,信香完全就掩盖不住,慕挽辞更是被她捏住了的手腕。
很用力。
慕挽辞的挣扎完全…
毫无意义。
“江肆,你我…”
“就是个错误,不过是你从一开始便为了报复皇族而…”
慕挽辞闭着眼说出这些,像是在告诉江肆,更像是在告诉她自己。
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
被银针刺入腺体之痛。
被…腥臭的信香灌入,又狠狠羞辱。
被…
被眼前的人,生生抢走了她刚出生的孩子。
又狠狠扼住孩子的脖颈…
不知道扔在了何处。
在一睁开眼的时候,慕挽辞满目血红,张口咬住江肆的肩膀,让她吃痛松开自己的手腕。
可松开后,慕挽辞心窝子却一片疼痛。
她跪坐在地,喘着粗气说道:“今日我去了梧州岛,日后你想要与萧素如何合作,她都会配合你。”
“东海与内陆之间,会有如你所愿的场景。”
“慕挽辞…?”
莫名其妙的冷漠相对她一句解释没有,却无端的解释起了去梧州岛的事情。
简直…
咣当一声,江肆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慕挽辞慢慢的滑到了地上,捂住小腹轻轻低泣着,声音太小,江肆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才听清楚了是什么。
许是因为疼痛,总之慕挽辞已经不再十分抗拒她,更是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一声声的阿越,在她耳边不断的响起。
“阿越,娘亲会保护你。”
第 89 章
江肆感觉浑身的血液逐渐凝固。
因为慕挽辞隐忍悲伤哭喊声,本该是期望把慕挽辞抱在怀里的,可这会儿听到了这样的话,她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
反倒是慕挽辞,因为哭泣而力竭,几乎是瘫软的倒在她的怀里。
每一声的‘阿越’都好像在刺痛她的心,划伤了好几道口子。
可她又不敢完全的松开,怕慕挽辞再次跌倒在地上。
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无论是多少纠结都似乎不能改变,江肆是在意她的。
也同样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慕挽辞,你…”话还未说完,下一秒,江肆慕挽辞用力的推远。
附在她胸口的双手她曾经无数次的握住,却从未向此刻这般有力。
江肆却一点力气都不敢用,生怕伤到她。
便也只能被她一步步的推到门口。
直到贴上门上退无可退的时候,慕挽辞才停手。
这一系列的举动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停下后她微微喘息着。
江肆有些担心,下意识想要去触碰她…
却听到楼梯间有声音传来,江肆顿住动作,不久后乌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爷,梧州岛女君在外求见。”
这让江肆又想起了慕挽辞方才去了一趟梧州岛的事情。
她辛苦几月的事情,慕挽辞只需要去一趟便如她所愿。
东海与内陆,会如你所愿。
这句话回荡在江肆的耳中,怎么想,都觉得是慕挽辞在和她划清楚界限。
可江肆不想。
她甩了甩头,当做没想到这回事,转头时慕挽辞已经站的老远。
排斥和厌恶显而易见。
江肆突然没有勇气去面对,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最后还是转过了身。
开门前她还温声对慕挽辞说:“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回应她的…是没有回应。
关上门,江肆阴沉着脸跟乌泰往船舱外面走。
乌泰见状,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问——
不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见到萧素。
江肆面无表情,可一向难缠的梧州岛女君,这会儿确实笑颜如花,似乎全然都不在意江肆如何,按照之前江肆给出的条件一一给出回应。
作为东海最大的岛屿,梧州岛的物资是其余小岛完全比不了的。
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情,江肆听完或许心情会十分愉悦,可现在她…
实在是做不到该有的反馈。
商谈之事多数都是由靖远军中内专门负责此事的人来出面,江肆只是坐在一旁听着,没有太过离谱的事情都同意了。
比与其他岛屿时放宽了许多。
乌泰虽然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之前商谈他也都是坐在一旁而已,没有意见,他不懂。
可专门负责的苗夏却是满目惊愕,之前每次也是如此排场,不过她需要事事询问江肆的意思,现下…
江肆全程心不在焉。
萧素有心让她梧州岛的岛民跟着船一起到内陆并非完全不可,可次次跟随…
偏偏江肆还心不在焉,苗夏只好自作主张的推脱:“女君,之后事情繁杂,真正运输起来的事情还需到时再议。”
她以为可能还会是一番唇枪舌战,可萧素并未说话,思考片刻点点头:“苗统领所言有理。”
“是吾太过急切了。”
一股不算太好的预感在苗夏的心里暗生,她不敢看萧素,只祈祷这次商谈能够快些结束。
好在,半个时辰后初步敲定,苗夏松了口气。
按照之前的规矩,江肆可能会宴请萧素…
现在也是如此,不过离桌之前江肆对乌泰和她说道:“把萧琴找来,晚宴招待和女君留宿之事你们与她商量。”
说完对萧素笑了笑便扬长离去。
萧素本也不在意江肆,还能与萧琴见面何乐不为——
而离开后的江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本就还没从慕挽辞的所为当中缓过神来,就去见了萧素,这会儿还是有些难受。
于是在院子里晃悠了许久,江肆最后还是踏上了船。
对慕挽辞,她有了胆怯的心理,走来走去,到了二楼。
自从那日蓝韶说过慕挽辞与往日不同,江肆甚少见到她的面了,一整日都是窝在船舱里面。
江肆见蓝韶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却没见到人,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里面传来异响,还有蓝韶懒洋洋的声音:“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瞧瞧?”
江肆顿住脚步,又转身往她的房间里面走去。
进去之后,才瞧见蓝韶在做船。
很小,只能算是个摆件。
“这是作何?”
“学习一下,可能,我之后会要在东海定居,或者是停留一段时日后四处游荡。蓝韶低头继续忙碌,江肆倒是十分意外:“你不和我一起回北境了吗?”
“不了,北境的极寒我呆够了。 ”蓝韶摇头,又继续说道:“治疗你和慕挽辞雨露期的药物我已经研制好了,而且慕挽辞已经在孕期对我的药物依赖不高,你倒是用处大些。”
她过来这一趟不过是心思太乱,想跟蓝韶聊聊天,却没想到她是要走,一时间与慕挽辞谈话的焦躁情绪消散,若是日后蓝韶都不在身边,那她去找谁谈心?
还有以她和慕挽辞如今的状况…
所以听到蓝韶的话更让她十分着急,急吼吼的问着:“可孕期的坤泽不是十分需要乾元的信香,我和她…”
“我知道。”蓝韶点点头,正色道:“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帮?”
“孕期的坤泽确实十分需要乾元的信香,可也要自愿啊。”蓝韶无奈的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这些时日,江肆与慕挽辞之前的相处日蓝韶没看到,可那样子仿佛都知道似的。
她说的没错,该如何相处是自己和慕挽辞的事情,蓝韶只是个治病的医师。
又不是治心的。
可自己和慕挽辞的事情就属蓝韶知道的最多,若是她走了,日后她想找人谈心的时候找谁?
可世上无不散的宴席,蓝韶所才,不可能只屈居在她的手下。
谈不了心,那就谈不了吧。
“蓝韶,临走前,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离开蓝韶的房间,江肆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三楼。
方才临走时,她说过的,要晚些时候去找慕挽辞。
可重新站在门口的时候,江肆不免紧张,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轻轻敲了门。
等待了片刻,才听到慕挽辞有些虚弱的声音:“进来。”
她以为慕挽辞会榻上,或者是床上休息,却没想她正跪坐着煮茶。
岁月静好。
仿佛不久前两人发生的事情,都是江肆的臆想。
她与慕挽辞还如之前那般,互通了心意,甜蜜如常。
“挽辞…”江肆下意识喊着她的名字。
一层虚无的薄膜还是被刺破了,慕挽辞抬眸十分漠然的看着她。
江肆心中受伤,却又无可奈何,低声道:“方才说了晚些会来。”
“嗯。”慕挽辞方才茶杯,抬眼看她。
两人距离的不算太远,江肆却总觉得她有些看不清慕挽辞。
尤其是慕挽辞此刻的表情。
她一路想着要说的话,这时却有些卡壳。
直到看见慕挽辞手上带着的指环,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开口问她:“你与萧素,可有瓜葛?”
她不太灵敏的直觉告诉她,慕挽辞这一趟去的不简单。
可问完之后,慕挽辞长久的沉默又让她没了底气。
生怕慕挽辞又想到她多疑的一面,开口想要解释两句,慕挽辞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是有。”
慕挽辞并未想过瞒着她,所以江肆问了她便也就回答了。
“萧素是紫雾书院的人,我也是…近日才知晓。”慕挽辞停顿了一下,还是含糊的说了一句。
江肆点头,这次终于…不是她多疑了。
她淡笑着,坐到了慕挽辞的身边,提出自己的请求:“公主可否再为我煮一杯茶?”
慕挽辞微微怔然,却没拒绝。
“说服萧素,既然是公主所能,梧州岛的事宜就由公主接手吧,江肆不好再插手。”
“整个东海,也都交到你的手上。”
“毕竟出征东海都是公主的主意。”
“攻打越国之事,或者北境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江肆慢声细语的说着,可是却在不知不觉的间靠近慕挽辞。
其实,她还想再试一次,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待给慕挽辞。
可慕挽辞却又是犹如惊弓之鸟那般,猛的站了起来,躲她的样子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只是那淡淡的雪莲信香骗不了人,江肆感受的真切,所以慕挽辞,是因为信香?
临时标记已经过去了许久,两人的信香早就没了羁绊,可习惯也可怕的很。
江肆下意识的便用了琥珀信香去迎合,慕挽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她便尝试温和的与慕挽辞讲道理:“挽辞,你还在孕期,需要乾元信香。”
可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不对劲了,本来已经有些妥协,轻轻抓住她手腕的慕挽辞情绪突然变的激动起来。
江肆为她付出的她不是看不到,可她见到这个人,就浑身上下都觉得疼!
尤其是她说的这句话,只能让她感受到屈辱。
她仿佛在提醒,一个坤泽,会在孕期无时无刻不期待乾元的信香。
明明想要江肆离她远一点的,可是感受到那浓烈的琥珀信香,她竟然会控制不住自己靠近…
江肆抬手想要去抓住脚步有些踉跄的慕挽辞,可双手差点就僵在了半空中。
扶住慕挽辞,不让她倒下,就是她此刻最想做的。
可时间缓缓流逝,慕挽辞最终还是站稳了,脸色更加红润却也离她更远。
江肆有些受伤,握紧拳头忍不住的问她:“你还有何不满之处?我可以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你啊。”
她说完,看到的是慕挽辞不住的摇头,眼中还泛着泪光。
一时间,某件被忽略的事情突然想了起来。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原主把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孩子,抱到了慕挽辞的身边。
说,她叫阿越。
江肆下意识的便看向慕挽辞的小腹。
尽管多么不舒服,慕挽辞好像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维持着护住的动作,刚刚距离很近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让她触碰到。
十分荒唐。
可她的出现难道就不荒唐吗?
江肆缓了好一会儿,还是自嘲的笑了笑。
她太自以为是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还有什么意义与慕挽辞在一起呢?
往事皆如风,与慕挽辞的纠葛好像就这般话上了句号。
而就在这时,她又听到慕挽辞压抑着恨意在说:“你活着,本宫便不满。”
第 90 章
回到岛上之后,江肆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房林急的在江肆的床榻前乱转,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该去找蓝韶。
正巧赶上苗夏来上报与梧州岛的商议结果,一出门被她撞了个正着。
“苗姐姐,我去找蓝军医,你在这里看顾一下王爷…”
“王爷?她怎么…”苗夏的话还没问完,房林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苗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好,下一秒便被房间内传来的强大乾元信香激的满脸涨红。
素日行走在外她从来都是有用抑制贴,从来就没有这般失态过。
虽然房林说了让她看顾江肆,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她属实不敢往里面闯,只能守在外面,万一江肆有什么动静她再去喊人。
而在乾元信香的压制下,苗夏逐渐站不稳,只能蹲在墙角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不知是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抬眼看去房林带着蓝韶过来了。
“蓝…蓝军医,王爷的信香…”
“我知道,房林你先把她带走,这个拿着…熬了给她喝。”蓝韶把药包递给房林,见她扶着苗夏走远了几步,才又扔过去了一包药:“你自己也喝一服。”
说完开始低头撒上抑制粉,然后进入了房间。
里面是是比外面还要浓烈几倍的乾元信香。
江肆趴在床榻上低声呢喃着什么。
离的远蓝韶还听不大清楚,等走近了,便听清楚了。
“别选我…”
连着几声都是重复这样的一句话,蓝韶坐在她身边,轻叹了口气。
把浸湿的帕子放在了江肆的额头上。
她常年用药,乾元或者是坤泽的信香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什么影响,因此除了撒在门外的抑制粉外,蓝韶并没有任何给自己任何防护。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能够根据信香来判断一些事情。
帕子热的很快,蓝韶还没想清楚江肆到底如何了,就又换了一个帕子。
如此反复,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江肆苏醒了过来。
眼里却是一片茫然。
回荡的都是慕挽辞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活着,本宫便不满。”
她满腔的怒火几乎烧便了全身,紧咬着牙想要把什么咬碎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没注意到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听到问话时,江肆微微眯起了眼,防备的转过了头。
见到是蓝韶浑身紧绷的身体从放松留下来。
“你来了。”她淡淡的说着,丝毫意外蓝韶会在这似的,然后裹紧了被子翻过身去。
什么话都不想说。
可做为医师,该说的话蓝韶得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你的发热也可能还会反复,这几日我在这陪你住,有任何情况的你喊我就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守着江肆许久蓝韶也很乏累,抻了个懒腰就去榻上休息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蓝韶平缓的呼吸声。
江肆转过了身,又坐了起来。
走之前蓝韶没帮她蜡烛熄灭,又红又亮,能够让她清楚看见对面的船舱。
甚至还隐约能够看到…慕挽辞的身影。
江肆摇了摇头,撑着身子费力的把蜡烛吹灭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江肆觉得心绪平静了许多。
可一下秒却又被方才清晰无比的梦境惊扰。
梦里面的她是小孩装扮,随着上一任嘉靖侯进宫朝拜,彼时的上京城比前年去的时候似乎要更恢弘些,先帝坐在龙椅之上,气质非凡,根本就不是慕泽晟那小孩强装出来的帝王之气可比。
就算她是个小孩,但也不妨碍她对这位皇帝心生好感。
连带着,对皇宫,上京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都带着向往。
更驱使着她在皇宫之中都大胆了些。
一身枣红色的世子锦袍极为惹眼,她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人瞧见了,路过假山时便把人给架着走远。
来到的地方荒凉无比,从小习武的她试图躲避几人,可人多势众她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抵抗的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当时的嘉靖侯命她乖巧懂事,不可惹是生非,她不敢用武。
越想,江肆越觉得这梦境很熟悉。
很久之前,她好像曾经做过一个类似的梦。
现在想来,抓住她的人不就是先帝的大皇子,平津王慕舒阳,还有伯阳侯世子。
以及…当时以为是谁的随从,现在才看清楚的…
西钥枫。
她跟自己的遭遇一般。
而那个替她出头的人,还是慕挽辞。训斥了几人。
江肆这次有自己的意识,她想,慕挽辞为何没有理会西钥枫呢?
是因为她低着头?
亦或是一身衣服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西陲的人,跟她一样那西钥枫当做了是平津王或者是柏阳侯的随从。
所以慕挽辞并未理会她,而是想把自己带走。
大皇子依旧不肯,对慕挽辞出言不逊。
江肆看着小小的自己站在了慕挽辞的身前,反过来保护她。
一身蛮力的她到底是不懂上京宫里这些小孩的弯弯绕绕,慕挽辞只提了一句齐贵人,大皇子便再不敢言语。
梦里的她懵懂的很,现下她是知道了的,齐贵人是大皇子不想承认却依旧牵挂的生母。
慕挽辞身为帝姬,后位悬空便由她协助当时的太后执掌后宫,大皇子身份尊贵她不好明面上有任何的动作,可不齐贵人就不一样了。
固然是母凭子贵,和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认的贵人,能有几人理会?
养在贵妃名下的大皇子明显比谁的清楚,所以他让步了。
慕挽辞拉着江肆小小的手,回到了清漪殿。
亲手为她擦药,安抚了好一会儿才送她回去——
上一次的梦境没有结局。
这次江肆知道了。
也清楚了上一次西钥枫的‘选她’是怎么样一回事。
慕挽辞回来时也曾不解,说给她听过,江肆当然自然是没放在心上,谁会想到…
现在想来,倒不如当初就选择了西钥枫。
至少她的心脏不会这般的疼痛。
那些经历,完全不像是梦境,不然…没法解释为何她看了几本的兵书就能熟读,为何尘封许久的银枪在她手上便能人枪合一。
还有,那匹见到她就十分依赖的黑马。
动物通灵,该是早就清楚这些了。
江肆想着想着,便留下了眼泪,因为这些都不十分重要,而是被慕挽辞亲手带回清漪殿的江肆活过来了重要。
她心开始抽着疼,想念那年的温柔,想念之后许多年的错过。
江肆闭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梦还继续做着,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她前世所在的那个十分压抑的家里,她不适应那里的一切,只会抗争,渐渐的…她又开始接受,因为要生存。
没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事情了——
江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坐在她身边的人还是蓝韶,手里举着药碗。
后知后觉的苦味也开始在江肆嘴里蔓延,她撑起身子问蓝韶要了一杯水,润了嗓子才开口问她:“何时了?”
“辰时。”
“辰时吗?”
东海日出时间比北境早,辰时确实是大亮的天色,只是…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你睡了三日,现下已经是第三日的辰时了。”
蓝韶的声音悠悠响起,江肆恍然,怪不得她会觉得睡了这么久。
“我饿了。”
“有吃的吗?”
江肆说完四处看了看,发现桌子上有水果,就站起身想要去拿,只是睡得太久一下子起来头竟然有些发晕。
好在蓝韶一把扶住了她。
“小心些。”
“哦好。”江肆轻声的说了一句,接着蓝韶的力气坐到了椅子上。
桌上摆着的是榴莲,还是剥好的。
“这是房林送来的?”
江肆轻嗯了一声,连着吃了几块恢复些力气后,便听到了门口的说话声。
“是房林和苗夏,这几日她们很担忧你。”没等她说什么,蓝韶先开口说了,江肆点点头,站起身去看两人。
她生了一场病,心境竟然也起了不小的变化。
有关心她的人,自然不能辜负。
距离门口不远,蓝韶却还是紧跟着她,在门口与房林和苗夏说了没几句话之后,又被她小心提醒着该歇一歇。
江肆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打趣道:“既然这么担心我,那你还是跟我回北境吧?”
蓝韶没答应,只是说:“以后还是会回去的,蓝月还在呢。”
也是,有这个宝贝徒弟在,蓝韶也舍不得走那么久。
江肆转头又问她:“我到底是生的什么病?”
“心病,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清楚…”江肆喃喃道,之后便一言不发回到了床上休息——
半日过去,江肆才恢复了些精神,命房林给她送来衣裳,穿好之后便去了岛上。
几日不来,岛民还是如之前一般,甚至与靖远军的合作越来越熟悉,运输也快了许多。
她身边跟着房林和苗夏,所到之处都由苗夏来说给她听,房林时不时的也会说上那么几句。
逛完已经快到了傍晚,房林正要先回去准备晚膳,江肆却突然叫住了她:“房林。”
“怎么了王爷?”
“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被房林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江肆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做,你以后跟在苗夏的身边。”
“东海的漕运就交给你们了。”
“漕运?”房林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她求助的看向苗夏。
苗夏却没看她,而是问江肆:“王爷可是要回北境?”
“嗯…该是提上日程了。”江肆说完,便背着手往前走。
商谈这些事情的时候蓝韶没怎么上前,可看着江肆走过去的方向还是忍不住喊住她:“江肆,别往前了。”
“往前…”
江肆走的时候没太注意,蓝韶这么一说她才看清楚,她不知道为何,走反了方向,往船舱那边走去了。
急转回头,江肆往主屋方向走,却听到船舱之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殿下无需再送,吾自己回去便好。”
是萧素的声音。
江肆竭力忍着回头的冲动继续往前面走,可还是在听到慕挽辞说话时,破防了。
“无妨,本宫也想走走。”独属于慕挽辞的清冷音色让江肆想起许多,她顿住脚步,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胆怯。
而在这时,房林正跟她解释着萧素为何还留在泸州岛:“萧素女君说,泸州岛的劳作成熟,梧州岛还需效仿…”
房林还没说完,江肆就在余光中瞥见她被蓝韶拽走了。
刚刚抬起想要阻拦房林说下去的手也放了下去。
江肆转过身,正视着一身白色襦裙的慕挽辞,正如两人第一次的那般清冷又不染俗尘。
起初以为是不熟悉,可见过慕挽辞热烈的时候,江肆如今还是觉得这句话好像更符合慕挽辞。
脑海里也全部都是慕挽辞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你活着,本宫便不满。’
脚步越来越沉,江肆还是艰难的迈着,就连站在慕挽辞身边的萧素都看出了不对劲来,眼神在自己和慕挽辞身上游移,不久后躲开了一些。
可慕挽辞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没有任何的情绪。
直到最后一步有些踉跄时,她看到了慕挽辞眼中不一样的神采。
担忧一闪而过,快的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站定后,江肆扯了扯嘴角对她说:“昨日之话,全都算数,战事在即,不日我便要离开东海去往中原。”
“还有…”江肆顿了顿,站的离慕挽辞近了些,几乎是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慕挽辞,你是若有本事,尽可来取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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